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5】 小子
太后身子见好，御医依旧忙进忙出，太后上了年纪，这次病情转好也不知为何，御医们担心病情复发一点都不敢耽搁。
难得这会儿御医不在，寝殿内就剩下云汐在一旁照顾着。
太后被云汐侍奉着服了药，见她已然忙来忙去，拍了拍身旁的床榻，“汐儿，过来。”
云汐将药碗交给婢女，走过去坐在太后身边笑了笑，“太后可是嘴里苦了？”
“不是，我是想问云戎和苏小六今日可有来过？”
昨日云戎确实说好了会来，结果却只是叫人通传了一声说改日，云汐摇头，“云戎叫人带话，说善儿这些日子受了不少苦，怕是要休养几日。”
太后怀疑的眼神明显，“是吗？我怎么听说那丫头今日带着人进宫在皇上那闹了一气，还将周家父子气个够呛。”
这事儿云汐倒是不知，“太后这话是听谁说的，汐儿都不知道。”
太后叹了口气，“到底不是云家的孩子，打小就这般没分寸。”
闻言，云汐轻轻蹙了下眉，“太后，这话莫要让旁人听去。”
云汐的小心翼翼已然过头，太后看了她一眼，“你老实跟我说，你心里可是还在惦记着苏意？”
这话问的突然，云汐微微一怔，随后低下头，“皇祖母，您是知道我的心思的。”
见她仍是没有放下，太后叹息声不禁加重，她拉起云汐的手拍了拍，“你怎么就这么傻，这么多年了，他可有承诺过你什么，你为何如此痴心的等他？”
云汐笑意浅浅，一点都不在意这些，“他从未承诺过我，可是汐儿愿意等。”
“傻子。”太后无奈急了才这般说她，是气她一根筋，也是心疼她，“苏意虽是世子，但你知道的，他并非你皇姑姑亲生的，他的世子之名不过是皇上给他的一个头衔，不然你见过谁家的世子这般逍遥自在，常年不在京中，说走就走，就连你跟他的婚事他都毫不在意，也就只有你傻乎乎的想要等他回心转意。”
这些年云汐心里在想什么太后一直都知道，她从未说过这样的话，云汐听着心里有些发慌，“苏意只是不习惯待在这京城别院中罢了，他早晚都会回来的，我并不在意他是世子还是一个江湖游士，我在意的是他，皇祖母，您是不是因为善儿才想到提起他的，他……”
“行了，我只是随便说说，你用不着帮他解释。”
这么多年太后都没有逼过她，原以为她会自己淡忘这份感情，没想到却是个死心眼。
太后说：“你一心一意念着他，可是他呢，对你上心的程度还比不上苏家那个小丫头，你切说说，这几年他哪次回京不是先路过廖州？如今那丫头回京，他倒是没待上几日，但我听说他是因为苏小六接了婚旨被气走的。”
说着，太后看向云汐，“他这次回京可有来看看你？”
云汐成日里都在岐阳宫，苏意有没有来找过她太后最清楚，太后问这样的话是想提醒她趁早回心转意，不要到了最后后悔都来不及。
“你要知道，像你这个年纪还没有出嫁的公主就只有云楚和你了，云楚的身份自然是没法跟你比，可若是你再不嫁，你父皇会如何安排你的婚事我可就不得而知了。”
公主的宿命不是找人嫁了就是和亲，云汐听完连忙反握住太后的手，急道：“皇祖母，汐儿跟苏意是有婚约在身的。”
太后轻蹙着眉心，“我知道，可那又如何，三年前你们就该成亲，可如今你连见他一面都难，你觉得这婚约如今还作数？”
——
“你说我大哥跟六公主有婚约？”
苏善儿惊讶过后，奇怪道：“不对啊，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事，就算我大哥不说，我二哥而已会忍不住说的，宫厉行也没说过。”
云戎只是闲聊提起这件事，并不知她不知情，见她一个人在那嘀嘀咕咕，云戎说：“他们没有说只怕是你大哥不想接受。”
闻言，苏善儿诧异的看他，“不想接受？为什么？六公主很丑？”
之前云戎还跟湘江吟说她不是一个以貌取人的人，眼下她倒是亲自推翻了他的说法，听说这种事居然第一个想到的是丑不丑。
“你说话，看我干吗？你见过六公主吗？”
云戎笑了一下，“见过，这次能让太后开口放你出来，就是她在中间帮忙出的主意。”
苏善儿挑眉，“她认识我？”
“认识你很奇怪吗，她是公主，好歹也要叫你母亲一声姑姑，况且你的名声一直很大，这宫里宫外知道你的人还少吗？”
苏善儿现在关心的可不是多少人认识她，她问：“既然不丑，我大哥为什么不接受，难道这个六公主有隐疾？”
“越说越不像话！六公主从小在太后身边长大，学识和教养都是公主当中最好的，我虽不知你大哥为何拒绝，我只听说他们两个的婚约三年前就该履行，可是至今为止你大哥在京的日子都有限，所以才会一直拖下去。”
不说还不觉得，这么说起来，她大哥的年纪确实该成家了，但是他成日里在外乱跑也不知道他在干些什么，最奇怪的是家里居然不管他。
真是羡慕死他了，要是家里也不管她该有多好，她就搬去穹遥子的酒窖里去！
“你大哥常年不在家，你家里的人都不会管他吗？”
苏善儿看了他一眼，“干嘛，干嘛突然这么关心我大哥。”
洛天的事始终是苏善儿心里的一个疙瘩，苏善儿惯是会护犊子的，即便她现在跟云戎暂时是站在统一战线上，但若是将她大哥掺和进来，她还是会站在她大哥那边的。
云戎说：“我只是随便问问，善儿何必这么紧张。”
“你哪只眼睛看出我紧张了，我为何要紧张，你跟我大哥又没见过，他跟你这次回京可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别把他拉下水。”
“你跟你大哥的感情好像很好。”
苏善儿顺口说道：“那当然，我大哥对我最好了。”
“那为何你才刚回京他就走了？”
苏善儿：“……”
还说他不是在试探，不是试探这是什么？
苏善儿瞥了他一眼，“我大哥走就是因为你，要不是因为你我能接这婚旨，能把他气走吗？”
云戎觉得这话当中似乎有些不对劲，“因为我？难道不是因为父皇的赐婚吗？”
“当然是因为你！”苏善儿没再继续往下说，要不是因为他杀了野虎，她能被召回来吗！
突然，流穗闯了进来。
“小姐，外面下雪……了。”
这里向来只有她和苏善儿两人进出，除非有客，不然流穗都不会敲门的。
今日她们是一同从正院过来的，房里应该没有客人才对，流穗一进门，脚步蓦地一顿，“戎，戎苏公子？”
云戎听见开门声已经很快的去拿面具，但还是晚了一步。
流穗愣怔的站在门口，慢慢看向云戎手里的络花面具，这面具她熟悉的很，惊讶的神色逐渐浮在脸上，流穗咽了咽口水，抬起手，指着云戎，“小，小姐，他，他……”
上次在皇宫流穗就已经好奇“戎苏”为什么会在皇后那里了，现在又看的这么明显，苏善儿知道瞒不住了，“别结结巴巴的，要说什么就说，把门关上，冷死了。”
闻言，流穗赶紧关上了门，靠在门上缓了缓情绪，再次看向云戎，“那个，戎……哦不，王，王，王……爷，您是吧？”
苏善儿手支着头，无语的看着结结巴巴的流穗。
云戎放下手中的面具，轻轻点了下头，“嗯。”
听到云戎回应，流穗差点吓软了腿，“我的亲娘啊。”
苏善儿噗呲一笑，“你放心吧，他怎么都不可能变成你亲娘的，王松安顿好了吗？”
流穗点头，“好了，不过小姐，您突然带回来一个人，要不要跟老爷夫人知会一声？这人什么来历都不知道，您要把他放在身边，奴婢觉得不妥。”
“觉得不妥就抽空盯着点，他暂时有用，且这么着吧。”
“有什么用啊？”
“有用就是有用，跟你说了你也帮不上忙，你先出去吧，去看看正堂那边有什么动静。”
流穗没有多问云戎的事，点了头就退了出去。
云戎看向苏善儿，“你真打算把人留下？”
“不然呢，我总要知道是谁在背后算计我吧，不知情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就不能白白被人算计。”
云戎点头，这倒是她的性格，“你有什么打算？”
“还不知，今天在街头找了半天的乞丐也没找到他说的那个，明天继续找。”
“明日我来接你，我陪你一起。”
苏善儿侧着眼角看了他一眼，“你不进宫去给太后谢恩了？”
云戎笑了笑说：“你既不想去，我一个人去岂不是给人说你闲话的机会？索性我也不去了，就当……忘了。”
苏善儿：“……”
这种事怎么可能会忘？
他这么说无非就是故意的，就是想把她逼去。
苏善儿不高兴的说：“你能不能别总是这样挂完抹角的算计我，有什么话不能直说，非要损我两句。”
“不敢，我是真的不想一个人去，所以，你若是不去，我也不去了。”
——
灵州城内有一家小有名气的酒肆，这里门庭若市，酒香四溢，唯一不足就是价钱不是一般人出得起的，来的都是些有钱人，但也只是一小壶一小壶的买，眼看着那大坛酒摆在那却鲜少有人买得起。
后院，一个白胡子老头从地窖里钻出来看了一眼堵在这挡路的湘江吟，“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我不认识什么苏家小姐，你说的那些高门千金我一个糟老头子如何会识得，你是故意来找茬的吧，都缠着我好几天了，什么时候走，你烦死人了！”
湘江吟不死心，“你怎么会不认识，你肯定认识，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长的干干净净的，她平时喝的酒就是你的香酿，你要是不认识，她是怎么喝上你的酒的？”
穹遥子推开他，从酒窖里爬出来，“想喝我的酒，只要给钱就行，这有什么难的？”
“可是……”
“不过！”穹遥子捋着胡子寻思了一下，“不过这十四五岁就喝酒的确实少见，别说是姑娘了，就是小子我也只见过那么一个。”
“什么姑娘小子的，我说的那个叫苏善儿！老头儿，你好好想清楚，到底认不认识她，你要是真不认识，我现在就回去找云戎算账，都是他，非让我来问你，还说你们一定认识。”
闻言，穹遥子摸着胡子看了他一眼，“云少主？怎么又跟他扯上关系了？”
“当然有关系了，我跟你打听的人就是他没过门的媳妇，这次就是他让我来找你的，那小丫头神的很，平时喝酒就喝你的香酿，见过我用过一次笛子就知道我是千羽阁的南襄主湘江吟，小小年纪，又是官宦人家的小姐，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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