24. 等待天亮

　　彦宬站在门口按门铃的时候脸上带了些着急，刚一看到秦煜探头就迫不及待的关心：“秦煜，你怎么了啊？出什么事了？”彦宬其实从小就认识秦煜，只是没有什么接触，成为朋友大概是秦煜从孤儿院回到秦家之后的事情了，可他从来没听过秦煜的语气透着那么深的无措和慌乱。

　　彦宬说着话，秦煜也已经几步过来开了门：“进来说，别喊。”

　　彦宬四处打量了一下，跟着秦煜往屋里走：“你什么时候在这买的房子，我怎么记得你是住在731啊？这的房子我怎么记得不能同时买两套啊。。。。。。”

　　彦宬对着秦煜的连环问题终于在门口看到许卿欢的时候戛然而止，彦宬转而笑的有些坏把左手搭上秦煜的肩膀：“我说你这么担心这么急呢，为了女人啊？不介绍一下？”

　　许卿欢咽了咽喉咙，笑的温婉，她的左手环住自己，随即向着彦宬伸出右手：“你好，我是许卿欢。”

　　彦宬只看了许卿欢一个环住自己的动作，就挑了挑眉，伸出自己的右手：“我是彦宬，美女你有点眼熟。”

　　在两个人的手只是礼貌性的碰触之后，许卿欢就收回了自己的手，拢了拢自己的碎发：“是吗？人有相似，这不奇怪。”

　　秦煜很直观的感受到许卿欢的不自在，便把彦宬的手从自己的肩上丢下去，拥着许卿欢进门，同时甩了彦宬一个眼神：“关门。”

　　彦宬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一对璧人，直觉不对，这秦煜不是对女人不感兴趣吗？“哎哎哎，你不是对女人有洁癖吗？怎么现在当着我的面就撒狗粮？什么情况！”

　　彦宬的声音有些响，引得林芊芊和许曦辰全都看向他，秦煜无奈的叹口气：“不是告诉你不要吵，小点声儿吗？”

　　彦宬没有搭理秦煜的吐槽，而是径直走向许曦辰，眼睛因为惊讶而瞪大，双手自己很自觉的捏上了许曦辰的脸：“哇！这是什么？！怎么会有个迷你版的你在这里！”

　　不等秦煜上千，林芊芊已经很大力的推开彦宬，挡在许曦辰身前：“不准你碰他！！！”

　　彦宬没注意就被推了一个踉跄，但是看着林芊芊的眼神心里也有数这就是今天秦煜让他来看的病人了，彦宬没再八卦，反而有些温柔的坐在林芊芊面前的茶几上，开始聊天。

　　许卿欢看着彦宬突然进入医生状态觉得很有趣：“你这个朋友有点逗，一开始我还想你怎么找这么不靠谱的人来呀，但是现在我相信他是个好医生了。”

　　秦煜忍俊不禁：“是啊，他有时候咋咋呼呼的，有时候还有些玩世不恭，别人都以为他是个纨绔子弟呢，但其实他是个很厉害的医生呢。”

　　“不会是因为家族利益纷争，非得装作那副样子吧？”许卿欢似笑非笑的接秦煜的话，看秦煜认真的点了头之后无奈的摇摇头：“故事真俗套，懒得听完。”

　　秦煜忍不住刮了刮许卿欢的鼻子：“其实都这样，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还不如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豪门污糟事更多，变着花样的玩，什么样的都有。而在这一代还没有强大起来之前，只能以一个安全自保的方式生存着，掩人耳目罢了。”

　　许卿欢点点头，这道理她几年前就明白了：“那你怎么不继续韬光养晦了？反抗秦氏那么大的一个家族很苦很难吧？怎么非要铁血手段的改变既成的一切呢？”

　　“我已经忍得够久了，久到连保护你的能力都没有，让你受着伤怀着孕，通过几个人的帮助才逃到国外。我实在已经太无能了，我没办法再漫无目的的等下去，我甚至在想会不会我早一点点强大起来会不会我们就不用分离六年，你也不用担惊受怕那么久。”秦煜说着就搂住了许卿欢，把头埋在她的颈窝，不想让许卿欢看见自己泛红的眼眶。

　　许卿欢拍了拍秦煜的背：“现在还能抱到你，突然有一种重活了一遍的感觉，别去想那些了。你不要觉得遗憾哈，我实话告诉你，就算没有秦家我们还是会分开的。”许卿欢感觉秦煜身体一震顿觉好笑：“首先啊，你妈妈跟秦家的那些人是两回事。其次，撇开他们这些外界因素，我们两个自身就有很多问题。”

　　秦煜直起身子脸上有些委屈：“好嘛好嘛，我都改了，我现在完全不玩游戏了，不仅不跟女孩子聊天，我连男的都不聊天了！”

　　许卿欢没往心里去，只是嘴上调侃：“哦，那是矫枉过正了啊。”

　　秦煜顾不上觉得心里怪怪的，就看彦宬已经把睡着的林芊芊放平在沙发上了：“哎，他们好了！”

　　许卿欢微不可见的皱皱眉，心里有点怀疑秦煜是故意转移话题，但脚步却一步都没停的走向彦宬的方向：“彦医生，怎么样？我朋友她要不要紧？”

　　彦宬下意识看了远处的秦煜一眼：“你不用这么叫我，叫彦宬就行。我听许曦辰小朋友说，你朋友和女儿被绑架吸入了类似迷幻的气体，然后你朋友醒来以后就不对劲了？”

　　许卿欢点点头：“她好像突然活在了十年前的样子吧，说的话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

　　秦煜看彦宬只点头不说话有点不耐：“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卿欢什么都可以听，甚至这件事跟我们两个都脱不了关系。”

　　彦宬看着许卿欢的脸突然就想到什么了似的有些了然：“原来她就是你心里一直念念不忘的那个人啊，得，你俩介不介意我抽点你们女儿和那位女士的血回去化验一下，然后我们细说。”

　　许卿欢好像本能一般摇摇头，看着彦宬的眼神突然带了些害怕：“不行，不要碰曦念！不管你们要做什么，不要碰曦念！”

　　彦宬看着眼前这个惊慌失措的女人，心里竟有几分怜惜：“你不要怕，我没有恶意。”

　　许卿欢直直的顶着心底的恐惧直视彦宬：“我不知道，但我不要拿我女儿冒险，我不了解你，也不敢相信你。”

　　彦宬明明就感觉得到许卿欢的害怕，但她却又好像孤注一掷的在跟自己对抗，这就是传说中的为母则刚吧，但是他必须告诉她残忍的事实：“你防着我没有用，如果有人要对你的女儿不利，或许在他们被绑架被熏晕的时候早就抽过血化验过了，就不差我这一点了。又或者你掌握更好的医学知识，可以自己帮助你的好朋友和女儿？如果不能，就选择相信我。毕竟，从我选择帮助你们的这一刻开始，我就跟你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什么了？”许卿欢可以接受彦宬说的残忍事实，但也很精准的抓出彦宬话里的漏洞和问题。

　　彦宬愣了一瞬，惊讶于这女人的机敏：“我。。。。。。”他又转去看同样一脸紧张的秦煜：“这熏烟可能跟我们家有点关系，但我并不能确定。”

　　秦煜在彦宬和许卿欢的对仗中已经思考良久，最后不得不信服彦宬：“可以给你研究，但是不能在彦家，我知道你在外面有自己秘密的实验室，同时你的每一步动态都请让我们知道。”

　　许卿欢像是炸了毛的猫，从秦煜的怀里挣脱出来，把矛头对着秦煜：“你为什么相信他，给我一个理由。谁能确保我的女儿的安危！”

　　“因为他说得对，有些事情在我们还不知道的时候说不定已经发生了，如果这世界上有一个人在用毒药拿我们做实验，那一定就要有另一个人要去研究解药，显然我们没有这个能力。而他，是我们目前唯一的选择。”秦煜认真的看向许卿欢的眼睛，努力稳定她的心神。

　　许卿欢咬着自己的嘴唇，迟迟不肯开口。

　　彦宬第一次没有被人不信任的愤怒，他可以理解眼前这两个人的纠结，他也不是因为想成为救世主而主动帮他们，只是一方面让他赶上了，还让他看出跟自己家脱离不了关系，彦家是个大家族，中医世家一直都凭良心做人、救人，现在突然出现这种用来害人的药，他忍不住不管。另外一方面，自己的挚友和眼前这个女人的故事自己一直很好奇，如今发现这其中还有更多隐情，他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你帮我们，总有条件吧，说说你想要什么。”许卿欢结束了与秦煜的对峙，终于松了口，可是如果就让她相信这个初次见面的男人会毫无保留的帮助自己，她实在无法心安。

　　彦宬一怔，浅浅的笑了：“我突然知道我在哪里见过你了。”

　　许卿欢皱着眉头，像是努力回想的样子。彦宬没有再为难她，直接告诉了她答案：“我为你看过病，在美国。”

　　许卿欢看着眼前的脸却只有陌生：“对不起，我没有印象。”

　　“嗯，你应该没有印象，因为你没有见过我的脸。Clinton先生请我去给你看病，你不肯开门，最初的最初，开始画画跟你交流沟通的人是我，后来我跟Clinton先生说这种方式可以作为你们沟通的方式，他才开始用的。后来你好了，正常做了设计师，我去远远的看过你工作。”

　　彦宬的记忆突然回归，因为许卿欢是他比较特殊的一个病人，治疗期间他一句话都没有跟她说过，却从她的画中知道了她很多的故事。大概就是那种好奇吧，当Clinton先生告诉他，那位病人已经开始正常生活了的时候，他提出想远远地看她一眼。那是一个很温婉的女孩儿，坐姿并不优雅，反而伏在桌案上写写画画，Clinton先生说她不喜欢在白天做事情，一般只在深夜拉紧窗帘的时候有灵感，淡黄色的灯光洒在她柔和的轮廓上显得无比温馨。他还记得看到那副画面的感觉，大概是怪不得Clinton先生这么厉害的人物要费尽心思让这个小女人好起来，跟她在一起心底一定是真正岁月静好的安宁吧。

　　许卿欢眼底划过了一抹情绪，对着彦宬扯起嘴角笑了笑：“谢谢。”

　　“Clinton先生？”秦煜有些不明所以。

　　许卿欢颔首：“John的全名John  Black  Clinton，John是教名，Black是自取名，Clinton是姓。”

　　“我曾以为Clinton先生的费尽心思会有所回报呢，而你，竟然回来了。”彦宬带着公子哥的笑，眼睛却是盯着许卿欢的：“原来，你画中的少年就是秦煜吗？”

　　许卿欢没有接彦宬的话，只是眯了眯眼：“我让你提条件，你跟我翻往事？这是在威胁我吗？”

　　彦宬耸耸肩，收回来了自己已经不够礼貌的眼神：“没有哦，我只是突然意识到，你只能相信我啦，因为你已经选择相信过我了。”

　　许卿欢依旧不接茬:“条件！”

　　彦宬眼珠转了转：“如果你实在不安心，那你就记得你欠着我一个条件，等我想到了再兑换吧。”许卿欢刚要开口，就被彦宬拍了拍脑袋堵了回去：“放心，绝对是你力所能及的。”

　　彦宬说完就转身去给林芊芊和许曦念血液采样了，许卿欢心里别扭的很，但是看着彦宬认真的样子和秦煜选择的信任，她的害怕稍稍有一点点褪去。

　　“世界真小，原来在我找你的那些年，我的朋友竟比我先一步找到你。”秦煜从后面环着还有些钻牛角尖的许卿欢：“卿欢，我有点嫉妒彦宬了。”

　　“命运不就是，安排我们这一刻在一起，就绝不能早一分钟也不会晚一分钟吗？”许卿欢把手贴上自己腰上的大手：“秦煜，我一会儿想给John打个电话，明早我就想把孩子送回美国。”

　　秦煜的呼吸尽数落在许卿欢的脸颊：“然后呢？无牵无挂的去以身犯险？”秦煜知道自己又说中了怀里这个小女人的小心思：“卿欢，你不能那么自私，而且那样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帮不了我们两个、帮不了林芊芊，更让曦念曦辰活在不安躲避中，这不是一个好办法。”

　　许卿欢本来还紧绷，似乎下一秒就要上战场的身体慢慢柔软了下来：“那怎么办？我太担心曦念曦辰的安危了，在我们两个身边简直就是重灾区啊！”

　　“我想，让彦宬先从药入手，边查药的来历边研究解药，或者把它伤害减低到最低的方法。我们这边呢，我一直都有自己的一些人在查秦家的事情，但是没有涉及孤儿院，明天我调一批可靠的人去查孤儿院的事，说不定就有重合的地方。”秦煜小声的把自己的计划说给许卿欢听。

　　许卿欢听完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觉得秦家牵扯不会特别大，现在应该从你妈和孤儿院下手，我们绝对需要单独的人调查你妈妈。”许卿欢见秦煜没有立即回应：“你如果心里不舒服，我身边还有几个John的人，让他们去查吧。”许卿欢知道秦煜私心里就算知道王绪罪大恶极，也是努力想为她开脱的，毕竟那是秦煜的亲生母亲啊。

　　秦煜一听是John的人想都想就否决了：“不行，那些人就好好保护你的安全吧，还是我找人。。。。。。”

　　“我来查！”秦煜话还没说完，许曦辰就生愣的插进话来：“妈妈明天把妹妹送回美国，我想跟你们在这里，你们想知道的事情我可以帮你们查，而且爸爸的妈妈的事情，我查你们才应该最放心！”

　　许卿欢蹲下身子搂住自己儿子的小身板：“妈妈不想让你参与到这件事情里面来，我们都不知道这里面水有多深，你再厉害，你还是个6岁的小朋友啊，妈妈会担心，很担心。”

　　秦煜也随着许卿欢压低身子跟许曦辰平视：“对啊，而且查资料这种事你去了美国也能查，查完了传回来就好了，你说是不是呀？”

　　许曦辰看着秦煜的眼里露着一点点怯意：“你。。。你不怪我跟组织的人混在一起啦？”

　　秦煜笑着跟自己儿子顶顶头：“爸爸只是担心你，没有怪你的意思。曦辰很棒呀，小小年纪就打败我啦，真是个令我骄傲的小男子汉呢~”

　　许曦辰听了秦煜的话，终于把自己高高提了一天的心放下了，露出了单纯可爱的笑容。

　　许卿欢听着秦煜和许曦辰的对话心里泛着深深地感动，不由自主的凑近抱住了这两个脑袋凑在一起的男人：“有你们，就是家啦，我，什么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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