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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8章


那人见秦岭和岁桉都上了马车,才放心的消失在夜色当中···

        秦岭不说话,听着他的离开的脚步,将心中的苦水,吞了下去,经历的多了,哪里还有忆苦思甜的感慨?

        岁桉抬头看了秦岭一眼,试探性的开口问道:“他、是三叔吗?”

        秦岭没想到,岁桉还记得那人,上一次岁桉见到他的时候,不过只是一个身影,秦岭没回答他,如今他和岁桉是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有避之而无不及,秦岭不想给秦峪(字永青)找麻烦,希望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来救秦岭的人,正是如今沧澜派的掌门人,秦峪,也是秦岭的弟弟,这个弟弟不像是兄长秦峻(字太山)那样文雅温润,虽然明面上不敢违逆母亲,可心里却犟得很,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还是有他这个二哥的,这一点倒是和常逾有点像。

        秦岭打开秦峪所说的包裹,里面是一双靴子,挨了常骁一掌他没哭,刑具刺穿他的身体没哭,可唯独看到这双靴子的时候,秦岭险些绷不住了,马上七月十五了,所有人都惧怕的日子,正是秦岭的生辰,去年生辰,秦峪送了一双靴子给他庆生,今年虽然还是一双靴子,可尺寸却比去年的大了些,可见秦峪的用心了,估计在这个世上,还能记得他生辰的,也只有秦峪了,岁桉用胖乎乎的小手帮秦岭擦了泪,明明是秦岭受了伤,可岁桉也不知道为什么,也红了眼眶···

        秦岭带着岁桉赶了一夜,才赶到了下一处客栈,岁桉睡得香,秦岭便抱着岁桉,哪怕自己已经摇摇欲坠,秦岭在账房丢了几两散碎银子,就催促着小二带他去客房。

        秦岭将岁桉放到床榻上,吩咐着小二需要熬药的药罐子和热水之后把门关了个严实,一手扶着岁桉保持住打坐的姿势,一手运功催动内力压制岁桉体内的婴毒,不过一柱香的功夫,岁桉的脸色逐渐恢复了寻常色,秦岭却闷出一口血来,脸色惨白的有些骇人,额头上渗出丝丝的汗渍来,就连身上的衣物也是汗涔涔的,他内伤未愈,外伤又流血不止,如今又帮岁桉压制毒性,要不是有狐毒这座大山续命,他这身体也是强弓之末了。

        秦岭来不及调息,拖着这病娇的身体跑到最近的药铺买了药材,在客房里熬起了药,搓成了一个一个的小药丸,估计这些药丸也够岁桉挺一阵子了。内力在他的胸腔里翻江倒海,时不时的就需要咳几声舒气,可秦岭害怕打搅岁桉,每次都压着咳嗽声,以至于自己更加难受。

        约莫着入夜,秦岭给岁桉号了脉,脉象总算平稳了下来,一直紧张的秦岭也终于舒了一口气,可这沉重的呼吸声竟也震的自己耳鸣不已,秦岭这才感觉到自己胸腔炸裂,捂着胸口缓了许久才稍稍好些,与其说好一些,倒不如说是习惯了这种疼。

        秦岭下楼要了饭菜和冷水,看着小二嘟嘟囔囔的有些不愿,便又丢了几两散碎银子,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小二瞬间改了态度,秦岭心想,还好秦峪之前给他留了些银两,否则还真坚持不到安城。

        秦岭终于把汗涔涔的袍子脱了下来,准备泡个冷水澡,他身上瘦的有些可怜,虽然有些肌肉,可包裹在骨头上就像是传说中皮包骨,身上的疤痕跃然纸上,其他的都是些刀剑留下的痕迹,可只有脖子和手腕上的伤痕,一深一浅,一白一红,交叉响应,更显眼的是他胸口中间的那尾红狐尾,在水中倒影,倒像是一条鱼折射在他身上一般,看着倒是赏心悦目,可秦岭知道这是他生命的倒计时,若没有密函这档子事,这第一尾红尾应该在半年之后浮现,这也意味着他的命还有九年光景了,秦岭将肩膀上的两个窟窿清了创,然后泡了个舒舒服服的冷水澡,就连打坐调息都是在冷水里进行的。

        巷子里打更人的号子简洁明亮,门户入定,小心火烛

        岁桉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自己从床上爬下来,看着秦岭在浴桶里调息,奶奶的喊了一句二叔,秦岭睁开眼睛看着睡的朦朦胧胧的岁桉,他像是他的阳光,也是他活下去的勇气。

        “醒了?自己把饭吃了,桌子上有药,吃完饭再吃药!”

        要是从前,这人离自己一里,秦岭都知道有人靠近,可现在他这身体,就连岁桉醒了都已经感觉不到了。

        岁桉应了一声,走到秦岭身前,他知道若是没有二叔,他活不到这个年岁,父亲母亲即是为了救二叔,也是为了救自己,刚要道谢,就看到秦岭胸口的红狐尾。

        岁桉担心道:“二叔”

        秦岭抬眼看着岁桉正盯着自己看,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除了孩童的纯真,还有一点的怜悯和害怕,秦岭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心里想着,他娘知道这孩子机灵,怎么非要将这狐毒记载在留给他的书里呢?一点也不避讳这孩子,这孩子在外人面前高冷,在他面前就像是一个缩小版的唐僧,这下又要絮絮叨叨的了。

        秦岭灵机一动,把手从水里伸出来,囫囵个的揉搓了一下岁桉的脸:“刚睡醒,得洗洗脸!精神精神!”

        岁桉被揉了满脸的水,气的直跳脚,小脸从白滚滚瞬间气的涨红,气冲冲的拍着浴桶,奈何岁桉个子小,怎么也打不着秦岭。

        秦岭见岁桉气的不轻,故作轻松道:“好了好了,二叔错了!别生气了!”

        岁桉抱着手臂气呼呼的坐在饭桌上吃饭,狐毒再次发作,秦岭哪怕是在冷水里,头上的汗也没停过,岁桉拿了一个汗巾挂到浴桶旁边碎碎念道:“当初我娘把我托付给你,你干嘛答应她,她自己护不得我,以为给我找了个大树,结果没想到这个大树,比我还命短。”

        秦岭天生长了一副会笑的模样,眼梢嘴角都是自然的上扬,哪怕是没有任何表情,都给人一副笑的样子,看着岁桉,秦岭不免回想:最难熬的日子已经过去了,最差、还能差到哪里去呢?

        “你这碎碎念的性子当真和你爹一样!也不知道你娘是怎么忍受的?!怎么能看上兄长呢?”

        岁桉的武功基本都是秦岭教的,在他这个年纪,可以说是天下无敌了,自然也能感受到自身内力的变化:“干嘛浪费内力救我,搞得自己现在这副狼狈样,不是自讨苦吃吗。”

        “你是我龟儿子啊!”

        岁桉盛了一碗饭,将菜拨出来一些,将剩下的饭扣好,免得冷掉一会秦岭就没办法吃了。

        秦岭一改身上的少年气,正色道:“岁桉,从今天开始,你不能在叫我二叔了,要叫我师父了。”

        岁桉吃着饭不屑一顾的瞟了他一眼,中了婴毒秦家的二爷,满江湖找估计也找不到第二个人,每日伪装成那个样子,还差点丢了命,也不知道是对是错。

        秦岭见岁桉没言语,小脑袋里不知道想着什么,抬手将汗巾丢在岁桉身边的椅子上:“嘿!龟儿子你听见没有?!”

        岁桉从餐桌上站起来,没有餐桌高的他,拾起被秦岭丢在椅子上的汗巾,盖在秦岭的脸上,还一边噘着嘴嘟囔着:“还说我呢,你还不是一口龟儿子龟儿子的叫要改口你先改!”

        秦岭:“你是想谋杀你师父啊!”

        秦岭对岁桉这张嘴啊,是觉得他絮叨的时候像极了兄长,可机灵反驳他的时候又像极了自己,看来还真的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天一亮,两个人简单的整理了一下各自,起码看起来还不至于那么狼狈,秦岭雇了一个马车和马夫,准备去找曾经只见过一面的老朋友。

        常逾从通州回来,述职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顾郦,他在通州的时候,忽然想起自己见过秦岭的字迹,和之前他们截获的回信并不相同,那一刻,常逾几乎确定了,整件事情,他们可能都被利用了,秦老狗一定是被冤枉的,常逾托人想将这个消息传给顾郦,可顾郦不仅没有给他回信,还音信全无,这么长时间没有给消息,绝不是顾郦的行事作风。常逾随便在院中抓了个人问了顾郦的所在。

        “顾大人……被关了禁闭,您不知道吗?”

        “关禁闭?为什么?”

        “说是私自接触犯人,还险些伤了单大人。”

        常逾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接触犯人?”

        “就是那个从金陵城带回来的……”

        “单良呢?”

        “单大人出关了,说是小年之前不会回来了!”常逾气冲冲的就往禁闭室走,顾郦也没遭什么罪,只是被关了进去。

        到了禁闭室,常逾先扫了一圈,看着顾郦没受什么罪,对着守卫呵斥道:“把门打开!”

        “常大人,这恐怕不妥吧……单大人回来我们没办法交代啊!”

        “顾郦是我的人,我会和单良说,有任何问题推给我!”

        有常逾的这句话,守卫也就没什么怕的了,反正有人撑腰,毕竟常逾是指挥使的爱徒,他们自然是不敢得罪,再说了,放了顾郦他们也就不用在这守着了。

        “秦老狗呢?”

        顾郦没脸看常逾,沉着声音请罪:“属下有负所托,人……没救下来……”

        常逾瞬间瞳孔地震,什么叫人没救下来?!什么叫有负所托?!

        “您前脚走,秦老狗后脚就要越狱,没想到单良要有准备,正巧指挥使在,秦老狗便被指挥使重伤,我本来是想去送药给他的,可被单良发现了,说我要劫狱,直接就将我关了起来,后来就听说,以免夜长梦多,单良将他就地正法了,说反正回来也是一样的结局,留在路上没准还会有其他人来救他……”

        常逾:“我见过他的身手,师父也未必是他的对手,怎么可能乖乖就范!?束手就擒呢?!”

        顾郦垂下头:“我听他们说,单良早有准备,就没想让他活着进京,早在他的饭菜里下了药,再好的武功也无济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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