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近水楼台先得月
程潜接过空碗，放到屋里的桌子上。
齐安坐在床上莫名有点紧张，不自觉地就捏紧被角。
程潜走到床边，“你刚吃完，我们聊一聊再休息。”说着也脱了外衣坐到床上。
齐安浑身一僵，连忙往里挪一挪，“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说来，这也是第一次接触程潜，至于怎么不ooc这件事也不必担心，距离上一次原主和程潜见面也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这期间的变数更是数不胜数，谁也不能保证一个人的脾气秉性能一成不变，但该警惕的还是要多加注意。
“你，你是我的未婚妻。”这话其实和童养媳差不多，但听起来却让人舒服的多。
“过去几年，我没能在你身边帮你照顾娘，你辛苦了。”程潜尽量让语气和缓些，但他不知道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军营待太久的缘故，他说这话多少有点像面对部下发号施令时的用句。
齐安这时还在组织语言，没太注意这些细节，转头看身旁的男人。从小到大她接触的男性并不是很多，她不知道该怎么和一个成年男性沟通，如果是一个小男孩，一个玩具，几块糖也就差不多打发了。
可她面前的是一个成年男性，是她这个身份的未婚夫，也是今后很大可能要共度余生的人，这样的人不是一两颗糖就能哄得过去的。他上过战场，见过生离死别，见过烽火狼烟，他在敌人的刀枪下活了下来，在他面前她下意识地惧怕，甚至……
“你以后会好好对我吗？”齐安盯着身边的人，其实和这样的人共度余生也可以，只要，“你一定要对我好，我也会好好对你，只对你。”
很神奇，像是被蛊惑般，“好，只对你好。”
程潜伸手环住身边的人，怀里的人僵硬一瞬，又慢慢放松身体靠在他身上。
有些话，趁着今晚该说明白就一并解决清楚，两个人都知道，错过这个机会，以后再说便又是一个心境了。
“这些年，我欠你良多，便给你一次反悔的机会。三年，三年之后，你若是想离开，我会给你准备银钱。”程潜揽着怀中的人，轻轻拍着她的背。
齐安没有多想，便答了个“好。”也不知道是说以后会好好的，还是说等走的时候让程潜准备好银钱。
夜更深了，天空上云层七零八落，斑驳清冷。
“明天又是个大热天。”齐安无意识开口。
“睡吧。”
“嗯！”
齐安觉得或许是因为夜晚的缘故她变得有点感性，今晚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她在正常情况可以做出的。
她没有思考将来会不会后悔，再说程潜还说了什么三年之期，这么一想，程潜这是什么意思，这约定是相互的还是针对自己的，想也不是只针对自己的，都说古人含蓄，他这话是不是说三年之后他想蹬了她也就蹬，照他话的意思是不是我还得给他准备离开的银钱。
嘿！这就有意思了。
越想越睡不着，刚才到底是中什么邪了。
齐安盯着黑暗中的侧影，暗暗纠结，要不要叫起来说清楚啊。
想着想着，眼皮越来越沉。
身边的气息逐渐绵长，程潜睁开眼，将身边的人重新揽进怀里。
轻轻叹了口气，跟小猫似的，黏人的很啊！这么想着嘴角都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第二日。
王氏已经起锅做好了早饭，这会家里人也都起来了。昨天家里人都因为齐安的事情吓得不轻，所以连程潜的接风宴也没顾得上好好吃。
程氏的意思是等齐安好了，让安安亲手来做一桌一家人热闹热闹。
平常家里吃的都是些最普通的家常菜，家里的程氏，王氏，还有齐安换着做饭，但后来，齐安做起小吃生意后，忙起来大多时候没空做别的，她那一份由王氏接了。
做饭这事对于她们也不是什么难的活，就是做出来没安丫头的好吃罢了。但不好吃又怎么了，只要能吃就行，农户人家哪讲究这些，不好吃也吃了大半辈子了。
“安丫头怎么样了？”这话是程潜老娘程氏问的。
程氏这一辈子也不容易，和程潜他爹一起长大，都是小程村的，也算是青梅竹马。嫁过来的时候，家里穷，但好歹程老爹有个做木活的手艺在，半辈子辛劳总算攒了些家业，生了三个儿子，虽说不到送儿子进学堂的地步，但温饱暂时也不愁了。
可天有不测风云，就这么安稳的日子过着，程潜他爹突然没了，说起来不过是做木活的时候不小心踩了个什么尖锐的东西，程老爹也没觉得有什么，也没请大夫看，就这么着，拖了几天人就突然没了。
家里的主要经济来源断了，顶梁柱也没了，程氏的天就这么一下塌了。再加上二儿子又突然去服徭役，五六年也没个消息，这个家也算慢慢散了。
大儿子早些年，程老爹在的时候就给看着成了亲事，媳妇也是隔壁王家庄的。离得近，打听清楚，品性不错，是个踏实干活的，就嫁了过来，不过成亲六年多了也只生了两个闺女。
起初，程氏也稀罕小孙女，毕竟自己生的都是男娃。但这么多年过去了，王氏还是没生下个男娃子，程氏心就算放的再宽，也得为程家大房的血脉想想。
想是这么想的，但对待儿媳，程氏却没有表现出埋怨。年轻的时候，受婆婆的磋磨多了，等自己当了婆婆也不愿自己的儿媳再受这样一遭罪。年纪大了也想开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就只程三小子程义，程老娘担心的紧，三小子算老来子，如今也只十一岁，和王氏大闺女年岁差不多。还是个不经事的。
程潜刚从山上转了一圈下来，手里还提了只灰兔子。这兔子也是偶然所得，他本来就只是单纯上山跑一圈，可这兔子蠢笨得紧，生生往他身上撞，不抓都对不起这股蠢笨劲，像是想起什么有意思的事，笑着回答程氏，“这会估计都醒来了，昨晚就醒了一趟，吃了些东西睡下的。”
王氏走出来看见程潜手中的兔子，立马笑了，“要不得说打过仗的人身手好，福运也大，这么肥的兔子，镇上卖野货的摊子里都少见。”说完又风风火火去叫二丫起床，小丫头平时懂事，就昨晚因为担心二婶一直没睡好，这会儿还没醒来。
王氏早上做饭的时候就发现厨房有人做过饭了，猜是安丫头没事了，刚才听见二小子的话，也没啥可担心的了，人走路都轻快起来。
程氏吃完就先去地里了，天还早，也凉快，再迟些时候就干不了太多活了。
程氏让程潜在家看着齐安，主要还是想让小两口培养培养感情，这都五六年没见了，安丫头也是这么些年她看着过来的，是个孝顺还懂事的闺女。这一年长大了，还能给家里挣钱，家里人也都欢喜。日子眼看过得越来越好，二小子也平安无事的回来了，要是来年再抱个孙子，程氏也有脸下去见地下的老头子了。
程潜端着早饭进来的时候，齐安刚洗漱好。主动接过来，两个人围着桌子吃，一时有点沉默。
齐安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而程潜则是单纯没有吃饭时候说话的习惯。在军营的这些年，起初大家都很兴奋，上阵杀敌，热血肆意，几乎是每个男人抗拒不了的。但现实却是不断倒在自己身旁的尸体，有战友的，有敌人的。所有的人都开始变得沉默。
一时无话。
程潜吃完就在旁边看齐安吃饭，齐安吃饭很秀气，她长得也很秀气，年纪小还没长开，看着奶呼呼的。
每一口细嚼慢咽，津津有味，看着就很好吃。
“我早上抓了只兔子，要看吗？”程潜突然出声。
齐安睁大眼睛瞧他，这山里宝贝很多，她上山的数次几乎都可以看见些野物。但就是抓不住，这兔子撒欢了跑起来哪是她可以抓住的，陷阱她也不会做，尝试着做了一次，结果在那埋伏了一下午啥都没抓着。有这时间还不如干别的，渐渐的也就不注意这些事情了，就是看个眼馋。
齐安兴奋的连点头，“要要要。”
吃完就去后院看关着的兔子，站在木栅栏前思索，“你想吃麻辣兔头吗？”说完又想到好像没有辣椒，但茱萸也暂且可以作为替代品。
既然问他了，程潜也仔细思考了一下，“辣吗？”
“辣。”说完又接着问道，“你不能吃辣？”
“吃，超辣都可以。”
齐安挑眉，转过头又看鸡圈里的兔子。那兔子肥的很，但看起来傻乎乎的，当真是兔立鸡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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