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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内阁


肖绰将林九歌送到警政厅后表示要回一趟公署,林九歌没有询问缘由,简单道过别他就直接回到了重调处综合办公室,想跟进一下调查进展。

        刘歆竹告诉林九歌暂时没有新的发现,倒是长官付左懿正有事找他,于是林九歌来不及再喝一口咖啡,又坐电梯上到了长官室所在的二十层。

        长官室比起林九歌的办公室要宽敞许多,大块玻璃窗也让整间办公室明亮通透。付左懿为人老派,办公室自然是传统的民居风格,因此供来访客人使用的是坚硬的太师椅,而非舒适的天鹅绒扶手沙发。

        “付长官。”

        付左懿身穿长官制服,正在伏案疾书,见林九歌到来,他搁下钢笔,示意林九歌坐下说话。他的身后放置着一面巨型的梅花旗。梅花是昭国警察的标志,也是高阶警察官身份的象征——林九歌现在的衔级刚刚够到缀订一朵梅花。

        “突然找你来,是有事要问问你。”付左懿从办公桌后起身,端着青瓷茶杯坐到了林九歌对面的太师椅上,“调查进展如何?”

        “目前线索还是太少,不过已经排除了几个方向。”林九歌整理着思路,“我刚从科警所回来,现场物证的调查上也有些疑点。”

        付左懿点点头,林九歌便简要地将从高晋那里得到的信息转述了一遍。

        “既然高教授还在写详细报告,姑且就先等着吧。”付左懿总结道,“还有一件事情,宫里今早委任渝国公担任首相,中午应该就会刊登在官报上,新内阁最迟到明天也该公布了。”

        “您的意思是?”

        “警政厅要向首相和新内政大臣作调查进度简报,我想把你和肖绰带着一起去。”付左懿抿了一口茶,接着说,“一来你们是直接负责人,有些情况比我更清楚。二来你在官邸混个脸熟,对你以后也有帮助。”

        “付长官还真是为我操碎了心。”林九歌笑道,“不过肖绰是世家出身,他父亲和渝国公又是牌友,我想您带着他去或许更合适些。况且我们俩都去,反而显得重复了。我有这个时间,不如拿去找线索。”

        林九歌虽然心悦这个机会,但他更想避开和肖绰共处一室。

        付左懿挑了挑眉,追问道:“你确定不去?”

        “您知道我的,工作狂一个。”林九歌打算引开话题,“话说回来,您刚刚说新内阁最迟明天公布,可是阁僚首先得是国会议员,才有资格出任内阁大臣,眼下去哪里找活着的议员?”

        “据说渝国公今天觐见的时候已经向陛下提交了一份名单,应该是需要陛下委任为参议员的世家贵族。”付左懿摇摇头,“眼下这个节骨眼,全国大选是肯定不可能的,只能暂时组建一个贵族内阁了。”

        “那还真是一朝回到初代恭王刚刚推动行宪的时候了。”林九歌感叹道,“新老板有风声了吗?”

        “官邸那边口风很紧,”付左懿耸耸肩起身回到办公桌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你替我准备一份调查简报,今天下班前给我。”

        林九歌直到当天下班都没有再见肖绰,他不确定肖绰是因为在公署有事无法脱身,亦或是因为两人上午言语中的不愉快而刻意躲避。不过无论如何,能尽早断了肖绰的念想总是好的,况且两人共处一室难免微妙,不见也罢。

        只是冷静下来细想,林九歌也承认自己的态度多少过于恶劣了些,每每肖绰提及旧事,林九歌就仿佛是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顿时进入攻击状态,对肖绰充满敌意。

        这样是不是显得自己心虚?林九歌琢磨着。

        交过简报以后,林九歌又与付左懿闲聊了几句,后者再次向他确认是否愿意一同参加简报会。林九歌延续了上午的态度,付左懿便没有再勉强他。

        正当林九歌收拾停当准备下班时,他收到了肖绰的信息。

        “晚上没有约的话,跟我一起吃个饭吗?老地方。有事商量。”

        林九歌第一反应是拒绝,因为公事大可明天在办公室里交流,约饭便显得私密了些。然而他最终还是开车往绘马亭去了,他不想让肖绰觉得自己不愿意或者不好意思与他共进晚餐。

        “林先生晚上好,”林九歌刚停完车,上回的服务生便迎了上来,“二公子已经在雅间等您了,我带您去。”

        “小哥辛苦,”林九歌也是笑意相迎,“肖绰还告诉你我的名字了?”

        “我叫祝贺,您叫我名字就好。”祝贺走在前边领路,“二公子说您是他的贵客,我们可不敢怠慢。”

        林九歌跟在后头挑挑眉,没有接话,他不打算与祝贺聊过多关于自己和肖绰之间的私事。绘马亭这家店恐怕接待的都是像肖绰这样的世家子弟或者是政界高层,这里的服务生最擅长的便是打探秘密。

        “您二位慢慢聊,随时可以喊我。”祝贺说罢,便拉开移门退了出去。

        肖绰坐在上回的位置,略显疲倦,衬得他脸庞的轮廓更加清冷。肖绰的剑眉原先微蹙,见林九歌进来倒是舒展开来。

        “叫我来吃饭,桌子却是空的?”林九歌一边脱下外套,一边调侃道。

        “我已经点过菜了,”肖绰谨慎地回答道,“应该是你爱吃的。”

        “叫你费心了,”林九歌轻巧地坐下,抿了一口糙米茶,“是什么事情让你要急着特地约饭告诉我?”

        肖绰点点头,道:“新内阁的事情想必你已经听说了吧?”

        “官报头条自然是看到了。”林九歌很自然地双手交叉抱于胸前,“渝国公果然不出所料被委任为首相,我也算是料事如神。”

        “的确。”肖绰露出欣慰的一笑,随即恢复原先的神情,“不过我有些官报以外的消息要告诉你。”

        “让我猜猜,是关于阁僚的吗?”林九歌微微皱起眉头,“付长官上午还说眼下只能组建一个贵族内阁。”

        “恐怕是的——”

        “打扰了,二公子。”祝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移门紧接着被拉开,“为您上菜。”

        “麻烦了。”肖绰向祝贺点头示意,后者熟练地将菜品端上,便识趣地退了出去。肖绰点的是二人份的烤串,种类繁多,一时间竟摆满了整张餐桌。林九歌酷爱烧烤,肖绰显然是按照他的喜好来点菜的。

        “边吃边说。”肖绰率先伸手拿起一串年糕,“接着刚才的话题,贵族内阁虽然已是定局,不过不会是长久之计。按照《内阁法》第二修正案,渝国公内阁的任期继承自上届内阁,也就是说全国大选最迟应该在八个月以后举行。”

        “也就是说不必担心宪制方面的问题,这是个好消息,但没什么价值。”林九歌挑了一串杏鲍菇,“阁僚方面呢?你的消息肯定比我灵通。”

        肖绰语气略微兴奋地问:“你想听谁的?”

        “你这是全都知道了?”林九歌翻了个白眼,“说说我们的大老板吧,付长官正在为这事发愁。”

        “就知道你会问内政大臣,”肖绰小心地将竹签放入一旁的木筒,“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潘聪议员。”

        “潘聪议员?”林九歌颇为震惊,甚至停止了咀嚼,“我以为她会去外交部或者财政部。”

        “为什么?”肖绰注视着林九歌,“内政部有什么不好吗?”

        “内政部有政界坟场的恶名,”林九歌解释道,“近十年的四任内政大臣全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导致前途受挫。潘聪是唯一幸存的众议员,出于尊重宪政的考量,让她这个民选的众议员掌管外交部或者财政部更为合理。我说句不中听的,其实由她出任首相也未尝不可。”

        “话虽如此,但她终究是个女人。”肖绰顿了顿,郑重地补充道,“我没有歧视女性的意思,只是宫里还是老思想,这事也由不得你我。”

        “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林九歌莞尔一笑,“可惜了,潘聪议员本来应该有更好的前景。”

        “内政大臣也算是重要阁僚之一,说不定她能有一番作为。”肖绰面对林九歌难得发自内心的笑容稍微分神,好在林九歌并未注意,他紧接着道,“话说回来,明天下午的简报会一起吗?”

        “不去。”林九歌脱口而出,语毕觉得自己过于生硬,于是解释道,“我是觉得去你一个就够了,我可以把时间腾出来继续调查。”

        肖绰的眼中闪过转瞬即逝的失望,但他随即挑挑眉,语气变得尖锐起来:“是因为我的缘故吗?”

        “哪能呢,”林九歌笑着摆摆手,“你不要多想,我没有针对你的意思。”

        肖绰保持挑眉的神情注视林九歌几秒,没有再说话,随后自顾自地开吃起来。

        林九歌轻声地吃着烤串,他也知道自己这套拙劣的说辞并不能让肖绰打消疑虑,不过反过来想,这样也好叫肖绰知难而退。

        “说个题外话,”林九歌最终打破了寂静,“我们俩私自在查的方向,你明天暂时别报上去。首相那头自然不能提,但也别告诉内政大臣和付长官。”

        “嗯,这个我心里有数。”肖绰顺着林九歌给的台阶接了话,“周末我会跟老爹去一趟国公府,到时候探探口风。”

        “行,你有计划就好。”林九歌就着竹签插起一块炸鸡,“我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心境。”

        “心境?”肖绰听到最后两个字忽地紧张起来,但他很好地掩饰了过去。

        “就是——”林九歌这才意识到自己这话存在歧义,摇摇头道,“既希望自己的怀疑是多余的,但又不想到头来发现自己完全想错了,做无用功。”

        “这样啊。”肖绰轻笑一声,“现在线索还是太少,反正无论对错,多个心眼总是好的。我倒是不认为这个世上存在无用功,哪怕最后证明这些努力是不必要的,你不去做又怎么知道呢?”

        “你这个论调像薛定谔的猫。”林九歌靠到椅背上,“吃饱了,好撑。”

        “你吃太快了,对——”肖绰欲言又止,改口道,“去庭院里走走吧?就当是消食了。”

        林九歌点点头表示赞同,肖绰便起身往雅间另一边挪去,林九歌这时才注意到原来肖绰身侧还有一扇移门。

        随着肖绰拉开移门,一个精巧复古的日式庭院便呈现在二人眼前,白沙流水,灯火阑珊,甚是雅致。外头不知何时又下起了蒙蒙细雨,将庭院笼罩在一片似是而非的缥缈之中。

        林九歌脱了西装外套,加之刚才身处暖和的室内,此刻竟是有些凉意。

        “小心别着凉。”肖绰跟在林九歌身后几步的距离,伸手将林九歌的外套递了过去。林九歌点点头,特地在没有触碰到肖绰的情况下接过自己的外套。

        林九歌顺手点燃一枝烟,随后二人沿着回廊,一前一后地走了数圈。期间林九歌多次试图打破沉默,但却不知道该和肖绰说些什么,似乎两人现在唯一的瓜葛就是查案。

        “谢谢你今天愿意来。”肖绰的声音从林九歌身后传来,依旧是他一贯平静地语气,不过这次带着些许的欣慰。

        “我得谢谢你请我吃饭,”林九歌没有回头,“让你破费了。”

        肖绰的声音明显轻了些,语气听着玩味:“林处就只是说一句谢谢了事?”

        林九歌呼出一口烟,而后转过身,微微仰头注视着肖绰说:“肖绰,你有什么话直说吧,扭扭捏捏的我不喜欢。”

        肖绰原本站姿放松,在听到林九歌如此表态以后,他反而倒是认真起来。肖绰下意识地整理过衬衫袖口,谨慎地说:“等这事儿了结了,我想和你谈谈。”

        “谈什么?”林九歌的语气冷漠,弹了弹烟头,“谈未来吗?”

        肖绰抿了抿嘴,没有接话,但是别过头的动作出卖了他此刻的真实想法。

        “我说过了,我这样的人是没法正经谈恋爱的。”林九歌双手抱胸,夹着烟的右手微微朝外,“去找一个值得你爱的人好好过日子,我不值得。”

        肖绰咽了口唾沫,英俊的脸庞划过一丝怒气,他沙哑地问道:“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不想谈论这个问题。”林九歌左手小力按揉太阳穴,他现在很是头疼,“先走了,晚安。”

        说罢,林九歌重新迈开步伐,正当两人擦肩而过时,肖绰忽然用质问的语气拦住了林九歌去路:“林处不觉得你欠我一个解释吗?”

        “什么解释?”

        “自打你进修结束离开公署,将近两年,你忽然断了所有的联系。我不是不能接受你离开我,我只是,我只是——”肖绰说到这里,一手握拳重重地砸向木质墙壁,“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难道我连一句解释都不配吗?!”

        林九歌怔怔地望着肖绰,这是他认识肖绰两年多以来第一次见到后者如此失态,印象中的肖绰永远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态,对于任何事情都不会作出过多反应,外人觉得他好相处的同时也会难以忽视地感受到他始终保持的疏离感。

        林九歌还记得二人还未发展到如胶似漆的阶段,肖绰也是寡言少语。肖绰的情感起伏似乎从来都是微小的,以至于林九歌面对此刻这一番掏心窝的言语时,也乱了阵脚。

        所以重逢至今,肖绰对自己一系列看似满怀敌意的态度,难道只是伪装?

        “我真的不奢求什么,”肖绰自言自语地退后半步靠到墙上,他的身体半躬着缓缓道,“我只是想把这段关系理得清白,也算给我自己一个交代。”

        “如果存在哪怕一丝的可能,我也想和你认真交往,可惜我做不到。”林九歌用力地吸了一口烟,“对不起,肖绰。”

        面对这声郑重的道歉,肖绰全然不顾此刻的狼狈和已经泛红的眼尾,却意想不到地对上了林九歌落寞的眼神。肖绰本能地想要伸出手,林九歌却巧妙地借退后半步躲开了,随后头也不回地快步往雅间方向走去。

        林九歌不会想到,自己两年前的无心撩拨竟化开了肖绰这块木讷的冰,然而当冰水沾湿林九歌的双手时,他却胆怯地甩开了——连一滴水珠都容不下。

        在坠落结束的那一刻,他们一个是动了心,一个却撒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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