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章 看透
席焕疼的在原地直打滚了，掉落在地的那块血肉正是他的舌头，血红血红的，落在众人脚下。
他爬过去就颤颤巍巍想要捡起来，青月的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席焕感觉到了毛骨悚然，一动也不敢动～
容慕：“别让他死了，带下去…”
那青衣扇着扇子轻飘飘的说：“你们可都看见了，你们的主子的现在可是自顾不暇了，你们还不快快束手就擒，或许我们的公主殿下大人有大量，兴许还能饶你们一命。”
“属下知罪，请公主饶命～”
那些士兵们一见席焕变成了这个样子，纷纷迟疑，立刻扔下了手中的刀剑，跪地齐声喊道。
祁缙还沉浸在恍惚中不能回神，一转眼的功夫形势已经发生了巨大的逆转，可是她没有半分劫后余生的喜悦。
她已经没有感觉了，无尽的阴霾笼罩着她，眼前只有一眼忘不到尽头的血水，在蔓延，穿过她的脚下…
雷声早就停了，空中不再有闪电划过，只有静默的雨水在她脸上划过，她扬起头，感受着阴森的冰冷，耳边安静没有喧嚣…
她想，她总算是一无所有了…
从今往后，再没有任何人，任何事独独属于她…
正如容慕所说，那青衣是在帮她，可真的是在帮她吗？
那青衣亦正亦邪，从一开始她就知道他不是个简单的人，他做一件事必然有着诸多的考量，正如席焕所说，他们两败俱伤，而他渔翁得利，他表面恭敬，俯首称臣，可是她现在除了公主这个虚名，已经什么都失去了，他帮她，只是为了更好的利用她…
不然，为何不早些时候出现，非要等她的人死到一个不剩的时候他才出现，在她面前充当了救世主，还能在百姓心中留下一个好名声…
他现在做的和当初席焕做的又有何不同。
有些事情，并非表面看到的那样简单，曾经，王胜是她的人，背叛了她，让她一度失去了最重要的人，背负了无数的骂名…
现在，那青衣表面恭敬，实则也是为了拿捏她，以后朝堂上，她再也没有说话的权利…
也或者可以说，想要拿捏她的这个人，不是那青衣，而是他…
祁缙抬眸望去，跪着满地黑压压一片，就站在她身边，却与她隔着一个世界的距离，那眼底她从未望清的神情…
如今漫天大雨弥漫，她反而看出了一丝快意…
他恨她…
那些心头密密麻麻的疑点慢慢清晰的在心头铺开，他为什么会突然喜欢她，为什么要义无反顾的帮她，为什么所有的人都怕他，为什么他总能一次又一次的化解危机，为什么他望着她的眼神总会突然充满恨意，为什么他总会莫名发起脾气，为什么有时候她能感受到他的浓浓深情，可有时候也会被他刺痛，为什么席焕要告诉她秘密，他会杀意四起，为什么要断掉席焕的舌根让他闭上嘴巴，他们在竭力隐藏着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
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她已经确定了，这场两败俱伤的戏码全都是他的杰作…
如今她终于明白了…
席焕是他的人，那青衣也是他的人，苓雀还是他的人…
从始至终，这一切都不过就是个圈套，一个巨大的阴谋…
席焕只不过是他的一枚棋子，从一开始拆穿祁婧文的身份，到苓雀对她的诬陷，那青衣及时的阻止，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帮她从席焕手中逃脱，一路陪伴她与宸霆军会合，他最终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宸霆军全部覆灭…
他毁掉了她仅有的亲情，夺走了她所剩不多的一切，他成功的让她变的一无所有…
而她现在早就已经失去了选择的权利，只有与他握手，她才能拿回这缙云的一切…
可是即使如此，她的宸霆军再也不会活过来了…
他们死了，全军覆没…
“不，等一等…”
许久，她开口道。
所有人都看向了她，从一开始就再也没有讲过话的公主，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不过每个人的表情都不一样，那青衣的表情有一丝意外，众人是迷茫不解的，不知道她在对谁说，她想做什么…容慕也看向了她，面无表情，眼底有深渊…
青月拽着席焕停下了离去的脚步，转身看她一眼，又将视线移向了容慕，似乎在等他的示下。
祁缙谁都不看，从雨水里拾起一把剑，走到了席焕面前，拿剑指着他，眼神冰冷…
席焕自知他是活不成了，此刻嘴中的疼痛已让他身心受到了重创，若是落在君煜轩手里，指不定得遭些什么罪，倒不如祁缙赏他一个痛快的，他仰起头，闭上了眼睛。
祁缙对他深恶痛绝，恨不能将他大卸八块，虽然她已经猜到了造成如今局面的人，席焕也不过是一枚棋子，可是她此刻，唯一能为宸霆军做的，便是杀了他…
众人屏息凝神望着她。
容慕没有阻止，他知道，祁缙此刻必然已经猜透了一切，她沉浸在宸霆军全军覆灭的巨大痛苦中，还能保持这样的理智，没有对他的质问，没有对跪在地上求饶的士兵们大开杀戒，没有歇斯底里的痛哭，只是在做最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杀了席焕…
因为这是她此刻唯一能做的，她不会因为杀了席焕而减轻一分痛苦，也不会因为杀了他就能如释重负，这已经变成了一个步骤，杀了他是必然，却无法挽回什么…
寒光一闪，毫不出意外的，席焕和他的影卫沈栾一样，就那样静静地跪在地上，垂下了头。
只是一个胸口插着匕首，一个的脖颈处只有一抹血痕…
暴雨越下越大，雨水积在了坑坑洼洼的地里，鲜红的血混在污水中流过每个人的脚下，溅在每个人的衣摆，这场残忍的战争，就这样拥有了一个并不怎么好的结果…
祁缙虽然活了下来，可是她的宸霆军在这场战役里全军覆没，算的上是一场惨胜，席焕死了，可是他的名字却永远的被人记住了，哪怕是一个骂名，不会再有人忽视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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