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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四十一、平行时空


开学之后,看着旁边连续几天都空着的座位,令思灼趁着下课时间拦住直冲教室外的张刘林,“许恺呢?好几天了,怎么都没来上学?”

        旁边的吕达有些诧异,“你还不知道?”

        令思灼一脸茫然,“知道什么?”

        张刘林这才解释道:“许恺去北城了,医生说不能再拖了,要尽快手术才行。”

        “他怕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就悄悄走了,省得大家挂念。”吕达补充说。

        她想起那次跑操,他趴在桌子上云淡风轻说起自己生病的样子,心中就说不出什么滋味,接下来的几节课她都没了心思听。

        在高新的课上更是因为开小差被点了名批评。

        放学路上,她和江茂陆时年说起这个事,江茂反倒安慰她:“你要相信许恺,”他故意顿了一下,又说:“对打游戏的执念。”

        他说得轻松,但是大家都知道,这件事本身有多沉重。

        陆时年也说道:“刚好他去的那家医院,我有个哥哥就在里面,有什么情况也会照顾一二的。”

        “是呀,只是一个普通的手术,没事的。”

        最终她还是打了电话过去,听声音应该是许恺的母亲,那边声音虽然透着疲惫但是依旧很温柔地跟她说话。她问了现在的情况,许恺母亲也都很仔细地回答她,“经常听阿恺提起你,说你长得漂亮,人也很勇敢,在学校做了许多大事,现在都成学校的名人了。最近也经常有同学打电话过来询问情况,阿姨真的很感谢你们,对阿恺的关心,交到你们这样的朋友,也是他的运气。他这次一定可以挺过来的,我们要对他有信心。”

        挂断电话,令思灼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死亡又一次在晦暗的角落伺机而动。她脑海里突然浮现出父亲的面孔,她本来是不应该也不愿想起他的,可是偏偏脑子里都是他的样子。

        死亡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接近死亡的过程。

        她可以没有父亲,但是不能没有母亲。她的内心有着如此黑暗的想法,却丝毫不觉得愧疚。在警察把屋门打开的那一瞬,看到呆呆瘫坐在地上的陶媛,她不顾周身的血迹污浊,扑在她的怀里放声痛哭。

        那时候她的心中是庆幸的,庆幸陶媛没有抛弃她而去,庆幸活着的那个是陶媛。

        于令思灼而言,死亡带给她的并不是剥夺。

        她只是在心中做了祈祷,也许是路过的神明刚好听到,便成全了她心中所想。

        她从来没有跟任何一个人说过这些,这成了埋藏在她心里的秘密,尽管污秽不堪,但她对自己的选择却没有丝毫动摇。

        经过漫长的拉锯,陶玲终于带来了川江那边的消息,在电话里,听着陶玲克制又压抑的声音,令思灼的心也紧绷成一道弦。

        由故意改为失手,考虑到两人还有一个未成年的女儿要抚养,刑期也有之前的十年,改为五年。

        五年,令思灼在心里默默重复着,许是因为激动,连带手肘都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陶玲还有后续的事宜要处理,两人简短说了几句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这注定是个不平凡的一天。

        也许是睡前想的事情太多,做梦的时候,她梦到了令健明,梦里的他跟平时歇斯底里,疑神疑鬼的憔悴样子不同。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身子不再佝偻,背挺得很直,也不是一直耷拉的脸,而是面带笑意,说话也没有瓮声瓮气。

        他腰上围着围裙,看着站在门外发呆的令思灼,走过来取下她肩上的书包,语气平和地问她今天在学校的学习怎么样?前几天你一直想要的学习机我和你妈妈已经帮你买了,不过要先吃完饭才能用,还有过几天秋游要准备的东西,都检查好了吗?

        如此种种都是一些学习生活中的细碎的琐事,她看着眼前热气腾腾的饭,还有仍在厨房里忙碌的陶媛,眼眶一热,眼泪就顺着面颊流了下来。

        令健明见她哭,也手足无措,连忙跑进厨房叫了陶媛出来,两人围着她急得团团转。

        这样的场景让她如梦如幻,简直分不清这到底是梦还是现实。也许在另外一个平行世界,她真的生在一个这样的家庭,一个令健明没有疯,陶媛还在,充满温暖的家里。

        在令思灼明白这是梦的时候,令健明语气平常,笑着问她最近过得还好吗?自己一个人辛苦不辛苦。

        睁眼醒来,入眼是被风吹起的帷幔,昨天晚上竟然忘记关窗。被这么吹了一晚上,令思灼光荣感冒发烧了。

        陶玲给学校请了假,又打电话让医生来家里给令思灼看了病,她烧得昏昏沉沉,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上学前江茂特地来看了她,两人说了两句就被陶玲叫了下去,说不要打扰她休息。

        李嫂特地熬了她喜欢的粥,可她也只是吃两口便没了胃口,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陶玲听了医生的话,吃过药之后就让她安安稳稳睡觉,直到看着令思灼睡去才小心关了门。

        等她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她觉得自己睡了很长时间,实际离他睡去才不过一个多小时而已。

        她睁开眼差点惊呼出来,可是喉咙发紧只能干咳起来。

        其实她想说,“你怎么在这里?!”

        而对面的始作俑者还不知道自己的私自闯入给令思灼带来了多大的冲击。他人畜无害地冲她笑了笑,凑上前一脸和气地问令思灼:“要不要喝点水。”

        见她一直睁大了眼看自己,陆时年甚至开玩笑说:“你要是想喝就睁着眼,你要是不想喝就眨眨眼。”

        令思灼无奈地闭上眼睛,陆时年拿过桌上的热水壶,到了点热水进去,转身看她又装睡,“我是不会走的,除非你大喊叫人进来。既然醒了,喝点水吧。”

        他把水杯递到令思灼跟前,她实在觉得渴,也不再委屈自己,起身坐直了接过他手中的杯子。她轻抿了一口,嗓子这才多少觉得舒服了。她开口问:“你逃课老师都不管的吗?还这样大摇大摆地进女生的房间,这可不是你引以为傲的家教能教出来的吧。”

        陆时年哈哈一笑,“我可不是大摇大摆地进来,我是攀岩走壁,破窗而入。”他说着还指了指阳台那扇窗,窗外那棵老树枝叶繁茂,苍劲有力。

        “我没邀请你,也没准许你进我房间,你赶快出去。”她可是见识过陆时年的厚脸皮,对待他,特别是这种时候,不要顾及丝毫情面。

        陆时年接杯子不接话,只说自己的,“听江茂说你生病了,我一上午都没听进课,趁着中午溜出来的,你就不觉得感动吗?”

        听他油嘴滑舌,丝毫没有人前的高冷,令思灼摇摇头,“我不感动,谢谢。你也看到了,我没事,你赶快走吧。”

        陆时年在椅子上转了一圈,“我不走,我说了,除非你大叫来人把我轰走。”

        “无耻。”

        对面厚脸皮地说:“谢谢夸奖。”

        令思灼:

        虽然现在是盛夏,但是高烧又让她感觉冷热交加,右腿整条骨头都在叫喧着疼。她抬眼看陆时年,想开口却又没出声。

        陆时年见她难受,也不再和她耍嘴皮子,他一只大手覆上令思灼的额头,依旧滚烫。“要不要再给你加个薄毯?”

        令思灼点了点头。

        “你要难受就睡吧,我就在这儿坐一会儿。”

        令思灼白他一眼,他在这儿坐着,让她怎么睡。

        陆时年打开她的柜子,在上面的格子里拿出一款粉色的薄毯给她盖上。

        “我以前感冒发烧的时候,家里的中医师傅会给我按这里,我也给你推推,不会难受的。”陆时年把令思灼的胳膊抽出来,从口袋里拿出一块莹白的玉,从手腕的地方开始直推到手肘的地方。

        陆时年怕玉太凉,特地贴在衣服口袋里暖了许久。令思灼莹白的皓腕纤细地似乎要抓不住,白玉在她细腻的肌肤上来回划过,不一会儿,便白里透着些红。

        令思灼着实是累了,她懒懒地伸着胳膊,一动也不动,没了平日里的乖张,到多了几分安静。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即使发着高烧,也始终要撑着口气,坚强隐忍地让人觉得是个怪物。现在却可以没有戒备地在自己跟前熟睡,短短的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如果被令思灼知道他心中想的,一定会咆哮说,是我信任你吗?明明是我病得没有力气!

        陶玲从门缝里悄悄往里看一眼,令思灼还在熟睡,她又慢慢掩上门退了出去。

        掩在柜子后面的陆时年大气不敢出一个,他正准备探头出来,却迎上令思灼闪亮的大眼睛。

        她调侃道:“原来你也有怕的时候。”

        原来陶玲进来之前她刚好醒来,不想却看到陆时年滑稽的一幕,人家常说跑得比兔子还快,令思灼也算是开了眼界,见识了一回平日里沉着稳重的陆时年手脚无措的样子。

        陆时年重新坐回椅子上,“我这不还担心你被小姨发现,没法解释么。”

        令思灼学着陆时年的语气说:“谢谢哈。”说完嗓子一痒又咳嗽起来。

        “你先别说话,我给你倒点水。”

        “我有点饿了。”令思灼放下水杯,提醒陆时年是不是该走了。

        陆时年却从后面的桌子上变出来一个保温杯,“这是我让林叔特地做的,你尝一下。”

        令思灼在心里无奈地叹口气,莫名想起一句,趁他病要他命,这都直捣黄龙抄到她老家来了,自己却毫无缚鸡之力,真是窝囊。

        “那我吃点吧。”

        陆时年从保温杯里到处一碗还冒着热气的小米粥,她着实是饿了,只觉得这碗平凡的粥香甜无比,连里面的浓白的山药都甜糯爽口。一碗热粥下肚,她多少有些力气,只是头一直还晕着。陆时年摸摸她额头,烧已经退了。现在还是夏天,到底盖两个毯子会热,又帮她把毯子撤下放进柜子里。

        令思灼半张脸埋在毯子下面,嗡嗡地说了句:“谢谢啊。”

        陆时年却装作没听见的样子,“什么?你再说一遍。”

        知道他在逗自己,令思灼只当他已经听见了,现在自己的胃暖暖的,身上也不再觉得冷,腿也不疼了。虽然头还有点晕,但是估计一会儿也就好了。

        她睁眼看着床幔,上面有细致的纹路,纷繁复杂看一会儿直觉得眼花缭乱。她闭着眼,陆时年以为她又要休息,却见她又睁开了眼,“我昨天晚上梦见我爸了。”

        陆时年没想到她会跟自己说这些,一时也不知道该接些什么,只讷讷地说了一句,“哦。”

        令思灼倒觉得没什么,她心里藏了太多太多,她独自一人也走了太久太久。陶玲能够收留她,她已经很感激了,这些话她是从来不会当着她的面说的。可她毕竟也只有17岁的年纪,日日夜夜的辗转反侧逼得她几乎发了疯。

        她的心在叫嚣,她想给自己找一个出口。

        令思灼轻笑出了声,“你不问问梦见了什么吗?”

        陆时年顺着她的话问:“你梦见什么了?”

        “我梦见他在做饭,还问我在学校的情况,他和妈妈好像很恩爱的样子,我也被他们爱着。”她奇怪为什么自己睡了几觉,为什么这个梦依旧记得清晰。梦里的令健明正常得让她觉得那才是现实。

        说完之后,令思灼又问他:“你相信平行空间的存在吗?”不等陆时年回答,她又说:“我觉得我是不小心闯进了另一个平行世界,在那里我甚至有点羡慕那个自己,可以得到那么多的爱。”

        陆时年手指轻轻划过她眼角的泪,泪水很快浸湿他的皮肤,可他只觉得滚烫,“你以后也会幸福的,也会得到很多人的爱。”

        令思灼哽咽着问他:“会吗?”

        陆时年笃定地说:“会的。”

        “我能再跟你说一件事吗?”少女浓重的鼻音半掩着,连带多了积分踟蹰。

        陆时年只是静静地等着。

        “不用等我大学毕业,我妈妈就会回来了。”

        第二天上学的路上,江茂一双眼睛不停在两人身上打转,令思灼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江茂,你眼睛转什么呢,不怀好意。”

        江茂车把一转,凑近令思灼,“我就觉得你们俩今天怪怪的。”

        “神经。”令思灼脚下用力,甩出他一截,“慢吞吞的,上课迟到了。”

        到了教室,看着旁边空着的座位,令思灼心里莫名有些失落。她刚坐下,张刘林转过头砸吧两下嘴,“你们可真是难兄难弟啊,你昨天怎么也没来?”

        令思灼解释说自己感冒了,吕达连忙询问她的情况,张刘林卷起的课本朝他头上就是一记,“你怎么这么笨,大美女要是没好,今天怎么来上课。”说完又故作神秘地跟令思灼说:“你昨天没来,咱们学校发生了一件大事。”

        听他这么说,令思灼立马联想到前段时间的偷拍事件,“人抓到了?”

        张刘林一脸诧异,“你怎么知道人抓到了?”

        “那还用猜吗?能做出这么无耻的事情,败露是迟早的事情。老话不是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吗?”

        张刘林越听越迷糊,吕达在旁边说:“也没有无耻吧,放个烟花而已。”

        “啊?”这下轮到令思灼惊讶了,原来自己闹了个大乌龙。

        她呵呵笑了两声,掩盖自己的尴尬,“那到底发生什么了?什么烟花?”

        他们一中一直以来可是文明标杆,这种出类拔萃的事情只可能发生在学生的成绩上。

        “其实我们也没有看到啦,也是留校生告诉我的。说是他们晚自习结束,回宿舍的时候,有个男生爬到教学楼顶楼天台上放烟花表白。当时学校整个都轰动了,都站在操场那里看烟花,整的比过年还热闹。”张刘林说得声情并茂,仿佛自己就在现场。

        “虽然最后被老师发现拽了下来,但是这哥们一举成名,不过被她表白的女生可惨了,俩人一起被请了家长,估计这会儿正在老师办公室喝茶呢。”

        吕达也八卦地说:“听说是单方面表白,人女生之前都拒绝好几次了,这次人真的是受了无妄之灾了。”说完还应景地叹了口气。

        “咱们年级的?”令思灼问。

        张刘林咬咬手指头,“做这种事还得看后浪,我们这些前浪早就被拍在沙滩上了。”

        三人感慨一番,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佩服这样的勇气,估计教导处那边的茶得喝一壶了。

        想起刚才闹得乌龙,令思灼又问:“那女生偷拍事件,你们有听到什么消息吗?”

        这一次,两人倒是很默契地摇摇头,表示自己也没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或许是最近学校查得严,害怕藏起来了。”吕达分析说。

        “以我的分析,这种具有偷窥癖变态嗜好的人,一旦尝到甜头便很难再停下来了。我觉得他现在肯定躲在哪里的暗处,继续蛰伏,等到学校对这事松懈下来,一定会再次浮出水面的。”张刘林说出自己分析的结果,唬得旁边的吕达打了个冷颤。

        他用手摸了摸胳膊,“你说得别这么渗人好不好,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少不了被张刘林取笑一番,吕达也知道没了面,不跟他计较,转过身翻开书本温习,没一会儿,便见高新迈着步子走了进来。

        高新胳膊交叉背在身后,这是他一惯标志性的动作,四方敦实的脸上带着笑。他上了讲台,把手里的教案放在桌上,“同学们,过几天就是高考了,这次咱们被选为考点学校,所以同学们放假之前,要认真做好打扫工作。卫生委员到时候就辛苦一下,做好监督。”

        其实高新说的这大段话,张刘林飞进脑子里的只有放假,三天的假期,堪比过年!

        “咱们这也是发了高三的受难财,白得了三天的假。”张刘林说完,吕达纠正他:“不是三天,是三天半!”

        “哦对对,下午打扫卫生。噢耶!兄弟们,这三天有没有想好去哪里玩?”张刘林还在眉飞色舞地憧憬三天假期的时候,高新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了他们旁边。

        “张刘林,现在还是上课时间,一点紧张感都没有,明年的时候,我看你是不是还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你站起来,跟大家讲解一下试卷的倒数第二道讲题。”

        张刘林被当众点名,又被高新拎着上了讲台,可怜他刚才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讲话上。题目都没有读下来就被叫上去解答,好在能进一班的都不是一般人,他很快调节好状态,但也只解对了前半段,到了后面分解的时候,乱成了一团麻。

        高新本来就想要抓典型出来,正好敲山震虎,杀鸡儆猴,去去他们现在浮躁的心。

        “有些同学,自认为自己聪明过人,觉得高考也没什么,缺乏一种对考试,对成绩的敬畏心。你轻视对手,对手必然会给你出其不意的一击。同学们,这不是在打擂赛,倒下了,还可以重新站起来,现在你们目送别人上战场,明年这个时候,就是别人目送你们上战场。高考,可以说是人生的重要转折点,它甚至可以改变一个人一生的轨迹,影响一个人的后半生。九月份一到,你们就要搬到对面教学楼上课,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我希望在座的各位同学摆正态度,认真对待”

        高新说了多久,张刘林就在讲台上站了多久,手中的粉笔都被他用指头搓出了粉,一双眼睛转来转去,无辜又可怜。台下齐刷刷几十双眼睛,让他倍感压力。

        台下的吕达像是要故意跟他作对似的,在高新讲话的时候,趁他不注意就对张刘林抛出了一对斗鸡眼,一会儿又两眼一翻吐出舌头,做出装死的样子。刚开始张刘林还能撇过头不去看,可他实在太过好笑,最后还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下,彻底吸引了全班几十双眼睛的注视,高新扭过头问他:“张刘林,我说的那句话很好笑,你来说说,让大家听听是不是真的有这么好笑,来来来。”

        于是张刘林又在前讲台罚站到下课。

        下课后,吕达第一个冲出了教室,身后是张刘林穷追不舍的身影。

        到了6号那天,上午刚好有一节体育课。詹铭铭蹦蹦跳跳过来,令思灼见她跳脱地就像一只小兔子,“詹大小姐,你这忽如一夜春风来,是有什么喜事吗?”

        詹铭铭冲她竖了个大拇指,“这都被你看出来了,高考第一天,也是我家廖震18岁生日,他不好意思,我来请你们,可一定要去呀。”

        这哪里是廖震不好意思说,恐怕是詹铭铭一手准备想要给他一个难忘的生日。说起廖震,令思灼想起,陆时年好像也是比他们大一岁来着,说起来今年也要成年的,只是具体的生日她不知道。

        令思灼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无故联想到陆时年,赶紧甩甩头,把他从脑海里赶出去。

        她笑着应下来,詹铭铭又略带扭捏地说:“陆大学神那边,我就不去说了,你一会儿记得也告诉他一声。”

        “我可只负责传话,去不去我可决定不了哦。”令思灼笑着说。

        詹铭铭眼神暧昧地说:“只要你去,他哪里还有不去的道理。你只管说就是啦。”

        她们俩沿着操场边的阶梯边走边说,不远处几个男生又发出不怀好意的笑。令思灼抬头一看,原来是另外一个班级,在进行接力比赛,正好杜艺琳要跑过来。

        出于女生的本能,令思灼挡在了那几个男生的视线前面。刚开始那几个男生还以为她只是路过,但是她一动不动,刚好挡住几人的视线。令思灼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几人,其中一个认出她,拉了拉旁边的男生,这才陆续走了。

        杜艺琳跑得气喘吁吁,脚下的步子也变得沉重,但是她全程目睹了令思灼对自己的善意。在别人都在以一种异样的眼光审视自己的时候,她却给自己了一个背影,挡去了那些不怀好意的窥视。

        詹铭铭上前挽了她的胳膊,无奈说道:“你呀,就是这样的性格,该都改不掉。”

        令思灼却不以为意,“真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勇气,一点羞耻心都没有。”

        “要人人都有羞耻心,这个世界就天下太平喽。”

        将近下课时间,又是在回廊拐弯的地方,詹铭铭又一次被一个疾行的男生撞到,不同于上次,她手中的爆米花,直洒了一地。

        都说是无巧不成书,但是这次,还真让她们撞上了。

        本来她俩还没有认出对方来,直到他阴沉沉的声音响起,詹铭铭一下就想起了他,不就是上次撞到自己,一句道歉没有,脾气还特别横的那个吗。

        对面男生一如既往地没礼貌,没有任何歉意踏步就要往前走,却被詹铭铭一把拉住,“这位同学,你撞到我了,一声不吭就走,不太合适吧?”

        对方似乎没有想到她会出手拉自己,一脸嫌恶地甩开詹铭铭,“撞你怎么了,谁让你走路不看路的,活该。”

        听到他这么说,令思灼简直觉得不可思议,这里是学校,校园里这么会发生这种蛮横无理的事情呢。

        趁着詹铭铭和对方理论的空隙,她第一个发短信给陆时年,让他通知廖震快来。

        就如陆时年所说的,这个男人兴许真的有暴力倾向。好在詹铭铭现在的气势还能够唬住他片刻。

        这条路其实是一条近路,两边都是草坪,在教学楼的后面,现在天热,走这条路没有遮阴的地方,所以走的人也没有多少。

        “你要识相,就让开,不要挡老子的路。”

        简直是欺人太甚,上次如果不是陆时年及时出手,还不知道他是个欺软怕硬的,现在见就她们两个女孩子,态度就这么蛮横无理,实在是太过可恶。

        令思灼上前一步,把詹铭铭让在身后,语气轻蔑地说:“孙子儿挡道,该让开的是你才对,一张嘴就在这儿叭叭地叫,不知道还以为谁家的狗没拴跑出来了。”

        她一边说,一边观察他的动向,虽然现在一时气恼,逞了口舌之快,但到底还是要防着。

        果不其然,他什么时候被人这么羞辱过,气得脸涨得通红,可是他本身就黑,这会儿也只透过他睁圆的双眼,知道他是真的恼羞成怒了。

        他猛地上前一步,手握成拳,抬起手臂就往两人身上抡。还好令思灼早有准备,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迅速拉开詹铭铭,两人这才躲过他的一击。

        谁都没料到这人脾气竟然一点不知道收敛,詹铭铭本来以为就是吵嘴的事,哪里料到对方竟然会动手,当场愣在原地,也没了反应。刚才如果不是令思灼即使拉她一把,真的要被他砸到身上了。

        那男生扑了个空,反身又想追着两人打,却被赶来的廖震一脚踢在胸口上,被撂翻在地。

        詹铭铭一看是廖震,几乎是带着哭腔喊他的名字。

        “他妈的,也不看看这是你能动的人吗?”廖震一脚踢过去尤不解恨,上去就要再补一脚,却被詹铭铭一把拉住了。

        明天就是高考了,学校现在严防违纪,她可不想廖震因为这种人被教导处处罚。

        陆时年大概晚到了两分钟,他来的时候那个男生已经没了踪影,只詹铭铭有些吓到,坐在廖震身旁,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令思灼倒显得镇定许多,同他们详细说了刚才事情的经过。

        “你说还是上次那个人?”陆时年问道。

        令思灼点点头,“我们是认出了他,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我们。”

        陆时年微微皱眉,语带严肃地说:“不管记不记得,他都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只是令他们谁都没想到的是,那个男生不仅没有走远,还躲在不远处偷偷观察他们。令思灼和詹铭铭他已经没了什么印象,但是陆时年他却记得。

        回想那天他带给自己的屈辱,他嘴角微沉,说不出的意味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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