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灰色世界

　　世界树并不单指一种树体，而代指植物的终极形态，与真龙一般，任何生物都有化龙的机会，任何植物都有成就世界树的可能。

　　这种树体很特别，能沟通本源，演化万道，种出一个大世界，拥开天辟地之威。

　　每一个完整的大世界，都需要这样一株源树，关键时刻，能沟通大道与天地，使得晶壁系坚固，树与界合一，才能保证完整的规则交织，世界茁壮成长。

　　而今看来，此界的源树已经被毁，应该是被不详侵蚀，丧失了生机，最后枯寂。

　　江旭继续往前走，打量这片世界，放眼望去，星空之下，大地荒芜，赤地万里无生机，地面上寸草不生，尽是灰褐色，一条条大壑沟纵横，巨岳崩塌，长江大河枯竭，虚空风暴席卷，一件件兵器肆虐。

　　灰色雾霭朦胧，从地平面上涌来，似浪花一般，掀起涟漪。

　　天地间昏暗无光，日月崩溃，只有破碎的巨石漂浮在空中，微微发光，却也很难照亮广袤的天地。

　　清凉的风划过大地，发出凄厉的呼啸声。

　　愈往里走，各种器物越多，除去战车外，还有城池与岛屿，都很大，像星辰炼制而成，但却被打得破烂。

　　此外，还有巨大的尸骸，也被腐蚀的很严重，有的乌黑，有的灰暗，充满了不祥，即便还有精华，也无法提炼了。

　　“可惜了一株仙药，被灰色雾霭侵蚀，染上了不详！”江旭捏着一株仙药，乌黑透亮，充满生机，细细打量后，摇头道。

　　他怀疑，这儿曾是一个完整的大世界，不输给仙域，但后来发生了仙战，极其惨烈，陨落过绝巅强者，整个世界都凋零了。然后黑暗降临，灰色物质侵蚀，曾经的辉煌与不朽都逝去了，只留下一地的凄然。

　　“这条路断了……”江旭抬头仰望，蒙蒙雾霭中，那条古路悬浮在空中，俨然到此，就断裂了。

　　残界铺就的古路，并不算宽广，仅够一人通过，称得上是一条通幽小径。

　　终点其实并不是这片大世界，可以清楚地看到，他是被人强行斩断的。

　　“反正古路就在这里，也不会消失，我先四处看看。”

　　江旭眼中闪过异彩，对这方世界充满了好奇，他有预感，在这里可能会找到一些线索。

　　他徒步行走，一步千百里，走的很平稳，脚下金光璀璨，祥光瑞彩遍体，铺就一条康庄大道，他走在上面，有龙吟凤鸣，朱雀舞天，紫气东来，神莲扎根，各种异象环绕，神圣而璀璨，像是天帝出行。

　　灰色雾霭被排挤开，整片天地轰鸣，丝绦垂落，氤氲缠绕，各色彩光悬挂，俱是法则纹络，宇宙万道都臣服在他脚下，

　　他在“复苏”大道，沟通宇宙本源，回溯时光，想要看清一些真相。

　　江旭瞳孔中金光炽盛，如两盏神灯，一枚枚符号跳动，射出犀利的光束，长达亿万里，如天剑般锐不可挡，刺穿灰色雾霭，打入天荒极尽。

　　大星幻灭，星域燃烧，天穹崩溃，地水风火涌动，混沌扩散，仿似世界末日。

　　江旭太强了，超越人道极境，步入了仙道领域，堪称绝代战仙。

　　一念破碎永恒，斩灭九天，让岁月长河再现，无数画面纷呈，他看到了许多古代景象，朦朦胧胧，并不真切，有盖世强者干扰了天机。

　　江旭眉头微蹙，有些不甘心，想要再看清一些，但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点光亮。

　　“嗯？那是一团仙光？”江旭诧异，随即一步迈出，破空而去，宛若飞仙。

　　太快了，岁月逆转，时间长河紊乱了，宇宙星空，无垠山河，全都倒退，他化成不朽仙光，打破了桎梏，超脱而去。

　　瞬时间，他赶到近前，这是一片褐色的山丘，地上躺着一具尸体。

　　确切的说这是残尸，头颅破碎小半，左手消失，从肩胛骨裂开，可以看到内脏，是被人徒手撕裂的，死状极为凄惨。

　　仙王！

　　他瞳孔一缩，确定了这具尸体的等级，是仙王强者，生前极为强大。

　　地上有血迹，鲜艳刺目，环绕在四周，颗颗晶莹，散发璀璨仙辉，像是在以血为阵，阻拦灰色雾霭，但依旧被腐蚀了。

　　仙王很强大，纵然死去多年，尸体被侵蚀，不复全盛时期，但依旧让他感到了压力。

　　“仙尸没有完全被腐蚀，还有仙道精粹！”他仔细观看，最后下结论道。

　　哪怕死去的仙王，也依旧有一股不灭的意志，或者说本能，在压制不详，驱逐灰色雾霭。

　　这位仙王虽然死去亿万载，但尸体还有活性，仅被腐蚀小半，这让他很心动。

　　仙王尸体，若能提炼出精粹，比不死仙药价值更大，能为古之大帝续命。

　　他虽然成就了战仙果位，但仙王精粹对他依然有用，不亚于一颗九转仙丹，可修复任何伤势。

　　而且，就算他用不上，将来也可赠予亲友，这绝对是一份重礼。

　　江旭围着仙尸行走，打量这座阵法，发现血阵早已腐朽，被岁月磨灭的差不多了，就算江旭没来，这具尸体也保存不了多久。

　　“多有得罪！”

　　他对仙王尸体动手了，步入血阵中，尝试着炼化。

　　仙王尸骸匍匐，伤口处血流不止，赤霞蒸腾，滴落又流回，仙辉萦绕，光雨璀璨，带着馨香，有混沌气溢出，一颗颗星辰萦绕，像是无垠的宇宙。

　　他虽为人形，但手臂有鳞片，头生龙角，明显不是人族。

　　仙王就算死了，也依旧仙威浩荡，如万古青天，一缕气机就可以破灭星河，让人道至尊跪伏。

　　也就是他，成就了战仙，才有把握炼化这具仙尸，否则，就算一尊真仙到此，也要掂量一下。

　　因为，仙王不容亵渎，存残的本能意志会反抗，镇杀一切敌人，而且，仙尸中蕴含有不详物质，就算同为仙王，也要忌惮。

　　江旭很谨慎，出于对黑暗物质的忌惮，他有些束手束脚。而且，这种生灵太强了，稍有动荡，便是毁天灭地。

　　“轰！”

　　他祭出三件法宝，一镜，一门，一刃，后两者都是仙器，散发神辉，仙光艳艳。

　　而神镜最为特殊，它是随轮回树从另一个世界而来，带有神秘色彩。

　　它外形古朴，材质坚硬，非金非玉，看不出是何来历，镜体灰暗，镜面光滑，背面烙印“太虚”两个字，除了坚不可摧外，看不出有什么稀奇。

　　任江旭如何催动神力，它也毫无反应，像是再平常不过的一面镜子。

　　不过，能随轮回树横渡无量虚空的，怎么可能是普通凡物。只是，他暂时没弄懂，也不打算深究。

　　而门户，则是一扇道门，神则缭绕，喷薄混沌，伴着仙光，屹立在他身后。

　　它磅礴大气，伟岸无量，沧桑而古旧，朦胧中透发无穷道韵，有一种神秘的波动溢出。

　　而那一柄刀刃，则是奇形怪异，长达七尺，比人还高，似刀似剑，刀尖微微上翘，适合劈砍，但却毫无光泽，像岩石打磨而成。

　　它不动时，漂浮虚空，显得很沉重，形成了特殊场域，可压塌时空，比星域还沉重。

　　动时，似万仞神峰震动，鬼哭狼嚎，呜呜作响，像是打开了十八层地狱，虚空泛起涟漪，可碾碎一切。

　　“镇！”江旭一声冷喝。

　　只听隆隆巨响，古朴的道门压落，仙光璀璨，混沌如瀑布，仿佛世界破灭，一缕缕，一道道，光芒灿灿。

　　仙王尸骸被镇压了，动荡不得，他开始提炼其中的精华，仙血，仙骨，仙精，一样都不放过。

　　金色道火熊熊燃烧，炽盛伴着烟霞，有仙辉蒸腾，丝丝缕缕，光雨洒落，神圣超然。他沐浴其中，浑身毛孔舒展，如吃了人参果般，要举霞飞升。

　　就在最后关头，异变出现。

　　“轰！”

　　突然，燃烧的仙尸內，射出一道灰光，裹带着仙道精粹。刹那间撕裂了道门的束缚，射入江旭体内。

　　“啊……”江旭发出惨叫，措手不及。

　　仙道精粹入体，与灰色雾霭，同时融入江旭体内，与神胎结合，此时，就算再想斩灭都做不到了。

　　这一刻，他痛苦不堪，浑身如受刀剐火烧，万虫噬体，每一寸肌体都在痉挛。

　　痛！

　　非常痛！

　　不仅肉身痛，就连元神也痛，仙精与灰雾融入魔胎后，增添其灵智，灰光乱窜，游遍他全身。

　　可以清晰见到，他身躯时而仙光璀璨，晶莹剔透，时而灰雾密布，犹如腐尸，血肉一块块坠落，继而再生，仙骨森森，心脏跳动，看上去好不恐怖。

　　灰色雾霾腐蚀身躯，仙道精粹修复形神，两者相冲，在他体内交战，水火不容。

　　“吼……”

　　他凄厉惨叫，天崩地裂，星辰陨落，山河溃灭，混沌气弥漫，一条条秩序神链飞舞，绚烂迷人，波及亿万里，整片世界都摇摇欲坠，要彻底破灭了。

　　江旭为战仙，一旦发怒，毁掉人世间都是寻常。

　　若没有灰雾阻拦，仅这一声大吼，小半个世界都要沉沦。

　　灰雾很神奇，虽然不详，但孕育恐怖伟力，能抵消他的神力。

　　江旭眼前浮现一张鬼脸，变换不定，扭曲狰狞，有老者，孩子，妇女，也有帝皇、仙魔，神兽……应有尽有，他们流着血泪，无声的哭诉着。

　　仿佛一个世界崩溃，怨念都集中在了此地，而且，他在这张鬼脸中，还看到了自己。

　　一样的面孔，扭曲狰狞，挂着斑斑血泪，显得恐怖而怪异，让他心头悚然。

　　任他神通盖世，战力通天，变换了多种秘术，但始终无法将其祛除，灰雾与仙精融入他体内，已然不分彼此，就连战仙道行都束手无策。

　　江旭撕扯长发，痛苦怒吼，但同时也在震撼。他的道行竟在增长，速度很快，完全违背常理。

　　要知道，仙道强者，哪一个不是修炼了数十，上百万载，才能有此成就。到了这个境界，若没有天大的机缘，再想进步一点，都难上加难，需要水滴石穿的功夫。

　　突然，他惊怒交加，察觉灰雾神胎竟在汲取他的本源！

　　这个魔胎真的有了灵智，要毁了他，破体而出。

　　“休想，给我死！”

　　他双手掐印，无数法则汇聚，化成一柄仙刃，带着光雨，斩向己身。

　　“桀桀！桀桀……”他体内传出尖笑，森冷刺耳，如金属箔片摩擦，似地狱中的厉鬼出世。

　　“锵！”仙刃深入体内，斩向魔胎，但却被化解了。

　　魔胎漆黑幽深，流转光华，点缀符文，玄奥莫侧，微微一震，便将绝世仙刃化解。

　　江旭打了个冷颤，心中发怵，魔胎竟如此强大？毫不逊色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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