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来头不小
四王府，麓园
婢女红昭看着桑无渊盘坐在那里，大汗直冒、浑身湿透、青筋凸起、面色煞白的样子，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虽然他未发生一丝声音，微阖着双目，可她知道，他正在极力忍受着她想象不到的痛苦，从他那时而紧蹙，时而颤抖的眉心就可以看出。
“你出去吧，把门上锁。”他忽然睁开眼睛，眼里一片猩红，声音也哑得吓人。
红昭有些不知所措，点点头，迟疑着，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出去。
将门拉上，按照他吩咐的，落锁。
她知道，他是怕自己控制不了自己，要出门去人多的地方，但她也知道，落锁也只是他寻求一份心里安慰罢了。
小小的一把锁又岂能困得住他？
她曾亲眼所见，他一掌同时劈开过外屋、里屋两道门。
她也曾亲眼目睹，大拇指那么粗的铁链被他一把扯断。
她还见过，偌大的杯盏在他的手里化为灰烬。
所以，她也不敢离开，就站在房外面，怕他有个万一。
孙大夫寻药怎么还不回来啊？
就在她心急如焚地祈祷着，希望屋里的人能再坚持、再多坚持一会儿的时候，晋风和石磊匆匆入了麓园院门。
“你们总算回来了！”她激动迎过去。
“王爷还好吧？”两人脚步不停、风尘仆仆。
“不知道，她让我出来了，还把房门上了锁。”
红昭边说，边跑上前准备给两人开门，男人沙哑的声音自里面传来：“住手！有事就在门外说。”
红昭只得停住，回头看看晋风和石磊。
两人朝她点点头，然后，晋风就对着房门的方向抱拳一揖，朗声开口。
“启禀王爷，当画的那个小太监也出现了中毒症状，因被我们的人所关，无法出去，就在屋子里脱/衣暴毙了，属下过去的时候，人已死。”
晋风说完，石磊又接着道：“还有那个周氏当铺的谭掌柜也是，他也中毒了，跑到长兴街最繁华的那个十字路口发疯脱/衣，好多人围观，属下正好经过，亲眼”
石磊顿了顿，有些犹豫，觉得告诉里面的人这些，实在有些残忍。
晋风碰了碰他，示意他实话实说，他才接着道：“亲眼看到了他发疯脱/衣到吐血暴毙的全过程。”
那叫一个惨烈。
红昭听到这里，更是抖如筛糠。
这些人都死了，那她家王爷呢，会不会也要
她不敢想。
“那双帛呢？找到了吗？”里面的人苍哑着声音问。
晋风和石磊互相看了看，晋风抱拳回道：“看到小太监和谭掌柜都中毒身亡，属下和石磊觉得，这毒不是那个女人下的，因为小太监和谭掌柜是在她碰画卷之前，就接触画卷了”
“这些还用得着你跟本王分析？”伴随着一声不知什么东西被摔到地上的大响，里面的人怒道。
屋外三人皆被吓到。
晋风赶紧回道：“属下和石磊赶着回来禀报，就先没去寻双帛。不过，我们知道她现在人在何处，接到消息，云来客栈的小二在帮她变卖衣服和首饰，她应该就在云来客栈，且急需用钱。”
怕里面的人听到一半又动怒发火，晋风一口气说完。
“她应该也中毒了。”里面的声音传来，这一次声音很轻，似是对他们说，又似是在自言自语。
晋风和石磊没接话。
他们也这样觉得，毕竟那女人也碰过那画。
“接下来，怎么办？”石磊低声问晋风。
孙大夫寻药还没回来。
下毒者是谁也不知道，小太监死了、谭掌柜死了，等于线索都断了。
可以肯定的是，下毒者一定来头不小。
既有良妃失踪的遗作，还能安排宫里的太监，而且还能弄到这么个丧尽天良的奇毒，绝非普通人。
但他们也不敢乱猜，毕竟这些年他家王爷树敌不少。
外有战场上的敌人，内有觊觎皇位的王爷，还有那些被他得罪过的文武大臣、收拾过的名门子弟，甚至那些妄想做四王妃的女人。
这些人都有可能，毕竟，明面上，他们都不敢对他怎么样，只敢暗地里使阴招。
晋风也不知道，只得朗声问向屋内：“下一步，王爷需要我们做什么？”
屋里的人还没回答，红昭一个转眸看到孙大夫入了麓园门，顿时喜出望外：“孙大夫，解药找到了吗？”
“找到了找到了！”孙大夫也很激动，大概是赶路太急，脚扭了，一瘸一拐却也跑得飞快。
晋风立马迎过去扶他。
石磊迫不及待告诉屋里的人：“王爷，孙大夫找来解药了。”
红昭连忙开锁，激动地钥匙都对不上锁眼，对了几次才对上。
门打开，屋里的人依旧保持着红昭出去时，盘腿而坐的姿势，依旧阖着双目，依旧眉心拧紧，依旧汗透衣衫。
所不同的是，那时的脸是惨白的，此时的脸，通红，红得就像是抹了一层血一样。
还有唇，是破的，破了好几处，显然是隐忍时自己咬的。
还有他面前的桌案，坚硬的金丝楠木木板，被他深深抠出了好几个指洞。
可想而知，他一人在里面经历了什么。
同样中毒的小太监、谭掌柜都死了，这个男人却能坚持到现在都还让自己有意识，没有做出冲动之举，可见他的隐忍自制有多强。
“王爷”几人都惊呆了。
男人缓缓睁开眼睛。
一向漆黑如墨的眸子此时也是猩红一片，就像是下一刻就要滴出血来，看着渗人得很。
他看着众人没做声，大家也不知他意识是否清醒。
“水。”孙大夫吩咐红昭。
红昭回过神，“哦哦。”
连忙提壶倒水。
孙大夫从袖袋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药丸，也没递给桑无渊，直接塞到他破皮多处的唇里。
然后，接过红昭递给来的水，也准备直接喂他，被桑无渊偏头避过。
桑无渊瞥了孙大夫一眼，接过杯盏，自己饮了一口，吞下那颗药。
未发一言，闭目调息。
孙大夫挑挑眉，看了眼晋风石磊：就这别扭劲儿，说明人清醒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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