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又在撒谎
陆九渊抓住她颤抖的手，柔声说着：
“我听说你喜欢吃烧烤苕皮，虽然没有江城那边的口味好，但我尝过了，味道也不错，你尝尝。”
转移话题，给她台阶。
顾北欢心领，叹了口气：
“那件事过后，老大辞职那天我见过他一面，他说等着我坐上华南大区总监之位的那天。”
可她如今已经是华南大区的总监了。
顾北欢眼里噙着泪：
“我升职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他，但他搬家了，换了联系方式，似乎是故意躲着我。”
陆九渊轻揉着她的手问：
“需要我帮你找到他吗？”
顾北欢立即摇头：
“现在这年头，哪有人能真正藏得住，除非找的人不用心，我任职华南大区总监后没多久就找到了他，他回了乡下，在中学门口开了一家便利超市。”
以前他可是个意气奋发的人啊。
陆九渊小声问道：
“所以你不敢再去找他？你觉得他日子过的不好？没有继续追逐自己的梦想，实现自己的理想？”
难道不是吗？
顾北欢很无助的看向陆九渊：
“他明明可以保护更多的人，可他最后只护住了一个我。”
陆九渊突然笑了：
“护住你，就已经是护住了更多的人，所以你用二十万的奖金，从华北大区的手中换来一个不起眼的销售，你有没有想过，你老大如果站在你当时的位置上，他未必愿意放弃那笔唾手可得的财富，但正因为他曾经护住了你，才让你有了保护别人的能力。”
话是这么说没错。
这些年来，跟形形色色的客户打交道，多多少少要应和客户的需求，顾北欢算是树敌无数。
见她沉默，陆九渊松开她的手，笑问：
“欢儿，你很聪明，但你可能是太聪明了，所以会把许多明明很简单的事情想的过于复杂化。”
顾北欢看向他：
“比如呢？”
陆九渊把苕皮递给她：
“比如你老大，你看到的是他过的不如以前，但你有没有想过要去看看他，听一听他怎么说？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向往的生活，并且会以此认定，但凡是我们向往的生活，就是最好的，殊不知世人万千，有人想驰骋天下，也有人只想回家。”
只想回家？
这个观点，还是头一次听人说起。
顾北欢记得中学时，班主任老师为了励志，让每个人把自己的梦想写出来贴在教室后面的墙上，在那么多五花八门的梦想当中，有一个长的很漂亮的女同学，就写了一句话：
我想飞出农村，扎根城市。
这个梦想，最朴实，最接地气。
几乎囊括了所有人梦想含义当中的一层。
那个年代的农村孩子，都信奉只有读书才是唯一出路，都不想留在农村，过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
城里的孩子放假去农村，会觉得插秧很稀奇，斗笠很拉风，蓑衣很酷，路边叫不出名字来的花花草草都很好看。
但在农村孩子眼里，这一切，代表着贫穷。
在农村孩子的父母眼里，这一切，代表着没出息。
被这些思想束缚久了，仿佛真的只有飞出农村，才能活出人生的价值。
陆九渊知道自己的话触动了顾北欢，于是再进了一步：
“我听你手底下的人说，你老大，是竹城人，要不然，天一亮我们去看看他？”
他连这个都知道！
顾北欢瞬间清醒了。
这个陆九渊，又在撒谎！
她手底下，没有一个认识她老大的人。
即便是听说过老大这个人，也不可能知道老大的底细。
陆九渊！
顾北欢重新审视着这个男人，他但凡说自己对她做过详细的调查，包括她的从业经历，顾北欢都会相信的。
可他却选择了撒谎！
撒谎是为了掩饰真相。
所以真相到底是什么？
自从婚礼举办以来，顾北欢对陆九渊就有一种莫名的信任，这种信任来自于联盟，她以为他们俩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
可现在这种盟友关系即将土崩瓦解。
顾北欢并不知道，这种瓦解，源于想要了解。
越在乎一个人，就越容易对他抽丝剥茧，反而没有当初随意的那般可信。
这也是自我保护机制的开启。
顾北欢吃着手里的苕皮，心里已经在酝酿对陆九渊的试探了。
吃完，去刷牙，然后睡觉。
然后丢给陆九渊一句：
“我老大喜欢吃羊肉粉，古巷口的羊肉粉每天早上八点就卖完了，你记得早点叫醒我。”
陆九渊立刻让江河退了房，去古巷口找离的最近的酒店下榻，就为了等这一碗羊肉粉。
第二天早上，顾北欢素面朝天的出了门，陆九渊很不解的问：
“这么多年没见你老大了，不需要精心打扮吗？”
顾北欢摇头：
“他以前是我老大，是领导，但现在，他就是我的师父，我的朋友，相当于我的亲人，见自己家里人，哪需要什么浓妆艳抹的。”
去到中学门口时，是早上七点过十分。
顾北欢没下车。
她远远看见老大正在给坐在轮椅上的妻子梳头发，迎着秋日清晨的阳光，画面温馨和谐，顾北欢不忍心打破这样的宁静。
就在老大妻子抬起头来冲着自己丈夫微微一笑的瞬间，顾北欢释然了。
听说师母得了尿毒症，如果老大还是那个全省出差的省区经理的话，这一幕会成为稀有，而不是日常。
看了好几分钟后，顾北欢轻声说：
“你帮我把这两碗羊肉粉送过去吧。”
陆九渊很诧异：
“来都来了，你不跟你老大见个面再走？”
顾北欢摇头：
“他知道我来过就行。”
陆九渊不再强求，其实他一路上都在担心事情露馅，这样也好，能给他一点喘息的机会。
等陆九渊下了车后，顾北欢立刻给贺斯年打电话，电话打了七分钟，看到陆九渊折返后，顾北欢交代了一句：
“贺斯年，你大爷的要是敢因为跟女人约会而放我鸽子的话，我就跟你绝交。”
贺斯年当然不会。
挂断电话，陆九渊回来时，手里拿了东西，一上车便交给了顾北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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