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横扫刀猛

土司木楼上后花园口的帐篷里，孟猛兴奋地将电报送到了冯吉手中。冯吉看了战报，心头大为振奋，但也皱了皱眉头。在二楼的小客厅墙上挂着的一幅刘兵绘制的简要地图前，冯吉沉思了一会，一手按在了刀猛寨的位置。便叫来孟猛传令：

        指挥部电令：黑山寨已克，战略目的初步达到。但有残匪逃窜，势必迅速追而歼之。1、刘兵部15骑速至刀猛寨外待命；2、张山部速从地道寻踪追击；3、叶晓兵部急携炮火支援刘兵部攻击刀猛寨；4、李先暂领吉祥寨防务；4、安德森驻守涧口营地。安德森部定要严防外敌来犯。

        原来，在杨丽云的建议下，指挥部已移到了土司木楼的后花园里。李先接下了木姐弟的活，现己组织起了30多人的“民兵”，进行护寨和布防。安德森率李先调去的10名民兵驻守涧口营地，叶晓兵的3门迫击炮和一挺重机枪、5匹骡马，由李世久2中队10人配合(2中队己调去黑山一线15人)在涧口待命出击。

        陈佳永回电：同意。建议立即进行这一作战方案。

        堵死了暗道，重点防守的就是寨门，派3人驻守，配重机机一挺；将另一挺重机枪移到了第一道关口，若有来犯者，先拒敌歼敌于大门之外。布好防，寨子里只剩下了10多个战斗人员和医护人员以及敌我双方的伤员。击毙土匪就地掩埋，我方牺牲者，暂存遗体，等待运回吉祥寨；双方伤员均就地进行救治。

        下一步怎么走？陈佳永立即召开了一个紧急碰头会

        陈佳永叫来张山、木姐弟和刀玛，提到了现在的两难：一是兵力不足，二是逃窜匪徒的确切去向。木姐弟说，兵力不足是个大问题，立即在吉祥寨招兵丁，但远水解不了近渴。土匪逃窜后，肯定要汇合在一起行动，否则在这莽莽林海中无法生存。残匪汇合在一起了，到处流窜，危害就大，必须要尽快剿除。

        张山认为：现有队员守寨已足，毕竟天险可据，暂不为虑；对逃窜匪徒，关键要摸清去向，估计逃往刀猛寨的可能性最大，因为刀猛寨与黑山寨是紧邻又是盟友。

        陈佳永脑子里跳出了一个思路：奇袭刀猛寨！他的理由是：我们兵力虽然不足，但武器精良。虽然攻击刀猛寨做不到奇袭，但刀猛寨的防守仅一个山口上的寨门，寨门可用迫击炮轰垮，之后刀猛寨就无险可守了。再说逃往刀猛寨的土匪已如惊弓之鸟，武器弹药有限，正好围而歼之！张山和木姐弟同意了他的意见。并将建议电告了指挥部。

        冯吉来电：张山部定要守住黑山寨，并认真搜剿残匪。指挥部立即组织对刀猛寨的进攻。

        陈佳永接电后，决定从地道出去从西北面进行搜索。他命张山驻守黑山寨，理由是木姐弟对这一带地形较熟，，他则带木姐弟和刀玛等8人从地道出去，前往刀猛寨追击前进，遇匪剿匪，若没遇上，就摸到刀猛寨西北，配合南面主攻部队，两面夹击攻入寨中。

        兵贵神速，陈佳永他们携带了3挺轻机枪、3支冲锋枪、1支狙击步枪，两个基数的弹药和10颗手雷，从地道出发了。

        小队出了地道口，搜索不远，经过木姐弟和刀玛他们仔细辨认足迹，判断出土匪已汇成一股向刀猛寨逃去。他们一面快速追击，一面将情况通报了指挥部，务必在1小时后发动攻击。

        刀猛寨隘口寨门外，刘兵15骑已到达，下马布置好了攻击阵地，就等叶晓兵的迫击炮了，不到下午3点，叶晓兵驮着两门迫击炮和李世久带的10战士赶到。3时20分，向刀猛寨门发动了攻击。在猛烈的炮火袭击中，5分钟内，寨门碉楼等就大部被摧毁。炮击一停，李世久就带队冲了上去，几乎没有什么抵抗就占据了寨墙。但在前进中，一处较高的木楼中突然射出了一串串机枪子弹，几门土炮也发射了，轰隆声中，弹丸横飞，把李世久的进攻队伍压制在了一道土坎下。一大群寨丁从寨子里木楼场坝里涌出，向李世久他们冲来。

        这时，叶晓兵已指挥两门炮快速推进，将炮架在了寨墙上。两发炮弹落在了冲锋的杂乱人群中，炸死炸伤了近10人，吓得他们赶紧趴在了地上。又只见几发炮弹向木楼飞去。机枪声顿时哑了，木楼着火了。战士们冲进了寨子。

        在西北另一边山梁上观察战况的陈佳永急忙电命刘兵和叶晓兵：要尽量抓活的，我们急需劳动力；组织部分战士赶快救火，我们需要一座完好的寨子。

        陈佳永这边还没行动，他发现刚才冲出去的人群，不像是是逃进寨子里的黑山土匪，他们肯定还窝在寨子里，要么他们冲出去，但碰不蠃刘兵和李世久他们，也扛不住叶晓兵的炮弹轰击；其次就是再次准备逃跑了。但他们如何跑呢？

        陈佳永把对土匪的分析告诉了队员们，一个队员指着刀猛寨后墙一处较隐秘的小道说：这是一条在黑山和刀猛两寨之间的一条密道，还可以直通境外的缅甸孟果寨，土匪逃跑时八成要从这里走，因为其他的路都断了。

        陈佳永表扬了这个叫“小钉子”的队员。当即让木姐弟和他各自带一半人去寻找有利地形埋伏，他和刀玛留在这里居高观察，木姐弟带着耳麦，听他的命令开火。

        这时寨子里的枪声已经稀疏下来，有部分战士已和寨民们一起开始救火。攻占刀猛寨己成定局。下一步就是如何收拾这群残匪了。这时，一溜黑影从寨子里中悄悄窜出，像一条黑蛇，悄无声息地顺着那条隐秘的小道向境外的缅甸孟果寨游去。

        陈佳永在高处观察到后，急电命寨子里的李世久，后面按他所指示的方位，迅速出寨向逃窜匪徒追击。这时土匪们快要到木姐弟他们的埋伏地点了，陈佳永让他做好准备，相机开枪阻击，不要过多杀伤土匪，只要堵住就行，因为李世久已带人追了上来堵住了土匪回逃的退路。他则继续观察着刀猛寨里的救火情况，眼见得木楼顶部大火已灭，幸亏没有秧及多少邻舍。

        约20分钟后，约2000米远的斜下一处陡崖处响起了激烈的枪声。大约10钟以后，枪声骤停。陈佳永和刀玛急忙赶了下去。战斗已经结束。原来木姐弟和小钉子将这股土匪堵在了一处短崖的栈道上，前有阻击，后有追兵赶到，除打死打伤残匪5人，坠崖3人外，其余43人都缴械投降。至此，黑山寨共119名武装土匪全部被歼。

        陈佳永命木姐弟率小分队迅速押解俘虏通过暗道上黑山寨，让张山带人下山接应。他则率李世久小队赶回刀猛寨。刀猛寨已打扫战场和救火完毕。共击毙寨丁21人，伤3人；生俘37人。寨主拉因果被炮弹炸死。我方轻伤3人。可以说是完胜。

        陈佳永命刘兵负责安民和清理缴获；李世久负责安置队伍和处理俘虏；叶晓兵暂时负责防务。他又电令张山驻守黑山寨；木姐弟返回到刀猛寨接替李世久。刘兵派骑兵去接李先教导员则去黑山寨管理和连夜审问、甑别俘虏；叶晓兵将火炮移交刘兵，则带15骑去黑山寨，组织人员押送粮食物资回吉祥寨，并押回甑别后的第一批俘虏20人，送去偏崖铁矿；第二批20人送威尔逊筑路队处；第三批20人送到偏崖煤矿和石灰矿各10人。让俘虏进行“劳动改造”。其余老弱俘虏下一步再进行处理。另：铁矿、煤矿、石灰矿、大队部各调配缴获10匹骡马，以供役力。

        上述安排电告指挥部后，冯吉完全同意。

        到了晚上7时，各方交接到位，清理已初步完成。晚饭后，刘兵先汇报：黑山寨战役共歼土匪119人(含刀猛寨小道之役)，其中击毙27人、伤17人、生俘75人。重机枪两挺、轻机枪3挺；步枪70支，各类子弹2万余发。还有土炮、刀矛、弓驽等100余件，火药2000斤。粮食12万斤、骡马50匹。鸦片500余斤、黄金20斤、银元20万块，还有一批金银器皿、珠宝等，约值30万元以上。其它如布匹、棉花、桐油、中药材等约值10万银元。除俘虏外，寨内还有妇孺老人121人。

        李世久又汇报刀猛寨情况：歼灭刀猛寨护寨队共61人，其中击毙21人、伤3人、生俘37人。寨主拉因果在木楼上被炮弹炸死在机枪旁。缴获步枪20支，子弹1000余发；火枪20支，土炮4架、火药300斤；寨主家粮食约10万斤、骡马30匹、土地9800亩，其它财产正在清查中，己查明家属5人、家奴27人。全寨人数大约750人。已公布了安民告示，死伤者已由家属领回处置。

        听完汇报，陈佳永命令：黑山寨所有物资由偏崖大队统一调用；寨内妇孺老人暂时不动；刀猛寨主的家产由偏崖大队没收，俘虏的寨丁严加看管，从明日开始，其中较强壮的20名进行寨内震后和战后修复，另17名去参加修路和修复寨门，进行劳动改造。死者已矣，其家属既往不咎。

        陈佳永命由刘兵暂领新寨主之职，李世久暂领护寨队长之职，提拔小钉子子(实名苏明扬)为副队长(小队长级)，要按“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纪律约束大队的工作人员和战士。明日召开寨民大会，安定和组织寨民，全力以赴，恢复正常的生产和生活。

        会议结束后，由陈佳永口授，指挥部部汇报了全部情况。疲惫不己的他躺在了拉因果的虎皮躺椅上，享受了一次由寨主家人侍候洗脚和捶背的小小“腐败”。

        一个小时后，指挥部回电：祝贺一捷再捷胜利。此役缴获之丰，足己解偏崖大队之困境。你部定要确保住所占之地，以图今后之发展，切切。

        第二天一早(5月22日)，随着一阵阵铜锣声，寨民们来三三两两到了木楼外的一块坝子里。他们之所以敢来，是他们在昨晚预料到的占领者大屠杀和抢掠的景况并没有出现，而且这些兵们还扑灭了寨主木楼的大火，止住了即将蔓延全寨的火灾。而那些兵士们却是裹着毯子睡在寨主家的街檐下。他们太奇怪了，也太惊奇了。所以清晨听到打更的韩驼子那熟悉的锣声，才敢开门出来看看。一嗅嗅鼻子，却是一股久违的羊肉汤香味。

        这时有兵士过来说：乡亲们受惊了，我们熬了羊肉汤，让来坝子的人都来喝喝，挡挡早寒。其实坝子里烧羊肉汤是寨子里有大事的老规矩，被陈佳永他们利用上罢了。

        7时整，陈佳永带着刘兵、木姐弟、刀玛等人走到了木楼的街廊上，只见3大锅滚开喷香的羊肉炖汤已经被寨民们吃喝得差不多了，男女老少也到得差不多了。陈佳永大声说到：

        “我是云南偏崖独立大队大队长陈佳永，奉命剿灭黑山寨土匪。但是你们刀猛寨的寨主拉因果早与黑山寨匪首张和顺互相勾结，并接应逃窜土匪50余人到了寨子，与土匪联合，并汇集寨丁与剿匪大军对抗，死于非命，罪有应得。我们是为剿匪而来，也是为了解救刀猛寨民于水火。地震之后，寨民遭灾，又长期受寨主和匪患的压迫，民不聊生，本大队以剿除匪患、拯救民生为己任。所以，请广大寨民予以理解和支持。”

        陈佳永见寨民们都静悄悄地听着，就继续讲到：“寨子不能一日无主，现在我宣布：偏崖大队参谋长刘兵兼任刀猛寨寨主；李中队长担任刀猛寨自卫队队长，苏明扬担任副队长。现在请刘兵寨主训示，”

        刘兵上前，按商议好的话题，发表了训话：

        “我被任命为寨主，定当带领全寨父老乡亲过上安定幸福的日子。现在，我宣布：成立刀猛寨寨公所，我任所主任，苏明扬任副主任；李队长任联保主任。原寨主拉因果因为通匪丧命，他的家产为寨公所所有；他家奴役人等皆为寨公所使役；其妻儿不予处罚，皆赐一分田产自食其力过生活；亲族也不追究。”人群中发出了阵阵的慨叹。

        刘兵接着宣布：凡租种寨公所田地者，今年免租；自有田地者，免税赋1年。人群中发出了欢呼声！

        刘兵又说：拉因果压榨寨民已久，他家浮财，寨公所也让大家分享：每户分谷子100斤、布1丈、盐1斤，让大家渡过灾期。

        寨民们欢呼着，雀跃上前。木楼门口，战士们已准备好了正要下发粮食。

        突然，人群中有一人大喊：“且慢！”

        在喧腾的人群中，只见一近30岁瘦削的中年人分开众人向前，向陈佳永揖了个手，问道：“大人说刀猛寨主通匪，有何证据？”

        陈佳永笑了一下，让队员押出了俘虏的寨丁队长张疤赖，让他当众述说。

        张疤赖交待说：前年，黑山寨就与刀猛寨结了盟，目的是适时吞并吉祥寨，所有密谋他都在场。昨天下午黑山寨被攻破，逃窜的土匪没有去到境外，就是想在刀猛寨扎下，以图夺回黑山寨。谁想刀猛寨也受到了攻击，并且配有强大的炮火。拉因果寨主请求再三，黑山寨的土匪就是不出击，反而向境外的莫由寨逃去。结果也被歼灭。

        接着又有几个被俘寨丁证明确有其事，刘兵又展示了缴获的大批枪械和一些土匪随身带的物品，这是刀猛寨没有的。

        人证物证具在，那汉子呐呐到：：“果有其事。我曾屡屡劝阻，他还是这个下场。唉……罢了！”

        陈佳永问汉子姓甚名谁，那汉子朗声道：“在下姓徐名昌，是前寨主西席(孩子的家庭教师)，之前曾多次劝阻原拉寨主不要与黑山寨土匪结盟，应与吉祥寨修好，无佘寨主不听，才有如此下场。寨主生前待某不薄，某当时也是各为其主，望大人允应某下葬拉寨主。”

        陈佳永听得此话，心中大为感慨。当即说到：“拉寨主死有应得，但徐先生仍感其生前恩惠，为其下葬，公理和私恩分明，实乃忠义明理之士，请寨公所应允。”

        陈佳永与刘兵耳语了几句后，新刘寨主当众大声宣布：“本公所特聘徐昌教授仍为刀猛寨西席(成为寨子里全部孩子的教师)，同时，聘任徐昌为刀猛寨寨公所管事(办公室主任)，办理寨子里的日常公务。”

        徐昌大大地惊诧了一下，思索了片刻，然后对刘兵一个长揖：昌愿服新寨主差遣。愿为刀猛寨民效劳！

        陈佳永高兴地想到：又一个基层的管理人才被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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