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试探
这是林音音在这的倒数第二天了，她几乎快把这次的工作当成旅游了，就是乔桥特别的忙，而她是闲人一个，两个人没什么时间见面。
季雪晴在酒店房间里刚洗完澡，她紧了紧的浴袍带子，按顺序把几种昂贵的护肤品盖子拧开，拍在脸上。
她在镜子里看着自己，她年轻貌美，不需要那些过气女明星往脸上打针，更不用动骨，只凭一张脸，她的人气就从未断过。对她来说，大把大把的追求者，赞美声，只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一浪高过一浪。
但是她愿意追随他，就像那些人追随她一样的狂热且坚毅，她了解他，只有她最了解他，只凭顾天磊的一个眼神就可以读懂他在想什么，她可以接受他的冷漠，因为这是他的常态，但当这份冷漠有了缺口，有一个人得到了不应该属于她的温柔，她觉得愤怒又泄气。
她看林音音的样子，不像有心机的女人，但是她不敢小瞧了她，她虽然年龄小，但是在娱乐圈已经呆了很久，她见过太多表面温柔，内心恶毒的男人或是女人，或者说，她没怎么见过不是那样的人。
那些人表面和你称兄道弟，姐姐妹妹家长里短的嘘寒问暖，实际上背地里一手正联系着别人说黑料应该怎么发布，通稿怎么碾压。
她摇了摇头，她的黑发湿着披散下来，睫毛卷翘而浓密，皮肤细腻洁白，她把浴袍领口往下拉，身体上的肌肤也是白玉无瑕，那么，如果说这样的她去敲开他的房门，他们会发生什么事呢？
相安无事，她为自己脑子里冒出的这个结果而无奈的笑了笑，相安无事已经是她能得到的最好的结果了。
而她不会那么做，永远也不会，因为她和那些笨女人不一样。
林音音看了看房间内的物品，她带的东西不多，衣服也没有几件，今晚先简单收拾收拾就行，明天晚上走的时候再随便整理一下就可以了。
明天她要早点起，去给乔桥买个礼物，也不知道她们以后还会不会见面，也要给赵东哥买一个礼物，那张柳姐也要买，那顾天磊呢，他还在医院里帮她了呢，她在化妆镜前坐着，到底是买不买好呢，她怎么觉得给他买礼物好奇怪，想了半天，她坐在镜子前托腮，放手，最后得到的结果是——哎呀，不知道，想不明白，不想了。
她完全意识不到为什么对于他，她会犹豫。
她躺在床上，想着下一部小说要写点什么好呢，她好久没更新，留言区一个劲儿的催新文。
“咚咚咚”，她心里奇怪，一般也没人来找她呀。
她过去开门，哎？居然是季雪晴，她穿着牛仔裤，白卫衣，一手里拿着一件羽绒服，另一只手拿着剧本。
季雪晴先说：“你好，我是季雪晴，我因为一些工作上的事进组晚了，研讨会已经结束了，但是我有些关于剧本的问题不太懂。”
“喔，那快进来吧。”林音音挠了挠头，挺没有头绪的，又觉得她可能是不了解情况，便说：“其实这个剧本的改编我也没怎么参与，不如你去问问那个编辑组的大神们。”
季雪晴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转过身，用两只手亲呢的握住了林音音的手，恳求着说：“哎呀，你是作者一定了解的最彻底嘛，他们怎么改都是基于你的作品的呀!”说着还朝林音音挤了挤眼睛。
林音音见到好看的人本来就眼神发直，她以为她在剧组天天看着顾天磊、张柳、赵东还有那些一众小演员已经对美貌免疫了，而现在季雪晴站在她面前，拉着她的手和她撒娇，她真是受不住了啊！
她哈哈一笑，居然被明星夸奖了，不好意思的说，“只要你不嫌弃的话就行”，又向她甜甜的笑了一下。
女生之间的话题好像永远都能轻易展开，一个笑容，一个眼神，好像就已经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季雪晴打量四周，这房间可真小，她眼神在她的床上落定，说：“我能不能坐在这里呀？”
林音音连忙说可以可以，又把被子铺平，两人一起坐在床上，像一对许久未见的好姐妹。
她刚翻了翻季雪晴的剧本，上面密密麻麻的画着许多眼色的线条，看得出来演员的认真，林音音对季雪晴的好感又上了一层楼。
季雪晴说道：“你看就是这里，我的情感应该是什么样的呢？”
这里的情感的确有些复杂，她点点头，说：“这里面讲的是这个人物，你看她一开始是没有什么天赋的......”
季雪晴好像恍然大悟，说：“你真厉害，你一说我就全都懂了。”
林音音虽然也年轻可爱，但是也不怎么会这样夸人，而且还是刚刚认识的人，就说：“你来演这个角色，我也很开心。”
季雪晴又继续问了林音音几个问题，都是比较有价值的，比如说人物心理的发展历程，在某一段故事中人物的心情应该如何展现等。
林音音也是竭尽全力的解答，说得口干舌燥。
她来的时候还没有那么黑，而如今天色渐晚，从窗户里向外看明显可以看到天际线渐渐模糊，上升，最后晕成一片。
季雪晴看了看手机，说，“哎呀，已经8点多了，我耽误了你好多时间。”
林音音连忙挥手说没有，季雪晴说：“那怎么好意思呀，这样这样，我请你吃顿饭好不好？”
她这会真是受宠若惊，说：“啊？真的不用啦，只是小事嘛。”
季雪晴又说：“我真的饿了，不如就算你陪我去吃一顿饭嘛。”
林音音真不太想去，但是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好像也容不得她拒绝，只好点点头应下。
季雪晴特别兴奋的笑了笑：“就知道你最好啦，嗯，那你先换衣服，我在楼下等你哦。”
林音音说好的，觉得这个明星倒是对她格外亲热，而且比她更自来熟呀。
她没怎么挑选，穿一件黄色的卫衣和蓝色牛仔裤，再带上她厚厚的羽绒服就出去了。
她从电梯下来，季雪晴正在楼道中等她，她快步走过去，季雪晴真是围的严严实实的，帽子，口罩一应俱全。
林音音说：“我好了，”季雪晴搂上了她的胳膊，说：“那就走吧。”
她们走到酒店门口，她刚想问要怎么过去，就看见一辆车里赵东正和她们挥手，她有点惊讶，问她：“赵东哥也去吗？”
季雪晴并没有回答，只是往前走。
天已经全黑了，林音音走在车前才看见，副驾驶那应该是顾天磊吧？他捂得比季雪晴还严实，黑色棒球帽外面套着黑色卫衣帽子，黑色口罩遮住他大半的脸，加上他正低头休息，她勉勉强强能看见他的眼睛，又觉得身影熟悉，才认定是他。
她们俩在后排坐好，季雪晴才说：“天磊哥，这是我的新朋友，就是咱们电视剧小说的作者。”又扭过头来说：“音音，这是顾天磊，你肯定知道吧。”
顾天磊没什么表示，林音音觉得季雪晴有些尴尬，就替她解围说：“知道知道，久仰大名。”
季雪晴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顾天磊心里不太舒服，怎么谁叫她干什么她都去，她就这么听别人的话么？
赵东面上是在平静的开车，实际上内心深处全然一副看戏的心态。
车子一路平稳的向市中心驶去，路过过矮小的灌木丛，也路过了高大的群居建筑，照平常来说的话，她肯定要活跃活跃气氛，但是明晚她就要离开了，虽然说她好吃懒做没什么大的理想，可心里还是免不了失落。
窗外那些景色，不管是偏僻的，矮小的，又或是高大的，繁华的，总而言之没有属于她的。
车子最后在××世纪大酒店停下，林音音嘴角抽了抽，这得多贵啊？
四人都下车，赵东把车钥匙给门口小弟，说：“停个近的地方。”连小弟都这么帅，这酒店一看就豪华。
她当然没来过这种高级的地方，心下有点紧张，四人坐上电梯，都心思迥异。
餐厅得位置相当不错，在很高很高的高层上有大大的落地窗，她喜欢极了。
顾天磊和季雪晴走在前面，林音音有意等等刚指挥停车的赵东，两人自然就落在后面。
赵东看林音音等他，说：“这届小弟不行啊，除了长的挺好这停车技术可不行。”
林音音嘿嘿嘿的傻笑着说：“停好了就行。”
顾天磊选择了离窗户最近的一桌，坐在里侧，季雪晴就势坐在了他的旁边，赵东眉毛一挑，心想：“这是要开始了吗？”，他摆出一个绅士礼，示意林音音坐在里侧，林音音点点头，坐下，赵东坐在外侧。
气氛有些尴尬，林音音奇怪，她和三个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气氛都挺好的，怎么四个人凑在一起都不说话了。
顾天磊摘下帽子，扒拉扒拉了他的头发，他带着帽子压住了头发，此时头发不上不下，却显得年轻。
她心里好奇，他们不点菜的嘛，季雪晴好像看出了她的迷惑，说：“音音，因为我们总来，所以来之前天磊哥就定好餐啦”。
“哦，好的”林音音点点头表示理解了，两只手伸直了搭在腿上搓了搓，心里默默祈祷“千万别是西餐什么的，”她拿出手机，默默点开百度，搜一搜西方餐桌礼仪。
小哥推着餐车过来，林音音伸长脖子一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那最上面不是牛排是什么！
她不喜欢吃西餐自然没怎么去过西餐厅，她现在看着那一大堆刀刀勺勺叉叉心里发怵，一直默念着：“右手拿刀，左手拿叉，右手拿刀，左手拿叉......”
“真傻”，顾天磊看她的样子心里想道。
他们三个的西餐都已经上好，那小哥居然对她微笑说：“小姐您好”，林音音点点头说：“你好你好。”
......
但是她现在不太好，谁能告诉她他们三个是红酒牛排蛋糕浓汤，可为什么她面前放了一盘糖醋里脊，那小哥还在往下端，白菜豆腐，烧茄子，还有清炒豆角......
除了顾天磊其他两人和林音音表情差不多，那小哥说完用餐愉快就要离开，林音音连忙说：“哎，哎，”那小哥回身，她指了指她面前与众不同的菜又继续问：“那个，小哥，这是怎么回事？”
那小哥丝毫不慌，身上的工作服皱都不皱，说：“是这样的，本店虽然不提供中式菜品的服务，但是顾先生有要求，我们当然会尽力满足。”顾天磊向那小哥点点头，说：“谢谢”，表示满意。
赵东和季雪晴看着林音音，林音音看着顾天磊，他点点头，示意她开始吃吧。
他难道感受不到她的询问嘛？而且这都不算什么，最最骚气的是她面前还有一碗小米粥......
吃这么多菜至少给人家来碗大米饭嘛好不好！她真的想掀桌而起了。
饭桌上没有人说话，喔，也许这也是高级饭店里餐桌礼仪的一条？
她正喝着粥，顾天磊突然说：“少吃一点肉。”
她筷子里的糖醋里脊滑了下去，她忍无可忍刚要说话，顾天磊仿佛有所察觉，他一脸认真地看着她说“太晚了，不好消化。”虽然她那时候乖巧的样子更惹他怜爱，不过他不想她难受。
她马上吃瘪，毕竟还是前几天去过医院的人，心慌慌啊。
赵东看季雪晴眼神里的嫉妒不够明显，觉得要加把火才好让狐狸尾巴露出来，也笑着打圆场说：“哎，妹妹，吃清淡点也好呀，要不然我们还要送你去医院呢。”
顾天磊看了赵东一眼，季雪晴果然接话道：“去医院？你们什么时候去过医院？”
林音音刚想说话，赵东继续道：“唉，前几天的事，我们可陪了一宿呢。”说着用肩膀推了推林音音，说：“是不是呀，妹妹。”
林音音勺子里粥撒出去大半，听了个大概，囫囵吞枣说：“是啊是啊，感谢......”只说天磊哥好像不太好诶，她眼睛转了个圈，迅速接上话说：“感谢大家!”她可真是聪明，“大家”可是带上了所有人，绝对没有人有意见。
顾天磊看着林音音喝粥，“有意见”的说：“要谢我。”
“啊？”什么东西？
“不是大家，是我”。
“因为我陪了你一宿。”
林音音先是剧烈的呛了一下，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她有点不好意思，万一小米粥从哪呛出来，太尴尬了，她连忙捂住嘴在餐桌下面咳嗽。
赵东拍了她后背两下，然后夸张的举起双手对顾天磊说：“只是拍了两下而已。”用眼神示意顾天磊不要介意，其实他根本没有感受到顾天磊眼神的压力，可是，他戏多着呢，好想演一演。
季雪晴心中怒火中烧，她之前知道他们之间有一些事情，那也是剧组里面传出来的小道消息，更何况这种消息天天有千千万万条，她宁愿相信是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缠住顾天磊，所以顾天磊对她有点意思，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顾天磊已经表现的不能再明显，那么她吃这顿饭的意义就会改变......
她从来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她不能让这顿饭变成促成他们的机会。
林音音又咳了几声才上桌，季雪晴看着她说：“没事吧。”
林音音摇摇头，表示自己很好，季雪晴又继续笑着说：“天磊哥总是这么热心，我小的时候发烧了也是天磊哥和我去的医院。”
林音音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心里想着他们居然小时候就认识，果然！娱乐圈是个圈啊！
赵东在一边默默吃饭，实则默默看戏。
季雪晴本想让林音音问一句，这样她才好接着说，可没想到这姑娘好像不在意，居然不问她。
她只好笑着继续说：“那时候家里人都不在，要不是天磊哥背我下楼呀，我肯定会特别严重。”
她的笑未达眼底，那嘴角上扬的角度好像是广告上设计好的角度，她无时无刻都可以摆出这副样子，既温柔又乖巧，没有人知道这只是她时不时拿出来用的面具。
“哦”，她已经彻底不咳嗽，她不习惯把很多事情想得那么明白，也想不明白，此刻根本没有理解季雪晴的示威，只想着季雪晴这样夸顾天磊，肯定是要讨好他，既然她张了嘴，那她也可以动手。
她想了想，拿过杯子，倒了些红酒，起身恭恭敬敬的对顾天磊说：“那要不我们一起敬你一个吧，就算是谢谢你嘛。”
季雪晴愣了一下，林音音说：“快呀”，心里暗想，没事，她替季雪晴这波狗腿顾天磊肯定受用。
季雪晴扭扭捏捏也起身敬了顾天磊一杯酒，顾天磊也直接点头，对林音音说：“其实不用谢”，林音音想这无非就是客套一番，她懂，就应和说：“好的好的”。
她频频点头的样子总是蹭的他心里痒痒。
一顿饭吃得季雪晴什么心思都再难以施展，她觉得自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事情的发展已经远远出乎了她的意料，既然如此，她也不会再在饭桌上继续做那些没用的事情，只需要来一个大招，那个对面笑盈盈的小姑娘就会如她所愿.......
林音音好像吃撑了，四仰八叉躺在房间心里盘算着还是给顾天磊买个礼物比较好......
毕竟拿人手软，吃人嘴短......
顾天磊和赵东在走廊里并肩走，顾天磊刷开房卡开门，赵东却没有要走的意思，顾天磊倚着门框问他：“干嘛？”
“哟，你这是翻脸不认人啊。”顾天磊挑了挑眉，赵东看他真是欠揍，也只能无可奈何的说：“有事问你。”
两人进了房间，赵东又说：“这还差不多，怎么说不都是你的风流债不是。”
顾天磊正弯腰开电视准备打游戏，打断他道：“不是风流债，你可别乱说。”
赵东说：“我懂我懂，我这弟弟可没有这种债，要不然怎么还能看哪种书呢？”
顾天磊轻轻咳了一下，赵东继续说，“千万别脸红啊”，顾天磊打开赵东指着他脸的手指，说：“滚开滚开。”说着绕过赵东坐在电视前面的地板上，拿起手柄，又说：“你走开，占地方。”
赵东早习惯他别扭的样子了，也不在意，倚坐在沙发扶手上说，“不过那书可能还真有用，”顾天磊回过头看他，他继续说：“你今天可真敢撩啊。”
“啊？”顾天磊听着这话可不像是赞美，忙问怎么了。
赵东看着他，戏谑道，“什么叫你陪了人家一宿啊？”
顾天磊把头扭回来，说：“那我说得不就是实话嘛。”
赵东耸耸肩，“也是。”又继续说：“总而言之有进步。”
他划开锁，最后给了顾天磊一句总体评价：“好好干，小伙子照这个趋势干有前途。”
顾天磊听着赵东的话，又看着电视上大大的“win”轻轻的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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