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旧友
“你还不能死呢，洛凌双，重头戏都还没开始，你怎么能提前退场呢……”秦穆怀在心里念着洛凌双这三个字，反反复复。
后来的几天，秦穆怀一直待在秦家，也不去公司，所有的事务都在书房里批阅，就连开会也一直是线上开会。
洛凌双则总是站在花园里，然后看着一个角落发呆，时间久了就就会去花房里坐着看书或者继续在纸上涂涂写写。
大约第五天的晚上，洛凌双正在餐厅吃晚饭，不见秦穆怀。俩人的用餐时间除了晚饭是基本上一个时间以外，早饭和中饭的时间都是错开的，不过大部分时候洛凌双不吃早饭。
直到晚上七八点的时候，秦穆怀突然出现在了洛凌双面前。洛凌双在花房看书，秦穆怀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然后问到：“要不要去看看你的老朋友？”他的声音原本是很好听的，声音毕竟低，还带着几分磁性，异常蛊惑。
可是放在洛凌双面前，她只觉得虚伪。
“谁？”她问。
“当然是叶童啊。”说着，秦穆怀微笑着，但随机又微微蹙眉，像是不解般问：“双双，你的记性怎么这么差，怎么连叶童都忘了呢？”多暧昧啊，可是洛凌双却觉得没由来的发寒。
秦穆怀起身，然后慢慢绕道洛凌双那一侧，一只手撑着桌面，侧着身，凑近了洛凌双的耳朵说：“走吧双双，我带你去看看吧，好不好？”像是在哄着自己的爱人一样。
“滚开。”洛凌双蹙着眉低声说，“别离我那么近，我还没聋。”
“哈哈哈哈。”秦穆怀直起身，微微仰头笑着，然后拉起了洛凌双的手，“走吧，快点，在不快点可能就看不到了。”说着他的手越攥越紧，紧的洛凌双手腕发麻，她想挣脱，但是徒劳无功，她觉得秦穆怀一定是疯了，否则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可倒是是谁疯了？是秦穆怀，还是她自己？谁眼看见的是真，谁眼看见的是假？谁说的话可信，谁说的又荒唐？谁知道呢，谁说得清呢。
秦穆怀一路扯着洛凌双来到了二楼的书房，书房里昏暗，没有开灯，窗帘又拉上了，唯一的光就是源自于那电脑屏幕的光。
可是那光也显得有些暗淡，秦穆怀一把扯过洛凌双，然后把她按坐在椅子上，自己则站在椅子后面按着她的双肩。
“快看双双，快看，看见了吗，那可是你的好朋友。”秦穆怀有些疯狂地说。
洛凌双挣扎无果后索性也不反抗了，可是秦穆怀按着她双肩的力度大的让她甚至怀疑他是不是要捏碎自己的骨头。
她顺着秦穆怀的话看向电脑屏幕，屏幕上是放大的监控，监控拍摄的，是叶童所在的那个小区的那幢楼里的楼梯间。
“那里怎么会有监控，你安的？”
“不止这里，盛城几乎全部的老旧小区的监控都由天幕提供，这片地方的监控是九月初的时候安上的。”秦穆怀微笑着轻声说。
洛凌双看着屏幕上的监控，片刻后，她看见叶童打开了门，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她穿的很单薄，一条白色的裙子，外面是一件中长款的外套，外套看起来一点都不厚，很薄；她看见叶童的手里好像拿着什么东西。
秦穆怀一只手掐住洛凌双的后颈，一只手将监控缩小，缩小后，屏幕上显示着每个楼层的监控画面。
她看着叶童往楼下走，然后秦穆怀又把小区路上的监控调了出来。她看见叶童往四周看着，好像在寻找着什么，之后她往一个方向走去了。
随着监控，她看见叶童走进了另一幢居民楼里。秦穆怀继续把那幢居民楼的电梯监控调了出来。洛凌双看见她打开了电梯，按下了十五楼的按键，那已经是顶楼了，然后秦穆怀又把楼梯的监控调出来。
叶童从电梯里出来后，打开了消防通道的门，然后走了上去，最后她走到了天台门口，门没有锁，她打开门走了上去。
洛凌双好像知道了她要做什么，心一下子沉了下去，瞳孔微缩，看着屏幕上那个瘦弱的身影。
最后是天台上的监控。
秦穆怀掐着洛凌双后颈的手的大拇指缓缓的摩挲着她的皮肤，洛凌双盯着屏幕，看着叶童走到了天台的边缘，然后拿出了手里的东西，好像是一个瓶子，随后她倒了一些在手心里，仰头生咽了下去。
“安眠药……？”洛凌双声音有些轻微颤抖。
“谁知道呢。”秦穆怀微笑着。
洛凌双突然变得非常激动，“我要去找她，我要去找她！”
秦穆怀立刻钳制住她的手，然后笑着说：“别走啊双双，你要亲眼看着。”
“是你做的？这是你做的吗！”洛凌双好像也有些疯了，“为什么要害她，那你为什么不杀了我！秦穆怀，你告诉我为什么！”
“我说过了，杀人是犯法的，双双，我可没有杀她，你也太冤枉我了，我会很伤心的。”秦穆怀依旧是带着笑意地说。
“放开我！”洛凌双喊着。
秦穆怀又换做一只手掐住她后颈的姿势，然后另一只手把领带一扯，扯了下来，然后用领带将洛凌双的手绑了起来，继而一只手控制住她的手不乱动，另一只手则捏着她的脸颊，强迫她继续看着监控。
“你这个疯子，神经病！”洛凌双有些声嘶力竭。
“对我是疯子，那你呢？你不是也和我一样吗？谁比得过谁，谁又能干净到哪里去呢？”
洛凌双还在挣扎着，她想跑出去，想去找叶童，想报警，想救她。
叶童不能死，叶童不能死，叶童不能死——！
最后洛凌双似乎是有些丧失理智了，一遍遍怒喊着“放开我”，可是秦穆怀只是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然后钳制着她的手越收越紧。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后，安眠药生效了，叶童只觉得自己脑子有些昏昏沉沉的。
她原本之前想在自己住的那幢楼跳/楼的，但是只有六层，如果没死的话，她还要重新自s，所以她找了个高点的楼。
吃下安眠药后，等到药效发作了，她再跳下去，就不会痛了吧？可惜了，没有麻醉剂；可惜了，已经没有钱给父亲治病了；可惜了，她马上就会去死了。
吃完药后，叶童就靠在围栏上，看着一片寂静的夜空，星夜深邃。
曾经她的母亲死的时候，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的父亲抱着她，强忍着难受对她说：“妈妈只是变成星星了，回到天上去了而已。”
“真的吗？”小叶童窝在父亲的怀里一边抽泣，一边问。
“真的，我们所有人啊，死了以后都会变成星星回到天上的，然后啊，大家就会各自看着自己的家人，为他们祈祷，给他们祝福。所以啊，童童啊，别难过，妈妈一直在天上为你照耀着夜晚的路呢。”
她的父亲是高中老师，教历史的，她记得很小的时候她问过母亲，为什么会喜欢爸爸，她记得她的母亲说：“因为他太浪漫了。”
浪漫啊……可是浪漫又有什么用呢，最后还是不得生不得死。
“我是不是……很自私啊……妈妈……”叶童轻声地说。
她好自私，她居然要舍下她孤苦的父亲去死，可是她真的撑不下去了，她真的没办法再活下去了，每天都如同行尸走肉一样，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还有什么好坚持的呢……
她死后人们会怎么说她？说她不孝顺，说她没有良心？说她父亲上辈子造了孽，这辈子才过的这么倒霉；明明是那么好的一个人，对街坊邻居和善，经常帮助他们，还救过好几只小动物，可年老后却落得如此下场，当真凄惨，可悲可哀，可念可叹。
“双双……洛凌双，你该怎么办呢……”不如我们一块儿去死，黄泉路上也好相伴，也就不用再忍受生时苦了……
叶童又想到了洛凌双，被秦穆怀困在身边，她的后半辈子一定不会好过的吧？
最后药效发挥的差不多了，她已经觉得脑袋昏昏沉沉了，于是便爬上了围栏，然后坐在了围栏上。双腿在围栏外面晃荡着，抬头看着天空，还是这里好啊，抬头能看见星星，市区都看不见星星呢……
叶童这么想着，不知为何，嘴里开始哼着一支歌，那是一首儿歌，是以前小时候她母亲经常会唱给她听的。
“歌声唱给那悲伤的人，把一切都忘掉……”1叶童轻声唱着，唱着唱着，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她眼睛慢慢合上了，脸上依旧带着怀念的笑，最后一头栽倒了下去。
“碰——”血流了出来，夜晚散步偶尔路过的人被响声吓到，然后靠近看后又接连发出凄厉的尖叫，最后他们报了警。
洛凌双就这么看着叶童倒下去，看着另一个监控里她的半截身体摔在花坛里，半截摔在旁边的水泥路上，即便是透过模糊的监控，她也依旧能看见叶童的衣服被花坛里的矮灌木丛划烂，刺破。
依稀间她好像还看见那灌木丛的枝丫刺破她的肚肠，血/肉/飞溅出来。
秦穆怀看着监控，脸上的微笑一直未曾变过，洛凌双挣扎到后来却安静了。
她就这么看着监控，突然有些头皮发麻，她突然在想这监控真的是真的吗？
“双双，看见了吗？”秦穆怀捏着她的脸，强迫她看完了这一切。
“记住了，她因你而死。”不过无所谓，反正你们很快就会见面的……
但是为什么洛凌双的反应那么安静，为什么她不大喊，为什么她不挣扎反抗了？为什么……为什么！
他要的可不是洛凌双现在的这种反应，他要她哭着喊着来求他，他要她不敢再反抗他或是忤逆他，他要亲手把那明月捏碎，叫它再也无法折耀出那清清白白高洁明丽的月华；让它再也无法高高在上不入红尘，他就是要让洛凌双的身上沾染上这人间的肮脏，他要让她偿还多年前他的悲痛！
这样的想法愈演愈烈，甚至灼烧着他的心脏，刺激着他的大脑。
叶童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人生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她到死都觉得这是她太倒霉了，到死她都还在可怜洛凌双，还在担心着洛凌双未来会怎样。
楼下林承言和王纪寒坐在这寂静到了极点的客厅中，只觉得凭空生出了惶惶不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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