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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四章 轮流登门


  本来打算去山上赏月,最后到底还是没能成,刚吃过晚饭,花大海就带着小儿子和女儿登门了。大儿子和二儿子而今都已经成了家,且早早就分出去单过,各自都是一大家子。

  “本来该我们登门拜访才是。”

  花文远笑着道,示意花容将花大海媳妇带来的几块月饼和一些苹果拿出来。

  之后,花容又回赠了一些点心放回去。

  从头到尾,花素娥就在旁边冷冷地看着,目光怨毒。

  花容无语,这傻姑娘,苦头还没有吃够么?她本来已经不打算和花素娥计较,可若是人家不识相,硬要把脸凑上来,她不打也不合适是不是?

  “虽然素娥做了那种事,可咱们到底是同村同族,总不能从此不再来往,你说是不是?”

  花大海看了女儿一眼,叹气道。

  “文远叔,我在这里替妹妹说一声对不起。“

  花杨一身书生袍,身材却和他爹一样,又高又壮,怎么看身上都没有半点儿读书人的气质。这作起揖来,更显得不伦不类的。

  学问呢,也很是普通,今年虽然下了场,却没有孙鸿那样的好运气。只是他自己却不死心,还想着再读几年。

  在县城呆了几年,也算是开了眼界,就不想再像祖辈儿一样在地里刨食儿。

  花容在一旁看着,心中暗笑,这花素娥还真是——老爹和兄长都赔罪了,她在一旁却只当作没看见,死活不肯低头。

  “文远兄弟,我听说,你认识县学里的王夫子,能不能同他说一声,让杨儿跟着他学两年?”

  花大海媳妇这会儿实在是耐不住了,眼巴巴地看着花文远问道。本来么,他们一家子今天来,主要就是为了这个事儿。

  王夫子是县学里学问最好的,如果他肯尽心教导儿子,下次大考肯定能中了。

  “这,我只能同王夫子提一下,也不能保证成。”

  花文远不好拒绝,但也没有把话说满。王夫子的脾气他了解,若是没有天分的人,他是无论如何不会收的。

  不过,若花样肯吃苦努力,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

  天分和勤奋,如果一样没有,那就半点儿希望也不剩了。

  “呵,你们求他有什么用?他嘴上不说,心里指不定怎么想,肯帮三哥才有鬼了。”

  花素娥在一旁冷笑,连连泼冷水道。她今天根本不想来,却硬生生被爹娘推着过来,说什么为了三哥的前途——

  也不想想,她和花容的仇怨,是几句话就能解开的么?未免太天真了。

  “你是得罪了我不假,可仇我已经报了,一码归一码,只要你以后不再惹我,自然能平平稳稳过日子。”

  花容也不同她客气,直接出口警告道。这话也是告诉花大海他们,去年那事儿,早就翻篇儿过去了。

  “听说你得了失心疯,非要把好好儿的地毁了种桑树,这次回花家村,你该不是打的这主意吧?”花素娥不甘示弱道。

  果不其然,这话一出,花大海的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了,他犹豫道:“文远哪,咱们村儿不少人都种着你们家的地,你说这——”

  虽然花家村和白山县离的挺远,但这纸总归是包不住火,更何况还是这么大的事情,村里不少人这一年都人心惶惶的。只不过,没有人敢亲口问罢了。

  这万一问了,花文远来一句——没错儿,我就是打算种桑树,你们的地就不要种了……

  他真要这么说了,大伙儿又该怎么办?

  “族长放心,只要大家伙儿不愿意,我们绝对不会强迫。”花容笑着打包票道。

  只不过,到时候只怕这些人一个个都要争着改良为桑呢!

  花大海到底是一族之长,一下子听出了花容话里的意思,厚着脸皮道:“你跟叔透个底,你那个种桑树的事情,到底搞的怎么样了?”

  花容笑道:“这个,一时也不好说。不过,爹爹和我都是花家村的人,有了什么好处,肯定也是先想着族里。”

  花大海得了她这话,总算是放下心来。他倒是不信花容这话是为了糊弄他,毕竟都是同族,宗族就是所有花氏族人的根。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得了准话儿,花大海对族人总算有了交代,一颗心算是放到了肚子里。

  “你到底知不知道,这个女人成亲之前,曾经和别的男人共处一室一整晚?”

  花素娥离开之前,朝着云栖梧大喊道。

  “啪!”

  一记耳光,打在了花素娥脸上,打的她有点儿懵。只因为这一记耳光,打她的居然是自己的亲娘。

  “你闹够了没有?”

  打在儿身,疼在娘心,花大海媳妇擦擦眼泪,带着哭腔道。这死丫头,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走吧!”

  花杨见妹妹被打傻了,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连忙拉着她往外走。

  一直等回到了家,花素娥才捂着脸嚎啕大哭:“你打我,你们都嫌弃我,还不如干脆让我死了算了!”

  花大海烦躁地一拍桌子道:“你还有完没完了?再这么闹下去,我和你娘就把你送到庵子里去做尼姑,也落个清静。”

  花素娥吓了一跳,见她爹说这话时一股狠劲儿,着实有些怕了,憋着再不敢吭声。

  花杨在一旁看的直叹气,小妹之所以这么不懂事,都是爹娘给惯的。

  花大海媳妇默不吭声的去了厨房,开始煮鸡蛋。她刚刚也是气急了,下手哪里还晓得轻重,眼见着这会儿姑娘的脸肿的老高,得拿鸡蛋滚一滚才好消肿。

  花素娥坐在厨房门口看她娘烧火,心里却平静下来,就算挨了一巴掌又怎么样?该说的她还是说了。

  但凡是个男人,知道媳妇和别的男人勾搭,能不在意?

  真要不在意,那他就不是个男人!

  ………………………………………

  花素娥那话,没把旁人吓着,反倒是周兴嗣吃惊不已——师娘绝对不是那种不知检点的女人!

  可是,看大家的表情,这件事应该是真的。

  “那个人就是你孙先生,只是一场意外,大家都没事。”

  花容不得不同小鬼解释,不然今晚只怕他要睡不着觉了。

  周兴嗣点点头,以师父的脾气,孙先生能好好活到现在,那就说明他和师娘是真的没有什么。

  “都这样儿了还想着挑拨离间呢,活该她一辈子没人要。”杏儿愤愤地诅咒道。

  “这丫头,也老大不小了,挑个日子让周川把人领回去吧!”

  花文远失笑道,杏儿如今快二十了吧,以前瞧着挺稳重,如今倒是跳脱起来。

  “好,我也正想这事儿呢!”

  花容应了,这次回来,周川已经在她面前晃好几回了,明里暗里都是这个意思。

  “反正,就算嫁了人,奴婢也是要一直侍候姑娘的。”

  杏儿如今早就想通了,周川是府里的管家,她就算嫁了,左右还是住在府里的。

  “我这一辈子,算是摆脱不掉你了。”花容故作害怕地道。

  “奴婢不是早说了么,等姑娘以后有了孩子,我就帮着带……”

  杏儿笑眯眯地道。

  “这话我爱听。”

  花文远在一旁连连点头,他早就盼着外孙呢!

  就连周兴嗣也在旁边附和道:“师娘还是先生个男孩儿吧,大了还可以保护弟弟妹妹。”

  花容无语,小鬼着实是出口不凡——这加起来就三个了……

  “文远兄弟,在家没?”

  “他二叔,这是家里种的青菜,给你们送来一把……”

  “容丫头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自打花大海开了个头,剩下的几天里,陆陆续续有人来,大方的挎个篮子,放几个月饼,十几个鸡蛋之类的。那些不舍得的,当真就手里一把青菜就上门了。

  开场话一说,接下来的就是各种奇葩要求了。

  “容丫头,你在白山县那边不是弄了个教纺织的那什么,一天好几十文的工钱,不如在咱们村里也弄一个?”

  这倚老卖老的,是族里年纪大了的族老,拄着拐杖说话掷地有声。

  花容不慌不忙道:“咱们这边也没有蚕丝,学不了。”

  “那,把那边的蚕丝运过来不就行了?”

  这个说话的是个婶娘一辈儿的,具体是谁家的花容也不知道。

  “就是说啊,你之前不是还答应族长,有什么好事儿紧着咱们族里的人么?”

  这一位快言快语道,言下之意,便是花容说话不算话。

  “我是这么说过,可那是在大家互惠互利的条件下。白山县离咱们村这么远,我费时费力把蚕丝运过来,这笔银子谁出?这种损己利人的高尚品格,很抱歉我没有。”

  花容不客气地怼了回去,这些人还真是蹬鼻子上脸。一开始生怕地被收回去,而今得了承诺,胆子就大起来了!

  “容丫头说的对,你们要不服气,也把田毁了种桑树养蚕,到时候有了蚕丝再来说这话吧!”

  这话,堵的在场的人都说不出话来了。

  只是,大家一看说话的这一位,心里直呼不要脸,什么时候轮到花文信这个白眼儿狼在这里教训大家了?

  这些年,这花家三兄弟的恩怨,但凡是有些心思的人,都看的十分清楚。花文信种着他二哥家的地,还算计着把儿子认过去……

  “散了吧,都各回各家,该干嘛干嘛!”

  花文信不客气地挥手赶人,就跟这是他自己家似的。

  “二叔。”

  花如月抱着儿子元宝从院门外进来,后边蕙娘手里还牵着一个小女孩儿。再后面,是花景琦和花景年兄弟俩,花景琦手里还拎着一只不断挣扎的红冠子大公鸡。

  “鸡,元宝要,大公鸡……”

  小家伙儿在他娘怀里扭来扭去,盯着大公鸡眼睛放光道。

  “等会儿外婆给你把鸡杀了吃肉啊!”蕙娘应许他道。

  “不要吃肉好不好,大公鸡死了会好可怜。”

  小姑娘晃晃外婆的手央求道。

  “漂漂姐姐……抱抱……”

  元宝本来盯着大公鸡,目光一转看到花容,立刻伸手要她抱。

  “不是姐姐,是姑姑。”花如月耐心地教他道。

  花容伸手接过元宝,动作熟练地将他抱在怀里,笑着道:“怎么大姐夫没有来?”

  “我公公说这几天可能要下雨,家里的花生还在抢收呢,他把我们娘儿几个送来,就赶紧回去了。”花如月笑道。

  “漂漂姑姑……”

  元宝不甘心被忽略,窝在花容怀里撒娇道。

  花如月又冲着女儿招招手——“美玉,过来。”

  小姑娘乖乖地走过来,不等她娘吩咐,乖乖地叫了人,声音也是又绵又软。

  “后院有个好看哥哥,去找他玩儿吧!”

  大人说话,小孩儿实在无聊,花容给她抓了一把瓜子,让杏儿领着到后院去了。

  正好那小鬼练剑也到了休息的时候,平日里老一个人呆着没有玩伴儿也不好。

  “我也去。”

  花景年啃了一个月饼,吃了一叠梅花片糕,又灌了两杯茶,实在没什么可干的了,也撒丫子跑了出去。

  美玉可是他外甥女儿,他是怕那个凶巴巴的周兴嗣欺负美玉。

  花容正拿着一面小手鼓逗元宝玩儿,蕙娘凑了上来道:“容丫头,我听说你在城里弄了个红妆坊,净卖些好东西。能不能,给三婶儿弄几盒那个面脂……”

  “娘!”

  花如月那个囧,这面脂是能随便开口要的么?一盒好几十两呢,她还一开口就是“弄几盒”。

  再说了,她可是听景琦说了,先前爹娘都已经不打算和二叔家来往了。

  花容继续逗着元宝道:“三婶儿如果真的想要,那我就问问县令夫人看看,毕竟所有的事情都是她在管——”

  “不,不用了。三婶儿开玩笑呢,庄稼人哪里用得着那个?”

  蕙娘连忙摆手道,县令夫人啊,这么厉害的人物,她哪儿惹得起?真要是把人给得罪了,是不是立马就会被抓到大牢里?

  听说,大牢里可吓人了,半夜睡觉都会有老鼠从身上爬过去!

  “二哥,景琦要在县城开杂货铺,你认识的人多,随便找些人照顾景琦一下,都是做不完的生意......”

  花文信这边儿,也说到了正头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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