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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幕后(下)


  公子阳生定定地盯着田乞这个戏精,不得不佩服田乞的厚脸皮——换作常人,早被公子阳生的喝声给住了……然而,田乞却并不。
田乞他竟装可怜无辜,装成情非得已的样子,活像他不得已而为之。
“田乞?田恒?田氏?——呵!”公子阳生冷笑地说,“你们就是这样回报本公子的?……一万人?好大的手笔!结果呢?影儿都没见全,还不如晏孺子的三千护卫!”
“你倒是说说,若真有一万门客,此刻本公子就站这儿,让你们避着砍试试!”
这下,看得出公子阳生当真怒到了极点,都直接称呼对方的名字了。
皮笑肉不笑,公子阳生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君子气度。
见罢,田乞叹了一口气,说道:“正好你所见,田氏家族……的大部分族人都不赞同公子您的计划,老朽说了又说,劝了又劝,他们就是不听,还指责老朽太过执拗,不但撤走门客不说,还想向大王告密——老朽惩罚他们之余,只好再找其他家族,以便补上一万余人……老朽也是迫不得已啊!”
——编!再编!继续编!
公子阳生嗤之以鼻——他算是看出来了:若真迫不得已,那一万多余的门客就该被活埋!……瞧一瞧他们,瞧一瞧他们,那么多人,却愣是指挥不动,人再多有甚么用?
公子阳生所谓的行动,根本就是笑话!
公子阳生冷眼盯着田乞,根本不把田乞的诉苦放在心上——倘若真的信以为真,那他可就太蠢了……一次犯蠢是原谅,两次犯蠢则是活该了!
总之——
“你们最好别让本公子抓着甚么把柄——”公子阳生咬牙切齿,脸孔气得一阵曲扭,却竭力地保持君子之风,“本公子这辈子还没这般憋屈过……你们很好,非常好,本公子绝对不会忘记你们,定要把你们放在心上,时时刻刻念叨几句才好。”
“哼!”公子阳生重重地哼声,拂袖地离开。
眼见公子阳生走远,吕邗姜一行人回过神来,直替田乞拍手——
世界太奇妙了:原本,公子阳生应找吕邗姜撒火的,但他并不知晓田氏家族与晏氏家族暗地合作的消息,因而他以为,是田氏家族抛弃了他……
实力受到重大的打击,公子阳生气得肝疼,脑子也慢了节拍。
大队保持不掉队的趋势,来到了临淄城。
望见临淄城,不少人的眼里溢出了泪花——
真是太折腾了!
从未想过,替一国之君下葬是极其危险之事:葬人的要小心变成被葬的——如若人多,还易引起是非,更会连累路人!
“咱们只才离开一天罢?”吕邗姜摇头感慨,“为何邗姜感觉像一年没回家呢?”
田穰苴握住吕邗姜的双手,低声道:“有为夫在,你永远不必回家——看到为夫,如同回家!”
吕邗姜一愣,两眼弯弯。
吕邗姜一行人再跟随大部分,疲惫地返回临淄城。
新君一声令下“散了罢”,大队就原地解散。
看着周边逐渐空荡的街上,吕邗姜和田穰苴跟随晏氏一族,准备重返晏府。
“邗姜姐姐——”一道清脆的喊声响起。
却是吕瑞姜。
吕瑞姜一袭白服,头扎白带,扭扭捏捏道:“你们……你们何时回来的?”
“刚刚。”吕邗姜惊讶地道,“你一直在这里等我们?”
“是的。”吕瑞姜献宝般地道,“邗姜姐姐要求瑞姬做的事,瑞姬都做到了——接下来,能否让瑞姬住在晏府?”
吕邗姜镇静地观察吕瑞姜,不由地道:“你怎么了?”
“没甚么。”吕瑞姜眼神躲躲闪闪,分明是有甚么。
于是,吕邗姜锲而不舍道:“说罢?——或许邗姜能替你分担呢?”
吕瑞姜撇了撇嘴,回道:“也没甚么——黔哥哥非要出席,瑞姬拦着不让,顺便揍晕了黔哥哥而已。”
揍晕?
吕邗姜眼里划过一丝喝彩,想起吕瑞姜的胡言乱语:原来,吕瑞姜经过一番奇遇,也有了金手指么?——只是,这算是金手指么?
田穰苴敏锐道:“你揍的?”
“不是……”许是想到期待,吕瑞姜骤然气短,声音都小了不少。
田穰苴眯了眯眼,直觉有异——
抽个机会,再好好地询问吕瑞姜。
见吕瑞姜无家可归,吕邗姜向晏圉请求道:“能否再让瑞姜妹妹来晏府小住几天?”晏圉点了点头,回道:“好罢。”
于是,一行人又加上吕瑞姜,洋洋洒洒地回府。
期间,晏非高兴极了——
上次,他和他的妻、媳、孙都见过面了,本想将她们介绍给吕邗姜和田穰苴认识,却一直得不空儿!这会子,晏非卯足力气,邀请吕邗姜和田穰苴,有机会再来拜访晏村——反正,晏村是晏氏家族的一部分,权当游玩也行。
吕邗姜慎重地应下,并且保证再住晏村几天。
晏府某个角落。
吕瑞姜左看右望,直至看见田恒依约地走来,兴奋地上窜下跳,一把扑向田恒怀里,一点也不娇羞道:“恒儿,你想不想瑞姬?”
田恒:“……”
果然应该不理会才对啊!
田恒深深地后悔——
吕瑞姜主劝地扣住田恒的腰部,将脸庞埋进田恒的怀里。
“还是你的胸膛最舒服,又热乎又结实。”吕瑞姜缓缓地评价。
田恒一动不动,任由吕瑞姜折腾。
“可以了罢?”田恒敷衍地打个哆嗦。
吕瑞姜只好放开自己的贼爪。
田恒望着吕瑞姜的背景,嘴角勾起一抹好笑的弧度。
临淄宫。
新君缩在榻角,失魂落魄地流泪。
他没有父亲了!
他没有母亲了!
他才九岁,便登上齐国的王位。
但是,这又有甚么用呢?
他死了!
她也死了!
他才九岁便登上王位,但他仍旧自个儿一无所有!
娘亲啊!
新君在内心大喊。
外人或许对齐景后的评价很低,但对新君而言,齐景后是他生活的一半——另一半则是齐景公……可惜齐景公和齐景后先后离逝,走得太过突然,令他束手无策!
或许,再过十年,待到新君成长后,想必新君自会坚持起来。
然而,眼下,新君心态极为脆弱,不是发怔,就是流泪,一点机灵劲儿都没了。
高张第九次在殿外拱手,想要拜见新君,皆被新君无视。
高张见状,也只好唏嘘片刻,期待新君早已恢复如斯。
毕竟新君是齐国的君王,若要一直沉浸过去而不处理公务,难免会让齐国陷入慌乱——抚了抚胡须,高张有心想要开解新君,新君却不待见他,他亦无可奈何。
晏府——
“哇——哇——哇——”婴儿响亮的声音叫醒了两个差点温存的男女。
吕邗姜笑道:“肯定是宝儿饿了。”
言罢,起身去找田宝儿。
田穰苴第二十八次抚额,叹道:“为甚么要这么俗气的名字?”
“因为好记啊!”吕邗姜眨巴眨巴双眼,立即就有客人来服务。
“快看宝儿。”吕邗姜惊喜地问。
田穰苴伸长脖子一瞧,但见宝儿脆生生地睁大双眼,盯着田穰苴瞧去。
皮肤嫩嫩的能掐出水来,双眼灵光,小嘴栅红,兼之丹凤眼,更据吕邗姜所看,这此将来豪杰无疑——此时,田宝儿瞧见吕邗姜靠近,熟门熟路地钻进吕邗姜怀里,要肆意地享受夫妻之间的小趣事。
吕邗姜叹道:“不知不觉,宝儿长大了不少。”
田穰苴则不爽地抓住田宝儿,想将他从吕邗姜那边拽离。
“你在做甚么?”吕邗姜哭笑不得。
田穰苴眼里闪过一丝凶光,无声地哼道:我都没好意思这样,你居然……没有那么好的事儿!
想到这里,田穰苴使出吃奶劲儿,再继田宝儿较真。
田宝儿死死地抱住吕邗姜,死不松手。
“松手!”田穰苴轻喝,立即就把田宝儿抱走了。
“哇——哇——哇——”田宝儿大哭,哭声惊天动地!
“瞧你。”吕邗姜嗔了一句,又抢回田宝儿。
田宝儿又闻以熟悉的味道,又安静地睡了下去。
吕邗姜莞尔一笑。
日子就这样过着。
却也只才过了两天——
吕邗姜以为,她会过上安定快乐的生活,岂料一封战报打破了她的平静——
“不好啦!不好啦!吴国又来攻伐齐国了!”
这天,报信的士兵浑身狼藉,顾不得休息,连滚带爬地冲到临淄宫外,只希望早日见到自家的君主,好向他及时地报告这一消息!
这则讯息顿时震得临淄城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风云变色!
“甚么情况?——吴国又来攻打齐国了?为甚么他们还来?上次不是齐国赢的么?为何……”“你懂甚么?这叫一雪前耻!听说那个吴王被大司马打败,就一直恨不得再挥兵北上,奈何被邗越城的战事给拖住了!”
“他们又来攻齐,这就意味着他们收复邗越城了,对吧?”“——是的。”
“不怕!让大司马击退他们!再让大司马击退他们!”“——咦?人呢?”
……争论半晌,临淄城百姓们终于发现一个惊讶的事实:大司马……他被先王齐景公贬为平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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