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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渔翁


肖绰空降到重调处参与搜查的事情很快就在警察厅里传开了,大家夸赞肖绰年轻有为的同时也好奇着他与林九歌共事会不会闹出矛盾,毕竟林九歌挖苦人的本事是出了名的,奈何他的工作能力却是有目共睹,那些被他明面上嘲讽过的人如今都期待着林九歌口无遮拦得罪肖绰。

        这些风声林九歌多少有些耳闻,他知道自己人缘一般,也懒得与这群庸碌之辈计较。肖绰更是一整天坐在林九歌对门的办公室里安静地浏览材料,待人处事都是一副上层官僚的威严,就连重调处的内部会议上,肖绰也很少发言。几天过去,那些心怀鬼胎之人惊奇地发现林九歌与肖绰都很是正经,二人的相处即使不算融洽,倒也没有硝烟,对此很是不解。

        “老大,我先走咯。”刘歆竹从门外探头进来,她的容颜姣好,一头长发精致地盘起,身穿一套湖蓝色女式西装。

        “你辛苦了,竹子。”林九歌温声说着瞥了一眼办公桌上的闹钟,现在是晚上八点半,远远超过正常的下班时间。

        “还不是看你一个人加班寂寞,”刘歆竹做了个鬼脸,“加班费别漏记。”

        “知道了。”林九歌放下手中的水笔,捧着马克杯靠到椅背上,很是寻常地问道,“肖绰也回去了?”

        刘歆竹忽然压低声音,神神叨叨比了个口型说:还在呢。

        “随他去吧。”林九歌喝了一口马克杯里的热牛奶,“我到九点也回了。”

        刘歆竹靠在门框上,她想到肖绰的贺卡,又看着林九歌对肖绰的冷漠,这让她一时来了兴趣,问道:“你是不是不待见他?”

        “什么意思?”

        “肖绰是公署派来的人,付长官都对他客客气气的。”刘歆竹回想起肖绰来的第一日,便是由长官付左懿亲自带到重调处的,“可你好像挺无所谓的,还有还有,给你寄贺卡的就是他吧?你们是不是——”

        “不过是临时同事罢了,不存在待见不待见。”林九歌又喝了一口牛奶,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心虚,“你少八卦,早点回去检查你儿子的功课。”

        “也是,”刘歆竹点点头,“明天见。”

        “明天见。”林九歌笑着对刘歆竹挥了挥手,目送她消失在视线中。

        临时同事吗?林九歌摇摇头,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穴。

        “头疼吗?”

        林九歌倏地睁开双眼,只见肖绰一手抓着材料,另一手撑在门框上。肖绰没有扣衬衫最上端的纽扣,领带也放松了,他没有穿外套,两个衣袖卷到手肘。

        “看材料看久了,有些累。”林九歌避重就轻地回答,“怎么说,有什么新发现吗?”

        “嗯,是有查到些眉目。”肖绰一把拉过椅子,将材料放到办公桌上,“我顺着我们先前讨论的思路,去查了下袭击当天没有在场的国会议员。”

        “我希望人数不要太多,”林九歌耸耸肩,“说来听听。”

        “当天没有出席施政报告演说的国会议员一共有六人,四名众议员和两名参议员。”肖绰将材料翻开递给林九歌,“你先看看,我们再讨论。”

        “茶党三人虽然当选,却从来不向陛下宣誓,从技术层面来说都不能算是真正的众议员。”林九歌迅速地浏览着手中的材料,分析道,“法务大臣潘聪议员于三周前遛狗时崴了脚,至今在家休养,她的嫌疑应该可以排除。汾阳伯对政治不感兴趣,他自担任参议员以来从来没有出席过相关场合。也就是说,我们可以——”

        “可以锁定渝国公。”肖绰接过话头,对林九歌露出一个肯定的眼神,“袭击过后内阁陷入全面瘫痪的状态,陛下总得任命一位过渡首相来主持大局。虽然近五十年来首相皆由民选的众议员担任,但潘聪议员碍于性别恐怕不太可能获得宫里的任命。反观渝国公,在前两届内阁中都有任职经历,而汾阳伯则是一片空白。换句话说,渝国公是袭击过后最有可能的首相人选。”

        “不错,《大昭宪章》也授权皇帝在紧急事态情况下自行任命首相,参议院的贵族老爷们自然也可以担任,照这个思路他的确最可疑。只是——”林九歌重新审视着手里的材料,在渝国公缺席演说缘由那一栏登记的是临时体检。照理来说,国会议员有统一安排在七至八月的体检,属于职位福利,渝国公在演说前日自费体检,属实有些反常。

        “什么问题?”

        林九歌摩挲着下巴,谨慎地说:“渝国公年近八旬,因为身体出现突发不适所以才不得不缺席第二天的演说并非完全没有可能。”

        “这个可能性我也考虑到了,”肖绰颔首道,“所以我打算去套套口风。”

        “你疯了?!”林九歌警觉地瞪了肖绰一眼,“若他真的与袭击事件有关,你这样贸然前去岂非打草惊蛇。”

        “我可没那么愚蠢。”肖绰为自己辩护道,“你可能不知道老爹和渝国公是桥牌牌友,我打算周末和他一起去国公府混个脸熟。”

        肖绰的父亲是第六代淳安侯,四年前从军事情报局局长的职位上离任,由于和现内阁关系紧张,他没有获得参议员的任命。于是淳安侯便提前过上了退休的清闲日子,肖绰当时告诉林九歌,自己的父亲沉迷油画和桥牌。

        “我倒是忘了你父亲这一层。”林九歌笑笑,喝了一口牛奶,“说起来你大哥这两年怎么样?生三胎了吗?”

        肖绰的大哥名叫肖绎,比肖绰年长八岁。林九歌在两年前和在照片里见过肖绎,他当时和妻子已经育有一儿一女。

        “你怎么,不问问我怎么样。”

        肖绰的语气没有波澜,甚至听不出他是生气还是责备,亦或是失落。

        “我看你不是挺好,”林九歌将马克杯挡住半张脸,“帅气依旧啊。”

        肖绰闻言没有反驳,也没有接话,只是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林九歌。末了,肖绰浅笑道:“不早了,你饿不饿,一起吃点夜宵?”

        “成啊。”林九歌放下马克杯,“想吃什么我请,就当是感谢你今天帮我理清思路了。”

        “朝霞街有家很不错的居酒屋,这个点去应该没什么人。”肖绰站起身面带微笑,“林处舍得去吗?”

        “你都指名道姓地说了,我要不答应也太没风度了些。”林九歌抓起外套披在身上,“我不认路,你开车吧。”

        ——

        肖绰说的居酒屋坐落在朝霞街的东端,名叫“绘马亭”。店面是传统的日本民居式样,门口有假山流水,进店需要脱鞋。这种一看就价格不菲的餐馆,林九歌不常来。

        “我就老规矩吧,你知道的。”肖绰落座以后,用热毛巾擦了擦手,对接待他们的服务生说道。

        “二公子的习惯本店是不会忘的。”服务生满脸堆笑,看来肖绰是此地的常客,“不知这位客人——?”

        “我点一份炸虾天妇罗荞麦面,谢谢。”林九歌故作镇定地说道,他点的餐食是在他可以接受的食材范围内最便宜的那份。服务生恭敬地收起菜单,退出了二人所在的雅间。

        “你吃油炸食物,胃会不舒服吧?”肖绰提醒林九歌道。

        “一点点不碍事。”林九歌抖开热毛巾开始擦手,调侃道,“你竟然还会去记我胃不好这件事,也太细心了点吧。”

        “我还记得你喝咖啡只加牛奶不加糖,明明胆子很小却爱看恐怖片,写的数字七会多加一笔。”肖绰目光看着窗外,语气略带戏谑,“林处的很多事情我都记着。”

        “也是不必吧——”林九歌避开肖绰的目光,喝了一口温热的糙米茶。

        “话说回来,你觉得有必要查查境外恐怖组织参与的可能吗?”肖绰识趣地将话题引开。

        “我已经拜托付长官和外情局通过气了,”林九歌迅速切换状态,“目前没有这方面的迹象。我个人还是倾向于先前讨论的可能性。”

        “倒不是质疑你的理论,但是我这两天在思考另一种解释。”肖绰稍微前倾上身,“有没有可能,我只是说可能,袭击还没有结束?”

        “操!”林九歌惊愕地将茶杯搁到桌上,沉思片刻。肖绰所言不无道理,如果针对议事堂的袭击只是第一步,那么这个组织暂时不能太高调,否则会影响后续的计划。

        “不过,”肖绰转动着茶杯,“距离袭击已经过去五天了,没有新的动静,我觉得这个理论成立的可能性不大,而且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是比炸毁议事堂更严重的袭击。”

        “周全一点总是没错的,我明天就和付长官汇报,帝京恐怕要保持戒严一段时间了,不过这个工作应该是交给卫戍司令部去操心。”林九歌靠在椅背上,略显慵懒,“我们还是盯着先前的思路,也就是那个人,或者说是那群人。”

        “我会在渝国公身上下点功夫的。”肖绰一手撑着下颚,思忖道,“可是你不觉得这太显而易见了吗?”

        “你还是太天真了,肖绰。”林九歌双目微阖,“普通国民并不会追究这个事件,或者说他们根本不会关心,当然家属除外,我没有冒犯遇难者的意思。不过你要知道的是,国会存在的唯一作用就是提供了将近八千个就业岗位,没了他们昭国照样在运作。”

        “你还真是反社会啊。”肖绰脱口而出,随即担心自己此话是否不妥。

        “我说过,我的志向不在警政厅长官。”林九歌并未在意。

        肖绰眨眨眼,说:“公务员的顶点是内阁秘书,难道——?”

        “你要知道真正管理这个国家的人其实是公务员,而不是那些所谓的民意代表。”林九歌睁开一只眼,狡黠地盯着肖绰,“我给你算笔账,阁僚平均在任二十个月,行宪以后历届内阁平均执政是六年,可公务员退休年龄是六十岁,事务次长及以上甚至是六十三岁。”

        “你的野心倒是挺大。”

        “奈何我不像你,生下来就含着金汤匙,一步一步只能靠自己。”林九歌身子前倾,两手撑在餐桌上,嘴角带笑地打量着肖绰,“从前受了肖次长不少关照,多谢啦。”

        “林处如今倒也想起我的好了?”肖绰明白林九歌所指何事,顺势接话说,“要是林处有需要可以直说,不必如此挂完抹角地夸我。”

        “你想玩也不必吊死在我身上。”林九歌虽然自知理亏,但是仍然尝试为自己开脱,“你才刚刚三十岁,长得英俊、家境又好,身边一定不缺人吧?”

        肖绰沉默几秒,随后眉头一皱反问道:“林处觉得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不是不是,你误会了哈——”林九歌意识到自己玩笑开得有点过分,肖绰应该不是这样的为人,“我是想说,以你的条件一定能找到更好的。”

        肖绰闻言轻笑一声,意味不明地说:“林处偶尔对自己还真是不自信。”

        “这——”林九歌此刻真想找根针把自己的嘴缝得死死的。

        “二公子,您的精选刺身定食和鳗鱼丼。”服务生轻巧地拉开移门,单膝跪下将肖绰的餐食放置到他面前,又转向林九歌,“您的炸虾天妇罗荞麦面。您二位请慢用,有需要可以随时叫我。”

        说罢,服务生识趣地带上移门退了出去。

        “你先吃,我去下洗手间。”肖绰没有再纠缠刚刚的话题,灵巧地起身往门边走去。

        林九歌生怕自己口无遮拦于是没敢接话,他假装动起了筷子,暗暗地观察肖绰是不是生了气,却是发现肖绰的眼角闪烁着反光。

        肖绰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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