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章 试探
台阶都送到了眼前，什瑾不想下，也得下。
她转向了小希所在方向，目光却未正视她，尽量以平和语气说道，“方才不小心，染料溅上了你的脸。放你半个时辰休息，擦把脸换身衣裳吧。至于这布，也不用赔了……”
小希自然能看穿什瑾并非真心诚意，可替人干活，地位低下的她也没有资格为自己讨要更多的尊重，只向着阿瑶点头作为道谢便离开了。
“好了，都忙去吧。”艾娘适时劝散了纺工们。
什瑾作势要走，被阿瑶给拦了下来。
“艾娘，方才我们正愁着找谁监制昙花仙呢，我看瑾小姐就很合适……”阿瑶偏着脑袋，笑望着什瑾，仿佛刚刚发生的不愉快不存在似的。
“什么昙花仙？”什瑾惑问道。
“你要将赏花宴会裙交予瑾小姐监制？”艾娘也是一脸狐疑。
今日这一出煽动，阿瑶丫头和瑾小姐的梁子算是结下了，她怎么敢将如此重要的设计单子给了瑾小姐？
阿瑶冲艾娘点点头，“瑾小姐从小在御罗衣学习制衣，一眼便能看出衣裳的绕纤绣法，这等丰富经验，旁人如何能比。”
提到了昨日那位公子所穿长袍的绣案纹路，什瑾倒是心念一转，心思跳跃到了别处。
那公子是何人，怎会无端端出现在阿瑶的设计坊？
昨日里她的各处心思都在挑阿瑶错处上，虽然对那公子心存疑虑，终究还是未做多想。
如今细细思来，莫不是……她早就有了相好的？
“瑾小姐？”阿瑶唤回了什瑾的思绪，“五天时间，可否赶制出衣裙？”
什瑾傲然一笑，“三天足矣。”
阿瑶目送着什瑾转身离去，心里琢磨着，这皇后娘娘的赏花宴会群何等重要，她什瑾就算再不长心，也定然清楚。
所谓最危险之处也可以是最安全的，这事儿交给她，反倒少了个打坏主意的人……
夜色融融，黝黑的天幕上缀满繁星，闪烁着仿若孩童在眨着眼睛。
洛府已是悄然无声，众人忙碌了一整日，早早地便睡下了。
房门“吱呀”轻响，打开又合上，惊醒了睡梦中的洛天允。
一道黑影快速闪到床前，手中长剑指向床榻，伸手去掀榻上的锦被。
未见洛天允的身影。
黑衣人思索间，耳畔风声略过，他警觉地躲闪开来，身后飞来的弹珠重重打在墙面上，随即落到地上。
屋内静的很，那珠子在地面上弹起又落下，声音分外响亮。
洛天允躲在柜子后头，手中握着打鸟用的弹弓，又一发珠子飞出，向黑衣蒙面人袭去。
蒙面人手中长剑一挥，弹珠便被挡了开去。他凝着凌厉的眉眼，持剑向洛天允而去。
剑光在眼底闪过，洛天允朝身侧翻滚了几圈，轻松躲避了开去。黑衣人不假思索跃向前，发起攻势。
洛天允平日里一副纨绔无能，文武不通的模样，没想到受到夜袭，性命攸关时刻竟然还能与那剑客打上个三五个回合。
只见他左右闪躲间，脚下步伐稳健，必然有武学根基。
奈何三脚猫的功夫总归敌不过刺客身手，洛天允的胸前受了黑衣人一掌，一瞬间长剑横在眼前。
“天坤倒悬的步伐，偷学的不错。”
开口竟然是个女子。
洛天允一下便辨认出了蒙面人的声音，他还未来得及说出口，蒙面人收起长剑，一把扯下脸上的黑纱。
正是谢婧。
“我说师父，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跟我玩什么暗夜刺杀呢！”洛天允麻利儿起身，抱怨道，“把你徒弟吓得屁滚尿流，你就开心了？”
“不搞突然袭击，我怎么试得出你有多少真本事。”谢婧淡淡道，“事实证明，这些年你偷学了不少……”
“落荒而逃算什么本事啊，师父你可别打算就这么污蔑我，然后再去太奶奶那儿告我的状。”
洛天允机灵得很，偷学这两个字在他身上可是忌讳的很，若是真的落到太奶奶耳内，还不得打断他的腿！
不承认，无论如何他也不能承认。
“哦……这么说来，你对我的武功毫无兴趣，那我也不用费心教你了。”谢婧状若无意，双手环抱欲离开。
身旁立即有人拉住了她的胳膊。
谢婧侧目望去，洛天允眼珠子转动着，眉毛拧的一上一下，“没有偷学，不代表不想学啊。”
“真的没有偷学？”谢婧再次问道。
“真的没有！”
洛天允的不假思索和那非常极其以及十分肯定的语气，促使谢婧又一次迈开了腿。
“诶诶诶……”洛天允赶忙拉住了她，轻叹了一口气，万分不愿说道，“就一点点……总共就偷看过那么一两回吧……”
还跟她在这儿扯谎呢……
凭着多年的师徒认知，洛天允本能感应到谢婧满满的不相信，肩膀一沉全然交代，“天坤倒悬，白虹贯日，剑落九雁……”
望着谢婧冷漠的目光，洛天允放开了她的手，蹙眉道：“就这些，真没了……”
“太夫人不让你学武，你倒是翅膀硬了，阳奉阴违？”谢婧扬起眉吓他。
“师父你……你诈我！”洛天允心下一惊，完蛋了，这下要完蛋了。
他怎么就没受住谢婧的引诱，全盘托出了呢。说不定太奶奶此刻人正在祠堂，手举藤编等着他呢……
谢婧伸出一只手，摁在洛天允的肩头，凝重的目光盯了他许久，忽而一笑，“卯时三刻，师父在崆厥后山等你。”
嗯？崆厥山……那不是师父她老人家练功之处么，这这这……难不成真要传授自己武功？！
洛天允兴奋地一晚上没有睡着觉，卯时还未到，便偷摸摸地溜出了洛府。
约莫着走了二里山路，他如约来到了崆厥山后一处空旷的平地。
谢婧已然在等他了。
“师父早——”洛天允咧嘴一笑。
谢婧却未跟他多废口舌，手中树枝指向前头的几排圆木桩，“上去。”
洛天允悠哉悠哉地过去，第一次可以如此大摇大摆地欣赏谢婧练功的木桩阵，“呵，有点意思。里头那么多仙人球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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