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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章 认清事实


  漠北除了牛羊还是牛羊,偶尔小住是一种享受,住久了是非常憋闷的,好在谢雨琴、棋、歌、舞无一不通,每天变着花样给猗迤解闷,这个寒冬反而成了他的狂欢节…

  翌年开春,谢雨接到灼灼来信:大夫人已至代郡,速归。

  谢雨皱起了眉头。

  “出了什么事?”猗迤道

  “大夫人到了代郡,灼灼姐担心她出么蛾子。”

  “这位夫人很难对付吗?”

  “不清楚,我们跟她没什么接触。以前在晋阳,夫人的院子被严密把守,外面的人都进不去,结果还是被人钻了空子。我得回代郡了。”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至少要等夫人出了月子。”

  “我送你去代郡吧?”

  “胡闹!你阿爸在晋国焉知不是被扣留?你怎能自己送上门去?”谢雨正色道

  猗迤抓着脑袋瓜子道:“有这么复杂吗?”

  “中原的形势,远非天宽地广的草原可以想象,后宅都危机重重,何况前朝。”

  “你把诸葛也带上,有它在你身边我才放心。”

  ‘诸葛’正是猗迤送给谢雨的獒崽,味口极好,猗迤一度戏称它‘比猪还能吃’,谢雨干脆给它起名诸(猪)葛。

  谢雨在六人护卫下起程,‘诸葛’受不了马上颠簸吐了一路,到代郡时已瘦得不成形。

  自从去信,灼灼常常到城门口观望,偶遇季霖。有金黛和翟骊在中间耍妖,灼灼回来都三个月了,两人还没说上几句话,季霖正苦恼,一见灼灼笑逐颜开。

  “这趟远行顺利吗?”

  “很顺利。你呢?伤好全了吗?这段时间有金黛的照顾,人也精神多了。”灼灼微笑道

  对于季霖,她虽不爱却也感激。回来后,常听金黛浓情蜜意的聊起他,说他很喜欢她做的汤,喝了一个月,整个人都胖了一圈。灼灼听罢一笑了之,倒是谢雨不在,小姐逼着她跟金黛学胡语,胡语与汉话没有半点相通之处,她进度缓慢,苦不堪言,便天天引颈盼着谢雨回来。

  金黛照顾我,你一点都不在乎吗?季霖眼神一暗。

  “听说你们去了昌黎棘,那里好玩吗?”

  “天气太冷,没怎么出门。那里的鲜卑人多肤白貌美,极善舞乐,让人赏心悦目,接待我们的是慕容部酋长的庶长子,他有个儿子年纪跟我差不多,个头比你还高,那样貌人间难得一见,就脾气差了些。”

  季霖眼色更暗了,道:“小雨一个人去索部安全吗?”

  灼灼盯着季霖片刻,季霖正纳闷。

  灼灼正色道:“你既有了金黛就不要招惹小雨,小姐不允许,我也不允许,尽管你救过我!你去其它地方拈花惹草我管不着,但府里的人你不能碰。”

  “我拈花惹草?我…”季霖气得脸红脖子粗,抓着脑袋无处发泄,他努力的平复情绪。

  “金黛照顾我是受了夫人的吩咐,我关心小雨是因为…”她人好,这话一出口必招人误会,季霖正思量着该如何解释,灼灼凑近他细瞧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好像煮熟的虾,好久没吃虾了,这里不靠海,想吃也吃不着,不如捉几只河虾解解馋吧…”灼灼自说自话走了

  留下季霖独自在风中零乱:看到我你想吃虾,莫非我长得像虾?爹爹在世时常夸我一表人才,我长得不像虾…呜呜…

  季霖耷拉着肩回到军营,。

  老马迎面走来道:“有气没力的佝着背,跟虾米似的,你怎么啦?”

  季霖亢奋的一挺腰杆,一本正经道:“我长得不像虾吧?”

  “现在不像了,我就随口一说,你别放在心上。”

  老马盯着莫名其妙的季霖直挺挺的背影…

  谢雨回到将军府,灼灼喜道:“我刚刚还到城门口等你,你怎么才回来?赶快去见小姐吧!她见到你准开心。”

  “我先沐浴,这一身脏兮兮的怕熏到夫人。你帮我弄点吃的喂它,它吐了一路,肚里早空了。”

  谢雨说罢打热水去了。

  灼灼盛了碗肉粥给它,诸葛病殃殃的头都不抬一下。灼灼又从厨房拿了碗肉给它,诸葛弱弱的朝灼灼低哼两声,把头一扭不理会她。

  “哎…你不识好歹,这是肉,你看清啦?”

  灼灼又把食盆推到它眼前,诸葛还是一副无精打采。

  “你不会是饿晕了吧?连肉都不认识了。”灼灼气道

  谢雨换了身丁香蓝外袍出来,头发湿答答的包着块毛巾,蹲下来拍拍诸葛的头。

  “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

  诸葛这才伸长脖子吃了起来。

  灼灼惊叹:“它还挺有个性。”

  “它刚满月就养在我身边,每天都跟我睡一个帐篷,没有我的允许它不会随便吃东西。”

  灼灼打开谢雨头上的毛巾帮忙吸干。

  “索部没有遇到麻烦吧?”

  “挺好的,猗迤的家人很和善,夫人在忙什么?”

  “你自己去看吧!”灼灼摇头叹息

  二人一同到东院,华芳正聚精会神的坐在绣架前刺绣。

  “这是鸳鸯吗?你用了多少线呀?都快绣成浮雕了。”

  “是啄木鸟…”华芳发觉是谢雨的声音,猛然抬头,大喜道:“小雨回来啦?我还以为你乐不思蜀呢?”

  “小雨不亲眼看着小世子出生,又怎么能安心?”

  谢雨往华芳肚子瞄去,都五个月了,肚子也没大多少?

  “还早着呢,索部怎么样?”

  “挺好的,跟信里说的一样。”

  华芳起身,谢雨扶着她坐到桌边,诸葛也跑了过来在二人之间蹭来蹭去。华芳脸色微变,除了马以外带毛的动物都令她害怕。

  谢雨见状赶忙把诸葛唤回来。

  “诸葛过来,你还没跟夫人打招呼?”

  华芳和灼灼闻言色变。

  诸葛听话的蹲在谢雨身边,面朝华芳伸出前爪。

  “它叫诸葛?”华芳惊道

  “嗯!”

  “它跟我家公子同名,这是大不敬!”灼灼一脸严肃

  “我的恩公姓诸葛,猗迤说:这种獒多死于护主。也可以说它是小雨未来的恩公,小雨对恩公绝没有冒犯之意。”

  谢雨蹲下来抱着诸葛的脖子,诸葛舔了她满脸口水,谢雨并不介意。

  “那也不行,给它换个名字吧。”华芳态度坚决

  “那要取什么名字?诸葛的味口极好,才三个月就长了二十多斤,猗迤笑话它比猪还能吃,取这名字也是谐音。”谢雨可怜兮兮道,诸葛似有感触,也低吠了两声。

  “那叫它猪哥吧?”灼灼道

  “诸哥,诸葛,这名字好。”谢雨一反愁容,见主人叫唤,诸葛兴奋的站起来,原地转圈圈,又朝谢雨吠了两声。

  改跟没改差不多,希望王浚别多心,华芳一脸黑线。

  晚膳

  王浚如常给王韶喂饭,王韶踩着不倒翁的步伐,正咿呀学语中,很是趣稚。文世晕抱起王韶,这小家伙个高了不少,脾气也跟着个头长,还特挑嘴,王浚哄了半天也不见她吃几口,他泄气的往一旁吃得正香的华芳望去,这是遗传,罪魁祸首没有半点反省。

  “瞪我干嘛?我又不用你哄。”华芳吃着灼灼刚剥好的虾道

  “这是你生的。”王浚道

  “是我生的,但我没叫她挑食。”

  “你生的你搞定。”

  王浚抢过她手上的虾和筷子,把王韶的碗筷塞给她,又替文世晖夹了只虾,道:“吃吧!忙了半天我们也饿了。”

  灼灼从文世晖手中接过王韶。

  华芳想起很久以前,有人曾温柔的问她:药难吃还是菜难吃?便对文世晖道:“韶儿喝过药吗?”

  文世晖摇摇头:“为什么要喝药?她都没生过病。”

  华芳只好老老实实的给王韶喂饭,王韶盯着诸哥不肯吃。

  “你若再不吃饭,我让诸哥咬你。”华芳吓唬道

  王韶丝毫不理会她,对着诸哥兴奋道:“要狗狗…”

  华芳把菜丢在地上,谢雨示意诸哥吃掉,王韶兴奋的拍着小手。

  华芳见王韶对诸哥格外喜爱,便道:“你跟诸哥比赛谁吃的多?”

  谢雨端来狗盆,华芳把碗放在狗盆旁边,让王韶自己勺着吃。王韶见诸哥吃得香,也不拿勺子,用手抓起饭和菜往嘴里塞。

  文世晖见状皱起眉头,王韶毕竟是她生的,也不好指责。

  王浚惊掉了下巴:“你拿你女儿当狗养呢?”

  “错!我没把诸哥当狗,我一直当它是猪,至于她…下次我喂还不吃,我就让她吃诸哥吃剩的!”

  诸哥吃完了盆里的食物,正看着王韶的流口水。王韶也不小气,抓起一把食物你一口,我一口的分着吃。

  文世晖实在看不下去了,给文若使了个眼色,文若赶紧把王韶抱了回来。

  “妹妹许久没跟韶儿亲近,她有些认生了,还是让姐姐来吧!”

  王浚摇着头道:“幸亏有晖儿,你哪有当娘的样子?”

  华芳并不以为耻,怼道:“我不信你能喂到她十八岁。”

  王浚语塞,又问:“我那荷包都绣了两个月了,你什么时候能做好?”

  “已经做好了,你去拿来。”华芳对谢雨道

  谢雨取回荷包递给华芳,华芳刚要接过,谢雨死死的拽着一角不松手。华芳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扯过丢到王浚眼前。

  谢雨在心里呐喊:夫人,小雨尽力了。

  “你绣只麻雀给我是几个意思?”王浚皱着眉头,这麻雀怎么看怎么丑。

  文世晖和文若凑近一瞧,捂着嘴偷笑——好丢脸的绣功,别说是鸟,说鸡也不会有人怀疑。

  “这是啄木鸟。我亲手猎了一只照着样子绣的,它的头上比麻雀多了一簇红色的羽毛。”

  “人家都是绣鸳鸯、蝴蝶、牡丹一类的,从来没听过绣啄木鸟。”

  “左姐姐喜欢呀!她那首诗说:饥则啄树,暮则巢宿。无干于人,唯志所欲…自得其乐多好呀!”

  “既然是兰芝喜欢的,那你送给她好了。我要鸳鸯。”王浚嫌弃道

  “爱要不要。我吃饱了,姐姐慢用!”华芳向文世晖欠了欠身便离去。

  王浚尾随其后,走前还不忘把荷包拴在腰上。

  “有你这样的妾室吗?你闲着也是闲着,绣个荷包怎么啦?”

  “不绣,肩膀疼还伤眼睛。”华芳勿自走在前面,心里极不爽。

  “送我的荷包为什么绣兰芝喜欢的东西?她都走了两年了,你心里就只有她,你有没有把你夫君我放在眼里?你…”

  华芳猛然转过身,不耐烦道:“你有完没完,我怎么啦?你还想打我不成,那你打呀?”

  华芳顶起孕肚朝王浚撞去。

  王浚大惊,赶忙闪到一边:“你是不是跟我娘常呆在一块?”

  “是又怎么啦?”华芳口气很冲。赵姨娘粗鲁但毫无城腑,相处起来没有一点压力,在王府跟她交流最多就是赵姨娘

  这沷辣劲跟赵姨娘太像了,不能让她回晋阳,免得被赵姨娘影响了,王浚挠了挠头。

  “你肩膀疼,我给你揉揉,等休息好了再给我绣匹马,我喜欢马。”

  “不绣,没想到做女红这么累人,以后也不绣了。”

  “你这是第一次做荷包?你哥也没送过吗?”

  “没有”

  这荷包好像也不是太丑。王浚乐呵呵的给她敲着背,二人出了南院,灼灼和谢雨也跟在后头。

  文世晖刚刚还觉得好笑,刹那间又觉得自己好可悲:她以照顾为名来到代郡,想趁华芳有孕不能圆房,这一年的时间足够她怀上孩子,可王浚依然每晚都留宿华芳屋里;她女红无可挑剔,每年都会绣两条襟带和荷包送到代郡,他却只把华芳那极丑的荷包戴在身上;华芳不如她贤良有妇德,她什么都比华芳好,他心里也很清楚,可他眼里依旧只有华芳,就像当年那场生日宴…文世晖认清了事实,决定回晋阳,眼不见为净。

  “在委屈也要等华夫人生下孩子。”

  不存在似的元白突然开口,二人吓了一跳。文若听完她的话一脸懵逼;文世晖被人戳中心事,猛然一颤。

  元白拿起筷子替文世晖夹了块鱼,又道:“既然她没有当娘的样子,根本不配照顾孩子。夫人即是贤妻又是良母,当然要把将军所有的儿子都养在身边。”

  看着元白若有似无的笑,文世晖惊叹于她的洞察力。

  元白见文世晖一动不动,安慰道:“多吃点,保重好身体,笑到最后的焉知不是夫人?”

  文世晖咽下眼泪,抱过王韶又喂了些吃食,才顾自吃起来。

  元白满意的舒展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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