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8
第一节适应练习过后，很快迎来了第二节游泳课。
闷水练习课，美其名曰是要扶着同伴或是池壁，沉入水里头顶入水10公分以下，睁着眼用嘴慢慢吐气（吐气量约为吸气量的2/3），然后慢慢站起，同时头向后微仰用嘴吸气。如上反复练习到能独立完成。这一练习要达到熟练程度，通常需要30~60分钟。
拄着双拐可以勉强站起来的印尘，在水中没办法站立，更没办法用腿使力向后仰，最大的问题，他的肺活量还不如普通人。
练习时的艰难程度，还有耗费的时间，可想而知。差不多用了两节课的时间，他终于可以做到教练规范的要求了。
难免呛水，用力的咳了之后，也不觉得呛得太严重。由于呛了水，印尘第一节闷水练习课后一直在咳，虽然没发烧，但千千心里也担心着他的身体。
第二节课后回家，当晚人已经发起了烧。
身体难受，印尘想翻身又很难一下子做到，自己扶着床去搬腿的动作让千千心疼死了，想帮助他翻身，却摸到他滚烫的身子，千千吓的连忙就想抱他起身去医院。
“嗳，嗳，老婆，你抱我做什么？我今天想休息，不想开工。”千千抱住他，他更难自己挪动身体了，才撒娇的跟她商量。
开什么工？！
千千懵了，“尘尘，你在说什么啊？这是烧糊涂了么？”
“说的就是你，咳咳～一会儿摸我腰，一会儿又摸我胸，我难道不知道么？我懂你的意思，不过，我跟你讲啊，咳～上课太累了，合约，今天不履行了，今晚高挂免战牌，不生小宝宝了。咳咳～”印尘装模作样讲这些话的时候，表情十分有趣，却也一直在咳，几乎咳出了眼泪来。
他好看的眼睛里，可能是因为体温高，也可能是游泳的关系，眼睛有些红红的。皱眉细细思量着，今天他们俩究竟要不要在一起的模样，把千千逗的，差点笑断了腰。
“哈哈哈哈哈～你，尘尘，你是几岁呢？”今晚华先生大概只有三岁，不能再多了。
“不可以嘲笑老公。”虚软的男低音，没有气势啊。
“我也，我也不想笑，可我，真的忍不住了。”
看她笑的那么开心，印尘心里也觉得有趣，一点小小的发烧，他真的没放在心上。
当晚，千千喂他吃了退热药，半夜摸印尘身子，几乎被汗湿透了。“天啊，我给你换个衣服。”
连忙爬起来要给他擦汗，换衣服，手臂却被他一把握住，“千千，你，慢一点，小心，摔倒……”
“你自己都这样了，还操心我做什么？”她拨开他的手，着急的离开了床。
那只手，手指微曲着被扔在床上，显示它主人的无助和软弱。
给印尘换衣服，出了汗他身子不再发烧，但他瘦骨嶙峋的身子抱着她，整个人因为坐不住而微微有些恍惚，在她耳边的呼吸声都格外沉重，使千千想起了安安的病，愈加觉得害怕，决心要带他看医生，不能再听他自己说的“没事”。
千千的这个“决心”下了没多久，就是印尘退烧也没多久，便又开始发烧了。
“咳～咳～咳咳～”没有很大声，他都是低低的在隐忍的咳，每一声都落在了千千心头。
摸着他热烘烘的脸和脖子，千千不敢随便给他吃药，也不再跟他商量，直接抛出了两个选择，“你想叫家里的司机接我们去医院，还是我直接叫车带你去看医生？”
“手机，”他张开手，跟她要手机，给赵管家打了电话。
带印尘去到医院，千千才意识到，自己陪着印尘看医生几乎是不可能的。
先不说他家人不可能放心把他交给自己，她一个人，如何抱着身体虚弱的印尘坐上轮椅已经是个难题。他再瘦，也是个男人，千千一个弱姿纤纤的女孩子抱不动啊。
烧的昏昏欲睡的人，甚至轮椅都坐不住，如果不是把轮椅上的固定带都给用上，人就会一直向下滑，跟平时挺拔端正的样子判若两人。
坐车的时候，印尘哼哼着说了一声“冷”，把千千心疼的，紧紧抱着他，眼泪流了下来，前排赵管家都看在了眼里。
被移动病床推着做了检查后，印尘已经失去了意识，扎针时千千看着心疼，他自己一动不动，一点也不知道疼。
“肺炎？”
检查结果出来的太快，令人措手不及。
距离上一次印尘生病住院并不久，千千再一次见到了安睿医生。
安医生推了推眼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手指着影像学片子给千千和赵管家看，“而且不是普通的肺炎，水都进到肺里面了，看。”
“怪我，没有早一点带他来。”
“再晚一点来，可能会并发感染性休克。”
“这么严重？安主任，你一定要治好他，印尘他，拜托你了。”小女生又要哭了。
“赵管家，杜小姐，我们又可以每天见面了，至少两个月。”医生知道印尘身体机能不如普通人，治疗过程会慢很多。
“两个月？！”太严重了吧？
“他身体底子差，提前出院怕会病情反复，两个月能全好了算不错的。”每年都要病几次，印尘是安睿的老患者了，对他的身体再了解不过，涉及他的专业，怎么可能是随口说说？
“他跟我说没事的……”千千更加后悔劝他学游泳了。
看来，余下的寒假时光她要在医院里度过了。
病房温暖，打了退热针的男人又开始出汗，千千的眼睛一瞬也不愿离开他身体，一直坐在床边守着。
“千……千千……”男人压着嗓子低低的叫她，千千忍不住在一旁开始哭，护工不敢说话，只是轻手轻脚给他擦汗，印尘却手一直在胡乱的动，似乎是想要拨开什么。
千千伸手握住他的手，病床上的人不再动弹，只是紧紧地抓着她的手，逐渐安静。
印尘醒来，知道自己插着尿管，气的手抖，立刻让护工把医生叫来。
“把这个东西，给我拔了。”看到安睿走进病房，印尘开口讲了自己唯一要求。
“这位祖宗是什么时候当的医生？”安睿一点也不客气，开始怼他。
气得印尘手按着床就要起身，千千在一旁搓手手，扶也不是，把他按倒也不是。
“老婆，我要出院……”
“尘尘，不生气哈。”杜千千得罪了谁？要夹在一病一医两个奇怪男人中间。
“别折腾了，小命都快烧没了，老老实实躺着吧。”撤掉尿管他每天用那么多药，哪里有力气起身去洗手间？安睿是决定要让他用上几天导尿管的，稳稳当当躺在床上休息几天，观察看看，再决定什么时间撤掉了。
“还不是，你要我去，学的游泳，这下我病死了，你怕是没什么人好骗了吧？”又是咳又是喘，印尘一句话说了好久，果然差点把安医生给气疯。
安睿医生秉承着高尚的医德医风，没有开口骂他，跺跺脚，留下狠话走了。“有我在，你死不了，等着好一点，记得每天陪我下棋。”
念着千千已经一夜没合眼，印尘说什么也不让她守在医院，早早把她送回家，可没有了印尘的家，千千一个人在家安全是安全了，挂念印尘使她早早醒来赶到医院。
病房的门微敞开一点，千千推门进去，看到保镖坐在会客沙发那里，向她点头问好。她刚要开口问好，手机便开始在震动提示班级群里的消息，于是千千站在原地，翻看手机，才有机会听到内间两个她极熟悉的男声对话。
“怎么病成这样？我听医生说，你昨晚还在发烧呢，大冬天儿的，咱们不游泳了不行么？”是楚淮书的声音，知道印尘病了，他第一时间赶来了医院。
“我也，不想生病啊，咳咳，咳……”半夜发烧，又折腾了好久，印尘一夜也没睡。
“你是不知道保养自己的身子，太大意了。”
“以为是小感冒。”
“我的华老师，你知道全世界每年因为小感冒，会死多少人么？何况，你这是感冒么？”楚淮书快被他吓死，第一时间拿着花来看印尘。
“咳咳，我如果死了，一定是你们吓死的。”
“别死了，你舍得千千啊？”
“舍不得，把千千带到我面前，是楚老师做过的，最有意义的事情。”
“重色轻友。”
“等我病好了，立刻要跟千千求婚，到时候，还仰仗楚老师帮忙啊。”伴随着低低的咳嗽，印尘讲话断断续续，可如泉水般清澈悦耳的声音不会错。
他说要求婚，站在门外的千千听的清清楚楚。
“砸钱节目我最喜欢参与了，记得叫我啊。”有心插柳，柳居然听话的快要成荫了，楚淮书心里总算开怀了一些。
“切，没个老师的样子。”
“不先要个孩子抱在怀里么？”
“不急，先结婚，等千千毕业再生宝宝。”喜欢这个女孩子，他自然会想求婚、结婚、再生宝宝，他的爱，都给了她。
还有三年才毕业，可见印尘爱千千已经无所谓等她多长时间，只要两个人可以在一起，多久都不是问题。
也不知为什么，自从印尘又生病了后，千千就特别爱哭，此刻听到他那样规划两个人的爱情生活，千千已经感动到想哭，鼻子酸酸的，是被爱的感觉啊。
不能让他看到自己哭唧唧的样子，站在那里，做了好一会儿表情管理，千千才走了进去。
看到老婆，半靠半卧在床头的人，立刻直起脖子，扬手用眼神和动作，告诉她，他想她了。
“千千，你来了。”楚淮书起身跟千千问好。
“老婆，自己在家，睡的好么？”身体没有力气，印尘坐直都有些勉强，可他还是关心他的小女孩，一个人睡会不会害怕呢？
“教授好，”与教授匆匆打了招呼，千千握住印尘纤细修长的手指，仔细打量着他的脸色，“我睡的还可以，可你，黑眼圈都出来了，昨晚是又发烧了？”顺着他的手，她一路摸到了胸口，浅蓝色样子的对襟薄衫，千千小手直接就摸了进去，身子比正常温度肯定是高了，但不算高烧。
“是没睡好，有些认床。”轻描淡写，还带点撒娇，华先生是怎么做到蒙混过关，略过所有问题的？
“千千，体温计这里有，可你就是想摸摸他，是不是？”楚淮书不解风情，故意逗千千。
“我……”千千脸红了，摸得太自然，忘记了有外人在唱。
“哈哈，不开玩笑了，我还有事，先走了，改天再来看印尘。”
送走了楚淮书，病房里又迎来了安医生和其他几位医生，“华印尘，昨晚一夜没睡，烧到了40度，一大清早也不多睡会儿，又不肯吃饭，倒是先洗了个澡，咱们院最佳上镜先生这个奖，必须颁给你。”说这些话，安睿其实是心疼印尘，他知道杜千千年纪小不懂得照顾病人，当然印尘也不需要她亲手照顾，但印尘的基本情况他是要让她了解的。绝不是看起来清爽帅气，不痛不痒这样简单的住一个院，他的病，是必须好好治疗修养的。留下病根，总这样低烧咳喘下去，损耗的是身体元气啊。
聪明不懂世故，但安医生的意思，千千完全听懂了，印尘的病，不是小事情。
抽血，吸氧，排痰，输液，按摩和护理……
被安排的满满登登的一天，属于情侣之间的空间，完全没有。
氧气面罩给戴上的时候，印尘便差人把千千送回了家，他不想她坐在医院里，看着他被大家摆弄来摆弄去，尤其是倒尿袋和按摩残疾的身体。
而千千之所以同意乖乖回家，是因为她脑子里一直惦记着早上偷听到的事情。
不仅仅有印尘计划跟她求婚的幸福感，还有楚淮书随口提到他们俩要孩子的事情，也点醒了她某一根沉睡的神经。自从过了春节，她来过大姨妈了么？被兴奋、害怕、疑惑、期待各种复杂的心情驱使着，她跑出去买了几个验孕棒，回到家急急忙忙试了试，结果真的——意外又在意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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