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梦里什么都是真的
十一月到来，外语系的文化沙龙也即将在这个周末举行。此时，行政楼的办公室里，一张办公桌前，宋式微、许晓晓和她们班的班长、另外两位男生一共五个人，围坐成半圈，面对着张老师Cécile。她正全神贯注地翻阅宋式微她们整合成一小本A4纸大的资料，一边拿着红色圆珠笔划出下划线，或者打了大括号，还时不时地在一旁标记关键词。
张老师很认真负责地跟他们讨论着。
“你们先从词汇的特点入手，这一点很好，因为不仅展示了法语的美丽，同时也让大家领会到语言中的严谨。但是在讲述具体词汇之间，最好把来源和演变稍微提一提。”
班长是位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女生，她问：“老师，是要把吸收的外来语也列下来，到时展开讲吗？”
“不用展开讲，就每种外来语举一两个例子，几句话带过就行。还有，法语词汇具有阴阳性这个特点，你们可以用幽默地方式去解释。”
这一点宋式微很感兴趣，资料也是她收集的，她回话说：“有的，老师，我特地讲了，月亮(la lune)是阴性，太阳(la soleil)是阳性，用好玩的方式告诉大家，法语连物品都是有‘男女之别’的。”
“很好，谚语的部分呢？”
“老师，我举了不少像avoir un chat dans la gorge这样的例子，中文直译过来是‘喉咙里有一只猫’，其实真正的意思是指声音嘶哑。”许晓晓接着回答。
其他两位男生也分别跟张老师讲了自己准备的部分。
“不错，到时候班长负责你们班的主要发言和讨论，你们四位作为补充，不要胆怯，尽量清楚完整地表达你们的内容，其余的时间，你们就多听听别人的讨论，尤其是这次学校派来参加活动的教师，都会给出很有价值的指导和点评的……”
他们热火朝天地讨论着，张老师帮大家修改着，部署着，认真地对待这一个活动。
……
对年轻人来说，甚至对大部分中年人来说也成立，学生时代占据了他们的大半人生。往后时光，回想起来这漫长又短暂的校园生活啊，总会有一些温柔的、严厉的、古怪的、疏离的老师们被大家口口相传，大家会给他们这些老师的形象和故事涂上了一层传奇又神秘的色彩。
张老师，Cécile，就是一位年纪比她的学生大不了多少、充满威严、又眼底温柔的女人。在宋式微眼中，她充满知性美。宋式微很喜欢她，她在专业上严谨认真，倘若有学生向她提问，她知无不答，百般耐心。但是哪怕她就站在宋式微的面前，也常常感到离她好远，那种难以打破的距离，是任凭如何努力都无法克服的疏离感。后来宋式微只好每节课都牢牢地注视她，仿佛每个眼神交汇的瞬间，才能够产生真正的联结。
……
……
……
这个周末，宋式微和许晓晓早早起床，简单地拾掇了自己。许晓晓穿了一件带有设计感的白衬衫，着一条浅蓝色牛仔裤，有她独特的韵味。宋式微换上一身剪裁充满廓感的白色衬衫及膝长裙，腰间系了一片不规则的宽布腰带，俏丽又优雅的。
大周末的，其他两位室友不出意外地正在睡大懒觉，宋式微和许晓晓蹑手蹑脚地把资料抱在手上，悄悄出门去了。
外语系的文化沙龙在学校国际会议中心大楼的第五、六、七层大厅举行。
“我们B区在第几层？”宋式微问。
“法语班在六楼，我们先去找班长他们汇合，她刚刚来消息说在电梯门口左转那片空地集合。”
她们进了大楼，往电梯走去，
“晓晓，你紧张吗？”
“哈哈哈，式微，你紧张什么？又不是我们的solo发表会。”
“张老师不是让我们补充发言嘛，要是我到时紧张到忘词怎么办？”
“今天来了这么多大神，我们呀顶多就是小透明，出镜不到两秒的小配角。”
许晓晓也谈不上紧张，她一向很淡定，处变不惊，内心也觉得今天自己就是来混一场讨论会听听的，学习学习，压力没那么大。宋式微不一样，她爱幻想，老是设想许多万一、可能、说不定。尽管知道今天或许都不需要自己补充什么，但是就是担心万一呢。
叮——
电梯里的数字跳到了6，电梯门开了，她们跟着人群走出来左转，目光搜寻在人堆中。看到班长在不远处举着一卷A4纸朝她们挥挥手，便走过去汇合。
她们在一边等着活动正式开始，宋式微忍不住好奇地观察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时不时推了推许晓晓的胳膊，压低声音在她耳旁窃窃私语。
“嘿，你看那边那位穿大红色礼服的女生，哇塞，太夸张了吧！”宋式微像发现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件。
“天呐，她是来参加讨论会的吗？穿得像来参加婚礼当新娘的。”许晓晓都忍不住吐槽。
“哈哈哈，你看那边，那个穿西装的男生，OMG这身板简直了！我看至少得有一米九。”
“醒醒，你醒醒，我看顶多一米八五，再说，人家身板再正也跟你无关。”
“你咋就知道无关呢？我跟人家的故事还没开始呢，你怎么就知道结局与我无关呢？”
“怪不得你不愿醒来，原来梦里什么都是真的。我说，那位兄弟，是比我们大两届的学长，人家今年刚出去实习，今天是特地回来给学弟学妹们传授经验的。”
说话之际，那位穿西装、她们口中身板极正的大四学长，扫了一眼这个方向，似乎察觉了她们的眼神。但是其实，这个场上，停留在他身上的眼神是数不胜数的，没什么好大惊小怪。
宋式微还不愿意从梦里醒来呢，她搂上许晓晓的肩膀，因为比许晓晓矮了些许，几乎是半个人挂了上去，小雀跃地胡说八道。
“你看你看，他感应到我了，心有灵犀啊这是，他在看我呢！”
“噢，对了，他有女朋友，也是我们的大四学姐，学姐已经在冲刺美国蒙特雷高级翻译学院了。”
……
许晓晓打破宋式微的美丽泡沫。
宋式微不满地努了努嘴，还怪许晓晓残忍地打碎她的美梦。许晓晓计谋得逞，得意地笑看宋式微。
活动进行得一大半，确实轮不上宋式微和许晓晓补充发言什么，班长一个人就hold住了。她们俩在台下听着各路大神分析、讨论、辩论各种观点，每部分告一段落，就会有专门研究这门学科的教师归纳总结，充满专业性，又不缺趣味。大家听得津津有味。
过了一会儿，宋式微翻出扔在包包里、调成静音的手机出来查看，刚好收到了叶楚发来消息。
“你在几楼呀？我现在过去找你？”
“我在六楼大厅左边这一侧，你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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