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Chapter27
chapter27
“我以为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佐伊花了一阵时间才把自己从小天狼星深情又认真的灰色眼睛里抽出来，提醒自己他只是长成那副模样。
“我们在商讨的时候你还坚持我们不会有除了床伴以外的其他身份。”小天狼星预料到了这个回答，他表白算不上一时兴起，也远算不上早有预谋，他在超市当移动购物车的时候想明白了这件事，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决定要带佐伊来这家餐厅，餐厅的主人是一个巫师，他和詹姆都认识，一个只想做厨师的巫师。
虽然他不会把自己赶出门去，但小天狼星仍然担心预约不到晚餐的位置，据说他的店在麻瓜世界很受欢迎，但战争结束后小天狼星从未联系过他。手机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成了一块没办法打开的砖头，小天狼星毫不犹豫地在超市用了混淆咒，然后放出守护神帮他传递消息。
“我承认你是个不错的朋友，也是个不错的床伴。”早知道有今天她就不会在那时说她是小天狼星的朋友，她就知道，她明知道他们对朋友的定义不同，“所以我以为你应该清楚我们之间的界线。”
“我们之间的界线是不给你带来麻烦。”小天狼星的声音因为发烧有些沙哑，跟着那些单词一起吐出来的小气泡显得他有些委屈，“但我想我已经超过这个界线了。”
所以就不应该把他捡回家，也不该听他讲什么战争过往，“是因为我的事刺激到你，所以我对此负责，但并不代表更多。”
“我也不会给你带来更多麻烦。”小天狼星笃定地说，“不会更多了，不会有你想象的那些麻烦事，即使我们在一起，你也有随时离开的权利。”
“所以？”
“所以其实不会有什么区别，想想我们做过的事，我见过你的朋友，虽然你可能并不想，但相处的还不错，对吧？我们一起约会，兜风，在你家的客厅看电影，而且你愿意让我帮你解决你的问题，也愿意听我说那些，其实你不感兴趣的事，不是吗？这其实就是恋爱。”小天狼星有些紧张地眨眼。
不是不感兴趣，佐伊在心里否认，她并不是没有好奇心，她只是下意识地克制，以免自己的好奇心给自己带来什么麻烦，“你说的没错，我承认我们可以做这些事，所以为什么你一定要迈出这一步。”她顿了一下，她讨厌这种无法回头无法后退的事，“恋人的身份对你这么重要吗？”
小天狼星笑起来，喜悦甚至冲破了屋顶，似乎佐伊说出口的不是一个问题而是同意，“是的，非常重要。”
“你到底为什么，产生了感情？”佐伊觉得不可思议，不是没有男人声称“爱”上她，她很确定那些人是为了什么，容貌，开放，还不麻烦，用来做情人刚好，但佐伊没兴趣，她自认为道德感不高，但一旦言语间流露出男人可能有家室的迹象她就会毫不犹豫地离开，她不想增加另一个女人的苦难。
可小天狼星不一样，她觉得他不一样，这想法太幼稚了，不仅幼稚，而且危险，她不应该这么轻易地相信他，哪怕他轻易地就对自己毫无保留，平时警惕地要命却又对自己露出最脆弱的时刻……越想越像故意的。
“产生感情还需要原因吗？”小天狼星笑得有些傻气，但佐伊还是看出他莫名的，宠溺？“因为我想，想见到你，想帮你处理问题，想让你听我的问题，睡眠在你家都会变好，这算原因吗？”
“你只是产生了误解。”佐伊莫名松了口气，但又因为他的话感觉怪怪的，“这是概率问题，我家远离你们的世界，所以不会刺激你想到那些事，我早就说过你应该换一个居住环境。”
“不，我很清楚这不一样，我愿意对你说这一切，不是我愿意，我希望你能听我说这一切，这不一样。”小天狼星的眼睛闪着光，佐伊眨眨眼，她真的受不了他这种颇似少年人的眼神，他绝对比自己年长，五岁以上，但又似乎有比自己小五岁以上的活力，当他不犯病的时候。
“这绝对不一样。”小天狼星强调着，“绝对。而且我也不一样对吧，你其实没必要管我，昨天，从我掏出魔杖开始，你甚至都不知道我会做什么，很有可能是一个攻击的咒语，你绝对想不到威力有多大，你也没必要带我回家，你没这么在乎别人的意愿，换到五个月前，你肯定会把我丢回家，就算带回自己家，也不会愿意听我说那些，对吧？”
“我只是……”
“别说因为我在帮你，其实按照你的性格，即使我能帮上忙，你也不会允许我们之间的关系多这么多不确定因素的，对吧？”小天狼星完全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在超市的时候他看着佐伊买东西的背影想通了一切，他喜欢待在佐伊身边，浸在她的气味中，不只是洗护品的气味，解决他睡眠问题的也不是那张床，他躺在沙发上也没觉得不适，他想对她倾诉，哪怕卖可怜也想让她听自己说那些憋了许久无处可说的话，事实已经很清楚，他们没理由不在一起。
佐伊原本的说辞被小天狼星说出口，她得承认她被小天狼星说动了，他对她的了解完全正确，佐伊才意识到小天狼星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完全认识了自己，她换位思考，更加惊讶地发现她对小天狼星其实也一样，从吃饭的口味，睡前的习惯，到面对一件事时的反应，她甚至开始了解什么样的环境会刺激到小天狼星应激，“你说的对。”她长出一口气。
“所以你的答案是？”小天狼星的笑意在听到佐伊的话之后变得更深，佐伊歪头看他，“但你甚至都不知道我是谁，我也不知道你。”
“你是说你的姓？还是你的家庭？你也不知道我的，所以这很公平，而且我知道你是谁，你就是你，我认识的，相处的，触碰过的人，至于别的那些，都不重要。”小天狼星想起曾经沃尔布加想给他安排的那些女孩，“又不是家族联姻，我们恋爱跟那些没关系吧？我不需要你负责，谈恋爱就必须嫁给我，没那种事。还是你也被那副该死的画像影响，开始注重家世了？”
“喂。”原本听到他前半段话涌起的感动又被他跑的火车冲散，佐伊无奈地拦着他接下来的话，“所以我们在一起会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地球不会停止转动，世界也不会毁灭。”
“我说的不是这个。”
“好吧，不会发生你担心的那些事，不会给你带上枷锁，不会影响你的生活和事业，我只是，想更顺理成章地做一些想做的事。”
“比如？”
“比如顺理成章地帮你和对你好，如果你同意的话，还可以多霸占几天你家的沙发。”
佐伊被他逗笑，“你花这么大力气表白就为了我家的沙发？”
“说床的话目的性就太强了。”小天狼星身子往前探了探，“你也不会真的忍心让我天天睡沙发吧？”
“那不一定，说不定我嫌弃你太吵，影响我的工作呢？”
“所以你已经在考虑我们同居的问题了？”小天狼星几乎要站起来，得意地看着佐伊，佐伊眨眨眼，“是啊，我觉得最好还是不要，距离产生美，多给对方一点空间。”
“所以你答应了？”
“我可以答应你，但为了避免你变成一个不定时炸弹，你也得答应我去看心理医生。”佐伊早就想劝他这么做，但这建议太超过他们原来的关系。
“心理医生？”小天狼星因为她的前半句话挑起眉，又为听到一个陌生的概念皱起眉。
“我们的世界里医生的一个种类，解决不属于身体器官疾病的问题，你只需要去跟他聊一聊，就像你讲给我的那些，然后他会给你一些治疗建议，开药，进行心理疏导。”佐伊解释道。
“所以。”小天狼星想着她说的话，笑意渐渐浮上来，“为什么你这么了解？”
“我去查过一些资料，因为你的症状。”佐伊大方地承认，“躺在你旁边的人会做出一些吓人的举动，我总该找到缘由，证明你不是一个睡着了之后会梦游杀人的变态。”
“但我不能去看心理医生，我没办法。”小天狼星笑着摇头。
“因为保密法？”
“一部分。”他盯着佐伊的眼睛，“另一部分是，我愿意对你说，不代表我愿意对其他人说，哪怕巫师里也有这样的医生，我也没办法说出口，这些，太矫情了不是吗？”
“这不是矫情。”佐伊否认他，没人会把战争的受害者的心理波动当作矫情，“不会有人这么想，而且他们都有职业道德，不会对病人做出这种负面的评价。”
“不……我会好起来的，真的，我可以，相信我。”小天狼星咧开嘴笑，眼睛却露出忐忑，他不想妥协去看所谓的心理医生，把自己那些脆弱的东西给完全不认识的人看，又害怕佐伊真的因为这个原因拒绝他，“尤其是有你在，你不知道这多有用。”
“但你应激很严重。”
“我会去适应，前天那样抓你的手腕，抱歉。”
“我不是说那件事。”
“昨天的事我也很抱歉，我，只是一些遗留的条件反射，就像你不能从后面突然拍一个警察。”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那是另外的故事了，如果你想听，我也可以给你讲。”小天狼星声音弱下来，他想起一件事，一件他始终在刻意忽略，以至于有的时候真的会忘记的事，“我，我昨天有没有对你讲过，我，我坐过十二年牢。”
佐伊以为他说到这一步突然后悔，忍不住在脑海里敲自己，看看，果然是被男人骗了吧，却没想到他说出的是这样的话，他当然提了，在他们开始喝浓缩果汁加气泡水的时候，佐伊当时以为他还清醒着，看来早就烧糊涂了。
他抓着佐伊的手放在自己的手腕上，露出不是故意的可怜的表情，“很疼，断掉的时候很疼，我以为自己不能再拿起魔杖了，永远都没这个机会了。”
佐伊下意识地想抽开自己的手，他受伤地松开，“抱歉，我是不是太脏了，我不记得了，我不记得怎么到了阿兹卡班，他们把我扔进去的时候，我就已经是这样了，很脏吧？”
“不，没有。”小天狼星满身酒气，还有从酒吧里沾上的各种香水混杂的味道，但佐伊摇摇头，重新抓上他的手腕，“不脏，你不是刚洗过澡吗？”
“我洗过吗？”小天狼星露出疑惑的神情，佐伊点头确认，“当然，你来接我之前，还专门做了造型不是吗？”
“我忘记了，可能是摄魂怪，他们都说那些玩意儿只吸食快乐，但我总觉得我有什么事情忘记了。”小天狼星从佐伊的手里挣脱，抬手敲自己的头，“不能忘，我不能忘。”
“你没忘，只是喝多了。”佐伊拦住他，“嘿，跟我说说阿兹卡班是什么。”
小天狼星因为这句话似乎清醒了一些，“是个烂地方，你们的话叫什么？监狱？就是那种十恶不赦的人会被关去的地方，我完全是活该，我愚蠢透顶。”
“因为你杀错了人？”佐伊大胆地猜测，但她其实并不相信眼前这个看起来恨透了他自己的人能做出多邪恶的事。
“我，算是吧，我信错了人，也怀疑错了人。”小天狼星陷入回忆，“当时哈利和他的父母受到生命威胁。”
佐伊相信他说的那些事是真的，因为他的痛苦是真的，他讲那些故事时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挖出来，原本还能在有些沉重的故事里穿插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但从他说出阿兹卡班那个词开始，他就钻进那些痛苦里，直到他大笑着，说自己过去的二十年都是笑话。
佐伊在那样的笑声中感到心痛，而他似乎从笑声中解脱，思维变得清醒，佐伊以为那些他都记得，现在看来，他似乎只知道对自己讲了些事情，但具体的内容，怕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佐伊看他把身子缩到后面，前倾着把手臂撑在桌面上，“你觉得我会害怕跟一个吃过牢饭的人交往？”
小天狼星苦笑着摇头，“不，我只是，我不能在这件事上欺骗你，你应该有选择的权利，选择我。”
“但你是被冤枉的，不是吗？”佐伊打断他，说出那个小天狼星始终给自己洗脑，但没有完全成功的结论，他并不认为自己完全是被冤枉的，他该为詹姆和莉莉，还有那十二个麻瓜负最少一半的责任，小天狼星有些不确定地问她，“你确定你听了完整的故事，你确定你这样想？”
“如果你真的有罪，现在就不会坐在我对面，不是吗？”佐伊低头看他说自己断过的那个手腕，“还是你开始后悔问我最开始的那个问题了？”
“不，我没有后悔，但我不能让你做出一个可能会后悔的决定。”小天狼星重新鼓起勇气，“所以你愿意吗？跟我在一起，做我的女朋友。”
“是的，我想是的。”佐伊点点头，“但我们之前说过的事不变。”
“我想这很难。”小天狼星伸手抓住佐伊放在桌面上的手，把两只手都包在自己的掌心，佐伊挑起眉问他，“为什么？”
“因为大概已经都被打破过了。”他站起来，走到佐伊身边俯下身，“现在我可以做一个男朋友可以做的事吗？”
佐伊也站起来，用一个吻代替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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