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遇见

“他怎么样？”

        谭婉婉有些诧异谭有仪的这个问题。当年谭有仪走得很是决绝，她虽然明白她的苦衷，可是他们三个人从小一起长大，他们俩的事就算别人不知道，她也会知道，刚开始她还是非常扼腕叹息的，可是后来，她自己也不愿提起秦瑞了。

        “他，怎么说呢，这些年就上大学呗，从a大毕业了就直接进了秦氏集团，当他的少东家去了，现在好像在管理秦氏旗下ai那块产业。他们家在计算机这一块也算老牌企业了，ai这几年也逐渐成为秦氏的重心，看得出来他们家老爷子虽然嘴上一直说看不上他，但是实际上一点也没轻视他呢。”

        “挺好的。”谭有仪轻轻地附和。

        的确很好，别人不知道但是谭有仪知道，秦瑞那个人就是那样，看上去有些吊儿郎当不正经，但是其实真正做事很认真，人也聪明，他父亲看重他也是理所当然。

        “提他干什么呀？”谭婉婉见谭有仪有些出神，伸手捏了捏她的手臂，说：“有有，你是不是其实，还是……”

        “没有。”谭有仪下意识否认了她的说法，接着又有些心虚地找补着说：“见他妈妈总要了解一下他的情况，不然到时候有的尴尬了。”谭有仪低下头捏紧了自己的手机。

        “哦……”谭婉婉将信将疑地回答了一声，想了想，还是决定开口：“其实，你也不必太过于留恋他了，他这些年，身边也没怎么闲着……”

        话音未落，车身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贯入，后座的两个人又因着惯性狠狠地撞到了前排的车座上，然后滚落下了车座。前面的司机也未能幸免，被撞得不轻，但是索性没什么大碍。他急忙下车将两个大小姐从车里拖出来，检查两个人是否有恙。

        索性二人也没受什么大伤，只是那一瞬间谭有仪伸手护住了谭婉婉，左手手臂有些轻微的擦伤。司机看两个人没事，才算舒了一口气，转过身来向车身后面走去。没错，他的车被人追尾了，好在这不是什么流量大的路段，没有引起交通堵塞。

        司机是个比较有涵养的人，倒是没有破口大骂，但是也展现出了强烈的不悦，因为这后面车的司机未免也太过分了吧，自己追尾别人居然不下车？司机看了一眼，好家伙不就是开了一台迈巴赫吗？开什么车今天都是你全责。

        正当司机准备敲车窗与其理论的时候，驾驶位上的人倒是先行下了车，可是当大家看清楚他是谁了之后，不由自主地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尤其是谭婉婉，她还准备帮司机好好跟这人理论一下呢，结果谁能想到，眼前这个西装散乱，略显狼狈，一张俊脸上的脸色黑得吓人的男人，就是他刚刚企图编排的秦瑞呢？

        司机显然也没想到这是秦二少爷，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开口，不过秦瑞似乎是忽略了自己刚刚交通肇事的事情，掠过了司机直接一步一步向后走去，然后站定，用着略带怀疑的语气开口：“谭有仪？”

        这下焦点全部集中在谭有仪身上了，只见她低着头，右手护着左手安静地现在那里，不回答也没动作，好像静止了一般，可是没人知道，或许是离开了车里舒适的温度，眼下在马路上，室外的气温仿佛更加升腾了几度，让她整个人都不对劲了，包括内心，都在不正常地剧烈跳动。

        这样的情形她甚至不知道如何做出反应。开心地像个没事人一样没心没肺地回应：“嗨你好啊！好久不见！”或者是生气地冲他吼：“没长眼睛吗？这路都能追尾？怎么开车的？”

        好像都很合适，但是好像哪个都不对劲。但凡她能够坦然一点点，也不至于这么纠结。

        或许也是只有一小会儿，但也可能是很漫长，她内心的躁动模糊了她对时间的感知，于是乎她最终选择求助于谭婉婉。

        她往谭婉婉身边挪了一小步，然后用了一个微不可闻的声音轻轻地“嗯”了一声，这声音足以让站在她眼前咫尺远近的秦瑞听清楚，但是又像雨滴落入大海那样瞬间杳无踪迹。

        不过秦瑞似乎没想放过她，他瞧见了谭有仪左手手臂上的擦伤，眉头深深地皱了一下，于是伸手便抓住了谭有仪的左手手臂，但是谭有仪似乎是受到了什么莫大的惊吓一般，飞快地抽走了手。

        秦瑞见状还想开口，但是谭婉婉连忙挡在了谭有仪面前，伸出手做出防护姿态，不太客气地对秦瑞说：“大哥，驾照怎么考下来的啊，油门还能当刹车踩呢？”

        秦瑞似乎不想理会谭婉婉的嘲讽，仍然死死顶着她身后的人。

        谭婉婉见他这态度倒是有些火大，忘记了自己刚刚腹诽过对方的心虚，调高了音量继续对他说：“看什么看，人没事，车有事，你不应该先看看车？”

        秦瑞终于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谭婉婉，好像努力地在压下一些情绪，开口说：“报给保险公司做分析，除了他们的赔付，我再赔你双倍。”

        “秦瑞，我是差你的钱吗？我……”谭婉婉话音未落，目光却被秦瑞身后的人吸引了过去，只见一个女孩从秦瑞的车上下来，有些蹒跚地走了过来，仔细一看脸色也十分苍白，看样子是吓得够呛。

        见谭婉婉噤声，谭有仪也悄悄抬起头来，随即她也感到十分惊讶，这不是刚才在机场撞到她的女孩吗？她的心里好不容易缓和下来，可是此刻又漫上一种难言的情绪。

        她不由得偷偷斜睨了一眼秦瑞，不过秦瑞压根就没有往别的方向看，一直盯着她这边，这一下四目相对，转瞬她便错开了目光。而即便是电光火石之间，谭有仪觉得自己仿佛被放在烈火上炙烤。

        那个女孩还是走了过来，她抬头望着那个高高的男人，轻轻喊了一声：“阿瑞，对不起，我不该打扰你开车的，我……”

        秦瑞似乎被这个声音弄得有些烦躁，转过头打断她问：“你叫我什么？”

        那女孩被他这么一问，显然愣了一下，低着头回答：“对不起，秦总。”

        然而现场被这一声“阿瑞”叫得猝不及防的，还有谭家两姐妹。谭婉婉惊叹于不过几个月不见，他身边的姑娘又换了？而谭有仪，只是回想起了出车祸前谭婉婉没说完的话：“他这些年，身边也没怎么闲着。”

        她告诫自己，你已经没有任何立场，没有任何理由，去管眼前这个男人的任何事情，更何况私事，所以心里有万般的不舒服，也要咽下去。

        “你先回车上去，我送你回家。”秦瑞最后冲那女孩不太友好地回了这样一句，女孩闻言只得乖巧地转身再度艰难的走了回去。

        而谭婉婉则看着秦瑞摇了摇头，说“没想到啊，今天这个又是哪位啊？不过我奉劝差不多行了，别再换来换去的了，这个就挺好的。”

        秦瑞根本没有理会谭婉婉的讥讽，只是定定地凝视着谭有仪，良久，他问到：“你就当真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这句话如同灵魂拷问，谭有仪简直没办法回应，但是她也知道自己根本没办法多躲避。她知道眼前这个人问的是什么，可是，起码是此时此刻，她真的不想，也没办法回应他的这个问题。

        谭婉婉也不想谭有仪落入两人尴尬的境地，略有强词夺理地反驳说：“对你说什么？恭祝你的新恋情？行了吧，车也不用你管了，刚都是跟你开玩笑的，别当真。”

        说罢，她紧接着转身对谭有仪说：“先上车吧，啊，再待一会怕是要中暑了。”

        可是秦瑞没有动，谭有仪也没有动，只见后者缓缓吐出一口气，慢慢地抬起头，终于光明正大地，正式地看向了秦瑞，开口说：“那姑娘好像受了点伤，你带她先去医院吧。”

        说完，她迅速地打开了车门钻了进去，没给外面人一点反应的余地，谭婉婉见状给了司机一个眼色，二人也紧接着上了车，然后车子一骑绝尘，扬长而去，只留下秦瑞看着尾气夹杂着空气中的灰尘，在气流的作用下翻滚着，刚刚落地又因另一辆车的驶过而卷土重来，无休无止，难以平复。

        秦瑞在原地站了很久，回味着刚才谭婉婉的话，“开玩笑的别当真”。好一个别当真，这么多年了，难道是只有他在把别人的玩笑当真？那些过去的情感，都是错付的吗？

        他突然自嘲地笑了一声，眼神有里藏不住的落寞。

        他终于转身回到车上，看着副驾驶上的女孩有些战战兢兢地看着他，他也似乎没了那么多愤怒的情绪，但是也没了那些玩闹的心思，他发动了汽车，然后对女孩说：“解忧，我一会儿送你去医院，然后我们……”

        没等他话说完，他的手臂上突然感受到一点重量，他一回头，那个女孩已经晕了过去，头倒在了他的身上。

        他又皱了眉头，伸手扶住解忧的头，将她固定在一旁，然后开车飞野似的开向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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