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路眠按照约定把时间地点发给裴时，裴时回了个“好”，接着没有了后续。
路眠看着慢慢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心情持续复杂。
化妆师准时到达路眠的房间，是一个剪了短发干净利落的年轻女孩，身边跟了三个助理，东西带得十分齐全。
她是和云柏传媒签了长期合同的化妆师，处理起这种广告需要的淡妆得心应手，二十多分钟后，小林和小李敲门进来，路眠已经在定妆了。
小林走在前面，声音有些抱歉：“不好意思啊路姐，裴总真的是来看我们拍广告的，现在已经在现场了。”
她怕路眠慌，到时候效果反而比预想的差，于是安抚道：“没事的，裴总应该就是在远处看，不会靠近我们拍摄点的，寻常对待就好。”
路眠根本不慌，她早预料到裴时会去了，内心有些许不自在也不是因为这个，但还是笑着和小林说：“没事。”
“化完妆就直接过去对吗？”路眠问。
小林道：“对，场景和道具都布置好了，剧本刚刚发到路姐手机了。”
路眠应了声：“嗯，我看了。”
简单的说就是广告的女主在船上沙滩上享受阳光又担心晒伤，念念台词，路眠对此还是比较熟悉的。
到海边时，裴时果然已经坐着了，小林和小李都有些意外，不自禁看了眼路眠的表情，谁知路眠反应十分正常，一点也看不出慌乱。
小林放心之余也有些意外，她原先以为路眠会很不自在的，就算是自己待在老板身边都有些不自在，怕哪里没做好被当场说出来了。
铂宠的负责人姓王，团队里的人都叫他老王，今天他没来拍摄点，但时时刻刻和小李联系，生怕错过了些什么。
路眠走过去和裴时打了个招呼，态度自然且客套，完全看不出一个小时前两人才见过面。
广告导演是个胖胖的中年人，笑得非常和蔼，看到路眠过来后招招手，示意在场的其他工作人员，可以开始工作了。
船是一艘小帆船，船上的拍摄点距离沙滩不远，镜头调整后，后期会出现仿佛在大海中央的效果。
路眠穿着长到脚踝的裙子，头发披散下来，右耳上方的位置别了个小巧可爱的发卡，她手上拎了个编织篮子，指尖泛着浅浅的粉色，指甲上了淡灰蓝色，阳光下闪着细碎的纹路，像是海豚在浪花里嬉闹。
裴时看得入迷，恍惚间听到附近有人问了自己一句什么，她回过神才发现是云柏传媒派来这里的组长，组长又问了一遍：“裴总要到船上看看吗？”
裴时收回眼神，淡淡道：“不用，你们拍就好了。”
“好。”组长说完离开裴时周围，走到船边看众人做最后的布置。
导演喊了开始后，路眠按照剧本开始表演。
组长又回到自己座位上，正好在裴时隔壁，她见裴时还在看船上的情况，笑道：“这小明星表现不错，不慌不乱的，情绪很对，镜头感也很好，很上镜。”
裴时随口问：“比许多人好？”
组长没料到老板会主动问自己话，热情道：“好很多，她很自然。”
组长是在云柏传媒工作的，这次过来主要是看看云被传媒的新人工作做得怎么样，她见过许许多多的的拍摄，显然路眠放在她见过的所有人之后，水平是属于上乘的。
裴时没再问了，也没接着看，而是低下头处理工作。
船上的拍摄很成功，很快就结束全部拍摄任务，导演本来还想把海滩上的拍摄也先完成一部分，但日光已经没有理想的效果了，只能作罢。
路眠下船时发现裴时在打电话，她在船上拍摄没空顾及海滩上发生了什么，因此也不知道裴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打电话的，只是等她收拾好后裴时电话还没结束，路眠后知后觉这通电话时间很长。
裴时聊天内容没有避开众人，全是些工作上的交代，对面应该是她的助理，裴时的语速不急不缓，声线清冷，她手中明明没有任何笔记，但每一项任务都主次分明，逻辑清晰。
路眠坐在她身边，时不时抬起头看她，听她对对面的安排。
导演和组长已经指挥在场的工作人员收好东西，贵重的带回酒店，寻常些的就放在这了，明天还能继续用。
路眠的衣服不是自己的，回去还得换下来，她又看了裴时几眼，见她短时间内没有要结束的意思，于是打算自己先走了。
路眠站起身，裙摆微微拂过裴时搭在椅子上的手，裴时突然停下话语，抬起头看着她，把手机拿远一些，问：“要回去了？”
“嗯？”路眠半刻后才确定她是在问自己，如实道，“对，这衣服不是我的，我得赶紧回去换。”
裴时没头没尾说了句：“傍晚的海滩很好看。”
路眠点点头：“我知道。”
所以呢？
裴时直接道：“你先别走，等我一会儿。”
路眠有些意外，但还是停住了脚步，组长和导演还想问点什么，裴时示意他们不用搭理自己，收拾好了就先走。
这片海滩是铂宠包下来的，等工作人员全部走光后，四周突然就安静下来，只能听到频频涌动的海浪声和风吹过树叶的哗哗声。
以及裴时独特的声音。
路眠坐在她旁边，暗自思索裴时叫她留下来的原因是什么，自己最近应该没做错什么事。
路眠又等了她十几分钟，这通漫长的电话才终于结束。
结束的原因是到饭点了，裴时让对面的人先去休息吃饭，并不是说完了。
可能在不久后，裴时又得再打一个这样的电话，或者比这个还长。
路眠突然意识到裴时是个大公司的掌权人，是放眼全国都称得上数一数二的大公司掌权人，她每天得有大量的时间投入在公司事务上，她来到航程三个小时的海岛上，只会是因为这边有很重要的工作。
不应该有其他原因，也不可能有其他原因。
路眠垂着头盯着自己的手指，心里有些莫名的难受。
裴时抬起头就看见她在发呆，忍不住拨弄一下她的发卡，问：“要先回去换衣服吗？”
路眠怕时间长了衣服被自己弄脏了，点点头说：“好。”
裴时是自己开车来的，她带着路眠回到酒店，接着又很自然地和路眠一起上电梯，一起回房间。
房间还是维持着路眠离开时的模样，路眠并不是一个擅长收拾整理的人，她一贯把自己的东西减到极少，只留下日常能用得上的，房间里看起来也就十分清爽整齐，但这种整齐和收拾能力无关，主要是东西少。
下午刚来还没把东西放好，化妆师又带着一堆物品进来，虽说之后也带出去了，但房间一开门却是能看得出的乱。
路眠打开门后停顿在门口，思索着让裴时站在门口等自己是不是有些过分？
裴时见她不走，疑惑问：“怎么停下了？”
路眠还没说话，她的视线越过路眠的肩膀，看到了房间内的一切，也隐约猜到路眠停下的原因。
裴时轻声呵笑，路眠闭了闭眼，干脆侧开身子让她进来：“是有点乱，裴总随便找个地方坐坐吧，我很快就好。”
她从沙发上拎起早上穿过的衣服，走两步后想了想又把衣服抛回沙发上，翻开行李箱重新拿一套新的。
裴时真的就找了一台沙发坐着，手搭在胸前，眼神随着路眠的动作变换方向，路眠抛衣服时，有个袖子垂落在沙发下，裴时伸长了手，轻轻将它挑起来。
十分钟后，路眠整理好出来，她还卸完妆洗了个脸，把维持了几个小时的妆容洗干净，变回清清爽爽的模样，灰蓝色的指甲依旧留着，白皙的手指十分好看。
裴时站起身问：“可以出发了？”
“走吧，”直到这一刻，路眠才想起来问，“去哪啊？”
“吃饭。”
“噢。”
吃饭好，既能解决肚子饿的问题，全程也有事可做，不尴尬。
吃饭的地点是酒店附近的一家餐厅，装潢走热带雨林原始风格，每张桌子用盆栽或者动物摆件隔开，确保每一桌客人都有独立的空间。
路眠入座后，随裴时点了几个菜，接着开始犹豫要怎么把“金主”这件事解释清。
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机会了，裴时还有自己的事情，今天之后还能不能见面都不一定，得趁早解决了。
问题就是怎么开口。
面端上来后，路眠心不在焉地用叉子搅拌，半天才吃一口，裴时看了她一会，问：“不合胃口吗？”
路眠连忙摇摇头，塞了几口后放下叉子问：“你为什么想叫我来吃饭？”
“有件事想拜托你帮帮忙。”
这话完全在路眠意料之外了，她慢慢坐直了身子，认真问：“什么事？”
“后天我要去参加个发布会，大家都是成双成对去的，我没有伴，想请你做我的女伴。”
裴时说完像是怕她会拒绝，很快补充道：“也不是很麻烦的事情，会上你要是有不想搭理不想应付的人完全可以不管对方。”
路眠惊讶得微微张开嘴巴，半晌才听见自己问：“就是你这次出差的会吗？”
裴时点点头：“对。”
又问：“可以吗？”
路眠迟疑地答应下来：“我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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