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没有办法思考数学题了

　　尼尔、托德那一班学生坐在拉丁文教师面前。教师年届60，用浓重的苏格兰口音念拉丁文名词变格。
　　拉丁文教师：“Agricola，agricolae，agricolas，Agricolas，agricolatis，agricolatus……”
　　大伙儿吃力地跟着老师念着。
　　墙上挂着数学图表,  上了年纪的秃顶教师哈格尔博士，分发课本，学生课业负担沉重。
　　哈格尔：“学习三角几何要求绝对精确。不管是谁，交不上布置给你们的作业，都要从最后的成绩中扣分，我奉劝你们别在这一点上考验我是否说话算话。谁愿意开个头,  讲讲余弦的定义？”
　　卡梅伦站了起来：“余弦是一个角或弧的补角的正弦,  如果我们设一个角为A，那么……”
　　低年级学生托德、尼尔、诺克斯、查利、卡梅伦、米克斯和其他一些学生走进教室，他们背着沉重的课本，神情疲惫。坐在教室前面，凝视着窗外的是约翰，他穿着有领子的衬衣，打着领带，没穿外衣。孩子们就座，安顿下来。约翰久久地凝视窗外，学生们开始坐立不安。最后约翰站起来，拿起戒尺，开始在通道上缓缓踱步。他停下脚步，盯着一个孩子的脸。
　　基廷对那个脸红了的男孩训道：“别发窘。”然后停在查利面前，一会儿又继续往前走，似乎发现了什么仅为自己所知的东西，“唔”了一声，走到托德面前也“唔”了一声，走到尼尔面前却“哈”了一声。他用空着的一只手拍着戒尺，然后大步走向教室前面,  登上讲台，转过身来，面对全班，生气勃勃道：“‘哦，船长，我的船长。’谁知道这出自哪里？”
　　没人举手。
　　约翰：“这首诗的作者是诗人沃尔特·惠特曼，是写亚伯拉罕·林肯先生的。在英语课上，你们既可以称呼我约翰先生，也可以称呼我‘哦，船长，我的船长’。”
　　他走下来，又开始在走道上踱来踱去。
　　约翰：“为了尽量不招惹谣言，我会告诉你们：的确，多年以前，我是这所学校的一个学生；不，当时我并不具备这种领袖特质。不过，如果你们决定模仿我的作风，这只会有助于提高你们的成绩。到教室后面拿上笔记本,  先生们，让我们去荣誉室。”
　　他离开讲台,  走出了教室。学生们坐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然后他们意识到该跟着他走。他们很快收拾好书，拿着课本，跟着走了。
　　这是先前低年级的孩子们来过一次的房间，墙上悬挂着一排各个班级的合影照片：最早的可一直追溯到19世纪，学校获得的各种奖杯等物品放满了奖品橱和奖品架。约翰领着学生进来，然后面对全班。
　　约翰看着花名册喊道：“皮茨先生，一个不幸的名字。请起立，皮茨先生。”
　　约翰：“打开课本，皮茨，翻到40页，为我们读一下这首诗的第一节。”
　　皮茨翻看课本，找到了这首诗，念道：“《致妙龄少女：莫误青春》？”
　　约翰：“就是这首。”班里有人在窃笑。
　　皮茨照着课本读了起来：“趁早吧，快采那玫瑰花苞，时间老人永在飞翔；同一朵花儿今天还在微笑，明天就要枯萎死亡。”
　　约翰边进行讲解：“‘趁早吧，快采那玫瑰花苞。’这种感受用拉丁文来说是‘Carpe  Diem’。有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米克斯答道：“Carpe  Diem——只争朝夕。”
　　约翰投去赞扬的目光：“很好，你叫……”
　　米克斯：“米克斯。”
　　基廷：“当你年轻时只争朝夕，注意充分利用你的时间。诗人为什么要这样写？”
　　一学生不确定的说道：“因为他很匆忙？”
　　约翰：“因为我们将会成为死尸，小伙子们！因为我们只能经历有限的春夏秋冬。尽管这令人难以置信，但有朝一日，我们每一个人都会停止呼吸，身体变冷，死去！站起来，仔细看看那些在六七十年前就读于这所学校的学生的脸。不要胆怯，去看看他们。”
　　男孩们站了起来，托德、尼尔、诺克斯、米克斯等走到荣誉室墙上悬挂的班级合影前。镜头对准墙上的各幅照片，一张张年轻人的脸从过去的岁月中向大家凝望。
　　约翰：“他们跟你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毫无分别，不是吗？他们的眼中闪烁着希望，正如你们的眼睛一样。他们相信自己注定会有美好的命运，正如你们大多数人认为的那样。好，这些笑容现在在哪里呢，孩子们？那种希望又怎样了呢？”
　　孩子们全神贯注凝视照片，约翰继续说道：“他们大多数人不是一直在等待，直到一切都已太迟，无法去把生活塑造成他们本来能够塑造成的形态吗？他们不是在对无所不能的成功之神的追求中丢弃了他们少年时的梦想吗？这些先生大多数都是用作施肥的黄水仙。不过，如果你们走近他们，孩子们，你们能听见他们在低语。向前走，凑上去，靠近了吗？只争朝夕，小伙子们。使你们的生活卓尔不群。”
　　托德、尼尔、诺克斯、查利、卡梅伦、米克斯、皮茨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墙上的照片，所有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他们排队走出荣誉室，托德、尼尔、诺克斯、查利、卡梅伦、米克斯和皮茨走在一起，拿着课本，他们都在思考刚才在课上发生的事。
　　皮茨：“真累。”
　　尼尔若有所思：“但与众不同。”
　　诺克斯：“如果你问我，我得说怪得吓人。”
　　卡梅伦不安道：“你觉得他会就这个问题出题考试吗？”
　　查利：“哦，得了，卡梅伦，你就没有什么收获吗？”
　　米克斯提议：“搞一个三角学习小组怎么样？就在晚饭后。”
　　众男孩齐声赞同：“好，没问题，棒极了！”
　　只有诺克斯说：“我不行。我弄到了一张出门条，要去丹伯利家吃饭。”
　　皮茨问：“丹伯利是谁？”
　　卡梅伦：“老校友，你怎么认识他的？”
　　诺克斯说：“他是我爸的朋友，可能已经有90岁了。”
　　尼尔略带艳羡：“无论如何，总比吃餐厅里那些搞不清是什么东西的肉要好。”
　　查利：“我附议。”
　　这群人各自散去了，尼尔发现托德就走在他旁边，在整个讨论中，托德一直沉默不语。
　　尼尔问道：“想来学习小组吗？”
　　托德婉拒：“谢谢，但我最好还是学学历史。”
　　托德走进宿舍，他把书放下，坐在书桌旁。他翻着面前那一堆书，面对堆成小山的作业叹了口气。他拿出笔记本，翻开历史书，盯着笔记本看了一会儿，然后写下了“只争朝夕”几个大字。他看着自己写的这几个字，叹了口气，又把这页纸撕了下来，然后埋头做作业。
　　黄昏时分，秋日的光线显得很柔和，年老的哈格尔博士开着学校的伍迪牌客货两用轿车离开了校园。
　　诺克斯从伍迪车上下来，哈格尔博士开车走了。诺克斯走到门前，一位女仆把他迎了进去，诺克斯看到这家的豪华气派，吃了一惊。
　　丹伯利年约40，衣着考究，态度友善，看起来精明过人：“诺克斯，请进。我是丹伯利，这是我妻子珍妮特。”
　　诺克斯礼貌道：“见到你很高兴。”
　　丹伯利夫人也朝他温和地打招呼：“你跟你父亲一模一样，他现在怎么样？”
　　诺克斯：“很好，正在为通用汽车公司办一个大案子。”
　　乔·丹伯利：“哦，我知道你将来想做什么，有其父必有其子，是吗？吉妮，来见见诺克斯。”
　　吉妮是个15岁的女孩，漂亮但有些害羞，有一大把乱糟糟的头发，她走了进来。
　　丹伯利夫人介绍道：“诺克斯，这是我们的女儿，弗吉尼亚。”
　　吉妮纠正道：“是吉妮，妈妈。”
　　诺克斯与她握手，他彬彬有礼地说：“你好”，她则羞怯地致以问候。切特，一个高个子运动员，比诺克斯大两三岁，他走进来。跟他一起进来的是可爱的十几岁的棕发女孩克里丝，她身着短短的网球裙，双眸闪耀着温柔的光，又有着运动员般的身材，这女孩令人惊叹。
　　切特请示道：“爸爸，我能开那辆别克车吗？”
　　丹伯利问：“你自己的车怎么了？”
　　丹伯利夫人则呵斥道：“切特，你的礼貌哪儿去了？诺克斯，这是我儿子切特和他的女友克里丝。这是诺克斯，请原谅，我要失陪一下，去看看晚餐准备得怎么样了。”
　　切特敷衍道：“你好。”
　　诺克斯里面地与切特握手，他被克里丝惊呆了，克里丝主动向诺克斯伸出手，面带微笑。诺克斯和她握手，嘴巴张着。
　　克里丝笑道：“很高兴认识你。”
　　诺克斯有些羞涩：“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切特不满道：“好了，爸爸，干吗总要小题大做？”
　　丹伯利严厉道：“因为我给你买了一辆跑车，而突然间你又想用我的车了。”
　　切特随口扯道：“克里丝的妈妈觉得我们开大一点的车更安全，是吗，克里丝？”
　　克里丝脸红道：“你的车就行，切特。”
　　切特：“我的车不行。到底能不能用，爸爸。”丹伯利走出了房间，切特跟着他，不断请求：“到底能不能用，爸爸？”
　　诺克斯、吉妮和克里丝留在房间里，诺克斯向克里丝笑了一下。
　　诺克斯搭话道：“嗯，你在什么学校？”
　　克里丝：“里奇威高中，亨利中学怎么样，吉妮？”
　　吉妮显得无精打采：“还行。”
　　克里丝对诺克斯道：“那是你们的姐妹学校，是吗？”
　　诺克斯：“算是吧。”
　　克里丝又对吉妮问道：“你参加亨利中学的戏剧演出吗？”接着对诺克斯解释说：“他们在排练《仲夏夜之梦》。”
　　吉妮随口说：“可能。”
　　诺克斯：“你怎么认识切特的？”顿时，两个女孩都看着他，诺克斯窘道：“我是说……嗯……”
　　克里丝：“他在里奇威橄榄球队，而我是啦啦队队长。他过去上过韦尔顿，但因为不及格退学了。你应该参加，吉妮，你会干得很出色的。”
　　吉妮垂下眼睛，神情羞涩，切特来到门口。
　　切特叫道：“克里丝，我们搞到车了，走吧。”
　　克里丝：“能认识你我很高兴，诺克斯。再见，吉妮。”
　　诺克斯心中黯然：“认识你我也很高兴，克里丝。”
　　克里丝和切特离开了，透过窗户，他看见克里丝和切特手挽着手走了出去。
　　吉妮对诺克斯说了实话：“切特想用别克车，这样他们就可以去僻静的地方亲热了。”
　　诺克斯：“哦。”
　　外面，克里丝和切特进了别克车，接吻，诺克斯嫉妒地盯着。
　　吉妮疑惑道：“有什么地方不对头吗？”
　　诺克斯：“没有。”
　　宿舍里静悄悄的，尼尔、卡梅伦、米克斯、查利和皮茨聚在一起学数学。他们学习时，皮茨忙着组装一个小小的晶体管收音机。托德则在自己的房间里，独自学习。诺克斯像得了疲劳症一样，拖着脚走进门厅。
　　查利随口问道：“吃这顿饭很有意思吗？”
　　诺克斯满心疲惫：“太可怕了。糟透了！我见到了平生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孩。”
　　尼尔不明所以：“你疯了吗，那又怎么了？”
　　诺克斯沮丧道：“实际上她已经跟切特——那个黑猩猩先生——订婚了。”
　　皮茨感叹道：“太糟了。”
　　诺克斯：“不是太糟了，这是悲剧！她干吗非得爱上一个笨蛋？”
　　皮茨：“所有的好人都会爱上笨蛋，你知道，忘掉她吧。拿出你的三角课本，做第12题。”
　　诺克斯无精打采：“我根本忘不了她，皮茨。而且我绝对没法再思考数学题了。”
　　米克斯不赞同：“你当然能，你走在一条曲线上——所以已经离三角不远了。”
　　卡梅伦：“算了，米克斯。”
　　米克斯已经睡意朦胧：“我认为这样才算聪明。”
　　诺克斯坐了下来：“你们真的认为我该忘掉她？”
　　皮茨：“你还有一个选择。”
　　诺克斯突然单膝跪倒，仿佛是在求婚，他一脸期待：“只有你，皮茨……”
　　皮茨把诺克斯推开，诺克斯坐回原位，但一阵阵感到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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