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为了说服印尘接受自己的学生，楚淮书连自己女儿也不管了，赖在印尘的书房，不肯回家。
两个人也不知抽了多少烟，终于达成了一致意见。
“对了，婚房在哪里？”
听他说婚房，印尘仍是觉得不真实，勉强让自己集中精神思考，想了想说出了一个小区的名字，“孔氏学府，”他停了停，还解释了一下，“就是孔漾非让我做为投资买的那套房子，你们学校对面。”
呆了几秒，楚淮书给印尘竖了一个大拇指，“是要隐瞒身份么？那边确实不错，距离学校很近，很方便。”
方便什么啊？
“没必要都曝光吧？合约而已……”佯装镇定的印尘，有几分可爱。
“也好，普通人才更容易拥有纯洁的爱情，你太有钱，情商又低，的确是更容易被骗的那一方。”
看着楚淮书摇头晃脑、自说自话进入了一个自嗨模式，印尘忍住了，没再挥手去打他。
也许见面后，她便不会同意了，潜台词印尘死也不会说出口，“我又不是去谈恋爱，你还是回家忽悠你媳妇去吧。”
“你一定要好好想想啊，该怎么感谢我这个大媒人，其他的，交给我。”百忙之中，孩子都不管了，给你当红娘，楚淮书觉得自己真是太伟大了。
而且，印尘还不知道，千千是已经同意了的。
第二天，她果然又来了。
没有她的课，她是专程跑来办公室找楚淮书的。
“教授，我想好了，不会后悔。”一夜没睡，越想越笃定，杜千千才会再次来找楚淮书。
“做试管婴儿，怀孕了，签婚前协议，结婚。”他停顿了一下，直视着学生，想看看杜千千的反应。没看到小女生脸上有任何变化，才继续说了下去，“生了孩子，生几个，什么时候离婚，你们俩自己商量。”
“自己商量是什么意思？”对啊，不见面怎么结婚啊？
“我朋友他，他跟我年纪一样大，也是老师，音乐老师……他，腿走路不方便，是残疾人，这大概是他一直没有女朋友的原因吧。”违心的谎话，说起来是有些费力。
听到印尘是残疾人，杜千千突然放下心来，果然，是有很大的问题存在，不然怎么会想到这么偏激的主意呢。
因为，楚淮书的各方面条件，对于她来说已经是完美的异性，那么，楚的朋友，是不是大概率也很优秀？
如他所说，年纪三十多，又是老师，有着不错的经济条件，为什么找不到女朋友呢？千千很怕对方是个变态，现在，知道是因为身体残疾这个明确的原因，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千千不说话，楚淮书决定以退为进，“我们不急，你再考虑考虑。”
“教授，我没有时间考虑了，我弟弟的病需要钱。把合同给我吧。”
她是想清楚了，楚淮书懵逼在原地，他哪里有合同？
红娘楚淮书又出现在了印尘家。
楚淮书没开口，印尘已经在划着轮椅往退后，“淮书，我准备去云海那边住一段时间，你别来找我了。”云海是印尘名下一套高层住宅，位于市中心，地段与楼层皆高不可攀。
“嘿，人家小姑娘跟我要合同，马上给你生孩子了，你却要反悔跑路？”
“合同？”他只觉得太荒唐，自己这幅残疾的身体，居然真的有机会拥有孩子？
有了孩子之后呢？他是男人，并不在乎外人说些什么，杜千千一个女孩子，以后该怎么办？她能够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去和别的男人谈恋爱、结婚生子？
楚淮书并不知道印尘心里在天人交战。“说好了怀孕后结婚，总要有份正式的协议啊，不然她怀孕了，你跑了，她不是做了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单亲妈妈么？”
“噗……我，我怎么跑？”他这样的人，能有一个孩子该是多大的喜事啊，他肯定会对孩子妈妈负责的啊，怎么会跑？
“我知道你不会，可杜千千不知道。”话题终于引入楚淮书想要的阶段了。
“我这是不是利用无知女学生？太不光彩了吧？”
看着印尘努力坐直身体，抬头用犹犹豫豫的眼神望着他，那茫然无措的样子，简直他才是无知大学生。楚淮书几乎气乐了，印尘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有多么好吧？
“你快去叫律师拟出合约来，马上收拾房子吧，她弟弟的病，等不了，我呢，现在要去医院咨询试管的事。”夜长梦多，不能再等下去了。
“她需要钱，我先给她钱。”他知道，她弟弟真的有病。
“她敢要么？”
人傻钱多的小少爷，非华印尘莫属。
“拟这种合约，还需要律师么？”印尘再想不出别的问题了。
“那我来？”顺水人情？
“好。”顺水推舟？
“你能给多少钱？”
“你定吧。”
果然，问了也是白问，印尘对钱，根本没啥概念。
“豪横！”给好友再一次竖了大拇指，楚淮书匆匆跑出了翡翠庄园。
楚淮书觉得自己真的办了件大事，似乎眼前不再是秋天的红叶，全是粉红色和泡泡，桃花开了么？在这个有些寒冷的秋季，华家小少爷的桃花注定要开。
想到他出门前，印尘还拉着他嘱咐，“别吓到了她。”楚淮书才换上了一副了然的表情，这天大的机会他抓住了，杜千千能不能抓住，看她的命吧。
十一假期，别的同学都出去玩了，穿着大学校服的杜千千，手机收到消息，一个企业微信，请求添加好友的提示。
“杜小姐，您好，我是您的管家张惠文。孔氏学府，12号楼，单元门密码0000000，您家的门牌号是1001，入户门密码：901020。稍后，我会给您发一个动态码，保安看到会请您进小区，您可以来管家中心找我，我帮您输入人脸识别系统，您以后，就可以畅通无阻进入小区了。”
杜千千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与大学只有一路之隔的这处高档小区，不进入小区已经可以看到，小区内全部是五六层高的小洋楼，在寸土寸金的首都，单户房价皆8位数起步。
好像爱丽丝在梦游，她握着手机，慢慢走在小区平直的路上，回忆起是自己死缠烂打求楚教授，楚教授垂头思考了好久，才终于点头，犹犹豫豫同意了她的请求，争取来的这个外人听来不可思议的“机会”。
看了楚教授拿来的合约协议，杜千千已找不到丝毫拒绝的理由，看她痛快的签了字，楚淮书才开始给印尘打电话。
“印尘，把你家的详细地址给我，我让千千过去看看。嗯，嗯，好，好的……”楚淮书讲完电话，扭头对杜千千说，“千千，印尘的家就在我们学校对面的‘孔氏学府’，你不需要乘车，走路过去很方便。是没人住过的新房子，所有东西都是新的。你和印尘的协议现在已经达成了，两天后正好是长假，你先去看看，缺少什么东西，告诉我，一切妥当后，马上安排你们俩见面。我太忙，就不陪你过去了。”
“楚教授，房子是做什么的？”
“这……做了试管，你不方便还住在宿舍吧？”一个大教授，他还真不好意思跟女学生讲这些，还是交给印尘自己去哄吧。
“啊，是啊……”怀孕是要大肚子的，她都没想到这些。
趁着小女生还懵懵懂懂，叫她等管家微信就可以，楚淮书让她离开了。
直到收到微信，真真切切站在小区里吹着秋风，千千也还是不知道，她要去的12号楼，是整个小区的楼王，风水、位置、景致俱佳。
管家的西服套裙和羊毛大衣都是来自物业的制服，从内而外都很得体。她甚至没有直视过千千的校服和名牌，还礼貌的叮嘱她，管家和物业服务是24小时全年无休的，如有需要可以随时联系她。
“等先生有时间，帮您输入指纹，您回家会更方便的。我先告辞了。”张惠文管家离开了。
先生？是他么？
陌生的称呼，陌生的身份，陌生的环境。
千千又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走进了这个像样板房一般的，漂亮又高级的家。
大厅的水晶花瓶里，摆着一束花，厄瓜多尔白玫瑰，每一朵花瓣上都带有淡淡的蓝紫色，忧伤又高贵，也不知这般寂寞美丽，它是为了谁而绽放？
阳光极好的大厅，空荡荡，并没有多余的装饰，千千站在美丽的玫瑰花前，发现花上甚至还夹着一张卡片——（你记得花，花就不怕枯萎，你记得我，我就在）
默不作声的浪漫？
整个家，风格简约，没有一处台阶和门槛，光滑平整，甚至推开阳台，通往小院子里的路，都只在汉白玉路面上雕刻了一些花纹。
看到院子里的小亭子边也修有一条坡道，一直延伸到亭子里，千千突然明白了，这是无障碍设施啊，楚教授说过，他的好友，是不能走路的残疾人。
想到未来的丈夫，孩子的爸爸是残疾人，窘丧的心情几乎冲淡了她看到院子里那架秋千的所有惊喜。
何必那么沉浸其中，这栋昂贵的房子并不是她的家，华印尘即便有一天做了她的丈夫，也是因为一纸合约，他们注定是要离婚的。
四间卧室，却只有一张床，一间超豪华衣帽间，一间书房里摆着两台一模一样的电脑，却只有一把椅子，那间摆满了乐器的房间让千千震撼到了，果然是音乐老师，各种大小乐器好多啊，柜子里甚至还有口琴。
厨房里的一个个电器设备她不太能认全，都让她大开眼界，一切仿佛梦境，太不真实。
每个房间她都只是站在门口看了看，尤其卧室，她甚至床边都不想碰到一下，除了看到乐器很好奇走进去多看了看，千千没有作为女主人的优越感，很快离开了。
回到学校，她是还有兼职没完成的人。
学校有亚洲最大的图书馆，不过，假期里，人很少。古典书籍这边，平时人都是少的可怜，几乎没有人，千千觉得很好，她可以专心做事，不被任何人打扰。
走到古书借阅区域，千千看到已经有两个没穿校服的学姐坐在那里，是有些奇怪的。
而且，在最前面的位置她又看到了那个男生，一个侧颜已经足以吸引人看了又看的男生。
在这里，她是第三次看到他了，每次他都坐在靠边的位置，单手倚在桌子上，左手边一大摞书，好认真一动不动的在看。
第一次他穿白色的外套，第二次看到他，他穿着深蓝的小西装，今天，他穿了件看起来厚一些的灰色外套呢。
这男生皮肤特别白，远远看着他，眼睛隐在刘海投下的阴影里，瘦的尖尖的下巴和高挺的鼻梁形成了一个绝妙的角度，是钻石般完美诱人的侧颜。
难怪，学姐不去度假，守在这里看帅哥，不，是看书。
千千不好意思去到那男生身边，坐在了两位学姐的前面，她取了好多书，准备开始自己的搜集工作。
空旷的地方，她清晰听到两个学姐在聊天。
“究竟是不是留学生啊？好喜欢他啊，可是，我没有勇气去表白。”
“是啊，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怎么可以喜欢这个人？”
“为什么不能喜欢他？喜欢并不是爱，不具有唯一性，可以是很多事物，很多人，他那么帅，值得喜欢啊。”
“小心给人家听到。”
“不会，他戴着耳机呢。”抛出“喜欢论”的学姐在耳朵那里比划了一下，千千抬头细细观察着他，那个男生的确戴着耳机在看书，还不时展开手机在拍照片。
很快千千低下了头，专注于书本，不再偷看前方那个带着致命吸引力的完美侧脸。
曾经的杜千千，对爱情充满了期待和幻想，现在的她，马上要跟一个没见过面的人怀孕、结婚了，千千甚至觉得，莫说实际接触，对其他男人多看一眼都是唐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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