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各奔东西
宽敞气派的办公室里，秘书小姐拿着一叠文件急匆匆地走了进来，神色慌张地汇报着：“陆总，出事了。”
被称为陆总的正是陆修远的母亲陆敏，此刻她正查看着电脑里的一封电子邮件，只不慌不忙地问：“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么慌慌张张的。”
“财务室都乱成一锅粥了，说是账上的钱都被转走了，现在急需要资金周转，却找不到陆总监人了。”秘书小姐磕磕绊绊，没有什么逻辑地讲述着事情的经过。
“怎么会这样？陆九州人呢？”陆敏心中有些隐隐地不安。
“从昨天开始就见不到他人了，打电话也不接，没人知道他去哪儿了。”秘书小姐试图使自己平静下来。
陆敏不得不亲自拨打陆九州的电话，得到的却是电话已关机的提示音。“混账。我早就说了不能这么安排。让陆九州坐上财务总监的位置早晚会把公司葬送了，可他陆义就是不听。非要顾念什么亲情，弄一颗定时炸弹在自己身边。这下好了，玩出火了。”陆敏又急又气，不禁随口吐槽。
“我听说，陆总监前几天跟人去澳门输了一大笔钱，回来以后闷闷不乐。他该不会又……”秘书小姐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希望通过自己的小道消息帮上一点忙。
陆敏这才感到事情的严重性，她一面设法联系陆家其他人一起想办法，一面询问秘书：“现在公司账上需要多少钱周转，让财务室给我统计好报过来，我先想办法把钱补上。”秘书接到工作指令后就退下了。
“陆义，你那个好侄儿卷了公司的钱跑了。你自己一手提拔的人，就交给你想办法解决吧。”
陆敏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怨气。
“事情我都听说了，我正在想办法。这个侄儿是有些不争气，你那宝贝儿子又能比他强多少？整天连个人影都看不到，你还想把公司交给他打理？”陆修远的父亲陆义也知道陆九州身上缺点很多，不是当什么总监的材料，他也是在大嫂的软磨硬泡和对他死去大哥的缅怀之心作用下才答应给陆九州安排这样让人艳羡的职位。没想到陆九州竟然纨绔到了这个地步，完全不顾念亲情，不把公司的利益放在心上。只是尽管如此，这个男人也不愿意在自己的老婆面前丢掉自己的面子。
竟然拿自己的儿子和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陆九州相提并论，这是陆敏这个心高气傲的母亲所不能接受的。当务之急先要解决公司的财务危机，接着便是无论用什么手段都要把儿子找回来，让他走该走的路，直到坐上他该坐的位置。
关小羽坐在医院病房的陪护床上，总觉得心里很不踏实。床上躺着还未脱离生命危险的父亲，医院催缴费用让她感到为难，陆修远说他来想办法就匆匆离开了，一直未归。因为自己他已经被家里断了经济来源，从养尊处优沦落到在街头吃最便宜的盒饭。愧疚把她的心填得满满的，她在心中反问是否不该把陆修远卷入自己混乱不堪的家事中。
门从外面被推开了，以为是陆修远回来了，关小羽急忙转身。眼前的人却是陆修远的母亲，她的高跟鞋清脆的脚步声在安静的病房中显得有些刺耳。
“修远不在这里。”关小羽显得有些不自然。
“我是来找你的。”陆太太环顾四周，将目光停留在病床上，耐着性子说：“你们家的事我都听说了。这位就是你的父亲吧？他的遭遇还真是让人同情。”
“谢谢您的同情，既然您找到这里来了，该不会就是为了冷嘲热讽几句吧？这可不符合您高贵的身份。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关小羽不希望她继续讨论自己父亲的不幸。
“那你可是冤枉我了，我今天来不是来看热闹的。我刚好认识国内几个大医院的专家，如果你需要帮忙的话我是很乐意帮你引荐的。”陆太太知道关小羽此刻一定心急如焚，父亲就是她最大的软肋。她接着说：“如果你不想让你的父亲得到更好的治疗，那就当我没说过。”陆太太摆出一副随时准备转身离开的姿态。
“等等。”关小羽犹豫了，“需要多少钱？如果去接受更好的治疗需要多少钱？”
陆太太笑了笑，“钱的事情你不用太为难，我会尽量帮你一下的。”
“可是……”关小羽欲言又止。
“你放心，这个忙我可不是白帮的，就当作是条件交换吧。”陆太太看穿了她的顾虑。
“什么条件？”关小羽有些忐忑。
“离开我儿子。如果能说服他去做他该做的事那就更好了。年轻人嘛，为了爱情做出一些头脑发热的事情也是难免的。但是时间一久，失去了那份新鲜感那一份感情就走到了尽头。到时候寻死觅活的多半是你们这种没什么经验的小女孩子，得不偿失啊。我本来是打算让你们自己认清事实主动分开的，不过目前看来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了。不如快刀斩乱麻，大家早点回到各自的轨道上去，你说呢？”陆太太说出了自己的交换条件。
关小羽当然知道陆太太不可能突然平白无故地来帮助她，更不可能这么快改变主意来接受她。这一幕不时出现在爱情偶像剧中，不过谁让艺术来源于生活呢。
“陆修远呢，他怎么说？”关小羽冷静地发问。
“只要你同意了，他自然也就接受现实了。”陆太太一脸肯定地说。
“也就是说他还没有表态咯？”关小羽没有表现出陆太太想要看到的那种妥协，而是对这份感情表现出一种难得的坚定，“他都没有放弃我，我又有什么资格先放弃他呢？”
“你不担心你爸爸的病吗？”陆太太再次强调她要交换的筹码。
“我相信这里的医生一定会全力以赴去救治他。”关小羽望着躺在病床上的父亲，努力说出了这句话。她相信如果父亲此刻对病床前发生的事情有所感知，一定会支持自己的决定。因为他比谁都希望自己的女儿能把幸福牢牢抓在手里。他对自己的人生灰心失意，唯独不想女儿受到连累和伤害。
陆太太见这招并不奏效，立刻又有了下一个筹划。
陆太太的汽车在郊区一家工厂门前暂停，门卫看清了来人之后立刻抬杆放人。
“您这是要干什么？我爸身边不能没有人照顾。”关小羽对驾车的陆太太说。
“放心吧，我找了护工守在病房。有什么事情她会打电话过来。至于来这里干什么，等会儿你就知道了。”说着，陆太太把车驶进厂区，并在一处安静处停了下来。两人朝着一旁的厂房走了过去。
车间里机器隆隆作响，工人们在流水线上有条不紊的忙碌着，一派劳作的和谐景象。
“这些工人大部分都是没什么文化，还有就是上了年纪的。也许一家老小就等着他们拿这份微薄的薪水回家维持生计。别看这个厂子不大，却也养活了不少人。''陆太太意味深长地说。关小羽没有接话，因为她知道陆太太话里有话。
“前几天陆九州在公司里闯了大祸，要是任由他胡闹下去，这个公司迟早要完蛋。我现在必须要修远把心思放在事业上。他是我唯一的儿子，我费尽心力为他打点好了一切，他也必须要为这个家负起责任。原本我是想等他自己想明白乖乖回来认错，可是现在我等不及了，公司也等不及了。与其到时候大家不欢而散，何不你自己知难而退劝他回头呢。要是这公司没了，这些人可就没了经济来源。这里面多多少少有你的原因，你想起来难道不会心有不安吗？”陆太太甩了好大的一口锅。
关小羽表面上不动声色，却早已心生动摇。并不仅仅是为了陆太太这寥寥数语将莫大的责任推到了她的身上。究其根源是她内心对两人之间差距悬殊的介怀。
关小羽再次回到病房的时候发现陆修远已经站在床边。他观察了一下输液器以确定管道顺畅，以及流速合适。又拿出了放在床头矮柜里的单据进行察看。意识到门被打开，他微笑着望了过去，却迎上了关小羽略显愁苦的脸。
“你去哪儿了，害我以为走错了地方。”陆修远半开着玩笑说：“干嘛那么闷闷不乐，给爷笑一个。”
关小羽强挤出一丝笑意，那笑比哭还难看。陆修远变魔术似的不知从哪儿取出一个纸袋递给她说：“喏，这些应该够撑几天了，其他的我再想办法。”
关小羽看到了纸袋里闪着的红光，问道：“这些，你从哪里弄来的？”因为自己的关系陆修远已经跟家里闹翻了，他不可能从家里拿到钱。刚刚有起色的工作室也停滞不前没有收入。
“哎呀，反正这钱来得光明正大，你放心用就是了。”陆修远大手一挥，没有透露详情。
“不行，你不说清楚这钱我不能用。”关小羽说着就要将那袋子退了回来。
“好吧，告诉你还不行吗。我不过是把相机卖掉了而已。”陆修远妥协。
关小羽呆愣了一下，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这个答案其实不难想到，但却是她不愿听到的。
关小羽只觉得眼眶湿热，有什么东西争先恐后地要从眼底喷涌出来。陆修远本该待在他那大房子里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可如今却沦落到要变卖相机的地步。那相机是他的心爱之物，他本不必如此。两人在一起之后，自己一直受到他的庇护和关照，而能够给予他的却只有没完没了的麻烦和纠缠不休的问题。陆太太说得对，陆修远应该有光明的前途和远大的志向。爱一个人不该只是自私的占有，而应该站在对方的立场上为他打算。
就在那一刻，关小羽在心中默默地做出了一个决定。
第二天，关小羽以需要更多的钱为由支开了陆修远。陆太太提前安排好了转院的车辆，她对关小羽明智的选择颇为满意，也乐于帮助她处理这些。关小羽在陆太太的授意下留了一封信，并当着她的面取出了电话卡交到她的手上。为了不引起怀疑，信交由值班的护士转送。而陆太太就像从来没有在这间医院出现过一样，她经过医院卫生间的时候，顺手把电话卡冲进了马桶里。
马桶里出现了一个漩涡，片刻间又恢复平静。好像一切都要随着这流水烟消云散了。
陆修远再次回到病房里的时候，面对的只有铺就一新的床位，和冰冷的空气。护士小姐遵照委托递过来一封信。
信上的内容不多：
陆笨蛋，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了。我要走了，去开启一段新的生活。谢谢那些一起度过的日子里你给我的带来的快乐。不过，现在你一无所有了，那些快乐也就无法长久的存在了。人都是要面对现实的，我决定接受赵健的求婚，他们家许诺了丰厚的彩礼，而我刚好也需要，这样就皆大欢喜了。我主意已定，你不必再来找我。对不起，谢谢你。
好像生怕再多说几句就会透露出什么。在陆修远和缓的人生中，她就这样猝不及防的闯进来。又打断假装悄无声息地退出去。
陆修远把手中的纸片揉作一团，疯了似的追了出去。只是这世界之大，若一个人有心要躲避，实在是难觅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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