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有生烙印
“玦儿，你收拾一下，我们明日便前往帝都。”这天晚上，朱松一家人坐在一起，他如是道。
“嗯，我这就去准备。”朱玦也心知，就算是去那里，达成目的的希望也不大，但即使是这样，他也要去试一试。
他刚一起身刘潇便叫住了他，“玦儿，娘有话跟你讲。”
“嗯。”朱玦应声道，便又坐了下来。
只见刘潇的风采也已不如五年前，脸上竟还多了几条皱纹，也是为朱玦操心之故，此刻淡淡的光线照在她脸上，也是一脸慈爱的模样。
“玦儿，倘若明日一去，仍是不得其法呢？”刘潇有些语重心长地道。
朱玦一时答不上来，沉默不语。
“娘也不望你做什么大英雄、强者，只盼你能看得开些，不要再这样糟蹋自己的身子了，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刘潇说着，不由得去摸了摸他的脸。
“娘亲……”朱玦的双眼也不禁有些湿润，他抬眼向母亲看去，只见她额间赫然便有两条皱纹，又想起自己的遭遇、自己的做法对父母的影响，眼泪不由得夺眶而出，便一把趴在了母亲怀里，抽泣道：“是孩儿不孝！”
看着朱玦这般模样，刘潇的眼泪也忍不住簌簌而下，道：“答应娘，不管这次去那有没有结果，也不管以后再发生什么，都要坚强、都要好好的，好吗？”
“好，好，孩儿答应您，孩儿要坚强。”朱玦用衣襟揩了揩眼泪道。
……
许久后，朱玦才从母亲的怀抱中站起身来，收拾完东西便准备睡觉，睡觉之前他也想了许多，也许自己这个样子是真的错了吧，倘若琳妹妹真的还没死，日后又回来了呢，那自己岂不是既对不起她也对不起父母了？
又想：我为什么就是接受不了琳妹妹的死呢？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就是接受不了！
……
忽然他又感觉这次心中好像并不如以往那么痛了，又有些醒悟：是我真的接受不了吗？还是我不愿去接受？想了许久，不知不觉已渐渐睡去。
次日一早，朱松先是带着朱玦去了赤丹城的朱家祠堂之中。
朱家是大新帝国四大家族之一，主城在赤丹城，而朱松却是一直都在边境的止越城守卫着。
在朱家他们先是见到了朱钰，双方打过招呼之后，朱玦和朱钰二人竟是深深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落魄，谁也没有出言安慰，那都不过是虚假罢了，自己都安慰不了，还怎么去安慰别人？
朱松道：“今日我们便启程前往帝都参加‘少英会’，你要不要一起去？”
闻言，朱钰眼中似是流露出了回忆之色，也没想朱玦连玄灵师都不是，怎么去参加？
只道：“当初我在这‘少英会’上可是大败过的呢，不去也罢。不知叔父还有何事？”
说着说着，他的语气之中竟是流露出了一丝异样。
当初可是朱松提议让朱琳去止越城的，也是他没能保得住朱琳，虽说他说过是一个实力比他还要强大的对手，那他们父子怎么又没一点事？
要说朱钰心中没一点想法那是不可能的，说不定就是他为了保朱玦而丢了朱琳，要不然朱玦怎么会如此这般？感情之深还不至于此，多半是内疚与自责吧。
可是即便是这样，朱松的做法也是无可厚非。幸运的是，至少他们父子二人没事。
朱钰心中这样想着，也只得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可是他又怎么会明白朱琳对于朱玦来说的特殊意义？
“我想让他在‘有生碑’上留下烙印。倘若……倘若当年琳儿也这样做了，也不至于弄得像现在这样生死不知。”
朱钰点头道：“那你们便去吧，侄儿还有一点事，恕不相陪。”说完他便转身离去。
朱松自然也感觉到了朱钰现在对自己的态度不同往日，但是他也不能说什么。
不一会儿，朱松父子二人便来到了祠堂之中，只见祠堂端庄肃穆，里面供奉着朱家先祖，令人不由得升起一股崇敬之心。
“朱松，朱家第五世孙，祭拜先祖。”说完，他便对着灵位磕了三个头。
“朱玦，朱家第六世孙，祭拜先祖。”朱玦也同样磕了三个头。
接着，朱松又带着朱玦来到了后堂之中，后堂却是需要身份验证，非朱家之人难以进入其中。
刚一进去，朱玦就感觉一股阴森之气传来，后堂四面具是石壁，只留有这一扇门，没有丝毫通风之处，却也是罕见地没有霉湿之气。
朱玦只见不远处有一块成人高的石碑，石碑由青石制成，看起来很是古朴。
石碑后面有一排石棺，两旁有十多具丈许高大的石像。
朱玦也还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后堂。
朱松解释道：“这些石像具是我朱家的先人，唯有历代族长与族内最卓绝的人物才有资格列位于此。”
显然，这里大多数都是朱家一二代的人物。
朱玦点点头，随后便发现了那石碑之上有六个亮着的小光点，不知是何物。
朱松道：“看到那六个小光点了吗？”
“嗯，这便是‘有生碑’了吗？”
“正是，这‘有生碑’传自祖上，凡是族中之人，在满十六岁之后都需在此碑上留下烙印……”
朱玦道：“那现在……？”
朱松继续道：“不过这也不是硬性的规定，留下烙印之后，碑上便会出现一个与之对应的光点。
“人存，则其在；人死，则其灭。那六个光点便代表着我朱家现今的六个人了。”
“人存，则其在；人死，则其灭。”朱玦在心中默念着，要是琳妹妹也在上面刻下了烙印会怎么样？
想着想着，朱玦忽然觉得自己都有些害怕知道这个结果，倒不如像现在这样无知的好。
“哪六个人？”朱玦心中旋即又是涌起一丝好奇。
朱松也不回答，而是朝着那石碑靠近而去，然后便伸出右手按在了石碑之上，传了一股灵力过去。
一得到灵力的传入，那六个小光点顿时便变亮了许多，几乎要将这间石屋全部照亮。
接着，它们各自的附近便浮现出一个个字来。
朱玦仔细看去，赫然便是六个人的名字：朱长年、朱烈、朱松、朱涵、刘潇、朱钰。不外乎就是祖父、伯父、父亲、姑姑、母亲与堂哥六人。
这时他也明白了为什么伯父五年来一直没有消息，但他们还是如此认定伯父并没有遭遇什么危险了。
又看到旁边不远处还有几个字，隐约好像是“廖子清”。
上边似乎也还有些字，只是已然模糊不清、难以辨认。
想来那些便是朱家的先人了，只是这廖子清又是？难道是已故去的伯母？
还不待朱玦发问，朱松早就看到了他若有所思的样子，便道：“这是你先伯母的名讳。”
朱玦点了点头，又莫名地想起朱琳来，不禁对她从小就失去母亲感到一丝心疼，旋即又想到：琳妹妹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样了……唉，想这么多也无用。
经过昨晚刘潇的一番劝导，他似乎不总是那么一想到朱琳心中便一阵悲凄了。
朱松又道：“大概十五年前，你祖父还是族长的时候，我们朱家也是强盛一时，可是后来，我的叔父，也就是你的叔祖父他们与你祖父发生了一些矛盾，后来便毅然脱离了家族，你祖父一气之下便将他们的印记都给抹去了。”
朱玦问道：“那现在爷爷怎么样了？”
朱松摇了摇头，叹气道：“我也不知道，十年前，他等着看完琳儿这个孙女出生，不久之后便离开了。”
随即又道：“你祖父离开了，现在你伯父也已经五年没回来了。这也是为什么我朱家这些年来在四大家族中尤为示弱的原因了。
“要不是当初先祖们为皇室立下了汗马功劳，恐怕现在我朱家被剥夺了这个头衔也不一定。”朱松这句话一说完，也发现自己现在跟他说的多了些。
朱玦听着，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
朱松又道：“好了，不说这些了。咬破手指，滴一滴血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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