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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第187章


曲云飞不知从何处赶来,一刀一剑,飞身驰疾,刀锋落于秦岭身上之时,脚边飘动的竹叶戛然而止,剑锋也落于另一侧,秦岭见自己身上这一刀一剑的伤痕,想起了郑望予和赵羡庭的死状,曲云飞趁着秦岭和慕容颂说话的间隙,偷袭成功,虽然没有伤及要害,可至少能限制一些他的行动。

        秦岭:“现在才现身,也是能忍的住!可你也应该知道,偷袭我的下场!”

        曲云飞之前便受了重伤,熬过了最难捱的苦痛,如今确实面色红润,秦岭盯着自己身上的伤,刚刚的力度绝不是他应该有的。

        秦岭:“你吃了无妄丹?”

        曲云飞不置可否,算是默认,秦岭知道以他现在的身体,无妄丹入腹,武功陡增的同时,必然也活不过半个时辰,想必他在现在出现,想必也是做了必死的准备。

        曲云飞:“我这条命是先盟主救的···”

        秦岭:“别讲什么报恩的话,对你是恩情,对别人最多是个故事,对于我,更是些废话,凭什么你的恩要用别人的命来偿?!”

        未知的对手,从来都是最可怕的,可秦岭最不怕的就是未知,他的训练严苛,可秦岭受过的训练也从不是玩乐!

        郑赵二人是他入江湖的第一个朋友,也是义无反顾会站在他身边的人,故人枉死,蒙冤受屈,都是拜这二位若赐。

        秦岭起了杀心,身后却伸过来一只手,拦住了他。

        郑掌门:“秦少侠将这个机会留给老夫如何?”

        秦岭看着郑掌门有些猩红的眼眶,若是曲云飞没有服下无妄丹,此刻郑掌门或是其对手,可面对郑掌门的恳求,秦岭也没办法不答应···

        郑掌门:“身为人父,我儿的仇老夫自己来报!”

        郑掌门提剑而来,软剑贵在轻巧灵动,让人猜不透下一招式,可毕竟他已年近古稀,刚刚又经历了一场鏖战,几招下来,便落于下风,手中的软剑被其挑落在地,见刀锋即将落在郑掌门身上,秦岭将竹骨丢了出去挡了一道,将郑掌门接了下来!

        “秦二公子,接刀!”

        一旁重伤的赵掌门将自己的佩刀扔向秦岭,秦岭抬腿踢柄,那刀在空中旋转数圈之后落于秦岭掌心,双手持刀,在迎上曲云飞的刀剑前的瞬间,秦岭屈膝拾起刚刚郑掌门的软剑,脚下一个侧步躲闪,反手将这一刀一剑刺入了曲云飞的身体里···

        曲云飞口中的血污不断涌出,咿咿呀呀的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秦岭背对着曲云飞:“这一刀一剑,是我替郑兄和赵兄还你的!不该你受得,你也不必妄想替他慕容颂承担!”

        将曲云飞斩杀后,秦岭不再相看,径直的走到慕容颂身边,俯视着他,此时的慕容颂已经有些站不稳了···

        秦峪挡你秦岭身前:“二哥!你受伤了,我来!小时候都是你在保护我,现在我长大了,可以保护哥哥了!”

        秦岭将手搭在秦峪肩上,笑着说:“长的再大也是哥哥的弟弟!”

        秦岭如今手上站着诸多人的鲜血,可秦峪不一样,他想让秦峪看见一个干干净净的江湖,看见一个没有血雨腥风的江湖,哪怕自己满身血污···

        慕容颂靠在树根,想给自己争最后一条活路:“秦峪,你也不过是秦岭附属,只要有秦岭在的一日,你这掌门人的位置便如同烈火铁刺,永远也坐不得安稳!”

        慕容颂还是低估了他们兄弟二人的感情,从当年秦岭在活阎罗面前护着秦峪的那刻起,秦峪便从未怀疑过秦岭。

        秦峪:“挑拨离间的本事于我兄弟二人最是无用,慕容盟主便不必浪费如此口舌了!”

        慕容颂指着秦峪怒吼道:“他的天资,是你练上多年都达不到的巅峰!”

        秦岭:“可这也不是你草菅人命,屠戮生灵的理由!承认自己的平庸,做力所能及的事,是我自幼便知晓的道理,而你的能力,配不上你的野心,你的野心也不该拿钟晟山和危夷山的人命来换,你利用他们的同情与正义,剥夺了他们生的权利,又凭什么用剥夺了他们落叶归根的安宁?”

        慕容颂像是被戳中了痛处:“那你因为你天资卓然,你从不知我们的痛苦···”

        秦岭:“我靠的是父母给的天赋,是用命换来的根基,是在婴毒发作无法睡觉时只能练功的努力,和你这种凌驾于别人生命取得的成就相比,我问心无愧!也是我一生的傲骨!”

        小时候,逍遥子想的是这孩子能活一日就赚一日,可后来发现这孩子天赋异禀,不该辜负,所以尽心尽力的将此生所学传授于他,也不遗余力的将这一身的内力给了他,自己终究是不能护他一辈子的,便希望他以后可以保护好自己,哪怕每日色厉内荏,训斥鞭策,秦岭那时候虽然小,可也知道师公是为了他好,所以对于别人极为严苛的训练,秦岭也是笑着完成的。只是逍遥子教他的从来都是如何保护自己,缺从未教过他如何替他们报仇!

        秦岭握紧竹骨:“这一剑,是为我师公砍得,这一剑,替父亲砍的,这一剑,是为我兄嫂,这一剑,是为瑶瑶···”

        竹叶划至眼前,须臾了片刻的宁静,也划破了大战前夕的序幕,秦岭反持竹骨,屈膝压身,动作迅捷的让人猝不及防,四周的竹林被剑气横截劈斩,秦岭只用了一招,带着少年的桀骜和过往的不甘,便斩落了慕容颂的双足···

        晚风风掠过竹叶的痕迹,自然是挡不住慕容恺之的嘶吼声,鲜血滋润了大地,竹骨却未沾染分毫,仅凭剑气,便能斩断双足,畏之可惧。

        秦岭不是什么大度之人,哪怕此刻的慕容颂已经是个废人了,秦岭对他,依旧没有任何怜惜之意···

        食指的指节抵住他咽喉处的舌骨下沿,毫不费力的掐断了他舌骨,让他再也无可分说,他不是巧言能辩吗?这次,也得吃一吃哑巴亏!

        没了灵兽,失了双足,断了舌骨,他已经是一个废人了,慕容颂笑的狰狞,血污混着发丝滴落在地上,呜呜哑哑的不知在说着什么。

        有人觉得秦岭手段残忍,看不下去,便出来替他说话:“秦、秦少侠,他已经是个废人了,不然你就放过他一次?”

        “是啊是啊···”

        未历他人苦,何劝他人善,他自来就不是什么英雄,要他放弃家仇,成为那个众口铄金的英雄,他大可不要那份虚名和大度,慕容颂的血喷溅四处,也溅在了秦岭的脸上,可秦岭并不害怕,也毫无悔意,成长的代价是什么?他早已不言而喻了,或许是他日日承认的折磨,或许是他秦家的诸多条人命,在或许是他生来就开始的倒计时···

        秦岭回首瞪着众人,只是这一眼,便让所有人敬而生畏。

        秦岭:“曾经他率众利用兄长威胁我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的善心?现在你们一个个的劝我大度?想想你们当年说过的话,我不杀你们就算是我大度了,你们有什么资格替他求情?他的这个位置,沾的都是我秦家人的血,鞭子不打在自己身上是不知道疼的,如果有一天你们像郑掌门一样白发人送黑发人,像我一样,背负血海深仇苟活于世,像岁桉一样,没了父母,那个时候,你们才有资格张嘴!”

        “我们也是受了他的蒙蔽,这事情说到底还是慕容恺之的过错…”

        一听秦岭要杀他们,态度改的倒是快,恨不得迅速将自己摘出去,其实秦岭也并不想杀他们,可他们愿意装好人,秦岭也不介意震慑一番!

        慕容颂见状,想趁机偷袭秦岭,只是掌风未起,便止被秦岭所拦,止于半空···

        秦岭也不是没想过留他一命,只是刚刚他这一掌,是彻底断了秦岭的念想。

        秦岭:“诸位都看见了?是我不给他机会吗?你们想替他辩驳?是他给你什么好处了吗?他坐上这个位置,是他爹算计了我秦家上下,是踩在郑赵二人尸身之上,是将灵兽易主将灵域派众生至于不顾,才坐上的!你说他全然不知,你信吗?他带着你们百家征讨的时候,是怎么咄咄逼人的,要我杀几个人给诸位重演一下吗?他既然能受慕容恺之用不正当手段得来的恩惠,就得承受这恩惠背后的罪责!如今他想将自己摘出去,凭什么?凭什么他受人敬仰假意尘埃,凭什么我一身狼狈魂兮归来?既说我坏,那便拿命来!”

        秦岭起手划空,竹骨血溅于迹:“慕容颂,就算我不杀你,血玉破碎,必遭反噬,你也活不成,这个痛快是我给你最后的宽容,也是我对死去家人的交代!”

        众人见状也是瞠目结舌不敢相信,乌云压顶,遮盖了刚刚的朗日,大雨不合时宜的倾盆而下,仿佛是要洗去一切铅华···

        曾经的荣誉与共,曾经的嬉笑谩骂,曾经的日星斗转,似乎都要因为这场大雨就此隔阂了···

        众人纷纷撤回沧澜山,经此一役,整个江湖也是元气大伤,若说之前的百家征讨除了秦家,没有影响任何,可是如今的讨伐,确实是付出了过多的代价···穿过那些尸身,秦岭也不知自己的坚持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大雨滂沱,像是要洗刷今日的血腥一样,将所有的故事和生命都埋在泥土里,混着些雨水,蒸发流失,然后不再有人记起···

        秦岭撑着伞来到了祠堂,或许是想静静心,也或许是想说一说自己的罪,淅沥的雨水从伞檐下滑落,像是雨帘的落在秦岭的眼前,无声大师从屋内走了出来:“阿弥陀佛···”

        秦岭恭敬的唤了声无声大师。

        秦岭:“大师有伤在身,何不在屋内疗伤!?”

        无声大师:“伤于自身,早一日晚一日并不重要,修行于德,这么多的人,虽不问来处,可相遇归途,老衲携少林众僧愿为其渡化!”

        诵经的声音不绝于耳,木鱼敲打之音混着雨水的打击声虽然杂乱却潦有序章,佛生普渡,枉然众生,能不顾大雨在此度化众人,确以之佛!

        秦岭收了伞,站在屋檐下,迸溅的雨水落在秦岭的肩膀上,犹豫钟声,不断点醒着秦岭、

        无声大师:“施主可有心结?”

        秦岭看着眼前的雨水连绵不绝:“往事已了,未事可期,待兴之业,重铸难捣,不止已身之所为是对是错!”

        无声大师:“己身之对错无求,于江湖之对错,须正!欲从中来,虑从思出,慕容之所为,违背天理,罪不容诛!老衲敢问公子一句,此行为己或为众?”

        秦岭:“私心不敢瞒,匡扶之义更甚之,我之怀疑自身,只是因之前有人问过我,若我之行代价斐然,是否还要打破这黑白颠覆的平衡?我自求无愧于心,只是江湖之人,不该为我所行付诸代价!”

        无声大师:“江湖不是施主一人的,自然也不该承责,举荐公子,是因众人有侠义之心,确无立世之能,是非得以,不能难得糊涂,必有定论,沧澜讨伐,于我等是错,于慕容是恶,于公子是哀,故而我等须戴罪立功,慕容须负应有之代价,唯独公子,有权责令诸伐!今日一战,公子从未滥杀一人,也因公子,少亡了多少人,又因公子不顾自身伤势,为他人疗伤,这善意有施,仇恨有主,才是常人!”

        秦岭:“大师宽宥,我虽有冤屈,可得之幸尔,留有一命,真正可悲的还是故去之人!”

        无声大师:“施主英雄侠义不求远名,德善行施,所为有度,于此为大义,不该责己!这些蛊人无识无感,被瑶颜练就成傀儡,亦是祸从天降,本也是名门正派,却惨遭灭门,我同诸门有意,将其火化,一是杜绝蛊人再生,二也是可怜他们死后也不得安,受人掌控,以此还他们以魂,可自由天地!公子意下如何!?”

        秦岭:“全听大师吩咐!”

        秦岭身上虽然伤势不重,先是救灵阳,后又救了几位内伤过重的江湖义士,如今也是有碍,这又淋了雨,更是加剧,不禁咳嗽了几声。

        无声大师:“施主功法大然,江湖有托,还望保重身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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