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唐衣雪莫名被投入大牢，心里本来是惶恐不安的，和丁川聊了一会儿，觉得心里轻松了一些，安静地靠着墙壁发呆。
大牢里很暗，只有高处的几个小窗透出微弱的光线，也看不到外面的情形。
不知道过了多久，唐衣雪又累又困，看看丁川早已大大咧咧地在干草铺上摊开四肢睡熟了，也蜷缩起身子，准备睡一会儿养养精神。
她正迷迷糊糊地快要睡去时，突然有人敲响她的牢门：“喂，醒醒，有人来看你了。”
唐衣雪猛然睁开眼，揉着眼睛坐起来，就看到李夕月正抹着眼泪站在门口，声音也带了哭腔：“衣雪。”
“夕月，你怎么来了？”
“是邓老板托人告诉我的。”李夕月擦了擦眼泪，“怎么回事啊，怎么会这样呢。”
“别提了。”唐衣雪扶着铁栏，无奈地摇头，“可能真的走背运吧。”
“我该怎么办，怎么才能救你呢。”李夕月急切地问，“需要钱么？”
“我也不知道。”唐衣雪道，“我也没有进大牢的经验啊。”
“那……找谁可以帮上忙么？”
“找谁……”唐衣雪想了半天，也没什么值得信任，又能帮得上忙的人，叹气，“我也不知道能找谁。”
“段大人呢？”李夕月看了一眼躺着睡觉的丁川，小声问，“段大人不是大学士么？他会不会有什么办法？”
“大学士，又不是官府的人。”唐衣雪道，“找他能有什么用。”
李夕月的眼眶又湿了：“那怎么办，我一定要救你出去啊。”
“先等一等吧。”唐衣雪安抚她，“还没经过审理，要判什么罪还不知道呢。”
“持有禁书是大罪！”李夕月激动道，余光瞥见丁川翻了个身，又赶紧压低了声音，“先皇当政时一度闹得很厉害，好多人都掉了脑袋。”
“啊？”唐衣雪愣了，“不不不至于吧。”
这种死法太惊悚了，是她绝对不愿意接受的啊。
李夕月又陪了唐衣雪一会儿，给她留了些饭菜，在狱卒不耐烦的催促声中，约好再来看她，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李夕月刚一离开，丁川便翻身坐了起来，语带戏谑：“哟，有人来探视，那个漂亮的小姑娘是你的情妹妹么？”
语气清醒，完全不像刚刚才醒的样子。
“既然醒了干吗还要装睡。”唐衣雪淡淡道，“要一起吃么？”
“好啊。”丁川也不跟她客气，凑到这边来，又问，“哎，你还没回答我呢，到底是不是啊。”
“不是，不是，不是。”唐衣雪白了他一眼，“吃东西还堵不上你的嘴。”
丁川笑起来，两人隔着铁栏面对面吃饭，显得很是凄凉。
丁川看唐衣雪低着头吃饭，眉头微皱，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问：“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在担心上堂的事？”
“啊？”唐衣雪抬起头，茫然地看了他一眼，半晌才迟钝地摇摇头，“没，我在想到底是谁要陷害我。”
“很简单啊，就两种可能。”丁川道，“一是私人恩怨，你不经意间惹到了那个人，所以他有意害你，二是他受人指使，拿钱办事。”
“会么？”唐衣雪怀疑，“照夕月所说，这可是大罪，仅仅为了钱就冒这么大风险，值得么？”
丁川摇摇头：“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不管什么事都会豁出去做的。”
“……你说得也有道理。”
唐衣雪被关了几天，却并没有人来提审她。李夕月又来过一次，说自己去求过邓老板，拜托他能找段琛说说情，托托关系救唐衣雪出来，可邓老板犹犹豫豫，并没有给她一个肯定的答复。
唐衣雪知道贸然掺和这种事，搞不好就会把自己搭进去，邓老板的确没必要为了自己去冒这种风险，所以心里也没有责怪他，只是安慰李夕月让她也不要太难过，生死有命，顺其自然好了。
在丁川被放出去的第二天，唐衣雪终于被提审了。
她被关了这么多天，已经相当平静了，心平气和地把当天的情形复述了一遍，然后不等府尹发问就直说：“当然我并没有证据，因为当时疏忽，也没有问那人的身份。”
府尹被她说得反而愣了一下：“那么你是承认你持有禁书了？”
“不管怎样，也怪我自己不谨慎，若是大人就这样随意断定我有罪，那我也没办法。”唐衣雪破罐子破摔，“我也不怕死，还请大人网开一面，给我留个全尸就是。”
府尹从未碰见这样的犯人，数种刑罚无处施展，只好让她画押认罪，接着又将人关回了大牢。
唐衣雪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在牢中等死，不料却等来一个不速之客。
这日，她正躺在地上，对着屋顶的蜘蛛网发呆，听到狱卒唯唯诺诺地跟什么人说话：“是是是，那您慢慢聊，小的就在外面候着，您有事再叫我。”
唐衣雪懒洋洋地转头看了一眼，借着微弱的光线看清走过来的人，立马坐了起来，惊讶地叫：“段大人？”
段琛走过来，语气平淡：“唐公子，几日不见，怎么落到这步田地了。”
“……段大人不会是来看我笑话的吧。”
“我没有那么无聊。”
“那你来做什么？”唐衣雪问，“邓老板还是找你了？”
“不是。”段琛摇头，“只是唐公子这事闹得有点大，我被迫牵涉其中。”
“这有什么可闹大的？”唐衣雪奇怪地问，“不就是一本禁书么？而且我也认罪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就是因为唐公子认罪太快了。”段琛道，“这很难不让人怀疑，还有人在幕后指使，因此现在有两种主张，一是杀一儆百，二是找出幕后之人，一网打尽。”
“……”唐衣雪无语地撇开视线，问，“就没有人想过我也是被人诬陷的么？”
段琛不置一词：“唐公子已经认罪了。”
“……随意吧。”唐衣雪有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反正又没有人相信我。他们愿意查就去查好了，反正也查不出什么的。”
段琛沉默了一会儿，问：“你真的是冤枉的？”
唐衣雪盯着他，慢慢起身走过来：“如果我说是，你会相信么？”
段琛看着她认真的眼神，许久，淡淡道：“嗯，我相信。”
“你相信？”唐衣雪不可置信地反问，“你为什么相信？”
“只是觉得唐公子不像撒谎的人，况且——”他顿了顿，“我对于禁书之事，早已颇有微词。”
唐衣雪惊讶不已：“段大人？”
段琛却没有往下说下去：“唐公子放心，二皇子有心救你，况且当今皇上并不如先皇那般——事情并非没有转圜的余地。”他又看了看牢里的环境，继续道，“这里不会有人难为唐公子，还请耐心等待。”
唐衣雪点点头：“有劳了，若是这次能有机会出去，我就乖乖去酒楼给客人端盘子，再不要做这种成天担惊受怕的事情了。”
段琛嘴角动了动，似乎是想笑的样子：“唐公子受惊了。”
事情有了希望，唐衣雪的心情却丝毫不敢有松懈，只能期待自己还能有出去的那天。
又过了几天，左等右等的唐衣雪终于等来了消息，只不过是传她到大理寺受审。唐衣雪愣在当场，她认识贺安白时听他说过，大理寺主要负责刑狱重案以及涉及到朝廷文武百官的案件，可自己这两头都算不上，为什么又涉及到大理寺呢？
她心中忐忑，被押送到大理寺后，不只见到了贺安白，还见到了难得满脸严肃的慕容琰和站在他左右的舒羽和段琛。
大理寺卿对她还算客气，只要要求她把她已经讲了无数次的事情经过再次讲了一遍。
唐衣雪耐着性子，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偷眼看慕容琰的表情，他面无表情，听得很认真，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大理寺卿听她说完，命人将从尚仪书坊搜出来的禁书给她展示了一下，问道：“那人那天给你的是不是这一本？”
唐衣雪扫了一眼，坦白承认：“是。”
“好。”大理寺卿道，“既然你坚持是有人把它交给你的，又拿不出证据，那你仔细想想，那人是否有什么明显特征？”
都被派来做这种事了，肯定是越不起眼越好啊，唐衣雪这样想着，努力回想了一番，还是只能简单地描述道：“就是一个很普通的男人，二十多岁，穿一身黑衣服。”
“其他呢？”
“其他？”唐衣雪摇摇头，“没有了，真的很不起眼，不然我也不会不一点都没留心。”
大理寺卿便看向慕容琰，问：“二皇子，您看……”
慕容琰道：“府尹糊涂，为了减小事件影响，只想草草结案，现在父皇命我监督调查此案，就一定要仔细查清楚。”
“是，属下遵命。”大理寺卿应着，下令道，“安白，你带人去尚仪书坊的周围仔细调查询问，看是否有人在事发当天见过什么可疑的人，一切线索都不可放过，务必要查个明白。”
“是。”贺安白领命，便带着一队官兵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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