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竖风气
<p>“诸位，既已集合，这便出发！吾等需去赶往甄城，以便救援！”</p>
<p>斩了庄贾之后，田穰苴做的第一件事情既不是安抚士兵，亦不是再放假一天，而是挥臂一呼，即刻便要出征——</p>
<p>太突然了罢？</p>
<p>然而，再过突然，士兵们也不敢反驳：没瞧见庄贾的例子么？——前车之鉴啊前车之鉴……大家一点也不想因顶嘴大司马而落个斩首的结局！</p>
<p>于是，士兵们就算再过苦恼，亦是乖乖地听从田穰苴的指令，出征前往齐国的边境一带——甄城和阿县，此二城相邻，宛若关卡！</p>
<p>田穰苴之所以选择助甄城，是因为甄城被晋军占领，而晋军实力明显高于燕军且是这次偷袭齐国的主力军队——倘若齐军威慑了晋军，燕军自会胆怯，到时燕军必能不攻自破！</p>
<p>可是，前往甄城所需的时间为七天——即便快马加鞭，亦需五天！</p>
<p>快速地估量一番，田穰苴不慌不忙，先令士兵们将锅碗等日常用具备好，再是不紧不慢地迈步出发——</p>
<p>而出发之际，却发生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p>
<p>庄贾虽是藐视军规，但他终是小司马，仍是叫动了几个士兵，偷偷地报告齐王——于是，齐王再派使者晏子手持节杖，坐上牛车，闯入军营，要特赦庄贾的罪名！</p>
<p>再见田穰苴时，晏子满头黑线，委实不愿见他，一直拿眼瞅向一旁站立不安的晏非。</p>
<p>却听田穰苴高声道：“本将已受命领兵，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庄贾已死，使臣来晚了……而且，使臣竟在军营肆意骑马，这应该如何处置？”</p>
<p>士兵们知晓军法，皆都吓了一跳，心道：不会罢？——莫非大司马要斩晏子么？……他们都牢牢地闭紧嘴巴，坚决不肯出头。</p>
<p>“嗯？”田穰苴重重地拖音，目光自动地盯上晏非。</p>
<p>晏非头皮发麻，结巴道：“当杀……”</p>
<p>晏子把眼一瞪，喝道：“大胆！”说归说，却麻利地奔下牛车。</p>
<p>田穰苴又道：“既是国君派来的使臣，可以不杀，但是军法必须遵守。”</p>
<p>他说这话，丝毫没有顾及晏子的表情，甚至似乎忘记了晏子当初将他推荐给齐王的赏识之恩——寒着一张脸，田穰苴当着晏子的面儿，命令军士把驾车的马夫杀了，再把马车左边的一根木头砍了下来，还拉马车的左边一匹马杀了，以这些作为替代，传示三军，还对晏子说道：</p>
<p>“本将念你初犯，且先饶你一命，下次再犯，定斩不赦！”</p>
<p>——想也知晓，晏子好歹是齐国重臣，田穰苴若真斩晏子，别说齐王不同意，恐怕眼前的晏非都会把他撕了！</p>
<p>晏子面皮狠狠地抽搐，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p>
<p>周围的士兵们见罢，无不感到害怕——</p>
<p>很好，继庄贾之后，田穰苴再拿晏子开刀，真正地树立了军威！</p>
<p>亦竖正了齐军的风气！</p>
<p>只是晏子是何心思，田穰苴已是顾及不上了。</p>
<p>虽说晏子是晏家举足轻重的成员，晏非却对田穰苴满面惊叹：能把晏子训斥一通，太了不起啦！</p>
<p>这一刻，晏非用充满敬意的目光望向田穰苴，顿觉他虽年少，但的确是不可多才之人——</p>
<p>至于晏子本人，虽是气恼，却是喜大于怒：快看一看士兵们，个个抬头挺胸，约束自身的行为，似是再也不敢违反军纪了。</p>
<p>有得必有失，既然士兵们愿意遵守军犯了，晏子损了一些颜面，又算得上甚么呢？很快地，晏子想通了，便叹道：“来人，将老王好生安葬，此是本大夫之过也，本大夫必会善待老王的家人。”——老王赫然是那位倒霉的驾车马夫。</p>
<p>田穰苴见罢，亦道：“多谢晏相体谅。”</p>
<p>晏子上上下下地打量田穰苴，微微哂笑，却不置可否。</p>
<p>之后，田穰苴缓声道：“但愿诸军将士不会再犯军令……本将亦在此宣布，只论个人，不牵扯家族——庄贾之死，本将甚有遗憾，但绝不牵扯其族人，还望众人告之他们乡邻，不要孤立他的家人才好。”</p>
<p>众士兵们面面相觑，亦齐声道：“敢不从命。”</p>
<p>……思索片刻，田穰苴又派了几名士兵，抬走庄贾的遗体，并要求那几名士兵们找到庄贾的家人，告之庄贾的家人，只说庄贾战死他乡，说完之后再归队。</p>
<p>——田穰苴丝毫没有觉察他为自己的未来惹来一场**烦！</p>
<p>据说那庄贾的家人，后来发觉庄贾的死状有异，继而偷偷地展开调查，知晓了真相，恨上了田穰苴——彼时田穰苴刚刚当任大司马，而他们没法替庄贾报仇，故而他们决定南下，并且举家迁走了。</p>
<p>不再等待那几名士兵的返回，田穰苴整顿好军队以后，率先地登上战车，由晏非等军将们随侍周边，浩浩荡荡地率领五万齐军赶往甄城——</p>
<p>一如梦境里那般，行军路上，他与士兵们同甘共苦，吃一样的饭菜，睡一样的床铺，所有扎营、掘井、安灶以及士兵们的伙食、病员的医药，他都亲自检查，还把应得的钱粮全都拿出米分给士兵……</p>
<p>如此，他亲切，扬起的笑容与自信，总教士兵们会心一笑！</p>
<p>如此，他吃苦，丝毫没有大司马那上位者的奢侈，令人暗地称奇！</p>
<p>三天之后，田穰苴又再重整军队，全军士气更加高昂，甚至连生病的土兵也要求随军作战——士兵们称呼田穰苴，也是“大司马”、“大司马”地唤着，唤得无比顺溜！</p>
<p>而有关田穰苴的事迹，亦都神奇地传播开来：大家都说齐国新晋一位大司马，身长九尺，髯长二尺，面如黑铁，唇若白脂，虎目眼，卧蚕眉，凶神恶煞，威风凛凛，却重情重义，杀伐决断，扬言谁敢侵占齐国土地，他必率军灭之！</p>
<p>事实上呢？</p>
<p>事实上，齐国大司马乃是九岁稚子，相貌堂堂，奈何人小个矮，委实与传说相距甚远——不过，凶神恶煞倒有几分：每次他提“军令”之时，总令士兵们不由自主地打个哆嗦！看来，他斩杀庄贾与马夫，赫然凶名在外！</p>
<p>晏非扶了扶额：此等不符的传言皆是田穰苴的“大作”——田穰苴浩浩荡荡地率兵支援甄城和阿城，一路大国风范尽显，忽然灵机一动，造起势来！</p>
<p>故意把形象说成那种模样，全因他年纪太小——</p>
<p>假如晋军或燕军听到自个儿才九岁，必然轻视齐国——虽说轻视齐国，可令晋军和燕军大意，可让齐军有机可乘，但终要齐军与他们大战一场，倒不如直接吓唬他们！</p>
<p>田穰苴也只抱着试一试看的心态，不料竟成功了！</p>
<p>传言越传越夸大——</p>
<p>虽说听到的不一定是真的，但这却误导了晋军，让晋军心生三分忌惮！</p>
<p>当晋国军队听到“堂堂齐国大司马一任职，便令齐队整个风气焕然一新”的这个消息后，直觉田穰苴率领的齐军是不可战胜的，竟然自动退兵了！而燕国军队，听说晋军撤走，也渡河撤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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