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顾虑
一回到住处薇尔莉蒂便撇下众人独自上楼去了自己的房间。
她的房间很大，但布置相当简单，四面白墙木地板，家具也只有简单几样。
不慌不忙地关好门，她脱下外衣扔在一边，从衣柜里拿出一个小手提箱，然后走进了浴室。
在浴室的镜子前，她脱去了全部衣物，露出如羊脂玉一般完美无瑕的肌肤，然后从腰间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用点燃的火柴燎了燎刀刃。
放下燃烬的火柴，她伸出两指摸了摸自己胸口似乎在寻找什么位置，然后就用淬了火的匕首割开了两指停留的地方。
无瑕的肌肤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缓缓从横向的伤口中流出，刺目的鲜红色与冷白色的肌肤形成强烈的对比，而她依旧面不改色地从手提箱中拿出一个长铁钳，伸入伤口中搅动，随着她的动作，血流得更多，滴滴答答砸在地上。但她却没有停下来，不一会，铁钳被她拿出来，上面还夹着一个变形的子弹。
之后，她在腰间和大腿上又按照刚才的步骤来了一遍，取出另外两颗子弹。
把带血的子弹扔进垃圾桶里，她整理了一下然后一步步走向淋浴间。
冷水流冲洗掉了表面的血迹，露出她略显苍白的肌肤。她丝毫不在意刺骨的水温以及水中混合的鲜血，从头到尾都很自然地冲洗身体。
洗好澡，她扯过浴巾擦干身体，然后拿出手提箱中的纱布对着镜子包扎好伤口，最后打扫浴室，将手提箱放回原位，顺便从衣柜里拿了一件干净的新衣服套上。
一切完事之后，她坐在床边，愣了许久，然后慢慢伸手拿起床头摆着的一个沙漏，放在眼前看了看，然后随手倒扣在桌面上，里面的沙砾立刻开始流逝。
她躺平在床上，眼睛看着天花板的灯，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晚些时候，她让洛楚送了些吃的上来，顺便讨论了允熙未来的安排。
“您是要送允熙回去？”洛楚把切好的三明治递过去，有些差异地问道。
“嗯，再过几个月。”薇尔莉蒂咬了一口三明治，慢条斯理地吃着。
洛楚私心是不想送允熙回去的。允熙来之前，老板娘虽然对他们也很好，但始终有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而允熙来后这种疏离感似乎被逐渐化解了，老板娘也终于有了点人情味，甚至肯和他们坐一起吃饭聊天，这是以往都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我觉得让她回去还为时尚早，您不是说组织那边一直在盯着她吗？”洛楚谨慎地劝说着，“而且她也已经完全适应了现在的生活，我觉得这么一直养着也是可以的。”
薇尔莉蒂却否决道：“别忘了她有父母有家庭，她迟早要回去的。至于安全问题，由我来解决。”
“可她失踪那么久，也不见她父母来找过她。”洛楚抱怨似的说道。
“她父母的行为，不是我们能干预的。我看得出你挺喜欢那丫头，想把她留下来也无可厚非，但你要知道，我们是活在阴影面的人，如果你要是真的为她好，就应该让她活在阳光下。”薇尔莉蒂的语气很平静，但也不难听出她的良苦用心。
“可活在阳光下她就会开心吗？”洛楚第一次对薇尔莉蒂的话提出质疑。
薇尔莉蒂不太理解洛楚话中的意思，只是微微歪头看着她表示不解。
“我之前跟您反映过，允熙这孩子有很严重的心理问题，而且多半是原生家庭造成的。”洛楚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即使是这样，您也要把她送回去吗？”
薇尔莉蒂沉思了良久才说道：“那也总比跟着我们强。”
洛楚还想反驳，却听见薇尔莉蒂慢慢说道：“我这次回去已经和组织撕破脸。”
说着，薇尔莉蒂拉开衣服给洛楚展示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纱布，然后在洛楚惊异又担忧的表情中合好衣服。
“您受伤了？严重吗？”洛楚焦急地询问。
薇尔莉蒂摇摇头。
“我不明白……”洛楚喃喃道：“您是为了允熙和组织闹翻吗？”
薇尔莉蒂继续吃着手里的三明治，表示默认。
严格意义上来说，洛楚并不是组织的人，她是薇尔莉蒂一手培养的，对于组织的情况她是从薇尔莉蒂偶尔的叙述中了解到的。
但即使是这样，她也很清楚组织的能力与手段。
老板娘的行为对于组织来说无疑是背叛，而背叛永远都只有死路一条。
“以后的路太危险，你们就不用跟着我了。”薇尔莉蒂吃完三明治，优雅地拿起手帕擦了擦嘴，“我的所有财产都是你在打理，你看着能卖的就都卖了吧，换成现金，跟天空一起走吧。”
洛楚眼眶已经红了，她颤抖着声音问道：“您要一个人面对这一切吗？”
“你和天空不是组织的目标，至于那个小丫头，我会保护好她的。”
洛楚眼里闪烁着泪光，她扑通一声跪下来，“老板娘，我不会走的，刘天空也不会走，他要是敢走我一枪毙了他。我们俩都是您带回来的，那么多年，我们一直相依为命，枪林弹雨我洛楚不是没有陪您闯过，这种节骨眼上，我们早就把您当成家人，怎么可能说走就走？”
“你们留下来也没用，只会白白送命。”薇尔莉蒂的声音还是那样平淡如水，仿佛离别不能牵动她的任何情绪。
洛楚已经习惯了她的冷漠反应，知道她是外冷内热，抹了把眼泪平复了一下情绪问道：“允熙……她究竟是什么人？真的像您说的那样只是组织的实验品吗？为什么您会把她带回来？甚至不惜为了她和组织决裂？”
薇尔莉蒂闭上眼睛，“她对我来说，很重要。”
洛楚是何等聪慧的人，她并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而是坚定地看着薇尔莉蒂说道：“对您来说重要的人，对我们来说也同样重要。您希望她有个安稳人生，我们便陪您守护她的安稳人生。”
之后的几天，薇尔莉蒂没有再出门，而是一直留在基地。
允熙趴在大厅的茶几上写作业看见薇尔莉蒂半躺在旁边的沙发上看书，便问道：“哎无常，你这几天怎么那么闲啊？不用上班吗？”
“我把工作辞了。”薇尔莉蒂头也不回，眼睛一直盯着书本。
“明白，就是下岗呗？”允熙说完见她一副不爱搭理自己的模样，顿时有些不悦，加上作业自己一点不会，一时间气得把笔摔在本子上，“烦死了，不学了！”
薇尔莉蒂被她的声音惊扰，放下书走过来，“你是有哪里不会吗？我可以教你。”
“真的？二次函数你会吗？”
“会。”薇尔莉蒂拿过卷子看了看，然后认真的给她讲解。
看着她专注的样子，允熙也认真听了起来，听到不明白的就问，很快就把作业全部写完了。
允熙开心地一边收拾书包一边说道：“你还真厉害，我们老师都教不了全科，你一个人把我语数外都给包了。”
薇尔莉蒂只是坐回沙发重新拿起书说道：“这些是很基础的知识，你只要好好学就能学会。”
“那你来当我老师吧？反正现在你也下岗了没事做，不如来辅导我，我马上中考了，现在这成绩肯定上不了高中，你来教我说不定我就能考上了？”允熙用期待的眼神地看向她。
薇尔莉蒂点点头表示答应。
就这样，之后的每周回来允熙几乎都和薇尔莉蒂泡在一起，不是钻研数学就是在背诵英语。
允熙很聪明，学得也快，薇尔莉蒂只要稍微点一下她就通了，第二次月考成绩下来时，允熙很罕见的没有排在倒数，而是全班第二十名。
她洋洋得意地把卷子拿回去给薇尔莉蒂看，“怎么样？我厉害吧？要不是英语拖后腿我排名更高。”
薇尔莉蒂拿起试卷看了看，然后冷静说道：“这题不该错的，这题也是……”
“你就不能夸夸我？”允熙白了她一眼，然后懒散地躺在沙发上。
薇尔莉蒂紧盯着手里那张空白零分的英语试卷，然后走过来看着允熙说道：“你这次进步非常大，我很开心。”
允熙被她这么一夸嘴角不自觉地就弯了起来，低头有些害羞地说道：“我下次，还能考得更高。”
“想要考得更高，要好好学英语。”
“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学英语有什么用？我又不出国？”允熙打心眼里不喜欢英语，那些密密麻麻的外国字她看一眼就觉得头皮发麻，更别提弄懂学透了。
“我认为，语言是有温度的学科，可以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薇尔莉蒂说完把那张英语卷子放在她手边，然后转身离开。
看着薇尔莉蒂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卷子上那鲜红的叉，她气得把卷子扔到一边：“学！我学还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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