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帮忙

　　爱一个人就是愿意为他做一些从前认为奇怪的事情。

　　茶店里，关小羽帮忙收拾着桌面。

　　“还是我们阿羽厉害，这么快就找到新工作啦。”吴姐开心地说。茶店里不复往日的光景，生意清冷，一个小工就可以轻松应对。关小羽自知待下去反而让李叔和萍姐为难，倒不如自己主动另谋生路。

　　“其实就是帮人家打打下手的工作。不过，工作的时间比较灵活，一有空我就来这里友情帮忙。”关小羽说着，也没有停下手中的活。总想着虽然没有正式告别，但以后相处的时日毕竟不多了，能多做一些事就多做一些。

　　“这里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你都看到了也没什么客人。反而是你，到了新地方要搞好人际关系，不然容易吃亏的。”萍姐拍拍关小羽的肩，像自家长辈那样叮嘱着。

　　“知道啦，放心吧，我不会给你们丢脸的，不会给萍姐茶店抹黑。”关小羽一脸打了鸡血的亢奋，外表的欣然也许是为了掩饰内心的暗淡。工作了三年的地方，相处了三年的没有血缘的亲人，怎么可能轻易就翻开了新的篇章。

　　关小羽接到的公司指派的第一个任务是到商场里给一个品牌新推出的饮品做促销。同去的还有一个戴着眼镜，气质干净的男生。促销的地点设置在商场的门口，一罐罐一瓶瓶包装精美的饮品摆满了展示用的桌子，身后还堆着好几箱。之前完全没有促销经验的关小羽，感觉压力山大。倒是一旁的男生显得从容淡定。

　　“今天天气好像特别热啊。”素不相识的两人要并肩站着有些尴尬，关小羽试图找话题，调试一下气氛。

　　“天气预报说39度。不过换个角度想，天气越热推广的效果就会越明显。”男生一个侧身，对关小羽说：“你站这边吧，不容易晒到。”说着把靠近商场门口的位置让给了自己，他则换到了几乎要与阳光亲密接触的外侧。

　　这小子还蛮不错的嘛，懂得怜香惜玉。

　　“我叫关小羽。你呢？”刚刚想起来还没顾得上自我介绍。

　　“叫我阿齐就好了。”男生回答她。

　　“好吧，阿齐。我今天第一次做这个工作，多多指教。看你的样子应该很熟练了吧。”关小羽想借机学习一些工作经验。

　　“我还在读大学，利用节假日出来做一些兼职。像这种促销，发传单的工作相对比较容易找。所以做过几次。”男生认真地回答。

　　唔，原来还是个大学生，而且是勤工俭学，自食其力的那种。说到这里，关小羽不禁生出几分钦佩，好感又上升了一些。

　　商场楼上的饮品店靠窗的位置，有双目光正注视着楼下的一切。

　　这个关小羽究竟是什么眼神啊，看着一旁的小男生脸上写满了仰慕。陆修远出现在这里当然不是偶然，上次关小羽下班途中遭遇歹徒的事情令他心有余悸。虽然姚欣欣已经受到了惩罚，但听说关小羽到了新的工作环境他还是忍不住要来一探究竟，顺便查个岗。这一来，竟然看到一个比自己还鲜的小鲜肉，还一副处处体贴入微的样子，不免多吃了几口老醋。

　　这活在热恋中的人哪，光是凭借几个无声的画面就能脑补出一部争风吃醋的大戏来。

　　商场门口的促销活动还在继续，虽然之前没有做过这样的工作，不过关小羽擅长举一反三，应该就跟自己摆地摊要用到的招数差不多吧。于是便开始摆出招牌式的微笑，手上托着饮品，卖力地招揽顾客。

　　“我们今天的目的不光是卖掉一部分饮品，更重要的是把这个新品推广出去，让更多的人接受和认可。简单来说就是更注重广告效果。”阿齐在一旁分发手里的传单，说着自己的见解。

　　没错，安排她来的领导也是这么吩咐的，重要的是推广的效果。想想大型超市里的那些食品促销是怎么做的，逢人就邀请人家去尝一尝。一个是对自家的产品很有信心，再有就是品尝过的顾客很多都迫于面子，也会心甘情愿地自掏腰包。

　　关小羽将一排纸杯摆起来，逐一倒入要推广的饮品。执了纸杯接近那些从烈日下走过来的，或是逛商场逛累了的顾客，微笑着将杯子里的饮品递过去。遇到有犹豫的客人关小羽就将一个杯子里的饮品一饮而尽，再将另一杯递过去。好像是少数民族的敬酒仪式，客人也不好推辞。你一杯，我一杯，虽然是小小的纸杯，但积少成多，关小羽感觉自己肚子里已经渐渐有了水声。

　　炎炎夏日，冰爽冷饮，没有几个人能够抵挡住这样的诱惑。经过一番试饮的推广，销量果然有了显著提升。而在这个过程中，关小羽也将自己推广的产品喝了个尽兴。腹中隐隐有了想要如厕之意。

　　“我好像水喝多了，要去一下卫生间。”关小羽坦诚相告。

　　“去吧，我在这里守着。”阿齐莫名觉得有些好笑，第一次见到促销做到这么极致的。

　　在卫生间里方便完毕，关小羽略感轻松地走了出来。走廊一端，几个女孩的身影在那里对峙。

　　“陈菲，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别做梦了，他怎么可能会看上你。”一个女孩略带挑衅的声音传了过来。

　　陈菲？关小羽听了这句话心生疑惑，只觉得刚刚一眼望去，那姑娘的身影有些眼熟。于是她收住了离开的脚步，折返回来。

　　走廊的另一端有一道门隔着，一扇闭着，一扇打开。所以里面的人没有及时注意到她，继续着自己的话题，也可能她们根本不在意有没有人会过来。

　　“是啊，我们在那些老师和好学生的眼中可都是不良少女，别以为你剪个短发，染个黑色的就成乖乖女了。你以前在外面混的那些事，他们可都没忘呢。”又一个女孩弹了弹烟灰，做作地吐出一口烟圈。她一定觉得自己这个举动帅到没朋友，像一个不向世俗低头，勇敢做自己的女斗士。

　　听说话的口气和夸张造型掩饰下稚嫩的脸庞，关小羽断定这些还都是学生至少还都是应该在读书的年纪。不过听她们说话的语气和内容，关小羽很想冲过去把她的烟掐灭，然后拉她去照照镜子，再塞给她一本《5年高考，3年模拟》。

　　被夹在中间，供多方劝慰的少女抬起头。陈菲！没错，看到她清晰的侧脸关小羽十分肯定那就是她们社区陈家的女儿陈菲。不过相对于上次见面她身上那种穿了校服也这挡不住的叛逆气息，此刻的她完全判若两人。她剪掉了那头漂染着另类颜色的长发，黑色的短发干净又清爽。穿着青春洋溢的素色小裙子，眼睛里也少了几分迷惘和戾气。美好的就像是青春电影里那种瘦削又高挑的邻家妹妹。让人想到《不能说的秘密》里面桂纶镁饰演的路小雨，有种文艺清冷的气质。自己之前都没发现她还有这样脱俗的一面。

　　“我自己的事情不用你们管。”陈菲开口回应，还是一副冷冷的调子。

　　“听你的意思是不准备跟我们一起玩了。你不听劝，可别怪我们翻脸不认人。”周围一共有三个女生，个个都把自己打扮成泼辣的小太妹。就像是《蜡笔小新》中屡次出现的琦玉红蝎队，大家戴着叛逆的壳子，做着幼稚的梦。也像是那些年走在时尚前端的非主流少年，年少时做过的那些自以为很酷的蠢事。无中二，不青春啊。

　　“你们爱怎么说怎么说，让开，我要走了。”陈菲丢下一句话，不愿再过多纠缠。看样子她不像会沦为校园霸凌的受害者，关小羽躲闪不及，与走出来的陈菲撞了个正着。

　　“好久不见。”关小羽可不想被当成卑劣的偷听者，笑着打了招呼。

　　“你怎么在这里？”陈菲的语气里透着一种疑惑。

　　“啊，我今天刚好在这里工作，来上卫生间的。”关小羽如实相告，又忍不住八卦，“她们刚才说那个他是谁啊？”

　　“关你什么事。”傲娇的女孩子好像都很喜欢说这句话。

　　“不要这么高冷嘛，跟你的造型一点都不搭配。”关小羽自以为幽默，却碰了一鼻子灰，没有得到回应。现在的小孩都这么酷的吗？

　　陈菲径直走近前方的一家饮品店，点了一杯奶茶默默在角落坐下，掏出一本习题册。顺路的关小羽透过饮品店大大的落地窗窥伺着里面的一切。很快就发现了端倪，就在靠墙的位置，一个长相阳光帅气的小男生正在专注地看一本书。因为陈菲会时不时地朝那个方向望过去，眼睛里是藏不住的喜欢。

　　一直表现强势的陈菲，在追求男生这种事情上竟然变得畏畏缩缩，犹豫不前。看穿了这一切的关小羽决定帮她一把。

　　关小羽在陈菲的桌子旁坐下，一副“别装了，我都知道了”的嘴脸。

　　“你来干嘛？”陈菲对她的举动表示出了嫌弃。

　　“帮你啊。”关小羽自信满满。

　　“不需要。”陈菲嘴上很强硬地拒绝了。

　　“不要嘴硬啦。我知道一般女孩子遇到这种事情都会比较害羞，脸皮会变薄。交给我吧。”关小羽说着就要起身。被陈菲一把扯了回来，她显得有些慌乱，再也顾不得维持自己在关小羽面前一贯高冷的形象。

　　“你要干什么？”陈菲生怕关小羽此刻生出什么幺蛾子，压低声音制止她。

　　“去替你表白啊。”关小羽故意逗她。

　　“不要。”陈菲回答的很干脆。

　　“为什么？”关小羽并不罢休。

　　“他不会喜欢我这种人的。”陈菲的语气变得有些低落，接着说：“他的功课成绩是我们年纪前几名的。篮球打得很好，还会拉小提琴。还……”

　　“还长得很帅哦。”关小羽接下了她预言又止的话，“那又怎么样呢。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萝卜白菜各有所爱，说不定他就喜欢你这种时而带刺时而又清纯的品种。”

　　“可是……”陈菲还在犹豫不决。

　　“哎呀，不要可是啦，拿出你曾经小太妹的勇气来。看我的。”关小羽很能明白她这种踟蹰，面对一个喜欢的，却比自己优秀的人，内心的那种自卑就会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像一盆冷水浇的你不敢再抱有幻想。

　　不过在她看来，正值青春的人不需要被这些所束缚。青春就应该无所畏惧，拥抱一切未知。

　　关小羽拿了陈菲放在桌上的习题册，走向了靠墙的位置。向那男孩说了些什么，男孩便抬头看向了陈菲的方向，脸上带着那种能融化坚冰的笑容。

　　“去吧，把握机会哦。”关小羽站在身后，按着陈菲的肩膀。

　　“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陈菲显得又急又羞，不知所措。

　　“我跟他说，那个女孩是我妹妹，她认出来你们是一个学校的，有几道题不会想请教你，但是不好意思开口。”关小羽朝着男生的方向笑着点头致意：“快去吧，我要回去工作了，不然该被炒鱿鱼啦。”

　　关小羽起身离开，透过高大的落地窗，她看到男生和女生坐在一起。男生真的专心讲解起莫须有的难题，而女生则一定小鹿乱撞，影响了智商。要多听几遍才会懂。

　　陈菲抬头，对着窗子外的关小羽说了什么，关小羽一眼就看出，那是“谢谢”的口型。

　　商场门口，关小羽疾步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抱歉：“不好意思，肚子不太舒服，卫生间又排了很长的队。”她为自己刚刚的消失找着借口，毕竟一个厕所上了快半个小时有点夸张了。很容易让人觉得是躲在哪里偷懒了。

　　“没关系。我们今天的活动进行的很顺利，马上就可以收工了。”阿齐的心情似乎很好，并没有要责怪她的意思。

　　关小羽这才注意到展示台上的饮品已经所剩无几了，预示着他们今天的促销活动很可能会提前结束，这让她有些吃惊，自己也才离开了一会儿而已，忍不住夸赞：“阿齐，你也太厉害了吧。这卖货的速度就像搭了火箭。”

　　“运气好吧，刚才有位先生一下买了好几箱分发给在这附近户外工作的人。”阿齐说明了缘由，“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先生？”关小羽也很好奇是什么样的人。

　　“没错，他应该还在那边。”

　　关小羽顺着阿齐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陆修远？”

　　陆修远应声回头。

　　“你在这里干什么？”关小羽问。

　　“没什么啊。天气太热了，请大家喝点东西顺便支持一下你的工作。”陆修远回答的很淡定，朝着关小羽走了过来。

　　“原来你们认识啊？”阿齐还没有搞清楚状况。

　　“你好，我是她男朋友。”陆修远伸出右手，阿齐面露惊讶，将手握了上去。这哪里是来支持工作的，分明是来宣示主权。

　　陆修远顺势将手搭在关小羽的肩膀上，关小羽笑着将头转了过去，贴近陆修远的耳朵，咬牙切齿地说：“下次再做这么奇怪的事情，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总监办公室里，王总监品着一杯咖啡，悠闲地问：“刚招进来的那个小丫头怎么样？”

　　“没想到啊，她不但能吃苦，推广的能力也很强。这次活动让客户很满意。”小刘助理汇报着自己刚刚得到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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