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方百草

“医生，快来！”

        大半夜，医务室的门被重重的敲开，几个狱警带着一帮犯人推开了医务室的门。

        灯光大亮，监狱医院的走廊里急匆匆走出两个值班医生，两个医生戴着口罩看不清楚面貌，露在面罩外的眼睛看到两个奄奄一息浑身是血的犯人，眼角一紧，忙说道：“快，把人放到急救床上。”

        犯人们七手八脚急忙把秋天和小瘦子放到床上，狱警们一起动手把车子推到了手术室。

        值班医生关上手术室的门打开警示灯，手术室内走出一个护士打扮的人看着挤在走廊里面的一堆人，叫叫嚷嚷的说道：“别堵在这儿啊，犯人回牢房里面等着，留下两个狱警在这儿看着就行了。”

        “那医生，请问里面两位兄弟身体状况怎么样，没事吧。”猴子哥上前一步急匆匆的问道。

        小护士害怕的后退的看着猴子哥那张狰狞的脸，尤其是猴子哥脸上那一道从眼角划到嘴角的刀疤，小护士看着害怕急忙后退一步结巴道：“我，我不是医生，我是护士，你，你们先等着，里面的情况暂时还不清楚，等医生出来了我再告诉你们。“

        “小徐，领几个人把犯人带回牢房里。”狱警中有一个年纪稍大的人沉声命令两个年轻一点的狱警，年轻狱警点头道：“是，杨队长。”

        狱警们压着猴子哥几个人往监狱区走去，猴子哥眼光复杂最后看了一眼手术室的方向长叹一口气转身便离开了。

        监狱医院楼道里的一盏灯时而亮，时而灭，走廊里面两三个人影来来回回的走动，阴森冰冷的气息沿着监狱黝黑的深处催人骨子发冷，走廊里面徘徊着的杨队长时不时抬起疲惫的眼睛看一眼手术室上亮着的红灯，时间每过一秒钟杨队长的心就往下沉一分。

        杨队长是第一个得到消息说刘建军在监狱里面把两个犯人打的半死不活的，得到消息之后杨队长瞪了就见过一眼之后也来不及说他什么就匆匆往医院赶过来，一到医院杨队长就看到了手术室亮起的红灯。

        在来这儿的路上，李飞翔已经把十号监狱里发生的事告诉了杨队长，虽然李飞翔说话吞吞吐吐有所隐瞒，但在监狱中工作十几年的杨队长还是从李飞翔的只言片语中推测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监狱犯人偷了几块月饼这事儿杨队长也有耳闻，说实话杨队长也非常反感监狱里面的犯人小偷小摸，杨队长也听说了上面的副监狱长命令，命令所有的在职狱警一定要彻查此事。

        狱警管教犯人那是天经地义，可是刘建军那小子管教的犯人的手段也太黑了点吧，直接把两人都打住院了，要是那俩人没死还好说，万一有个死了或者是残了，上面追究下来的话，不仅是刘建军，就连他这个当队长的也难辞其咎。

        不说别的，扣奖金做检查挨批肯定是有的，杨长在手术室外跳起脚来来回踱步，恨不得现在就把刘建军叫过来指着他的鼻子骂娘，你说说你小子干狱警也有一段时间了，怎么下手就是不知道轻重呢？怎么教训犯人还不懂吗？不是不让你打人，你丫的打人之前现在犯人的身上蒙个被子啊，蒙上了被子你想怎么打就怎么打还不会把人打的怎么样。

        监狱犯人都知道的打人办法他刘建军能不知道？蠢材，真是蠢材！

        手术室的红灯依旧亮着，只要那盏灯是亮着的杨队长的心就提在嗓子眼，灯光闪了闪手术室的门咯吱咯吱像是有人在里面打开门，杨队长带着一个狱警屏气凝神看到一个手术室的门里闪出一道亮光来，两个急救床慢慢推出手术室。

        杨队长第一眼看过去，急救床上没有盖着白床单，提在胸口的大石头也终于放了下来，人没死就行！

        “医生，他们俩怎么样了？”杨队长疾步赶过去问道。

        “人没事。”手术室里走出一位年轻的医生，是一位女医生，口罩外的露出一双疲惫的眼睛，女医生瞪了一眼等在病房外的杨队长，没好气的说道：“杨队长，真不知道该说你们这些当警察的什么好了，你们也真的能下的去手，犯人也是人啊，就算他们犯了错教育教育不就行了，至于这么打吗？你们也不怕把人打死！”

        杨队长被女医生当头一顿数落，脸上露出了讪讪的笑容，杨队长磕磕巴巴的说道：“不，不，不是狱警打的，是，是他们自己打架斗殴造成的。”

        “行了行了，他们俩是被什么东西打的我看不清吗？我是医生，不是瞎子！”被气笑的女医生不再搭理杨队长，推着急救车推开杨队长，冷冷的说道：“让开，我需要把病人送到病房。”

        “哦哦。”杨队长脸颊发烫连忙退后了两步给医生让开一条道路，两个医生和两个护士推着急救车送入了病房，杨队长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向刚刚离去的医生，“方医生，这两个犯人状况怎么样？没有生命危险吧。”

        方医生哼了一声，又瞪了杨队长一眼道：“人没死，一个缝了十一针，另外一个缝了二十针，两人都被打了个半死，估计要在这儿躺上十天半个月的了。”

        “这样啊.....”杨队长松了口气，“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女医生走到病房门转身又看了杨队长一眼，说道：“你们狱警的工作我们做医生的本不应该多说，但是医者父母心，我不希望再有这样的事发生，要是再让我知道你们在胡来，别怪我把你们的所作所为都报告给监狱长。”

        杨队长心里一凛，忙点点头说道：“方医生您放心，我回去之后一定好好约束手下的人，不给您添麻烦，也，也请您...”

        “放心吧，今天这事我不跟你们计较，只要你们以后注意就行了。”方医生说着话抬起脚来走进病房，声音飘到杨队长的耳朵里，“行了，我这儿没事了，还得请杨队长去给这两个犯人办一下住院证件，他们得在这里躺一阵子。”

        “是是是，方医生放心，份内之职。”

        杨队长走了，灰溜溜的留下两个狱警在监狱里看管犯人之后，杨队长就准备去找刘建军算账去了，刘建军那小子图一时痛快打残了两个犯人，杨队长被方医生骂了一顿，这笔账杨队长得算到刘建军的身上。

        他是队长，刘建军是副队长，队长有权利教训副队长。

        “小嫣，小慧，你们俩看好这两个病人，半个小时之后给他们做一次心电图，再验一下血，我去换件衣服。”方医生褪下口罩，露出一张乳白色脸蛋，她年约二十二三岁，看起来极为年轻，可能是由于做了几个小时手术的缘故，方医生娥眉下大眼睛中带着一丝疲惫的色彩。

        方医生一边把口罩脱下来扔到一旁的垃圾桶一边吩咐两个护士。

        “好的，方医生，连续做了几个小时的手术，您也累了吧，快去休息，这里有我呢。”

        两个小护士甜甜的笑着，推开房门的时候小护士没好气的瞪了站在门旁像门神一样的两个狱警，倒把两个狱警给瞪的满脸的尴尬。

        “哼，警察没个警察样，光知道打人算是什么警察！”小护士身上也沾染了方医生嫉恶如仇的气质，瞪气小眼睛嘟着嘴骂着狱警，两个狱警被小护士嘲讽的脸都红了，不过两人也没说些什么，只是把那警帽下的头低的更低了。

        两个狱警心里八成也在埋怨刘阎王，谁让那王八蛋下手那么黑呢，把两个人都给打的半死不活的，到最后挨骂的还是他们两人。

        监狱里狱警是犯人们的天，因为犯人是一帮失去了公民权的人，狱警们想怎么对付犯人都行，但监狱里面除了狱警和犯人之外还有一些特殊的人存在，他们既不是警察也不是犯人，是医生，医生在监狱里的地位要比普通的狱警高多了，主治医师是有权利和监狱长直接对话的，要是惹得医生不高兴在监狱长面前告他们一状，狱警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喽。

        方医生走后，回到了办公室脱下了白大褂之后叹了口气躺下，从一大早到现在她就没闲下来过，早上医院来了几个腹泻的病人忙活了一早上，中午还没吃一口热饭就有一个犯人拖着被狱警打伤的胳膊跑到这儿来包扎，到了晚上更离谱竟然送来两个差点被打死的犯人。

        捏捏紧绷的太阳穴，方医生捏着眉间的软肉好不容易享受一下休息的时光。

        这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她要比社会上那些号称美女的女孩儿们美的太多，她拥有一张天使般的脸蛋，更为难得的是她还有着颗天使般善良的心。

        医科大学毕业之后，方百草没有和大多数的同学一样选择去正规医院实习，而是在同学们异样的目光下选择进入了监狱里面的医院，在这里工作快一年了，也从有人问过她后悔吗，每次听到这个问题方百草都默默一笑没有回答。

        方百草很喜欢这里的工作环境，每当她治还一个犯人听着犯人们说着感激她的话的时候方百草的心里就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感，方百草工作了一年才慢慢明白，监狱里面的犯人并没有外面传说的那般恐怖，那些被社会抛弃的人，也有感情，也有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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