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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负荆请罪


走出凤仪宫,已近酉时,宫外诸人不宜逗留太晚,宫内住的人也各回各殿,即将分路而行时,宋清润欲对丫蛋叮嘱几句,却见她只顾和辰王相依相偎的私语,便气的拂袖而去。

        周桓杰把丫蛋送回琅嬛书楼,一路上把女皇判处的结果告诉她,丫蛋得知自己只是丢了官职,不由庆幸又可惜:“真是一场黄粱美梦啊,我那一千两的年奉还一文没拿到呢,就当破财免灾吧!”

        丫蛋一进阁楼便瘫软在椅子上,若不是辰王在此,她已是栽到床上蒙头大睡了。周桓杰问她何时搬去月华宫,丫蛋有气无力的回道:“明日再挪动吧,我这一天真是心力交瘁啊!上午在赛场上盘马弯弓奋勇争先,中午又摊上官司身陷囚笼,下午又被众人刁难罚跪大堂,战战兢兢的等着大难临头,总算劫后余生,想我一介无权无势的懦弱村姑,怎能经得起这般雷霆万钧的阵仗?”

        辰王听了由衷的感到心疼,抚摸着丫蛋的头发打趣道:“难为你身处重重惊险之时,还能在御前受审的大堂上安然入睡,可谓是千古第一心宽的女案犯。”

        丫蛋窘迫的否认道:“殿下真会讲笑话,绝对没有的事,我只是一时不留神漏听了几句,怎么可能睡的着?”

        辰王走后,丫蛋洗了个澡便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把叫她起床的宫女都骂走了,可见没了烦恼和恐惧,睡觉也格外踏实了。可惜好梦正酣,却被楼下一阵喧嚣吵醒,只听谢竹瑶嚷道:“我们都在前殿上课半个时辰了,她却还在睡懒觉,这是无官一身轻,无所顾忌了吗?”

        又听二公主责怪道:“众人煞费苦心的把她保释出来,她却丝毫没有重新做人的觉悟,真是本性难移啊!”

        还听刘子涵对宋清润取笑道:“令妹昨日在审判大堂还没睡足?如此贪眠,莫非陈抟转世?”

        侍女忙端水上去伺候,丫蛋匆匆穿着洗漱,简单挽个发髻,脂粉未施便奔下楼梯,却见琅嬛殿的一群人聚集在此,忙点头陪笑:“老师同学们,早啊。”

        宋清润一脸郁闷的盯着她道:“是挺早的,快下课了还不见你出现,都担心你身体违和,便一起前来探望。”

        丫蛋一听他是给自己找台阶下呢,忙揉着额头装虚弱:“可不是嘛!因昨日深受打击,头晕的很,耽误了上课,两位老师莫怪。”

        二公主撇嘴道:“装病是我以前逃学时惯用的伎俩,不信就找大夫来看看,免得某些人以此为借口躲过学堂的罚规。”

        丫蛋的好心情又被搅起了阴霾,赌气囔囔的说道:“你们兴师动众的来此,不就是想找个由头罚我嘛!反正我只要在宫中生活,不是受罚,就是在受罚的路上,随你们想怎样吧!”

        学堂罚规,迟到多久则罚跪多久,丫蛋昨日久跪的膝盖还未消痛,夏日衣衫单薄,殿前的青石板又硬又热,丫蛋甫一跪下便疼的“哎呦”一声,眼泪差点落下来。

        宋清润心疼的直蹙眉头,却不好违背夫子的原则,辰王忙上前解围:“今日的处罚就先记下吧,诸位刚才不是说,要一同陪宋姑娘去负荆请罪吗?”

        郑煜也用师傅的口气规劝道:“圣谕不可违,宜早不宜迟,尽快解开她们的心结,也好相安无事的上课,咱们这就行动吧。”

        谢竹瑶忙把事先准备好的荆条拿过来,往丫蛋背上捆扎着,嬉笑道:“奉旨负荆请罪就要名副其实,不能敷衍了事。”

        丫蛋暴躁不已,欲反抗叫骂,被宋清润拉到一旁,低声哄道:“犯了错误就要有承担的勇气,逃避和推脱只会授人以柄,越发要吃大亏,我这两天心也快操碎了,你暂且忍耐这一遭,我会尽力周旋,早日让你出宫获得自由。”

        丫蛋强忍住怒气,被一群人围拢着,来到崔婉真养伤的宫殿门口,二公主要求她跪在台阶下面等候,并数落道:“你这般凶神恶煞的闯进去,不像是请罪的,倒像来问罪的,先调整好自己的心态,礼节要严谨,表情要恭敬,言语要诚恳,才能求得人家的原谅不是?”

        丫蛋也读过《将相和》的故事,知道负荆请罪的过程本该如此,却还是满心的不服气,跪下来那一刻,深刻体会了李白的心情:“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两位公主各带一个伴读率先入内,准备替宋清霜说情,却见杨亭岳正在室内和崔婉真语笑言欢,二公主嗔道:“我们来的多余了,早有人来当说客了。”

        杨亭岳忙起身见礼:“微臣担心崔姑娘的伤势,今早进宫便和宋夫子告假,独自先来探望。”

        谢竹瑶嗤笑:“你不赶快劝说两个前妻和解,怕自己会受池鱼之殃吧?”

        崔婉真欲下床施礼,被三公主按住:“不必多礼,我们来此,一来是为了探望你的伤势,二是陪同宋清霜前来请罪,学堂的其他人也候在殿外,千金闺房,外男不敢擅入。”

        “臣女如何敢当?而且都是同窗师友,何来那些避讳?”崔婉真忙吩咐殿内侍女:“快把王爷、驸马和师傅们请进来。”

        杨亭岳故意提醒道:“宋清霜是否跪在阶前?让她多跪一阵子,既然来请罪就要拿出点诚意来。”

        崔婉真听了一撇嘴,酸溜溜的笑道:“她请罪不请罪的,是小事,别把膝盖跪青了,让某人心肝肉痛的,倒是我的罪过了,快都一并请进来俸座看茶吧!”

        崔婉真说着又挣扎的下了床:“皇子公主们在上,老师同窗们都前来问候,我又不是重伤难愈,卧在床上成何体统?”

        听见脚步声已近房门,崔婉真假装一个趔趄摔倒在杨亭岳怀中,丫蛋一进门看到的场景则是:杨亭岳搂着崔婉真满眼的关心和疼爱,两人浓情蜜意、眉来眼去、喃喃耳语,丫蛋腾的火冒三丈,脑袋开始犯浑,抽出一根荆条便欲打散鸳鸯,宋清润眼疾手快,一把按住她跪在地上。

        众人皆一愣,辰王机智过人,最先做出反应,忙把丫蛋手中的荆条抢过来递给崔婉真:“宋姑娘请罪心切,想请崔姑娘抽打几下以示惩戒,望崔姑娘大人大量,能和同窗杯酒解怨、握手言和,我等不负皇命,也就皆大欢喜了。”

        崔婉真暗自冷笑:“何必用皇命来施压,我还能驳了众人的面子?”随即笑容满面的扶起丫蛋,却提出了更为关键的问题:“这荆条鞭挞就免了吧,只是那日的比赛半途而废,让我十分不甘,宋姑娘与其认罪还不如认输,别再横挡于我和三郎之间捣乱,耽误我们破镜重圆。”

        “认罪可以,绝不认输!”丫蛋把一腔怒火和委屈都化作刀锋一样的言辞:“虽然我对杨亭岳毫不稀罕,却也不能把这个彩头拱手让人,哪怕我赢了之后把他弃若敝屣,你若稀罕这只破鞋可以再拾回去。”

        杨亭岳顿时气炸了毛,怒吼一声:“你说谁是破鞋?”

        丫蛋正找不到人撒气,指着他的鼻子骂到:“就说你!你这个赔钱的二手货,离婚八次了还把自己当成香饽饽,到处招蜂引蝶!欠我的银子还没还清呢,就过河拆桥、背槽抛粪,表面上装个钟情不二的痴心汉,实际上却是个下流浪荡的多情种,我呸!就算比赛赢了你这个彩头,我也面上无光、觉得恶心!”

        杨亭岳气的七窍生烟,捡起辰王丢下的荆条就向丫蛋抽去,被宋清润等人拉住,只能跳脚大骂:“常欢喜,你这个缺心眼的惹祸精!被退婚十八次了,害怕娶不到男人,便打破头的抢着和我复婚,不是小爷我看扁你,你文不成、武不就,无才无德、无勇无谋,和一只猪比赛也赢不了,任凭你不择手段的无耻耍赖,还不是闹个丢人现眼、负荆请罪?”

        众人也乱成一锅粥,有拉架的,有看热闹的,有拍手助威的,有喝彩嬉笑的,二公主兴奋的双眼冒蓝光,花语柔吓的连连后退,两位老师的高声训斥也被淹没,丫蛋若不是被辰王等人拦着,早就和那个活冤家扭打到一起了,她张牙舞爪的咆哮道:“我即便赢不了一头猪,我也要赢了崔婉真,不信咱就接着比,文斗武斗、智斗勇斗,随你们放马过来,我常欢喜奉陪到底。”

        崔婉真终于按捺不住,冲到了丫蛋对面,傲然的挑衅道:“比就比!我虽然没有武学功底,却也不惧你这般身手,至于其他才艺我崔婉真也并非浪得虚名,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任你挑选最擅长的,免得有人笑我欺你才疏学浅,我也胜之不武。”

        崔婉真当然不是狂妄自大,她的才华是京城公认的翘楚,若是比武,丫蛋还能有几分胜算,若是文斗,丫蛋无疑是自取其辱。众人终于安静下来,等着宋清霜拿出她的强项来应战。

        崔婉真那恃才傲物的态度,周围那些同情弱者的目光,都深深刺激了丫蛋的自尊心,于是她十分不屑的冷哼道:“不就是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嘛!尽管把你这点看家本事都抖落出来,咱们逐一比试,来场八个回合的文斗,若怕了你,我就不姓常,看看杨亭岳这个前夫到底花落谁家!”

        大家听了一片唏嘘:

        刘子涵嘟囔道:“你本来就不姓常啊!”

        杨亭岳抚额:“又要闹出多少幺蛾子?”

        宋清润蹙眉:“到底为了谁,非要出尽风头?”

        辰王劝道:“凡事量力而行,莫要为难自己。”

        谢竹瑶嗤笑:“说大话不怕闪了舌头。”

        三公主惊愕:“不知她哪来的底气?”

        花语柔担忧:“她这牛皮可吹上天了。”

        郑煜摇头:“这就叫无知者无畏吧!”

        二公主哀叹:“前妻何苦为难前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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