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我们可以回家

　　宋涵收回了看向窗外的视线，撑着下巴发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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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愿的心仿佛被人死死揪住了，他想上前拥住她，却见宋涵受惊般猛地向后瑟缩。陈愿只好收回想要伸出去的手站在原地。

　　看着这样的宋涵，陈愿红了眼眶，“我这就带你走。”陈愿脱下外套罩在宋涵身上，“先穿上。”说着走向门边，探头打量外面的情况。

　　村庄里静悄悄的，有些反常，宋涵接过衣服套在身上，下意识感觉有些不对头，怎么可能陈愿来找自己这么久都没被人发现。

　　宋涵抬起头看向门口望风的陈愿，刚想出声提醒他，一声棍响，宋涵看着陈愿缓缓倒下，额间渗出鲜血，刺目的红再一次晃了她的眼，刚颤巍着站起身的宋涵又重新跌坐回了地上。

　　冰凉的地板夹带着夜晚的凉意渗进她的心里，唤起了她的恐惧。黑影一点一点靠近，宋涵慌乱地向后挪去，噩梦般的脸，通过窗子里溢进来的月光，一点点清晰。

　　背，靠上了冰冷的土墙。没有退路了！

　　宋涵的心，仿若跌入冰窖，她突然很想哭，憋了很久的眼泪在眸子里打转儿。为什么总是这样呢？看见陈愿那一刻燃起的希望消失了，有的只是无尽的愧疚。

　　陈愿他不该来的……至少，不来，他就不会倒在那儿，不来……宋涵心中的那缕光，灭了。

　　宋涵睁着麻木空洞的双眼，心如死灰地看着提着棍棒走来的人。身上的疼痛感渐渐不再清晰，她麻木的听着耳边的谩骂，承受着身体上的不堪，一声不吭，只是看着倒在地上生死不像的陈愿，嘴角突然溢出了一丝鲜血。

　　她吞下翻涌在喉腔的鲜血，定定地看向窗外，她的眼中，那十几岁青涩光阴枝头的枫树叶，落了……

　　那人骂骂咧咧地走了，走至门口还踢了一脚倒在门口的陈愿。宋涵倒靠在土墙边，无神地看着那人走出，关上门，落了锁，听着脚步渐渐远去……

　　过了许久，细微的嘤咛声自门口的阴影处传出，宋涵仿佛才恢复了些许知觉，一点点爬向倒在黑暗中的陈愿。

　　她很怕，怕这个阳光般的人就这么倒在这一片污浊中不再醒来，怕最后见到自己人，就这么离开。

　　她不再善良，也有了恶念，她想着，就这么毁了这个地方吧，毁了吧……若是陈愿还能活着，就让他先离开；若是他就这么没了，那……就索性就让一切也都没了吧……

　　就这么想着，宋涵已经挪到了陈愿身旁，她抱起陈愿的头枕在自己腿上，探了探鼻息。有些微弱，但还在。

　　宋涵有片刻慌神，还好，他还活着。心底有一丝庆幸。

　　宋涵抓过陈原之前递给自己外套，用牙咬开一个小口，费力撕下布条，一点点包裹住陈愿受伤的地方。

　　许是感觉到了头部传来的疼痛，怀中的人闷哼出声，宋涵心下有了一丝波澜，醒了！

　　陈愿在宋涵怀中慢慢睁开眼，入目就是她疲惫憔悴、面无表情的脸。陈愿伸出手，抹掉宋涵嘴角已经干涸的血迹，看着宋涵，“对不起。”

　　宋涵怔怔地看着他，双目无神。对不起什么呢，你什么也没有做错，你……只是，只是做不了什么……我也是……

　　陈愿挣扎着从宋涵怀中坐起来，靠向一旁的土墙，喘了几口粗气，扶着额头，猛地擦掉了眼中不受控制落下的泪珠。

　　昏迷前，他倒在地上，恶毒的咒骂，不堪的声音，自己的无能为力，直至昏迷都死死击打着自己的心脏……

　　自己心尖尖上的人，自己保护不了，甚至她受了多少苦自己都不知道……深深的无力感压得陈愿喘不过气来。自己能做什么呢？想救她，可是自己，真的救得了吗？

　　陈愿靠着墙，漫天压过来的无力感让他动弹不得，他听到她沙哑地声音，“你走吧。”宋涵空洞的眼看着陈愿，她说，“能跑就跑，别再来找我。”

　　陈愿睁大了眼睛，顾不上疼得发紧的额头，双手握住宋涵的肩膀，“你在说什么，我是来救你的，我不可能留你在这里！”

　　“你救得了吗？”生冷的声音传入陈愿的耳朵，直击心脏。宋涵静静地看着陈愿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你救得了吗？”

　　是啊，我救得了吗？陈愿看着宋涵空洞无神的眼睛，他已经找不到眼睛里的光了，仿佛多看一眼，就会坠入眼底的深渊。

　　陈愿有一刹的心慌，他突然很怕，心悦的女孩，就这么毁了，毁在这么个叫不清名字的地方……

　　他压住心中的慌张与苦涩，定了定心神，用力握着宋涵瘦弱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宋涵，你听我说，宋涵，我们一定可以离开的，我们一起离开这里，我们可以回家，一切也都会过去，你看着我，一切都会过去的，宋涵。”

　　宋涵看着陈愿，忽地笑了，笑得咳出了声，但那笑，却比哭更让陈愿难受。

　　宋涵看着他说，“别天真了陈愿，你以为，我不想回家嘛？”

　　宋涵猛地咳嗽了两声，扯着嘴角，拉起破烂的裤管，露出骇人的伤口，结了痂，黑红的痂块深深浅浅，粉色的新肉清晰可见，大大小小的伤痕烙在陈愿眼眸里，他听她说“这，是我无数次逃跑留下的，一层覆盖一层……”

　　她又拉了拉衣袖，露出手腕上深深的勒痕，向上看，深浅不一的深红色条痕，大大小小的淤青，看得人心惊肉跳，“或者，你还想知道这些是怎么留下的吗？”

　　宋涵面无表情，一双眼，深深地盯着一脸震惊的陈愿，默默放下衣袖，拉下裤管，看向窗外皎洁的白得晃眼的月亮，说，“你走吧，就当没找到过我，我的事，谁也不要说……这样，就是对我最大的解救了。”宋涵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静静地盯着月亮。

　　门外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打破了此刻屋内的寂静。宋涵警惕地盯着紧闭的生锈铁门，门伴随着刺耳的摩擦声猛地打开……

　　宋涵一下子惊醒，双手捂脸，猛地深呼吸大喘气。呼吸渐渐平稳，宋涵起身出门倒水。恰巧碰上从卫生间出来的贺齐，宋涵突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对啊，都过去了，我可以重新来了……

　　“小姑，这么晚你不睡吗？”贺齐挠了挠鸡窝头，睡眼惺忪地看向宋涵。

　　宋涵：“睡，有点儿渴，起来喝点儿水。”

　　贺齐：“哦～那你少喝点儿，别尿裤子了啊。”

　　宋涵登时一脸黑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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