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将军请卸甲 > 郭家父子

郭家父子


  队伍一路飞奔过了午时,听到前面有人传命,命令全体休整一个时辰,众人纷纷下马,牵马来到土路旁边的树林之中。

  军中士兵井然有序,自动十人一伙,有人挖坑;有人搬石,扔在炕里做成土灶;有人在林子里拣来树枝,支锅烧水;有人将战马聚在一起,擦拭马身上的汗滴,饮过马后又将栗米倒在地上喂马。

  有军兵过来牵引玉兰马车来到一处,玉兰下了车,看见郭琪春正与四、五人席地谈话,面前土灶已点火支锅,便叫棠儿提着点心盒子,与李嬷嬷一起跪坐在灶前。

  一旁有军卒指点旁边的几个黑衣侍卫,在附近支灶取锅喂马,他们大都是禁中侍卫,对路上行军之事并不熟悉,这么一来两方倒是有几分熟悉,几人相互攀谈几句。

  玉兰见到面前大铁锅中水已滚开,有人将几大块干硬的面饼掰开扔到水中,略滚一滚便要端锅,忙道且慢,从点心木盒子底层抽出一屉风干肉干,抽出一柄镶金的小刀,将肉干切成小块放进锅里,又取出了雕花的小银盒子,挖了一小银勺盐放进锅里,那边棠儿也将杉木盒子里的几屉点心铺摆在地上。

  几名军士官看得眼如铜铃,玉兰用绢帕子细细擦了小金刀收起,抬眼看到众人瞪她,心生奇怪,抿了抿嘴笑笑,梨花秀面溢出米粒般酒窝,“可以吃了吗?”

  郭琪春冷眼旁观众人看个没完没了,心头火起,沉了脸对军卒说:“再取两个盆子,难道让少夫人和大家在一个锅子里吃饭?还有没有点规矩?”

  几个军士官醒悟过来,忙讪讪地调转视线,那个玄鸟用手指抓了块点心扔到嘴里嚼嚼,点头说:“好吃好吃,只是做得委实太小,我一嘴便可以吃了这屉。”

  待盆子取来,军卒特意又带了几个铁碗,大家纷纷舀了汤饼,吃得头也不抬。

  郭琪春慢慢吃了两碗汤饼,看见玉兰已吃完放下碗,端正跪坐在地,好奇的转着杏眼看四周,几个军官被她看得紧张,围了一个大盆吃的小心翼翼,偶尔传来一声吧叭嘴便赶紧止住。

  郭琪春替他们难受,便拉玉兰起来散步,边走边瞟她一眼,“用不用我带你去更衣?”玉兰赶忙道:“不必,我都已妥当。”

  信步领她走到不远处自己的青骓马前,郭琪春接过军卒手中的刷子给它刷身,那青骓马正在低头吃栗米,见主人过来,便把头伸过去蹭蹭郭琪春的袖子,又侧过颈子让他刷。

  玉兰看着有趣,忍不住摸了摸它伸长的脖子,没想到那马立即猛一甩头,、喷着鼻息仰起头,似在睥睨玉兰,倒和郭琪春倨傲时的神色有几分相似。

  玉兰吓了一跳,赶紧后退几步。郭琪春在旁边笑,“小心,它性烈得很。”拍拍马颈让它安静,又低头替它刷身,“它是草原上野马群的头马,被我套来之后,三个多月才驯服,战事最忙时我都亲手给它喂食、洗澡、清粪,它不愿意别人触碰,你这是好的,它一般直接踢人。”

  玉兰吐吐舌头,“这么厉害,我在京都也时常骑马的,今年我过生辰,大哥本打算送我匹马,可惜母亲坚决不允。”看着阳光下那马,皮毛油亮、体形匀健,雄悍的身上肌肉块磊分明,心生喜欢。

  想一想便从腰间荷包里掏出几小块奶酪块,托在掌心,慢慢伸到马前,身体却不由自主躲在郭琪春身后。

  郭琪春回头瞥她,叹道:“你身上到底藏了多少吃的?”

  玉兰不好意思的笑笑,把手又往马头前靠近两分,战战兢兢却又满含期望,那青骓理也不理,低头吃起栗米。

  郭琪春看她失望,便拉她走到马前,一手抚摸青骓马鬃毛,一手抓起玉兰的手,把糖送到马嘴边。

  那马甚为通晓人性,知道主人用意,舌头一卷,已将糖块舔走,玉兰笑声如银铃荡起。

  郭琪春见状也忍不住笑,带玉兰去旁边,边给她舀了木桶的水冲手,边柔声问:“你上午在车上做什么?闷不闷?”

  郭琪春如果能正常待人,那俊美的笑容和温声柔语便如人间极品一般赏心悦目,长眉下一双凤眼摄人心神,更何况玉兰心里打了主意,要把郭琪春往好兄长的路上引。

  眼见郭琪春今日刚开始似乎面上冷淡,现在和缓之后,带出几分自己大哥闲话家长的模样,和往常肆无忌惮的样子有所不同,玉兰不由惊喜交加,刻意放软了声气。

  玉兰嫣然一笑,“不闷的,我在车上自己打了几回棋谱玩。”

  郭琪春瞟她一眼,“你还会对弈?”

  “父亲教过我一点,哪天有空时,便请郭将军指教一二。”玉兰翘翘鼻子,梨涡浅现。

  郭琪春放下水舀,看着玉兰用帕子拭了双手,微笑道:“今晚在路边宿营,空旷之地,左右也是闲着无事,我去找你手谈一回?”

  玉兰见他生出温文尔雅的儒将之风,心里十分暖贴,抿嘴笑笑,“恭敬不如从命,我候教便是。”

  看看周围,已有军卒开始收拾锅子,填平土灶,便说:“怕是时间差不多了,我这便先回车了。”见郭琪春陪在她身边慢慢走,笑道:“郭将军请自便,不必陪着我的。”

  郭琪春摇头,仍在前面慢悠悠踱步,“还是我送你回到车上去吧,你不戴帷帽便在军中出入,那些人素了几个月,怎能受得了?”

  玉兰怔了半天,才想明白吃素的意思,心中又羞又怒,不知该骂还是该装做听不见,看这无赖已经若无其事走远几步,只得快步跟上,边涨红脸分辩:“吃饭还要戴帷帽,怎么吃到嘴?再说那帽子纱实在太厚,树林之中我几乎看不清路。”

  郭琪春侧脸向她笑笑:“那帷帽你不喜欢,待过些日子到了中州,我送你样东西,你会喜欢的。”

  玉兰惊讶:“是什么东西?现在给我便好,为什么要等到中州?”

  郭琪春斜着凤眼看她,慢慢说,“我送你的自然是聘礼。我知你着急,我也同样急,想到还得等到那漫漫长路之后才能洞房花烛夜,实在是折磨人心。”

  玉兰一挑长眉,几乎要破口痛骂竖子一顿,看看附近的军士卒,心内斟酌一番,压了压火气,微嗔道:“郭将军,我听许多人说你是性雄毅、有大略的主帅,心里十分敬重,你除了说话有些随意之外,样样都好。”

  郭琪春笑得人畜无害,陪她来到树下的马车,伸手扶她上车,“你听到那些故事都是玩笑一般,等我给你讲些‘肠淌缠裹腰际,腹穿用草塞填’的事,包你会更加爱慕我。”

  见他油盐不进,玉兰恨恨回头瞪他一眼,树影婆娑之间,有细碎的阳光如碎金撒落的粉玉般的面颊,两粒白珠在耳边轻轻荡了荡,如露珠滴落,在林中闪烁,衬得沉香色领裾那嵌了银丝祥云纹也失了光彩,郭琪春瞧那杏目中似嗔还怨,长叹道:“夫人这一眼,真可抵千军万马。”

  待上了车,棠儿和李嬷嬷也安顿完毕。马车行启,玉兰靠在车厢之中,手中握着书,心中却的想那郭琪春上车前的话,那‘肠淌缠裹腰际,腹穿用草塞填’虽是冷厉,却怕是他亲身经历过。

  在家中出嫁前,父亲便将了解到的郭琪春的情况给女儿一一讲了,目的是让玉兰清楚嫁的是什么样的人,不要只单纯陷入情爱之中。

  慕太师较为开明,有时朝中之事也挑着给女儿讲讲,从中指点做人做事的道理,教女儿不要盲从偏听,学会明辨事物是非走向、顺应其势,更教女儿养些磊落大方的性子,不必学那些闺阁小女儿的使性斗阴之道。

  郭琪春祖父年青时即领兵,官拜从五品游骑将军,在一次作战中被击伤胸胁,再不能上马提枪,致仕后力荐其子郭黎领兵御敌,郭琪春的父亲郭黎,是十分铁血刚硬之人,据传曾将七岁的郭琪春绑在马背上杀敌,战后郭琪春被抱下马时,浑身竟如浴血一般。

  玉兰听得十分惊心,慕太师也长叹一声,沉默半晌,“郭父心性坚硬,非比常人,我原是担心郭琪春自小长在那样环境,难免性子偏于孤僻狠绝,特地着人仔细打听了,无论是他身边的士卒,还是幽州当地百姓,倒是众口一词的称道,说他是一位治军严谨有度,对百姓却宽厚仁义的帅才。”

  郭琪春父亲郭黎本是员虎将,却在一次富州战役中大败,当时契丹分南和西两路出击,郭父认为契丹主力在南,西路仅是虚张声势。命西边将士全力出击,以减轻南线作战压力,此举遭到诸多将领,包括其长子郭琪恒的强烈反对,主张稳固战线、坚守不动。

  郭父大怒,他认为自己率领的南军骁勇善战,对获胜十分有把握,厉斥西线诸将畏战,强令长子郭琪恒领兵出击,结果正入敌军圈套,两万多将士血染沙场。紧接着契丹铁骑两军围合,一场血战之后,郭父大败,失守富州这一重要关隘之地。

  


  (https://www.7722wx.com/html/83355/6969208.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7722wx.com。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wap.7722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