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我自己的妈妈我自己养

　　生活归于平静，许卿欢的身体一天天好起来。

　　秦煜没有再出现过，而John已经向许卿欢提了几次回美国的事情。

　　许卿欢每次都笑而不语，把John的心里看的毛毛的。

　　John郁闷的在医院的楼梯处抽着烟，总觉得许卿欢最近看他的眼神怪怪的，带了些失望、嘲讽似乎还有些许期待，似乎是知道了什么真相等待着他的坦白。

　　“John叔叔，妈妈还有多久能出院？”许曦辰悄无声息的来到John身后，用平常一样的语气跟John讲话。

　　但John还是几近不察的皱了下眉头：“现在虽然没有什么大问题了，但还是多检查休息一下吧。”John弯下腰，温煦的笑着摸摸许曦辰的头：“Edward不要担心。”

　　许曦辰抬眼，抿抿唇，面上不算柔和的表情衬的五官极其立体：“John叔叔，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你就先回美国吧。”

　　John的身型一顿向许曦辰的方向靠近了一步：“你想让我先走？”

　　许曦辰眼眸垂了垂不动声色的后退了几步：“我们跟妈妈暂时不会回美国了，John叔叔你也不能一直呆在这里，美国还有很多事在等你呢。”

　　John拳头握了握，直起身：“我不着急，我想带你们一起回去。”

　　“当初希望妈妈回国的是你，如今要带她走的还是你。”许曦辰小小一个站在安全门的门口，气场却不输这个在黑帮游走多年的男人，许卿欢如今受到的伤害，许曦辰其实是有些怪John的：“如果你如今做的这些是你的爱的话，你跟那个男人又有什么区别！”

　　John倏地瞪大了眼睛：“我。。。。。。”开了口，却不知道如何反驳，这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许卿欢和许曦辰已经接近了一些事情，可是这不是他一直想看见的吗？他们知道的真相其中不乏John的推波助澜。可是这一刻，他怎么像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失落呢？

　　许曦辰的手放在门把手上，背对着John，语气沉沉：“妈妈说过，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们最讨厌的就是欺骗！谎言总会被揭穿的。”许曦辰打开门准备离开，又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脚步顿了顿回头：“那栋房子和Lost中国区你都拿回去，我自己的妈妈我自己养。”

　　John站在原地，突然觉得自己不能寸进，手上的香烟几乎要烫到手，他有些难堪，被戳破谎言的那种难堪，更多的是悲伤，多年过去，不被信任不被接纳的悲伤。

　　开弓没有回头箭，John深知许卿欢与许曦辰的固执，他拿出手机，把一些早已经快浮出水面的事情交代下去，既然怀柔政策没有用，那么，大家一起撞南墙吧。

　　不得不说，John骨子里有一种跟许卿欢如出一辙的执拗，他们有耐心慢慢等真相，有恒心坚持，有狠心做抉择，有时候还会有些不择手段，归根结底，都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典型人物。

　　许曦辰回到病房的时候，看到一个女孩子正站在许卿欢的病床前，手里拿着果篮，样子有些局促。

　　许卿欢和那女孩听到门口的声响，一起把目光投向许曦辰。许卿欢露出了温柔母性的微笑，而那个女孩儿则怔在原地，一脸不可置信。

　　许曦辰在看见那个女孩子的脸的时候，眯了眯眼，心里默默叫出她的名字“秦书娅”，秦煜同父同母的亲妹妹，好像还在上大学，秦家唯二还算正常的人，似乎对妈妈还有过帮助。

　　“书娅，这是曦辰，我的儿子。”许卿欢没有欺瞒秦书娅，同时对着儿子笑着说：“曦辰，叫姑姑。“

　　许曦辰在许卿欢面前向来乖巧，表情也是六岁左右的孩子该有的表情：“姑姑好。“

　　秦书娅拿着果篮的手还在攥紧，看看许曦辰再看看许卿欢，面色有些惊恐：“嫂子，你你你，你有了哥哥的孩子怎么还敢带回来！“秦书娅急的都快要在地上转圈圈了，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立马转向许卿欢：”你这次出事是不是也跟我妈有关系！“

　　许卿欢笑了，是很温柔坦然的笑，坐起身拉起秦书娅的手：“不要担心了，已经这样了，我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最好了。“

　　许卿欢上次见到秦书娅，她还只是一个初中生呢，如今已经大学三年级，举手投足间许卿欢就知道她的单纯善良是丝毫都没有改变过的。

　　许卿欢招手让许曦辰坐在床上，又拉着秦书娅坐下“书娅，你是听你哥哥提起我，所以过来的吗？“

　　秦书娅点点头，眼睛不自主的一直撇许曦辰，那副样子活像只小松鼠，逗的许卿欢只想笑，就连许曦辰都有些勾起了嘴角，看着眼前这个没有什么太大城府的“姑姑“。

　　“你哥哥最近在忙什么？“许卿欢状似无异的问。

　　秦书娅听了许卿欢的问话，失落的低下头：“哥哥最近回家大闹了一场，又把弟弟和妈妈禁足了，而且还把家里的佣人全都换了。“

　　许卿欢听到这种话觉得无比惊异，她发现现在秦家的情况她一点都不了解，想着秦煜六年前的样子，她怎么也不相信秦煜会做出这种事。

　　可是许曦辰却是知道一些的，从六年前秦煜得知许卿欢远逃国外离开了他的疯狂，到如今的铁血手段，种种行径，许曦辰都查的一清二楚。

　　“你爸爸他也不管吗？“许曦辰更困惑的是秦晖那样一个冷血强硬的男人会任由自己的大儿子，还是遗弃的大儿子，禁锢自己最宠爱的小儿子和妻子？

　　秦书娅摇摇头：“早就不管了，从六年前哥哥铁腕直接插手秦氏，爸爸发现无法与哥哥正面冲突，他就隐退了，这几年出现在家里的次数都特别少，他好像谁都不想看见。“

　　看来秦晖是烦透了那个乌烟瘴气的家了：“你弟弟的腿。。。。。。还好吗？“许卿欢想了又想还是觉得应该问问那个秦小昱的状况，虽然秦小昱因为还是不懂是他自己的妈妈直接害了，他反而把所有的怨恨投在许卿欢和秦煜身上，但是许卿欢心底还是很心疼这个无辜的男孩子的，从头到尾狠心的都是他们的妈妈，王绪。

　　秦书娅是知道真相的，可是她也天人交战，一边不希望自己的弟弟颠倒黑白，一边也不想弟弟把仇恨转移到自己的妈妈身上：“唉，不好，腿是不会好了，哥哥这几年为他看了无数医生，都无能为力。他现在性子越来越可怕了，完全被妈妈误导教歪了，整个人阴沉的要命，有时候我看着都害怕。“

　　许卿欢伸手摸摸秦书娅的头，秦书娅不过也只是个22岁的大女孩，看着自己的家一点一点变成如今的样子，一定很压抑：“那你现在住在哪里呢？要注意安全啊。“

　　“我住学校宿舍，偶尔也会去哥哥那里，但是比较少。“秦书娅欲言又止，许卿欢便明白了她的犹豫，这些年秦煜虽待秦书娅不错，但是也并不算热络，秦书娅从来不敢贸然凑上去，她有时都认为秦煜当初离开家自己是罪魁祸首之一。

　　许卿欢叹了口气，笑的很深远：“你要不怕你哥哥啦，他那个人啊，刀子嘴豆腐心，三观很正的，他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很久以前他就跟我说过你是无辜的，他不会迁怒于你的，你要相信他。“

　　“我只是觉得很抱歉。。。“秦书娅低着头，她是真的觉得愧疚，虽然当初她有帮助过秦煜和许卿欢，也因为秦煜和许卿欢挨过王绪的打骂，可是那远远不够弥补哥哥和嫂子六年前的伤害和这么多年的分离啊。

　　许卿欢揉揉秦书娅的头：“其实不必。书娅，这些都不是你的错，不要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那时候我和你哥哥都太不成熟，就算没有你妈妈的阻拦和破坏，我们还是会吵架，分手。那是因为我们两个人自身有问题，你妈妈最多是个导火索。“

　　秦书娅突然眼睛亮亮的：“那现在呢？这么多年过去，你们都长大了，成熟了，会重新在一起吗？“秦书娅兴奋的还拉起了许曦辰的手：”你们还有了孩子！是不是可以重新在一起了呢？“

　　“时光是难以弥补的，如今的我们可能都没有过去那样了解对方了。“许卿欢笑的有些落寞：”有些东西没了就是没了，破了就是破了，就是再努力的修补都有可能徒劳无功，而现在的我跟你哥哥都不是喜欢浪费时间的人了。“

　　秦书娅被许卿欢感染了情绪，眉角都快耷拉下来了，可是却突然感受到许曦辰调皮的挠了挠她的手心，秦书娅抬起头看到的是许曦辰一脸可爱的笑，她忍不住亲了亲自己手里的另一个小手：“嫂子，哥哥他一直在等你，他这些年洁身自好，从来没有跟任何女性走得近过，他忙起来就疯狂加班，闲下来就去你们曾经一起住的小房子躺着，想你了就喝酒麻痹自己，这些年他不知道派出去过多少人打听你的下落。”

　　许卿欢鼻子有点酸酸的，但是没有说话。

　　秦书娅觉得手里的小手在给她勇气似的，一直在回握自己的手：“本来我也是不知道的，只是有一次哥哥喝酒喝出了胃出血，那个小房子的邻居一遍遍的打你的电话打不通，才打给了我，那时候我才知道，哥哥在手机里存你的电话的名字是”全世界最可爱的老婆“。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脆弱、小孩子气的哥哥，他明明胃痛的不行，都有吐血的迹象了，还抱着一直占线的电话叫老婆老婆的，说你怎么还不回来，说他一个人好难熬。。。。。。到了医院，他的酒也没醒，进去做手术的医生都可怜他出来问我是不是卿欢，里面那个男人不肯配合，只说见到卿欢才肯乖。“

　　秦书娅眼眶红着描述那个她永远也忘不了的场景，让许卿欢也终于泪如雨下，她突然很感恩，原来在自己痛苦煎熬的这些年，那个男人像自己一样痛苦煎熬。

　　“嫂子，我想你都明白，为什么哥哥会把秦氏集团都整个换血变成煜卿集团，他一直在等你。前几天他回家跟我说你回来了，并且受了伤住了院的时候，他虽然难受，但我觉得他活过来了，我好久没有感受过哥哥是有温度的了，他的眼睛让我觉得他重新有了信念和力量，嫂子，哥哥他还爱你，他没变。”

　　如果秦煜还是六年前，甚至二十年前的秦煜。

　　那许卿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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