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沈辉是个孤儿，在孤儿院里可有可无的上过几年学，14岁一到他马上主动提出要离开孤儿院，院长并没有多加挽留，只是话里话外希望他不要忘了孤儿院养他的恩情，在他有能力的时候记得寄钱回来，沈辉点了下头就拿起包裹往外走了，他没有回头，他能够想象后面一定有很多双眼睛盯着他，或懵懂或羡慕或漠然，因为他也曾经是那些眼睛中的一员，可今天终于离开的是自己。

　　他设想过很多次自己要怎么在这个社会上重新开始，比如可以找个小饭馆当个伙计，或者到工厂里打工，但没想到哪怕他主动提出工资可以低一点也没人愿意收留，因为14岁对于雇主来说太小了，轻意不敢招。

　　其实按规定他可以在孤儿院待到18岁离开的。

　　14岁的沈辉流浪在街头，饿了买几个馒头就着自来水吃，天黑了找个桥洞或者犄角旮旯窝一晚，当身上只剩下15块钱的时候，陈三找上了他。

　　陈三注意这个小孩有几天了，又瘦又高是他最大的特点，两颊凹陷带着一丝病态，一看就是营养不良，小孩窝在一条小巷的后面，当陈三得到他是孤儿的回答后，就问他愿不愿意跟他走。

　　“去哪里？”

　　“让你干活，有饭吃。”

　　沈辉想也没想的起来跟着陈三走了。

　　陈三带着他来到一片棚户区，在一个破旧的大矮房里面摆满上下铺，住着十来个孩子，男的女的都有，沈辉下意识地问向陈三：“你也办孤儿院。”

　　陈三没有回答，只是轻蔑的一笑，给他几个面包，指了最角落的下铺让他往后就睡那里。

　　沈辉没有得到回答，但得了几个面包心里有点高兴，这个面包外层还包着一层肉松，就像他白天在橱窗里看到的一样，对一连吃了几天白馒头的沈辉来说这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其他的小孩对他的到来并没有展现出异样，看着他在角落狼吞虎咽的也没人理会他，只到沈辉将面包吃的差不多的时候，有了饱腹感后，才感觉到有一双眼睛的注视，那是个小男孩，住在沈辉的对面铺，一看就比沈辉小很多，瘦巴巴的两眼精光的看着沈辉手上的面包。

　　沈辉把放到嘴里的半个面包拿了出来，顿了一下后递给小男孩。

　　小男孩没有客气也没有嫌弃这半个面包进过沈辉的嘴沾了口水，拿过来就往嘴里塞。

　　沈辉这时候才再次认真的打量这个房间，小孩子是个不可以以常理以为的群体，他们可以为一块小橡皮的归属打架，也可以为分吃一块糖而高兴的大叫，而在这晕暗的灯光下，那些小孩安静的有点过份，这对常年生活在小孩堆里的沈辉来说是特别的。

　　没有桥洞下车辆行驶的喧嚣，也没有暗夜里隐藏的危机，沈辉这一觉睡的很满足，醒来的时候，房间里有些几个小孩已经拿着脸盆出去，有几个还坐在床上穿衣，沈辉从床上起来，从包裹里拿出自己的洗濑用品。

　　“我带你去。”对面铺的小男孩见他起来，一骨碌也从床上起来，从床架上的袋子里拿出自己的洗濑用品。

　　沈辉跟着他往外走，小男孩叫张磊，很有点腼腆的感谢他昨晚给的面包。

　　沈辉没有问他为什么会饿肚子，孤儿院长大的孩子早已懂的这个世界的并不是到处充满温情，不是你饿肚子就会有人给你吃的，无法提供相应的价值就要付出相同的代价，饿肚子而已很平常。

　　接下来的几天陈三带着沈辉穿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观察他带的那些孩子在街头的表演，沈辉没有花多长时间也不用陈三多说就知道了自己要做什么！

　　在热闹的商业街上，人来人往穿行，总有那么些个穿着破烂的小乞丐，他们或眼观八方寻找可能会大方出手的善男善女；或找个风水宝地支起一片小纸板，纸板上凄惨的经历往往让那些心软善良的人们掏出几个硬币；而晚上回到棚户区，陈三会根据每个小孩子当天的所得给予一定的食物，而一些比目标少很多的就会连一块面包也分不到。

　　第三天，陈三让他跟着其中业绩最好的一个女孩出去试试，这个女孩名字叫张晶，可能她业务能力确实很好，所以在所有的孩子中自带一种高傲，沈辉看到过当张晶业绩特别高的时候陈三还人当着大家的面给张晶现金做为奖励，而大家全都一脸羡慕的表情。

　　沈辉开始是跟着她一起支起小纸板跪在步行街边，可是没多久，张晶气冲冲的跑过来指着他说：“你要跑远点，你在旁边，我没法做生意。”

　　沈辉有点哑口无言，抬头看看来往的行人，突然想到了一个好点子。

　　在两座大型商场相接的天桥一角，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座在地上，怀抱着一个瘦长的男孩，男孩应该生了很严重的病，两颊凹陷，嘴唇干裂，面色苍白，两只眼睛无神的看着地面，在两个孩子的前面一个大纸板上写着两人凄惨的身世。

　　“太可怜了，真是可怜啊！”看过他们身世的人无不同情万分，有一个人掏钱就陆陆续续有人过来同情一下，扔下点钱。

　　秋日午后的阳光带着一丝暖意，沈辉背靠着张晶，在硬币的敲击声中晕晕欲睡，等睡醒了一骨碌从地上坐起来，张晶拿起两人前面放钱的塑料盒催促着沈辉快点走。

　　他们的第一次合作，收获丰厚，陈三很高兴，不但给他们加餐，还给了沈辉十块钱，钱虽不多但沈辉很开心，原来也可以这样赚钱的。

　　转眼两年过去，沈辉跟着陈三从一个城市飘到另一个城市，年青的好处在于哪怕处于生活的最底层，每天乞讨为生，却并不觉这样的生活有多苦，或者是有问题的，他自由的穿梭在城市的高楼间，天天想着怎么多讨到钱，也挺充实的。

　　像往常的一天，沈辉带着张磊寻找一个好场地，在经过广场时见一大群人围在那里，张磊好奇的拉着沈辉往人群里钻，只见一个50多岁的老头耍着大刀，那刀看起来就很重，但那老头却耍的虎虎生风，每一招一势都有模有样，围观的群众拍手叫好，等老头耍完一套招势下来，拿出盖子收钱的时候很多人转头离开了，老头的盖子转到沈辉面前的时候，大概看他是个小孩没做停留就收回了盖子，就那么一眼，沈辉看那盖子里大概也就四五个硬币。

　　等人潮都散去，老头收拾起卖艺的担子，捶头坐在担子上抽烟。

　　张磊见没有好戏看也要拉着沈辉走，沈辉指了指西南边，让张磊先去那地方看看，见张磊走了，沈辉走到老头身边，老头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抽烟。

　　“你光耍刀是要不到钱的，你得想些招才行。”沈辉说的是自己的经验谈。

　　老头看了他一眼，没理他。

　　沈辉拿起随身带着的袋子，从里面拿出一个折叠的纸板出来，把纸板摊开，将量身定做的凄惨身世递给老头看，不知怎么回事，老头这张饱经风霜的脸让沈辉特别想传授点经验给他。

　　老头看了一眼，冷笑了一下：“我老张头凭真功夫吃饭，才不做这骗人讨饭的事！”

　　“骗人有什么关系，能要到钱就好了！”沈辉不明白，这老张头还不是拿着盖子向人要钱，大家的目的还不是一样的。

　　老张头衔着烟，斜着头打量着沈辉，那眼神凭沈辉仅有的几个词汇根本形容不出来，但沈辉知道那眼神里满是看不起和轻视。

　　沈辉下意识的挺挺腰，他现在可是整个大棚里业绩最好的人，有时候一天能要到好几百，可是这个要不到钱的老张头可以比的，这样想着，沈辉就觉的自己是个顶厉害的人，而且这几年他也存了些钱，想到钱，沈辉就更觉的老张头没有本事瞧不起他。

　　老张头没理他的得意洋洋只是扔下一句话后，挑起担子就走了。

　　“小小年纪没点本事，就知道坑蒙捌骗，以后有你的好！”

　　沈辉的一天都被这句话给干扰了，编故事也编的不尽心，所以早早就收工回去了，晚上躺在床上，沈辉问旁边的张磊：“你以后想干点什么？”

　　张磊被问的一怔，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以后想干点什么，然后反问道：“你呢，你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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