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给你夏天

　　一年分四季，万物皆有灵。艾语然大概从上五年级开始，就很少见过满听的夏天，因为被宁城取代着。

　　第一次去宁城的时候，艾语然还是很兴奋的，跟着外公外婆来到爸爸妈妈的城市，心里有说不出的喜悦。快走的前一天晚上，甚至还有点睡不着觉，一直在脑子里想，那里到底是怎样的。

　　到了宁城才发现，其实这里和满听差不多，都是一个省的省会，只是这里的天气比满听炎热，而且有点闷。一下车就热得冒汗，走几步路就有些受不了了，在满听待惯的她，刚来就想着是否能回家。

　　那是艾语然第一次听到爸妈找理由叫她去，第一次听到爸妈说想和她促进感情，交流心得，想她了这种东西。年幼不懂事，以为自己在做一个很有意义的事一样，反正在满听待的时间久了，也想去其他城市尝试一下。

　　刚来宁城的时候，艾语然非常不适应这里的生活环境，大家都闹着要去哪里哪里玩，她却只想待在家里，吹着空调看着电视，什么都不做。可是一想到外公外婆难得出远门，便妥协了，跟着他们到处游玩。

　　这里有海洋馆，一百多公里以外的北边有海滩，一百多公里的南边有秀丽的山川，宁城好像夹在这个省份的中间，四处都属于一个省。

　　艾语然喜欢大海，喜欢脱了鞋在海滩上奔跑的感觉；艾语然喜欢山川，喜欢穿着文艺一点的衣服游历其中。大人们好像对哪里都提不起兴趣，因为在他们的心中，就算一个地方再新鲜，也是因为孩子喜欢才去。第一次来到宁城的时候，每天都会被问要去哪里玩，艾语然对这里不熟悉，自然说不上地名，只得说自己想玩什么，然后去相应的地点。

　　在艾语然的世界里，父母一直扮演着忙碌者的角色，听外公外婆家里人说，都是这样的介绍，所以很多时候，艾语然都不敢打扰，生怕哪个环节出错，又引来不必要的争吵。当然，除这次来宁城以外。看着一家人到处合影，自己又兴奋得到处跑的时候，艾语然第一次感觉非常温暖。妈妈得和外公外婆聊天，所以就是艾远一直看着自己的女儿，连玩个滑梯都在旁边守着，生怕她出什么事情。那时候，艾语然第一次觉得父母没那么讨厌了，以前可能是因为距离的问题，大家很少聚在一起交流，所以才有这么多隔阂。要是在满听，艾远递过来的冰淇淋虽然充满爱意，但艾语然绝对不会尝一口，就因为不喜欢买冰淇淋的那个人。外公外婆总说要理解父母，面都见不着，何来理解，来到宁城以后，关系才有了一个明显的回转。

　　这一代人中，被外公外婆爷爷奶奶带大的孩子数不胜数，父母总是很忙的样子，所以产生了这种隔代教育。在艾语然心中，外公外婆自然有不可替代的位置，对他们的那种尊敬，也是这世上任何人都替代不了的。艾语然绝对的相信，就算全世界都对她不好，外公外婆也不可能害她。和父母相处的时候，就算很不情愿，但只要二老一发话，艾语然一定会照着做，任性这个东西，在有些人面前是坚硬不起来的。那次去宁城，如果外公外婆不去，艾语然是绝对不会从的。大人们也正因为这一点，所以才想了这么个注意。

　　自记事以来，那是艾语然第一次和外公外婆一起出游，在满听的时候，从来没有和他们一起出去玩过。这一次来宁城，艾语然觉得非常幸福，所以留了很多和大家在一起的照片。

　　可能是第一次来耗尽了对宁城的好奇，再加上第二次外公外婆没来，所以六年级的那个暑假，艾语然除了来的那天很开心，后面都闷在家里哪也不去。宁城没有要好的朋友，也没认识的人，偶尔去爸妈工作的地方玩玩，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家里度过的。

　　母亲总是鼓励她出去玩，让她到附近的什么什么景点转转，这附近还有这里最好的大学，要是实在累了，也可以里面感受一下大学的氛围。艾语然其实挺喜欢那个大学的，只是因为没人陪她走那些路，所以觉得有点孤独。说来奇怪，平时挺爱到处跑的一个人，那时候对宁城还真没什么感情。就这样，除了晚上偶尔和父母逛逛商场，他们有空的时候一起出去吃吃饭，那个暑假艾语然都是浑浑噩噩在家里度过的。

　　真正开始在宁城交朋友，是从初一的来开始的。对方是邻居家的孩子因为两家都来宁城很长一段时间的缘故，所以很早就认识。文逍雅平日里爱和人家打招呼，因为在电梯里遇到过几次，靠着那点时间和人家熟络了起来。王阿姨家是个儿子，长得眉目清秀的，艾语然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心里特别紧张，一向很注重仪式感的她，对宁城的第一个朋友有着说不清楚的情感。

　　他叫王子贤，比艾语然大两三岁，艾语然马上升初二的时候，他已经考上了离家很近的那所重点高中了。从母亲的口中艾语然可以知道，王子贤成绩很好，性情冷漠，平时放假没人约他玩的话就自己在家里看看书，打打游戏，还学做饭，安排得特别妥当。有时候文逍雅和王阿姨聊天，一直夸她儿子生得乖巧，识大体，比喜欢到处乱逛的艾语然省心不少。

　　前两次艾语然来到宁城，因为是放假，所以王子贤都回老家县城陪爷爷奶奶了，他爸爸是家里的独子，后来又只生了他，所以特别宠溺，经常把好吃的好玩的准备齐全，就等他放假回去和他们小住一段时间。那次没去是因为他快要上高中，因为之前报的钢琴，吉他班课程没学完，怕他上高中后耽误课程，所以王阿姨决定让他暑假留下来，把那些东西赶快解决，然后安安心心地过他的高中生活。

　　就这样，艾语然和王子贤认识了，因为一场聚会。两家人好久没聚在一起吃饭了，这次艾语然来，刚好有了机会。王阿姨说很早就听说他们有个可爱的女儿，趁着这个机会，正好也认识一下。还因为自己生了个儿子，所以对女孩儿喜欢得不得了，一见面就给了红包，说是见面礼。

　　艾语然把礼物收下之后，坐在了王子贤的旁边。他和母亲说的差不了多少，坐得十分端庄，不像其他男生一样手机拿着电子产品。艾语然很喜欢他，但是不知道怎么和人家讲话，因此回到家后母亲还笑话她，平时话这么多，怎么见了人家就不好意思了呢。这种感觉，艾语然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就觉得他太“正派”了，不好意思和人家有过多的交流。

　　说起来，真正认识王子贤，除了那次初次见面，就是那天早上去蛋糕店买早点了。艾语然喜欢吃带有火腿的披萨，而且附近有一家特别好吃，母亲经常给她买回来。那天她起得很早，因为十点过后外面很热，所以她七点就起来出门了。

　　买到东西之后艾语然准备赶回家，昨天看的那本书还没读到结尾，这几天看的电视剧也才更新。本来已经把这一天的任务都安排满了，却因为上楼的时候被小区的狗咬伤了。艾语然走路老是把手上的东西甩来甩去，可能是因为蛋糕的香味让那只狗按耐不住想来抢，没想到误打误撞的把艾语然的大腿咬了一口，当时就出血了。

　　平时艾远和文逍雅上班的时候起的很早，一定会在八点前出门，艾语然把电话打给他们的时候，他俩刚好到公司，一听到消息扭头就走。艾语然有点晕血，正常生活中见不得这种血腥的场面，哪怕是自己的鲜血。一个劲的给文逍雅打电话让她赶紧来，把她吓得半死。好在文逍雅还保持理智，把电话打给王阿姨，知道她儿子不经常出门，希望他先下去看看情况。

　　那天见面之后，王子贤对艾语然是有印象的。其实艾语然一看上去就不像什么矜持的大家闺秀，却偏偏装出一副自己很懂礼貌的拘束模样。回家后就和母亲说艾叔叔的女儿真有趣，至于有什么趣也没具体描述。王阿姨很少听到自己的儿子提起别人，艾语然是那少数人中，被说得最平凡的一个。

　　王子贤鞋都没换就跑了下去，看到艾语然坐在凳子上不敢动，鲜血还一直在流，心疼得赶紧扶起她，打车去了附近的医院。艾语然看到有人来救自己，什么形象也没顾，只知道哇哇大哭，心里特别委屈，说害怕说疼。王子贤一路上在旁边安慰她，叫她别哭了，等医生上完药，打了狂犬疫苗就好了。

　　从小到大，艾语然最怕的就是打针，以前上学的时候有同学被猫抓过，听说打这个特别疼。想到这些，心里更是委屈，一个劲的哭闹，让王子贤既心疼又无助，还一边在想到底是一条什么样的狗能跳起来把人咬成这样。小姑娘眼睛都哭红肿了，这个形象，可不像那天刚认识她的时候。

　　等艾语然的爸妈赶到医院，艾语然的伤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一遍又一遍地给王子贤说谢谢，要不是他及时赶下去，艾语然的情况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再加上她对宁城人生地不熟悉的，可不像在家里那样什么都可以独当一面，在大人的心目中，自己的儿女永远都是小孩，永远都需要他们的呵护。上次艾语然出车祸，文逍雅就抱着她一路跑去医院的，现在孩子大了，自己也已经扛不动了。

　　王子贤很客气，收到叔叔阿姨的感谢，一直说这是自己应该做的。两家人在一个楼层住了这么久，早就把对方当作了彼此的亲戚。艾语然虽然一直长在满听，和外公外婆生活在一起，但是从认识艾远和文逍雅开始，他就一直知道叔叔阿姨们有个非常聪明可爱的女儿和一个听话懂事的姐姐，每次提起艾语然的时候，两口子都会不自觉的嘴角上扬，虽然这些年和艾语然的感情不怎么样，但是只要能看着艾语然能开心的长大，两个人做什么都觉得值得。正是因为这些东西，就算是没见过艾语然，都能想象她是一个怎样的女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王子贤表面看着很平静，其实内心早已掀起波澜，时不时地偷看一下她，看到她故作姿态的模样，王子贤觉得非常的可爱。

　　回到家后王子贤表面拿着书在看，其实心里早就在想其他的事情了，以至于到最后要把书放下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把书拿反了。艾语然的天真可爱和其他女生不太一样，那种感觉是装不出来的，至少，在王子贤的心中是这样想的。

　　本以为两个人可以就只有一面之缘，顶多在被双方的母亲拉着一起去逛超市再见一面。没想到那条狗咬得这么及时，一下子把两个人的关系拉得这么近。艾语然不怕生的，更何况是王子贤，他比她大两岁，照顾她是应该的，她心里那点小小的理所当然，被她故意放大，就是为了给王子贤看。

　　回到家后，艾语然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只要稍微不注意，伤口就会发出疼痛的警告。王阿姨说反正王子贤每天在家里无所事事的，反正看书打游戏炒菜做饭在艾语然家也能做，干脆把他“赶”到艾语然家给她打发一下时间。艾语然对宁城还不是很熟悉，想吃什么东西随便点，让免费跑腿的王子贤去就好。王阿姨还是挺了解自己的儿子的，从两次见到艾语然的反应来看，就知道这样安排不会被拒绝，果不其然。

　　艾语然说想喝奶茶，他就一边换鞋一边问想喝什么有没有什么要求，在路上看到觉得艾语然会喜欢的东西就主动淘钱包给她买，就为了她看到的时候能和她多找点话题。艾语然从一开始的想刁难这位冷漠的男生，到最后妥协有点心疼他，这个人在艾语然心里的位置有了变化。

　　那时候每天都得去医院打针，所以就算是暑假王子贤也每天早起带着艾语然去医院，这个任务其实他没有义务做，他却主动揽了下来，把照顾艾语然变成了自己的理所当然。每天起来后就给艾语然打电话，直到把她叫醒为止，然后等她收拾好之后，把她带去医院接受治疗。

　　那段时间艾语然觉得很幸福，宁城的太阳也没这么热，反而变得有点暖心。可以和王子贤在路上打打闹闹，尽管艾语然走起路来没这么方便；可以给王子贤撒娇不想回家，尽管外面的太阳很大可能造成伤口感染；还可以坐在奶茶店里、走在精品店里选自己喜欢的东西，尽管艾语然玩得有些精疲力尽。

　　王子贤的高冷范好像也不在了，听说他不善言辞不喜欢表达自己的情绪，却把自己的温柔给了艾语然。担心她吃不好睡不好玩不好，想方设法讨她欢心，偶尔有朋友约他出去打球或者野营，都被他拒绝，却在商场偶遇让他们看到他和一个女生有说有笑。想必大家一定是误会什么了，可是王子贤并不想解释，读书期间确实有很多女生来表明心意，让他们把他有女生陪的这个消息散出去了也好，只是委屈了艾语然。

　　有一次两个人在路上打闹，艾语然假装生气站在原地不动耍脾气，王子贤怎么也哄不好。两个人都在道歉说对不起，从态度僵硬到不自觉地微笑，矛盾一下子就化解了。怎么回事，王子贤在艾语然面前好像没有脾气，甚至觉得对方的无理取闹都是非常可爱的性格。艾语然也一样，明明该生气了，什么都哄不好的时候，他的话就能把自己逗得哈哈大笑，总是想给个台阶给他下。王子贤很阳光，不像是大人们眼中的形象；艾语然也很温柔细腻，不像是大人们说得只有调皮。而这些秘密，只有他们两个人互相知道。

　　那个暑假能认识王子贤，他成了艾语然想去宁城的理由之一。虽然每年只能见一面，但是一见到还是会和当初认识的一样，一起玩耍一起开心。那次艾语然离开，王子贤依依不舍的拉着艾语然在小区里坐了很久，什么话也不说，就呆呆地两个人一起听歌。可能是因为知道要分别得久一些，所以两个人都有点不习惯，王子贤就希望他每次看到艾语然的时候，都能像现在这样口无遮拦，玩得很嗨。

　　疫苗打完了，王子贤和艾语然在外面大吃了一餐，这个月因为要忌口，可把艾语然憋坏了。两个人去到平时王子贤喜欢去的地方吃东西，把艾语然给美了一顿。在一起待久了，总是会忘记分别得时候，但是谁都知道总会有分别，只是不愿意提。

　　走的那天，艾语然给王子贤准备了礼物，就是希望他看到它的时候，能让礼物唤起对她的记忆。其实那些东西就算是艾语然什么也不做，对于王子贤来说他也不会忘记。聊着聊着，两个人都开始期待暑假了，因为只有那段时间，是两个人在一起最久的时候。

　　每次遇到王子贤都是夏天，所以不管夏天的时候自己在哪，只要一看到外面阳光明媚，就是不自觉的想起他。王子贤成了她对宁城的思念，那种思想一直都保持着。

　　那年艾语然生病来到满听，王子贤心疼得要死。动手术那天，看着杨兴男千里迢迢赶来陪她做手术，自己也逃课在手术室外面急等着。艾语然的爸爸妈妈中途还去吃了个午饭，只有两个大男生一天到晚什么都没吃，坐在同一个椅子上傻傻地盯着里面。

　　杨兴男来是艾语然特别意外的事，因为很久没见，所以容易使她激动。王子贤逃课也在艾语然的意外之中，印象中的王子贤是个特别喜欢学习的人，而且很看重这方面的东西，那天他能为了艾语然逃课，艾语然心里居然有点窃喜，这种做法虽然不对，但是足以证明她在他心里的地位。

　　等杨兴男走后照顾艾语然的任务就交给了王子贤。其实两个人可以一起完成的，但王子贤自己觉得有了杨兴男自己就没那么自信了。杨兴男陪艾语然走过了整个童年，如今就算是天南地北的距离都没阻挡住关心艾语然的心，他这样断断续续的情感又怎能插足。

　　杨兴男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但是也知道艾语然的性子，在照顾自己这件事上，一直都是不合格的，没办法，只有叮嘱王子贤，希望艾语然在宁城的这段时间，他能给她一点温暖。王子贤像收到使命一样，每天在学校里就把该学的学完，该做的作业做完之后，跑到艾语然家给她“使唤”。

　　有一段时间，艾语然甚至都开始担心他的成绩会不会因此下降，怕王阿姨知道这件事后不太高兴，所以偶尔也提点一下他，没想到这家伙成绩没降反升，让王阿姨高兴得不行，还说是艾语然让王子贤变得更加自律。一时间，搞得艾语然都有点不好意思，嘴里都只剩那些客套话了。

　　大病初愈后，艾语然还是特别想念在学校的生活，毋庸置疑，这个年纪本来就应该以学习为主，艾语然不敢忘记。虽然因为身体的原因除了偷了个懒，但还是把学习的事记在心里的。听朋友说有网上课程，在家的时候可以通过电脑来学习，艾语然用了一下这个方法，发现其实不是很妥当，电脑上讲的东西，还是没实际在教室里听的记得牢固，而且很容易让她分心。尝试了几天之后，艾语然开始有些慌张了，同班同学们在教室里奋笔疾书，她还得留在宁城观察一段时间的病情，所以会落下很多东西。

　　趁晚饭时间给妈妈提了意见，希望有一个既能去学校读书也能在宁城看病的办法，学一点是一点，要不然落下的东西太多，怕去了学校很不上。晚上睡觉的时候母亲把事情给艾远说了一遍，最终决定试一下，让艾语然去王子贤那个学校当一段时间的旁听生，里面有熟人，应该没什么问题。况且，应该没有哪个老师会拒绝一个渴望读书的学生。

　　果然，在最后大家的努力之下，也请了王子贤的爸爸帮忙，艾语然如愿以偿的回到了学校读书，还被安排在第一桌。一向适应能力很强的艾语然在新学校里努力的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每天跟着老师学知识，也在下课的时候尽量融进班集体里。什么值日生这样的工作，都是艾语然主动去找劳动委员，要求他给自己安排职位，千万不要把她当成旁听生来看待。

　　那时候艾语然每天都准时去上课，偶尔去医院的时间和上课冲突了，她会让父亲打电话给老师给自己请一个假，总而言之，很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

　　每天上下学都和王子贤一起走，路上有说有笑，比一个人待在家里精彩得多。那时候王子贤已经高三了，在紧张的备考中，但还是抽出一些时间，在大课间的时候跑去艾语然所在的教室门口，陪她说几句话。可能正因为王子贤清秀帅气的外表，让很多女生都特别羡慕艾语然能和王子贤做这么好的朋友。要知道，王子贤是学校老师选的播音员，以前每个星期都能听到他温柔的声音。艾语然觉得认识他很荣幸，虽然从一开始就有这样的感觉。

　　艾语然回到满听后，还会用社交软件陪艾语然聊天。以前嘲笑艾语然在网上交“不三不四”的朋友，没想到自己最后也活在了艾语然的列表里，还心甘情愿地。

　　每次虐王子贤艾语然都特别舒服，特别开心，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还是能在他面前有什么就说什么。阳光帅气的外表，在外人面前特别有礼貌的状态，经常让艾语然想起，从来没交过他哥哥的艾语然，却在一次聊天中来了这么一句，搞得王子贤不知所措。艾语然说这声哥哥是来报恩的，感谢他在那么多个本以为很无聊的夏天增添了很多美好的回忆。

　　王子贤成绩好，进了国家首都学府，以优异的成绩被名校录取。艾语然一直都觉得王子贤是自己的榜样，也在父母那听来他的父母有多低调。这辈子可能在学业方面无法超越王子贤，但艾语然也输得心甘情愿。王子贤比她大两届，用自身行动做了艾语然的标杆，这些年除了亲姐姐，艾语然真的没在学习上佩服过别人，王子贤算是第二个。用她的话来说就是：这样玩着读书也能考最高学府？

　　王子贤上大学之后时间变得充裕起来了，不管艾语然什么时候给他发消息他都能秒回。艾语然高二那年过生日，不知道他在哪里要来了艾语然家的地址，大老远赶过来就为了陪她吃蛋糕。那天晚上艾语然看到门口站着那么个人，还以为是自己眼睛花了，居然把路人看成了王子贤，没想到走近一看还真是那家伙。

　　艾语然在空气中一顿开心，兴奋得跳起来一把把王子贤抱住，问他你怎么来了。

　　“太想你了呗，今天某人尾巴，我又闲来无事，就赶过来看看，这么多年只知道你住在满听，还没来你生活的城市看看。”王子贤不紧不慢的解释到。

　　“那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艾语然十分好奇。

　　“让我妈问你妈的，我说想给你寄点特产过去，还被我妈吃了一顿醋，坑了我一笔，你得赔。”他的语音里居然有撒娇的语调，一点都不像艾语然认识的王子贤。

　　“你不知道我是个赖皮吗？让我赔，陪你坐一会还差不多。”

　　“坐一会也好啊，坐一秒都好！”

　　听王子贤讲话，艾语然居然有点头皮发麻，赶快张罗他进家去。

　　路上王子贤还调侃艾语然说，“小富婆在满听居然住的是小别墅啊，怪不得你老是说不愿意去宁城，那种公寓还真是委屈你老人家了。”

　　艾语然骂他话多，天黑了，好好看路，这里可是满听，让他最好听话点。王子贤也跟着附和她。“是是是，到了我然姐的地盘，我可不敢撒野。”

　　到了家，给外公外婆介绍了王子贤，二老赶紧招呼客人。在聊天中听得王子贤的学历，一个劲的让艾语然跟着他学。二老最喜欢这种听话懂事的孩子了，再来个高学历，简直可以把印象分加满。

　　艾语然第二天赶着上课，很早就给他们说了晚安自己上去睡觉，留王子贤和外公外婆玩。那天晚上艾语然不知道他们在一起说了什么，只是时不时听到外婆那开心的笑，吵得她不得不盖得严严实实的睡觉。王子贤来的时间不巧，艾语然没功夫理他，他就自己一个人到处逛，带着他心爱的相机，把满听拍了个遍。等艾语然快放学的时候，就准时去门口接她，明明家里学校几分钟的距离，王子贤居然说怕她被拐或者走丢。

　　艾语然自己也搞不清楚，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王子贤变得这么黏人了，感觉好久不见之后，他不但没有生疏，反而更加熟悉。艾语然逃不掉的，只要王子贤在追赶，有的是机会追上她。

　　那次之后，再见王子贤已经是艾语然考上大学之后，艾语然没有很大的梦想，想的都是怎样按照自己的方式过一生。王子贤不一样，从他去到首都的时候开始就给自己定了目标，一定要在这里安家。首都那个地方，大家都挤破了脑袋想进去，那种心情，艾语然十分明白，但还是没有兴趣。王子贤对他温柔依旧，事事顺着，艾语然却觉得两个人目标不一样，所以有些退缩。

　　一个人的时候，艾语然会想，可能自己情窦初开的时候对他有过非分之想。毕竟面对优秀的人的时候，心里的占有欲还是特别强的。艾语然知道，只要她给王子贤说自己的梦想，她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知道王子贤可能会放弃自己的一些东西来成全艾语然，但是那样做对他来说确实不怎么公平。

　　在王子贤身上，有着无限的可能，家庭条件好，自身也这么优秀，肯定有更适合的人选陪他走未来的路。从追求境遇来说，那个人就不可能是艾语然。两个真正合适的人，一定是各方面都特别匹配，不需要改变什么或者放弃什么就能走到一起的。王子贤所追求的东西，是他有能力拿到的，当然，艾语然的也是这样。

　　上了大学之后，再见到王子贤，也只是那种当哥哥的想法了，仔细理一下那条线，从一开始他做的那些事也是一个做哥哥的本分，不管是不是骗自己，艾语然就是这么安慰自己的。王子贤成了她的青春最好的标杆，活成了偶像剧里的样子，虽然自己不差，但是也不想再去追逐。缘分这个东西，强求不来，只有等待。要是他们真的合适，一定会在其他的地方重新拾起那些感觉的。至于现在嘛，哥哥就是哥哥，妹妹就是妹妹，没有什么可以多想的。大家都还处于为梦想拼搏的年纪，要是为了寻找爱情而耽误了学业或者事业，多多少少都有些遗憾。

　　水到渠成的东西，是需要大量的时间做铺垫的，就像夏天能被一整个人来替代，就是上天给的最好安排。王子贤还在，艾语然也没有远去，因为他们都说了：要给你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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