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站：救急
早晨九点半，林声声懊恼的还在房间里转圈圈，看了眼时间，确定顾行书上班去了，她方才又换回一套前两天晚上穿过的有些褶皱的家居服，打着呵欠假模假样的下楼找林妈妈去了。
“声声啊，你醒了？”
果然，正如林声声所料，家里除了几个帮忙的人，只有老妈在客厅一个人坐着喝茶看电视。
“嗯！”林声声捂脑门顺便遮住多半眼睛，“头还有点儿疼，妈妈，帮我倒杯水！”
林妈妈帮女儿倒水，林声声透过指缝观察她，这是她第一次在妈妈跟前失态，她这么淡定，是昨天就知道了？
林声声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太好了，至少没有在顾行书面前更丢人，那么一切都还能挽回，反正有一就有二，大不了她试试脸皮再放厚一点喽。
“昨天都哪些朋友啊，妈妈认识不认识，看你很久没玩的这么开心了，你顾叔叔说你们一点多了才回来，是不是有特别喜欢的朋友在啊？”
林妈妈把水递给女儿，没有怪罪的意思，不过也想知道女儿是不是在外面交了什么不好的朋友，女孩子晚归，总是让父母操心多点的。
何况林妈妈亲身经历，她年轻的时候就不懂事，跟声声的爸爸在朋友聚会上认识而后自由恋爱，当年声声她外公外婆没少拦着她，只是当局者迷，怎么都说不通她。
人那一阵迷性的时候，谁说都不好使，结果后来怎样，还不是遇人不淑。
所以林妈妈这辈子其一想女儿多交朋友过的开心，其二最怕的就是林声声走上自己的老路，交了坏朋友。
当母亲的矛盾心情，有时候不好对别人讲，说不清！
林声声楞了，这话言下之意，妈妈都不知道她昨晚啥时候回来的，还是顾叔叔说他们一点半才回家她才知道？
林声声暗道坏菜了，这事儿居然朝着自己最不乐意看的方向就横冲直撞的闯过去了！
林声声心里发闷，没顾上及时回复妈妈的话，林妈妈心里咯噔一跳，这不是被自己个儿乌鸦嘴，说中了吧？
林妈妈一紧张，连忙又往女儿那头凑了凑，眉目显露关心，“声声啊，妈妈不是反对你谈朋友，你这个年龄要说有个男朋友才正常，但在你更喜欢他之前，能不能先带回来让妈妈和顾叔叔帮你掌掌眼呀？”
林声声：“。。。。。。。。。。”
直到自己被紧张兮兮的妈妈握住手，听见她说的话，她才终于从自己的小情绪中走出来，一时无语，妈妈这话题是怎么从她们正聊的天当中分劈出来的啊？
林声声失笑，“妈，您说什么呢，什么男朋友啊？”
林妈妈这两年血压一直偏高，一紧张手心就发热，林声声知道的，这时候感觉热气从妈妈掌心传到她手背，她赶紧给她倒水，“妈，您先喝点水，别紧张啊，您想知道什么您问我就是了，别心里乱猜呀！”
林妈妈顺从的喝了口水，看女儿的表情，知道是自己想多了，松了一口气，身上的温度也跟着渐渐降了下去，自己感觉也不燥了。
“声声啊，既然今天话说到这儿了，妈妈能给你提个要求吗？”
林声声笑着点头，林妈妈的要求她还从来都没有拒绝过呢。
“你答应妈妈，以后无论你找谁当男朋友，确定关系之前一定先带过来让妈妈和叔叔看，明白吗？”
林声声直觉这不合逻辑，肯定是觉得合适了才能见家长，怎么能见了家长再处，万一不合适分了，多劳民伤情呢？
不过妈妈既然说了，林声声想了想也就同意了：“好！”
林妈妈于是高兴了，声声这孩子不轻易许诺，但诺必践之，但凡她答应的事，就没有做不到的。
“对了女儿，昨天你有没有好好的谢谢行书？”
林声声现在听见顾行书的名字，本能反应就是懵、楞，然后全身燥热，症状参见感冒发烧。
林妈妈笑她，“你这孩子，人行书大晚上不睡觉把你安全接回来，你别以为一家人就不用好好谢谢人家呀！”
一家人？
林声声苦于不明白这个一家人的定义，如果是一家人，是不是无论她做了什么丢脸的事儿，都可以厚着脸皮当什么都没发生？
林声声呵呵呵，“妈，我以后出门回家晚，您就别惊动人顾行书接我了行吗？”
林妈妈不明所以，“怎么了，你们俩昨天发生什么不愉快了吗？”
林声声脑筋一转，决定诈一诈妈妈，说不定能侧面洞察点顾行书的态度，也方便她制定接下来他们相处的方案。
“他没告诉你吗，早饭难道你们没有一起吃？”
林妈妈：“是一起吃的，但人行书好好的，还说你昨晚上睡的晚，但很好，让我别上楼叫你起床吃饭，还让你顾叔叔给你准假，让你今天在家休息。多好的孩子呀，女儿你是不是又冲人家乱发脾气欺负人家了啊？”
林声声无语，这是亲妈没跑了，什么又啊，她在他们二老面前装多好呀，怎么还能猜到她发脾气欺负人呢？
这妥妥的亲妈思路，恐怕没办法改了！
林声声摇头，“妈你变了，我发现自从顾行书到咱家来，你变的不再爱我了？你变成顾行书的亲妈是不是？”
林妈妈：“。。。。。。。。”
林妈妈想反驳没找着具体词汇，就见女儿的笑容势如破竹，一波比一波更加明亮，林妈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还有心思拿这事开玩笑呢，她心里已经接受顾行书了，她知道吗？
林妈妈一巴掌呼过去，当妈的，都是雷声大雨点小。
“你这死孩子，你妈心大，不能同时爱你们两个呀！”
林声声一早晨郁闷烦躁的情绪，下来跟妈妈聊聊天之后，果然舒缓了不少。
也是因为打探清楚了昨晚事情大概的轮廓，嗯，是自己料想的最差的一种状况没错了，不过正因为搞清楚了，林声声也就不挣扎，死心了。
不过听妈妈转达那话里的意思，顾行书能说那样的话，他应该是没当一回事的，毕竟一样的丑态看两次，他适应了嘛！
想明白了，林声声该吃饭吃饭，饭后还陪着林妈妈逛了街，然后两个人约着一块去了美容院，林声声还给自己做了个脸，皮肤看着更白更透亮了。
不过在这些之前，林声声和林妈妈去车库取车的时候，还发生了一段小插曲，让林声声简直崩溃。
母女俩一块逛街，开林妈妈的车，到车库林声声就那么一瞥，惊讶的瞪大眼睛，“妈，我车呢？”
她记得她昨天没开车上班啊，车哪去了？
林妈妈被她一惊一乍唬了一条，伸手拍她一巴掌，“你这孩子，吓我一跳。”
林妈妈按了钥匙，车在前面滴滴两声，“我说你这孩子是不是失忆了？行书昨天就是开你车接你的，早晨我让他继续开车上班，不是方便吗，你大惊小怪的这么计较，倒是抓紧时间陪他去买辆车啊！”
林声声，“。。。。。。。。”倒还是她错了！
不过也对，如果她的记忆没有出错，那辆车顾行书昨天根本就没有开回来，所以没错了，昨天的事就只有她和顾行书两个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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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声声和林妈妈从美容院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了，林妈妈给顾豪杰打电话说明了情况，顾豪杰当然是鼎力支持，林声声虽然很爱林妈妈，但两个人逛街的机会，一直都是挺少的。
顾豪杰挂了电话跟顾行书也说了下，刚好两个人都有事，家里晚上就可以熄火，不用煮饭了。
林声声爱吃辣，尤其火锅，但因为胃不大好，所以平常林妈妈都是约束她的，不过今天不同，林妈妈太开心所以也乐的纵容女儿一次，两个人一同去了距离美容院不远的火锅店。
对林声声来说，简直喜从天降，她挽着妈妈手臂的手勾的更紧了，发自内心的开心通过行动精准的传达给了林妈妈。
到了火锅店可以说就是林声声的天下了，林妈妈乐得清闲，把所有点菜调汁的事情统统交给了声声。
原本母女俩单独的约会，两个人都高兴，吃完火锅回家，这一天的行程就可以画上圆满的句号了，可人生之事哪有事事完美的，有缺憾才是生活。
“林声声？”
林声声和妈妈吃饭的时候，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抬头一看，感觉真是大白天见鬼，这不是李阳吗，哪来的勇气主动跟她搭话呢。
林声声连吃饭的筷子都没有放下，只握筷子的手收的紧了点，抬眉看李阳。
李阳像是老朋友相遇的样子，倒是非常自然熟，“阿姨，这儿没人吧，我可以坐吗？”
林妈妈哪里会知道李阳在公司的所作所为，只听他叫女儿的名字，女儿脸上虽然有些不高兴，但也没有直刚，林妈妈虽然拿不准，不过看李阳那张明媚的脸，应该也不是坏人，她于是点点头，“没有的，你坐吧！”
李阳还不知道林声声已经了解了他的真面目，他坐下后脸上笑容很好，一边告诉服务员加餐具，一边拿手机给张乔发信息：“有事，别来了！”
原本李阳和张乔约好了，薛鹏飞ｋｏ了，但他们之间可以苟且的事情还很多，李阳现在人不在顾氏，他需要的很多信息，张乔都可以直接提供给他，况且张乔用惯了，李阳暂时也不打算换人。
“李阳，最近见着薛总了吗？”
李阳明媚俊朗的脸看不出任何变化，林声声看的分明，他对薛鹏飞所有的遭遇，没有任何愧疚或者遗憾。
林声声更好奇了，如果说他对薛鹏飞冷血情有可原，那么邢丹丹呢，他对邢丹丹又是怎样一个态度。
“你觉得呢，我和、、、、和薛总，会碰的着？”
李阳笑容阳光，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阴暗潮湿的东西，可他说话的语气，包括他的言下之意，林声声听明白了，他不过就是暗讽薛鹏飞已经跟他不是一个阶层的人了嘛！
林声声嘲讽的笑笑，“你是不是忘了，你能有今天都是靠薛总看得起你？”
林声声试图激怒李阳，她想知道这个人到底还有没有底线。
“你不是应该说我卧薪尝胆，恭喜我忍耐力达标？”
林声声简直佩服死了，这个人的脸皮怎么那么厚呢？
“那邢丹丹呢，午夜梦回你是不是还能想起这个被你害死的女孩儿？”
李阳的脸色终于肉眼可见的变了，不过很快，他恢复如常，仿佛林声声方才看见的，他的心虚只是自己的错觉。
“林总，容我提醒你一句，饭可以多吃，话可不能乱讲！”
林声声冷笑，“怎么，觉得全天下你最无辜，你报仇你伟大？李阳我告诉你，你比薛鹏飞好不到哪儿去，是你逼死了邢丹丹，而那个傻女孩，她到死都还爱你！”
李阳这才知道，原来林声声什么都门儿清，那他还装个鬼，自欺欺人吗？
李阳的脸上仿佛装了开关，前面还阳光明媚，转眼便又乌云密布，他眉眼似乎染上了冰霜，看起来阴森森的。
“指鹿为马吗林声声？如果你记性不好，我可以现在把新闻稿链接发给你，看看邢丹丹死了，到底大家都是怎么说的？”李阳挑衅，“是你，无论你解释多少次，自欺欺人的心理安慰多少回，是你，你的冷漠、你的无动于衷害死了邢丹丹，是你林声声，你杀了人，你就是凶手。。。。。。。”
“哗啦。。。。。。。。”
不得不说，邢丹丹是林声声心底的劫，不可否认，无论被开解多少次，她内心有一个过不去的坎，她觉得邢丹丹之死跟她有关。
所以虽然是她先提起邢丹丹，她开了这个口子，可现在李阳反过来指责她，她生气，很气，但自责让她怼人的火气一层一层消退，像是陷入了某个怪圈，她气的发抖，怼人的话就在唇齿间，却如何也没有办法说出来。
反倒是林妈妈，她从李阳出现一直保持安静，没有搞明白声声和这个人什么关系的时候，她不好接话，然后她便听到了这个男人的胡言乱语。
林妈妈多么温和的一人，她这次真的生气了，若说之前听到声声被指责，因为是道听途说，是顾豪杰减轻了数倍告诉她的，她尚且可以忍受。
那么这次，当别人当她面怀抱恶意指责她的声声的时候，她忍无可忍，手边放着一杯白水，是刚才李阳坐在这里的时候，服务员才给她添的还有温度的水，她根本没办法顾忌这些，端起来就朝着嘴巴一张一合的那张脸上泼了过去。
“别以为我家声声善良，你就妄想欺负她，把不是她做的事都安到她的头上！”
林声声傻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连忙先安抚林妈妈，她将妈妈的一双颤抖的手握在掌心，一劲儿安慰她，“妈，没事没事，我没有关系，不是我做的我问心无愧！”
转头又看见李阳被母亲泼了热水，湿漉漉的留海和烫的泛红的脸颊，白衬衣贴在身上的狼狈，都没能阻挡他阴狠如厉鬼的眼神和表情。
不知怎的，林声声的心咯噔一下，如果今天只有她一个人，是她招惹了李阳，她泼了他一脸水，她大概也不会像此刻一样的慌张。
因为在意，因为重视，所以她不想让妈妈沾上哪怕只有万分之一可能的危险。
李阳多疯狂，大概心理有病，她是知道的。
林声声抬手，“服务员，带这位先生下去换衣服，缺什么现在出去给他买！”
服务员大概曾经遇到过类似的事情，她表现的很冷静，“先生，请跟我到更衣室！”
李阳没有动，连带他仇视的注视，像钉子一样钉在林妈妈的身上。
林声声错前半个身子挡在林妈妈前面，视线与李阳阴森的目光直对。
“你想怎样，你告诉我！”
李阳专注的望着林声声，似乎对她的提议产生了兴趣，他眉梢微动有点思考的模样。
林声声把她位置上的一杯热水推过去，“我不会躲！”
李阳突兀的一笑，白皙的指尖在玻璃杯上画圈，只是笑，对林声声的提议没置可否。
公司发生了那么多事，当下李阳又是那样仿佛要碾死一只蚂蚁的样子，林声声担心母亲，这李阳怕不是真有心理疾病，他会不会像对薛鹏飞那样对待母亲。
林声声不敢假设，这绝对不行。
“你想怎样都可以，你说出来，只要我能办到，我都可以！”
李阳一只手指拖着玻璃杯在桌上打转，挑眉：“哦？”
林声声点头，“嗯！”
李阳笑了，这次笑的异常灿烂，“那就做我女朋友！”
林声声：“。。。。。。。。”
她也想一杯水泼过去了怎么破。
“你休想！”林声声生气尚且可以压着，林妈妈就不能了，她一怒站起来，一抬手将水壶拿在手里，若不是林声声反应快给她压制住了，她怕把那一壶水都浇上去了。
“让你欺负我家声声，你怎么那么坏呢，一个男人你欺负一个女孩子，你是哪来的脸？”
林声声劝住了妈妈一壶水没有泼出来，但挡不住她的声音，还好母亲素来温柔，她没有因为生气而把餐桌上的盘子和碗给丢出去。
林声声没有办法了，都这样了，如果她还一味的担心左右而委曲求全的话，就太对不起妈妈了。
“没错，我妈说的对，李阳你到底哪里来的勇气说出那种话，你根本没脸吧，也没有自尊心！”
李阳坐着，她们母女站着，他阴森森的斜视，脑子当中翻滚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好像不甘心，又仿佛屈辱。
他没有爸爸了，十二岁之后失去父亲，从此以后他的人生被改写，所谓现实，就是学会看人脸色，用尽所有的手段得到自己想要的。
“林声声！”
李阳突的站起来，手边一杯水那么顺手，抄起来就想要泼过来，林声声本能的转身，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妈妈的身体，留出一个后背对着李阳。
“你是谁？”
不过，等待她的，不是一杯热水兜头盖脸的洒在她身上，而是李阳抓狂的声音质问你是谁，跟着就是玻璃杯掉在地上碎裂以及水洒了一地的声音。
仿佛电影的慢镜头，林声声缓慢的回头，眸底顾行书的脸，正直而英俊，像用刻刀凿一样，深深地烙印在她的眼底、脑海，后来林声声很多次再回想起这一幕，那一刻他的出现，仿佛神坻，高大伟岸，给人难得的安全感。
“你怎么来了？”
林声声惊讶的问他，他是机器猫吗，总在别人需要的时候及时的出现。
“我、我！”林妈妈很有担当的拍拍胸口，“是我叫行书来的，家里不做饭他这不是也还没吃，我就叫他一起来。”
说着还很遗憾的摇头，“不过现在这样儿，恐怕是不能吃了！”
林声声抚额，都这样了，咱能不能不说吃，也太奇怪了吧！
“你。。。。。。你们没事吧？”
顾行书进来火锅城拐了弯就看见李阳气势汹汹的站起来端起一杯水要泼林声声，吓了一跳，三步并作两步上前，还好让他给赶上了，林声声没有被水泼到。
不过因为他离李阳最近，所以水杯落地之后，他的鞋子倒是受了灾害，溅了一些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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