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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


勾陈司里,就算是白天室内依旧昏暗,整座机构在日光下也透着一股浸在深水里的阴冷感,广琼岚曾经说过这是里面死太多人了里面阴魂不散的东西太多了。

        班兴怀对此嗤之以鼻,完全搞不懂长公主收这么个蠢女人入麾下干嘛?如今看到手下递上来的信倒是有些理解了。

        “既然是长公主殿下应允的,那就去送呗。”他盯着下属弯腰递上来的信封,没有去接,默了两秒像想通了什么事后笑了出来。

        “司正,需要去长公主府中询明吗?”他们勾陈司还是第一次接到送信的活。

        “不必了,广琼岚还没这个胆在没经过殿下同意来做这种事,她前些日子才见了殿下,殿下对她一向宽容,这点事允就允了,派个清闲的人隐秘点去把信送了,最近京中太安逸了,好不容易进了一批宫人,还没开始玩就被陛下捞回去,也难怪我们现在沦落到送信的地步了。”

        前几日下令抄家官员陛下直接让刑部动手了,他们想沾沾腥都不行。

        坐在堂上的人肤色是常年晒不到阳光的苍白,皓齿明眸和时常荡漾着笑意的嘴唇减轻了他如影随形的阴冷感,唇上一抹赤色像极了他鞭打折磨过的人死前的最后一滴血。

        他叹了口气,现在大家搞阴谋的时间是越来越长了,他们勾陈司搜集证据的时间也被迫跟长,更何况陛下前些日子遇害,说真的在宫外遇害是他责任,怎么在宫里遇害也要算他失职,他无诏又无权入宫,天下的道理都被皇家讲了。

        听到司正这么说下属也无法,那些高位者该担忧的事还轮不到他一个小喽啰来烦。班兴怀也是因为太过无聊自言自语,没指望下属的回应,摆摆手让他下去后他往后倒盯着房中悬梁。

        “边境赵家嘛,”他脑袋转的飞快,听说颛孙天禄从先太后那得到灵感宰了他的手足兄弟,要朝宗室和姊妹下手时被那些大臣官员死死拦住,死谏了几波官员后才被迫放下手中的屠刀,这道行明显不够呀,学也不学的彻底。

        这样的人说向往平静的生活要与他们东济共修同盟之好,简直就像毒蛇绕颈跟你说它只咬一口不妨事的。

        可笑至极。

        广琼岚能想起边境的舅家一定是长公主殿下说了什么,难道长公主殿下要朝宗营下手了吗?班兴怀起了兴趣唇角一勾,在空无一人的屋内笑得异常瘆人阴森,也不知道颛孙皇帝折磨起来,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贤王殿下陛下是不会让他们碰了,陛下要是允了,长公主殿下自己就解决了。

        作为长公主座下派系,勾陈司和它的主人一样浸满鲜血,连衣服都是红到发黑的深红色。

        而宗营国内对颛孙陛下的决策不是没有意见,准确来说意见大了!可死谏那条路已经走不通了,无论金銮殿上磕死了多少臣子,龙椅上的颛孙天禄都无动于衷,甚至到后期嫌他们自己磕的太慢了。

        允许侍卫带刀站在殿内,谁有异议直接赐死。

        “孤就是在上一次太过仁慈,让你们以为以死相逼真的有用,后面孤越想越气,同一种招术你们还想用第二遍,孤对你们真是太好了。”

        坐在最高处的王朝新任统治者似笑非笑,全身都带着杀气,鲜血溅上台阶都无法换到他的丁点儿动容,冷硬的心肠外是刀刻斧凿般的俊美五官,他没有戴上皇帝专用的冠冕,只是简单戴着束发的紫金冠,并不制止臣子的死谏,也没有想要收回成命的想法,全当是看笑话了。

        对此束手无策的朝堂心里发苦,早些年东济皇朝发生变故的时候他们还在提笔嘲讽,如今轮到自己才明白个中滋味,高处坐着的哪是明君,明明是魔主。

        当朝死谏的臣子尸体已经被人拖下去了,朝堂上开始无人出列,臣子死了不少,朝堂上人数倒是没少,颛孙天禄在还是皇子的时候就有自己的班底,死多少他就补多少,没得补了他就将空位的下一级提上来,官只有一个官,人却不止一个人。

        这样搞下去,真的一腔孤勇,豁得出去的最后都死完了。

        等了一会后朝中再无人出来提出异议,颛孙天禄撑着下巴“啧”了一声表示无趣。

        “既然没有异议,那就这样了。”

        内侍顺从他的意思高声喊“退朝”,朝中官员俯首行礼将陛下送走后各自默声离开,站着靠前的一位官员没有说话,只盯着台阶上的血迹不知道在想什么,站在他旁边的人担心他御前失仪,陛下还没走远呢。

        “丞相,回去了。”友人小声提醒着,有什么事回府再说。

        已经到了不惑之年的人咬紧牙关,拖下去的尸体里,有一个在昨晚还在跟他把酒言欢,今朝就命丧黄泉,造成这个结果的是他们为之效忠的陛下,而他们的死丝毫没有唤回这位陛下的理智,就这么白白死去。

        友人一把拽住他想要上前的脚步,又急又怒低声劝阻,“丞相,事已成定局你想做什么?!陛下走了不代表殿内没有他的眼睛,走!”

        宋丞相被牵扯住脚步,如梦初醒般回过神,努力维持住镇定的表情看向友人,“没事,我们走吧。”

        和他们相邻的官员垂下眸对这一幕视若无睹,悄然离开大殿,出了宫门也没什么交流的欲望,如今当政的陛下是这种作风,宗营接下去要怎么办?他们得仔细想想了。

        回到丞相府的宋丞相在书房里和友人相顾无言,片刻后按耐不住心中的愤怒掀起面前的书桌,就算在府内,自己书房里,他也将要说出口的音量吞了一半,恨声说道:“那是兢兢业业可为宗营赴汤蹈火的臣子,他怎么下得了手!”

        一直担忧他的友人见他终于忍不住了暗自庆幸已经到府了,“是我们上次在宗室那件事上迫使他改变主意了,当时朝中也是用命去阻止,没听陛下说他越想越气吗?君心似铁帝心如渊,我们下了陛下的面子,就得用命去填给陛下宽心,我们左右不了,也掌控不了这位陛下的。”

        “手刃手足逼死忠臣,龙椅上坐着的陛下如此,宗营的未来还能好吗?”宋丞相闭了闭眼,拳头紧握青筋暴起,心中悲愤难消也只能在这里和友人倾泻,“傅鸿羲,我只恨当时没有出来,同他们一起死谏金銮殿,血溅白玉阶!”

        傅侍郎看向地上那一片狼籍,茶水滚落地面的水迹有些像他今天看到的血迹,“那也是白死,我们的陛下从前可不是这种性格,隐藏的真好。早知他登上帝位是这副模样,当初还不如”

        剩下的话语他没有说出来,但谁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来不及了,如今宗室是他的眼中钉,若我们轻举妄动,让他寻到错处都没活路,陛下不是无权者,还是皇子时就入了军营,兵权可在他那呢。”

        这个事实让他们都有些颓然,文臣再怎么厉害,对于不畏流言的陛下来说想杀就能杀了,兵权是这位陛下最大的依仗,强权之下只容得了一堂之言,杀了那么多人,朝堂上的人如今有三分之二都是他的附庸,他这是在逼剩下的人做抉择,要么死,要么听话。

        可文臣若连直谏的权利都没有了,只能趋炎附势,朝堂那位就不怕长久以往国运直下吗?!

        “来日方长,丞相,来日方长。”傅侍郎幽幽说道,眼神中暗潮涌动,藏着阴诡算计。

        宋丞相默默看了他一会,随后又移开眼神,面露疲惫,神情暗淡,卸下那阵气势后整个人竟然呈现出一种暮年的死气。

        原本,何至于此。

        下了朝的颛孙天禄回到了议事殿,信任的武将和礼院的臣子被他召来。

        “东济城墙没推?是闻人夜阑不肯还是闻人叡不肯?”

        内侍将礼院递上来的折子拿了上来,颛孙天禄翻了翻直接扔开,他想听更详细的。

        礼院的臣子不敢抬头,头颅深深垂下回道;“东济的陛下在朝中询问贤王意见,是贤王提议留下城墙打开城门亦可的。”

        闻人逸仙?这倒是出乎意料,颛孙天禄想起他们之间的契约,又看闻人逸仙现在的做法,不免有种既当婊子又要立贞节牌坊的扭捏作态,心中恶意满满。

        他摆摆手让礼院的人下去,臣子出了门后才觉得活了过来,身旁的那位武官似乎从未见过,但煞气比堂上的陛下也差不到哪去,两者相夹他后背冷汗直冒出来后风一吹更是寒意入骨。

        “孤的森罗营筹备的怎么样?”颛孙天禄开口问道。

        “陛下,已经筹备完毕,目前都在训练阶段,再过一些时间等集市一开便能全部投入进去,到时候,定能杀东济一个措手不及。”武将单膝跪地正色直言。

        颛孙天禄的眼神难以捉摸,他不动声色说道:“不急,徐徐图之,我要的不是仅仅边境那座城,既然都是算计,那就算计个大的。”

        “陛下放心,那些人定能伪装的天衣无缝,不及格者是无法走出森罗营的。”武将陈胜说道,他会严格将那些人训练成暗杀的好手,等边塞集市一开,他们宗营投入的,那便是一支杀人的军队伪装成寻常百姓,只等陛下一声令下。

        “等闻人逸仙真的让连星宇和闻人夜阑两败俱伤,东济国内再无人能去哪都如入无人之境,”待他没有后顾之忧后,“我宗营铁骑就能踏平他们的皇宫。”

        等天下都是他的,他还跟闻人逸仙做什么交易,做他的刀下亡魂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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