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玄先师终现身
进入天禹城，果然是热闹非凡啊！
人间的繁华之地，自然也吸引了不少妖族的人。不过，似乎在这里各路人都能和睦相处。听说，这要归功于这座天禹城的城主，一位来自仙山的仙子。
嗯，怎么我心里这么别扭怪异？
直到那位仙子城主让人来迎接苍之岑时，我才知道为什么不对劲了。
“仙主驾临，萖儿未曾远迎，请仙主莫怪！”面前这个气质脱俗、容颜倾城的仙子，盈盈施礼道。
“璩萖仙子客气了，此处不是仙山，无需如此多礼。”苍之岑对她似乎颇为尊重。
“仙主为何来此？可是……有何要事？”她略带羞涩的眼神，让我觉得不舒服。
她不会以为，她的仙主大人是特地来探望她的吧？
“无紧要之事，随意云游。”苍之岑淡然道。
她听了似乎有些失落，而后又迟疑地看着我和瞿云嵊问道：“这二位凡人，是仙主的贴身侍从？”
我立刻搂住苍之岑的手臂，倩笑道：“萖儿仙子，你只欢迎仙主大人，不欢迎我这位仙主夫人么？”
璩萖仙子错愕惊呆的样子，可以让我高兴一整天，但也只延续到到晚宴开始前。
我好好地和苍之岑坐在宴厅上座，享用那珍馐佳肴。那璩萖仙子却没事找事地开口道：“未能参加仙主与夫人的成亲大典，萖儿甚是遗憾！听闻仙主夫人出自灵域镜湖，那镜湖水仙抚的一手古琴令人流连神往。仙主夫人长侍其侧，定然亦技艺非凡。不知萖儿可否有幸一睹风采？”
说那么多废话，不就是想让我出糗嘛！哼，就知道她会伺机报复！
我装作矜持道：“我贵为仙主夫人，哪能随便就当庭为众人演奏？如此未免有事身份！”
“……”璩萖仙子一时不知如何应答。
呵，光一个仙主夫人的身份就可以压死你！
“仙主夫人错怪仙子了。”璩萖仙子下座的一位名唤尹泊的小仙插话道，“既仙主早已言明，在天禹城不必拘仙山之礼，仙子便只能听从。”
我没好气地撇嘴道：“那也不该叫客人来演奏，难道你们这偌大的天禹城，就没几个乐姬舞姬的？”
“仙主夫人，萖儿只是一向痴于音律，适才属无意冒犯，请你勿怪。”
璩萖仙子面上看似恭敬，实际上还不是仙山群老仙腐一样，瞧不起我是灵域小妖出生呗。我才不理会！
“仙主，萖儿自请献丑一曲。”璩萖仙子起身走上琴台，对苍之岑含情脉脉道，“不知能否邀仙主一同合奏。”
我一听，心中警铃大作，赶紧站起来道：“你们仙主昨夜操劳过度，身体不适。还是我替他上场吧！”
这话一出，庭上的人个个面色迥异。璩萖仙子脸上颜色尽失，尹泊小仙愕然惊呆；苍之岑手一颤，酒水都洒在案上；而那个瞿云嵊则被呛得咳嗽不止。
我嫌弃地踢了他一脚，继续神情自若地说道：“原本那只属于我们俩夫妻的闺房之乐，但你们非要听，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当作犒赏你们这么辛苦的招待吧！”
我走上琴台前，把一旁侍女身上的云纱扯下，再把一头青丝解下。
对璩萖仙子粲然一笑：“就烦劳你为我辅奏了。”
也不等她回应，一边缓缓地旋转舞起云纱，一边轻启红唇吟唱：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
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
名花倾国两相欢，常得君王带笑看
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阑干
……”
一曲《清平调》舞罢休，璩萖仙子还愣在当场，庭上一片静默。
我则娇喘连连，太久没有舞过了。
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咱虽然不是团里的台柱子，可多少还是有点功底的。至少当初为春晚排了无数次的这个曲子和舞蹈，依然深印在脑海里！加上原来水妖的妩£媚£身£姿和嗓音，就算没有一舞倾城，也能迷惑一时吧。
只是，为啥没有掌声？
我正犹疑时，苍之岑忽然飞身过来，搂起我又飞身离开了宴庭。
一进寝室，他便沉声说道：“今后，不许随意在大庭广众之下轻歌艳舞！”
第一次看他脸色如此阴郁，我有些不适应，也很莫名其妙：“又不是我想上去，不是替你上场的嘛。你嫌我跳得难看？给你丢人了？那你自己去和你的萖儿仙子琴瑟和鸣吧！”
说完，我气恼地转身想走，却被他拉回怀里。
“诉儿，”他低头与我额间相抵，低语道，“我不愿旁人见你如此柔媚多娇的一面。今后只为我一人轻舞吟唱，可否？”
我有些无语，也有些羞赧：“那，你可喜欢？”
他没有开口……
※※※※※※
隔日，我睡到日晒三竿才起，苍之岑却已经不在了。
我现在有点不确定，到底是因为那支舞曲太魅惑了，还是我说错了那句“操劳过度，身子不适”，换来了今早的浑身酸疼。
但我却奇怪地发现，这段时间的灵力好像提升不少。一个大胆的念头闪过，难道是因为……我吸收了他的精气？聊斋里不经常这样描述吗？可我现在不是妖了啊！
晃晃脑袋，把那些胡乱遐想抛到脑后，我跑去找那个小跟班，打算叫他一起上街去买些好吃好玩的。
来到这天禹城，还没好好逛逛呢。虽然也想拉着苍之岑一起去，不过他在这里碍着仙主的身份，估计不大合适随便出现在大街上。
可谁知道，瞿云嵊见了我扭头就走。
我马上拦住他，质问道：“你干嘛躲我么！现在知道我是仙主夫人，不知道巴结着点，你傻不傻啊？”
他傲娇地撇头不回答。我也没管他，硬把他拽出了门。
要说这天禹城，什么新奇的玩意都有。
我甩着半袋的钱袋子，看看后面提着一堆东西的瞿云嵊，朝着前面的一家专门售卖那些武器法器的店铺走进去。
“小徒弟，别说我尽让你吃亏啊。进来尽管挑些喜欢的东西，我送你！”
他怔愣了下，就被热情的掌柜拉过去四处介绍了。我也顺便搜罗一些有用的东西。
忽然，我瞅见了一个晶莹剔透的白玉铃铛，拿起来细看抚摸了一会儿，越发爱不释手。
不过，想想我已有扶云玉笄了，也不需要多带一样法器。于是，我便把它买了送给瞿云嵊。
他推却道：“此物甚为贵重，我无功不敢受禄。”
我逗趣道：“你看你，长得跟奶油小生似的，这个白玉铃铛多适合你啊！”
“……”他杵着不吭不动的。
我不由分说，塞他怀里，转身就走了。
回到住处，却听那个尹泊的小仙提起，苍之岑与璩萖仙子一道出城还未回来。
我就满心不悦地又拉着瞿云嵊出去，找地方听小曲、吃饭。
在台上表演的竟然是一只猫妖，听她唱曲就好似有一撮猫毛在挠心窝一样，让人难受。
我受不了这样的靡靡之音，便草草地吃了饭结账走人。可出门才发现，小跟班不见了。
我疑惑地回头找，没找到。想找店小二询问，却被一长相£阴£柔的男子拦了下来。
“姑娘好生面善，你我可曾相识？”
他那轻£浮的语调听得我想揍他，不过还是耐着性子说道：“猫妖，我对你没兴趣，别挡道。”
“你一凡人竟识得我身份？”他眼里又诧异又兴奋，“你莫怕，我一向怜香惜玉，你若跟了我，我会好好待你的！”
他刚要伸出咸猪手，就被我的扶云玉笄幻化的光箭抵住了喉咙。
“我说了别惹我，哪句话你听不懂？”我最烦他这样的自恋狂。
他紧张得不敢再动弹，不过却说了一件让我更为窝火的事情：“姑娘你是否急于寻那个小书生？我知晓他的下落……”
等我押着那个猫妖男赶去救瞿云嵊时，他正在被他的妹妹猫妖女调£戏。
只见他满脸通红，像是受了魅术一般意识涣散，却又死死抵抗着猫妖的诱£惑，导致浑身痛苦地颤抖不止。
我给那猫妖兄妹，一妖一棍子，并让他们把魅术解除了。又狠狠地警告了他们一通，才放他们走。
再看那魅术解除了，却还坐着满脑发蒙的瞿云嵊，我同情地叹了口气道：“就你这修为，连一个小猫妖都可以把你吃抹干净。还要除魔卫道？”
他低头沉默了好半天，才闷声回道：“这世上妖魔横行、人人自危，若无人挺身而出，岂不是都将沦为刀上俎、腹中肉？”
“既然你有这志向，就为之努力吧！”我俯身拍拍他的肩膀鼓励道，“仙主大人虽然不能收你为徒，不过他也没说不教你，你以后就跟着我们多学一些。”
他耳根一红，眼神游移。
我又再次嘱咐道：“但是也别黏太紧了，留点私人空间给我们。”
他听完后，朝我猛扑过来，我躲闪不及被他压倒在地。刚想冲他发火，却发现墙上多了一个大窟窿。
这时，从外面闯进了几个人，或者说，几只妖。
除了刚才那两只猫妖兄妹缩头缩尾地跟在最后面，前面还有一个蜥蜴精，以及一个老仇人。
“呦，我道是何人如此有能耐，原竟是仙主夫人呀！”滟狸一开口就满嘴狐£骚£味，“你们这孤£男£寡£女在此地搂搂抱抱，是否仙主大人厌弃了你，你便与他人私下£相会呀？”
她话一落，身后的小妖就个个跟着奚笑起来。
瞿云嵊顿时手忙脚乱地从我身上离开，我也连忙起身备战。我很清楚，现在我们不是滟狸的对手。
更何况，她身边还多了一个蜥蜴精。他可是有名的暴躁狂！刚才若不是瞿云嵊及时扑倒我，也许我们两个人就直接死在他那重击之下了。
“滟狸，你既知道我如今身份不一样，便不要来招惹我。”我故作镇静道，“仙主也来到了天禹城，你们还是速速离开吧。”
其他妖一听都变了脸色，唯独滟狸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媚£笑道：“我们又不曾想去得罪仙主大人，只抓几个凡人提取精气修炼而已。”
“你们竟然拿凡人的精气修炼？那最后便会坠入魔道！”我又惊又气道。
“呵呵呵……坠入魔道又如何？届时，莫说仙山那群老仙腐，就是仙主大人也得忌惮三分。”滟狸张狂道，“如今被你知晓此事，那便无法轻易饶你。新怨旧恨，今日一道清算。”
“你敢！”我紧张道，“你不怕仙主……”
滟狸掩嘴诡笑：“亓诉儿，你区区一个凡人，仙主大人又怎会放在心上？没了你这位夫人，他再娶一位便是。听闻，那璩萖仙子可是仙主大人素来最看重之人。她以一人之力，掌起这偌大的天禹城，甚至令凡人与妖族和睦共处，功劳何其之大。她比之于你，孰轻孰重，你心里毫无分寸么？”
“……”我一时语塞，她这句话戳到了我的痛处。
“亓诉儿，你之所以能成为仙主夫人，莫不过是因你之前出自水妖一族。素来水妖便与我狐族一般，善于迷£惑他人。瞧瞧你那娇£媚£动人的身段，仙主大人亦只是一时贪恋你的美色而已，你莫非还以为他是真心娶你吧？哈哈哈……”她愈说愈肆无忌惮，其他妖也一起嗤笑起来。
“一派胡言！”瞿云嵊此时突然为我鸣不平道，“亓姑娘才非与你狐妖一般！她曾为祥华镇除了多少邪祟，为一方百姓谋取安宁。即便她是妖，亦是善良的妖，仙主自然对她爱护有佳。你等不过是嫉羡罢了！”
他这番辩护，真是让我讶异又感动。果然没白疼他这个徒弟！
“嘻嘻嘻，小书生，你莫不是看上仙主夫人了？你敢说你自己不为她的美£色£所迷£惑！”猫妖女吃吃笑道，“适才你中魅术之时，口中唤的可是亓姑娘？”
“你住口！”
瞿云嵊羞恼地想要冲上去，我将他按住，并悄声对他说道：“待会儿，我吸引他们的注意，你趁机跑走。”
“不成……”
我没让他继续啰嗦，叮嘱道：“单单那蜥蜴精就能置我们于死地，我们毫无胜算。能走一个是一个！你灵力比我低，我还有扶云玉笄，可以拖住他们一时，你回去找仙主！”
说完，我让小抚助我灵力，将他直接从窗外扔出去，而后我朝破旧的屋顶一跃而出，并对那伙妖嚷道：“滟狸，你不是要找我报仇雪恨么？那便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抓住她！今日定要将她碎尸万段！”滟狸在身后气急败坏地叫着。
我深知今夜要逃脱他们的魔爪不易，如今也只能努力躲开，希望苍之岑能尽快赶来。如果，他没有和那个璩萖仙子两个人在哪处你£情£我£侬的话。
※※※※※※
就算我近日灵力有所增强，依旧不是滟狸和蜥蜴精的对手。不多时，便被他们围在一处废弃园林中，渐渐被攻得伤痕累累。
“呵，亓诉儿，你如今变为凡人，便与他们一般心慈手软了！”滟狸捂嘴笑道，“你避开人群逃到此处，只会让你死得更快！”
“滟狸，你想不到的事情还多着呢！”我强忍着伤痛，倔强地对她说道，“即便我现在只是凡人，无法安然逃脱，至少我也能拉你们垫背！”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蜥怪，今夜倒便宜你了。”滟狸诡媚道。
蜥蜴精顿时眼放£精£光，满目猥£琐地朝我靠近。我不由得有些慌乱和心酸：苍之岑，你难道真的陷在璩萖仙子的温柔£乡出不来了吗？既然这样，那我就靠我自己了！
“滟狸，你只知水妖善于迷惑他人，可知它另有一个特别之处？”我把扶云玉笄握在手上，冷声道。
“哦？可你如今已非水妖。”滟狸不屑道。
我闭上眼，耳边响起镜湖水仙曾经说过的话：“诉儿，旁人尽知水妖善于音舞迷£惑他人；鲜少人知，她身上鳞片筋缕可助增美貌，精£血可助增灵力；她所可怕之处却从不为人知，便是她可将鳞片、筋缕及精£血皆化为毒物，置他人于死地！你且谨记，此法一旦施展，便会灵力精气尽失，不到生死一刻绝不可用！”
“滟狸，我虽已被剥鳞抽筋，但身上的血却依旧是水妖原来的血。今日，就让我们清算彻底！”
我决然地把扶云玉笄化为短匕，朝胸口一刺，在疼痛和眩晕来临之时，将身上流出的血液全部化为毒血，瞬间喷发而出。只听得他们惊恐万分地嗷叫，那声音甚是凄厉！
与此同时，我也慢慢感觉到身上的灵力和精气渐渐流失。
“苍之岑，好想再看你一眼……”
我难舍地闭上眼睛，在倒地前听到了一声呼喊：“亓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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