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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5章 向他问个好(14)


“呃……太苦了。”她结结巴巴地解释,感觉周围瞬间寂静了那么一下,好象音乐队的节拍在这一刻停顿了一个节拍,她难受地低下头,有些幽怨地看一眼焦倪琛,都是他怂恿她喝酒。

        焦倪琛想到她偷偷在较苦的红酒里放糖的行径有些无语,这是个吃不得“苦”的孩子,他眼底有着恶作剧的笑:“习惯就好。”

        刚好音乐换了节奏,曲调婉转悠扬,上一轮跳快节奏交谊舞的人或随着节拍换舞,或满脸笑意走出舞池,点这里的特色啤酒。

        焦倪琛站起来弯腰,伸出手,绅士有礼地邀请:“焦太太,能陪我跳支舞吗?”

        小雅愣了下,月光灯光交织下的焦倪琛更加俊朗,一半脸打在晕黄的光线下,另一半脸隐在黑暗里,就像远处深不可测的大海一般黑漆漆的,他的眼睛也像海浪一样满是温柔。

        小雅眼角余光看到有人笑望着这边,她知道他们不是在看自己,可就是感觉自己在聚光灯下一般。

        半晌没等到她的回应,焦倪琛意外地挑眉,以为她在走神,轻唤:“焦太太?”

        这次真是有人注意到这边了,还有人起哄让她陪他跳舞的。小雅尴尬地把手递给他,曾经作为一个即将正式走入职场的白领,有些交谊舞是必修课,优雅的华尔兹首当其冲。可她练习的机会少,刚才的犹豫其实是害怕出丑。

        焦倪琛很快感觉到她舞步的僵硬,他轻轻一笑,先在外面带着她重复几个基本动作,找到感觉后再几个旋转到了舞池的中央。两人俊男美女,身高比例合拍,很快吸引了他人的目光。

        小雅也觉察到他的体贴,感激他没让自己再次丢脸。原本以为他会趁机占她便宜——自从歌剧院出来后她一直有这个错觉——可焦倪琛纯粹跳舞,除了双手之外没有一个地方有身体接触,慢慢地,她放开心怀,步子不那么僵硬了,自然流畅许多。而焦倪琛是个中高手,不由自主地她就随着他的步子走。

        焦倪琛提醒她:“换舞伴了。”两个步子之后她就转到了另外一个人的手上,手中的温度改变,她的步子顿时有些凌乱了,追着焦倪琛的身影看了两秒,就踩了现任舞伴两脚。

        面前的男人闷哼:“小姐,能专心点吗?”脸上已见扭曲。

        小雅尴尬:“对不起,我不熟悉。”才出口便发觉不对劲,脸色微微一变,又踩两脚之后她才找到节奏,脸红得比煮熟的虾子还红。

        焦倪琛就在她身后,舞步流畅,浅笑迷人,被换过来的女伴却有种凉飕飕的感觉,她对焦倪琛笑了笑,想着下次可不能穿露背装在半夜里跳舞了。

        这一次,小雅竟然说了法语。

        再次交换舞伴的时候,小雅回到焦倪琛身边,她有些忐忑地凝了眼他的脸色,发现他丝毫没有起疑,一时心里摸不准他是没听到自己说的那句法语,还是把怀疑埋在了心底,或者,丁小雅本来就学了法语。

        “多练练果然流畅多了。”焦倪琛笑着说,让她做了一次旋转,她的手牢牢掌控在他的手心里。

        小雅暂时把前面的心事放下,听到就听到,她刚才并没有与那位说法语的男士有任何别的语言上的交流,会说一两句简单的法语应该不会太让人起疑,大不了再推一句失忆。

        小雅舒心地对他笑笑,同时有些腼腆:“其实就那么几个动作,你是个好老师。”

        “我自然是好老师,”焦倪琛看看除轮船外如一张黑色大网的夜色,有了聊天的心思,“爷爷他们就要回去了,我们来这里也快一个月了,上次你大购物,有没有什么合适的礼物给他们带回去?”

        小雅意外他会关心带蜜月礼物这种小事,想来他身边那么多助理,应该有人打点才对,又想到自己目前的身份,她这个妻子兼任了助理的角色,如实说:“有几件比较合心意的首饰可以送给女性长辈,就是不知道她们喜欢不喜欢,你知道,我眼光不太好。”

        当然,如果是她自己真正的亲人,她出门远游回去带礼物必是认真挑选,按照亲人的喜好来,可焦丁两家的人她实在不敢恭维,看中天价首饰买来送去不会出大错,反正花的不是她的钱。

        “你以前出门少,眼光也像跳华尔兹一样是要练的,多挑几次礼物就好了。至于喜欢不喜欢是个心意,她们不缺首饰的。”反正小雅送的首饰两家的夫人老太太不大能戴,她的眼光他领教过了。

        提到选礼物的事,小雅不得不上心,顺着他的话问:“那爷爷和爸爸他们喜欢什么?”

        焦倪琛哑然。他平日送的礼物还真是由助理代挑代送的,他送出礼物的时候很少知道自己到底送了什么,不过,几次签署清单的时候还是有些印象的,他也不拧眉。一边回忆一边轻松自在地说:“送给家里人不比送外人,我记得大姐通常会送西装领带一类,你爸爸喜欢赛马,丁爷爷喜欢收集各地报纸,年代越久远的越好,多是政经方面的,至于我爷爷,他喜欢各式烟灰缸。”

        闻言,小雅嘴角抽了抽。两家人的喜欢真有够怪异的,那什么西装领带应该是焦娇送给丈夫丁晓晃的,丁海涛喜欢的是活物,运送是个大问题,当然对焦家来说,空运一匹马实在小菜一碟,可她不是伯乐好不好?丁老爷子收集报纸,一看就跟他的人一样古板。而焦老爷子竟喜欢烟灰缸?

        “我没见爷爷抽过烟啊?”小雅疑惑。她还盘算着给焦老爷子买瓶白酒呢。

        “现在没抽了,当年奶奶卧病在床那段时间,爷爷家里公司两头跑,心系奶奶的健康,心情难免郁闷,抽烟很厉害。有一次抽烟时睡着了,没灭的烟灰烧掉几份重要文件,让他辛苦两个月的成果化为灰烬,差点把自己的衣服也烧着了。这事瞒着奶奶。直到公司里来看望的人不小心露出口风她才知道。奶奶偶尔身体好的时候就会给他挑精致的烟灰缸,她去世后,爷爷就把这个喜好保存了下来。”

        焦倪琛望着她的脸,缓缓地道出那段模糊的记忆,晕黄的灯光反射,他的黑眸里流淌着怀旧的光。

        小雅思及焦倪琛不成器的父亲,又思及他从小由焦娇带大,想来他童年温暖的记忆并不多。无论怎样,焦老爷子夫妻真的很浪漫。

        焦倪琛从她的眼睛里看到心疼,顿时觉得自己在她眼里像个缺少母爱的孩子。他蓦然失笑。他并非是想要获得她的怜悯,虽然他并不认为这是种折辱。

        曾经他也不喜欢别人同情的眼光,他家里有多风光就有多大的丑闻,可当别人知道他家里发生了种种不幸,还若无其事地看待他,他更会寒心。他反而认为,正是心中有温暖的人才会有同情这种感情的存在。当然,别有用心的同情他一样很反感。

        小雅见他不说话,便开口道:“那我爷爷为什么会喜欢收集报纸?”她仔细回想,好像今天上午与丁老爷子发生争吵的时候确实看到他面前的桌子上摊开了几份报纸。

        焦倪琛眼底有道光划过,快得让人看不清,小雅怀疑是自己眼花了,她再谨慎地睇他一眼却发现他的笑容有些冷。

        他侧过的脸转回来低头看着她光滑的前额,右半边的刘海斜斜遮到眉梢尾,他很想伸手为她拨一拨刘海,不过他控制住了。声音清冷地说:“你爷爷从前是商界的,在商界有成之后步入政界,因为一些事情他所在的党派解体,从政界退出后便怡养天年。”

        “哦。”小雅想着丁老爷子这一生真是精彩,当然在政途上他就命途多舛了,既然他所在的政党解体,那么必是得罪了大党派,难怪他要死命抱紧焦家这棵大树。

        但是这跟丁老爷子喜欢收集报纸有关?她悄悄瞄他一眼,见他眼尾犀利,不敢再多问。

        小雅的这声“哦”取悦了他,他喜欢看她迷迷糊糊的样子,尤其是她偷看他脸色时的小心翼翼。他没有再说话,静静地等她再开口,他很乐意为她解惑。

        半分钟后,小雅又问道:“那晓哲喜欢什么?你平常看大嫂给他送什么,我们也送什么好了。我不大对付得来小孩子。”她语气轻松,好像丁晓哲是丁家一份子是那么自然的事。

        焦倪琛眼眶微眯,她果然还是问了,而且毫无芥蒂,看来丁晓晃这个孬种不敢告诉他妹妹。

        他暗自冷哼一声,目光有些冷,他知道小雅问得轻松,其实心里很紧张,她心虚的时候不会看他的眼睛,他肆无忌惮地挂一抹冷笑,闪瞬即逝,又恢复温柔的样子,还轻轻看了一眼单身坐在远处朝他抛媚眼的女郎。

        “晓哲?大姐从不给丁晓哲买礼物。”

        小雅踉跄了下,焦倪琛适时地握紧她的腰,捉紧她的手,她晃了下没崴到脚。

        因为他这句话和小雅失礼的动作,两人没再继续跳舞,歉意地看了下周围受惊的一对对舞伴,得到大家善意谅解的微笑便离开舞池,朝之前的木桌走去。

        他们的啤酒还在那里,体贴的服务生大概看到他们跳舞没有收走。

        焦倪琛拿起一杯满满的啤酒喝了半杯,盯着酒里的泡泡若有所思。

        小雅心中存疑,焦娇一直看不起她私生女的身份她是知道的,她因为这个原因认为自己配不上焦倪琛,百般阻挠,刚结婚那会儿她以为焦娇是真心撮合她和焦倪琛的,打回丁宅的电话里焦娇也很温柔,可当她来了一趟澳洲,尤其在经历差点流产的事件之后态度大大转变。

        她讨厌小雅私生女的身份,而丁晓哲也是私生子的身份,她讨厌丁晓哲。可这些都不能改变她真心对待焦倪青的事实。

        难道因为私生子是她弟弟她就宽容一些吗?可再宽容也不到把焦倪琛和焦倪青放到相同地位来看待吧?

        依小雅的观察,焦娇三姐弟的相处就是亲姐弟的相处模式,焦倪琛很尊重弟弟,偶尔会有不严厉的呵斥,而焦娇和焦倪青的亲昵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那么,焦娇为什么会讨厌丁晓哲?丁晓哲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等他成年,丁晓晃早就羽翼丰满,丁晓哲争什么都争不过丁晓晃的,两人不存在利益矛盾,而且丁家的那点家产焦娇不会放在眼里。

        她满心都是疑问,又联想到丁晓晃提及丁晓哲时的恍惚和凄哀,她心里打个哆嗦。

        “冷了吗?”焦倪琛关心地问。

        小雅摸摸露在外面有些冰凉的胳膊,不明白为什么现在女性的衣服衣料越来越少,她本来是个质朴的普通女孩,日子不豪奢,却是丰衣足食,好端端的好女孩,现在顶个私生女的名头真是说不尽的憋屈。

        焦倪琛唤来服务生,服务生小跑步取来衣架上他的外套。

        看看,狗血情节又来了。小雅没那么冷,只是焦娇对待丁晓哲的态度让她寒了心而已。她正要说不用,目光一扫便死盯在焦倪琛手中的啤酒杯上,杯沿上还有浅粉色的口红印,焦倪琛漫不经心地对着那个印子浅抿啤酒,他的目光追着服务生跑过来的身影。

        小雅死死咬住唇角,桌子上只有两只杯子,一只空的,一只还有大半杯,她今天几乎没化妆,就只擦了口红。焦倪琛手里的杯子是谁的不言而喻。

        他的唇薄,不是极薄的那种,看起来很性感,一两个小泡泡挂在他嘴角给他儒雅的脸添了几分可爱,可这不能改变他抿唇的时候刚好契合那个印子。况且,杯子里她刚吐了口水。

        小雅在心里把焦倪琛这种行为定位成“猥琐”,把他暗骂了千八百遍。

        “怎么了?”焦倪琛很无辜,似不解她杀人的目光,这时服务生也过来了,他没等小雅的回答,便先站起来接过外套,“天凉了,先把我的外套披上。”

        小雅暂时还不能离开,她需要得到答案,便妥协地把衣服披上,外套上有他独特的味道,很淡,却是无孔不入。

        小雅抓紧外套,摸到心口怦怦跳得厉害,好在她背着光,脸红身边的人也看不见。

        别开眼,望着欢乐的人群,小雅琢磨了半晌艰难地问:“大嫂为什么不喜欢晓哲?”她有些怀疑丁晓哲现在的心理就出了问题,只是不大敢确定。

        焦倪琛盯着她的脸看了会儿,把她看得要恼火他才回答:“丁晓哲有轻度的自闭症,不喜欢接触人群,除了熟悉的人很少跟人说话。这些,你大哥没告诉你吗?”

        他以为珍妮和丁晓晃会在得知她失忆的时候告诉她丁家的人员构成,今天他询问病房门外的保镖们才知道小雅是在今天知晓丁晓哲的存在。

        小雅脸色有些苍白,丁家半年后的家破人亡原来从很早以前就埋下了炸弹。

        “晓哲为什么有自闭症?”她不死心地追问,明知焦倪琛岔开了话题还非要拉回来,丁晓哲有自闭症不妨碍焦娇在给丁家人买礼物的时候捎带上他的一份。

        焦倪琛观她面色有些不忍心告诉她事实,但他瞒着她的事太多了,能少一件就少一件,也借此让她看清丁家人的真面目,不然她以后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他一直养在你母亲身边,只和你母亲亲厚,别的人都不大能靠近他。他很胆小。”焦倪琛没把话挑明,给她一个适应的过程。

        又是丁大夫人!曾经的丁小雅养在丁大夫人身边结果得了各种恐惧症,年幼的丁晓哲似乎在重复她的命运。她握紧了手,心里揪成麻花,越拧越疼,当初她照顾丁晓哲的时候就心疼这孩子,如今他成了自己的弟弟,心里就更疼了。

        “无论他的生母是谁,他是无辜的……”她低声喃语,也为丁小雅的命运叹息,身为嫡子的焦倪琛是体会不到当提到私生子女身份时。当事人的难堪。

        焦倪琛重复她的话:“是无辜的。”

        小雅坐了会儿,越想丁大夫人越胆寒,焦娇要让焦倪青接近丁小雅,又让丁小雅嫁给焦倪琛,如果说这其中没有丁大夫人的推波助澜。她怎么也不肯相信。

        无疑是丁二夫人舍身救女的那一幕留给她深刻印象,才让她看清并相信了丁大夫人丑陋的一面,把两个孩子弄得神经错乱,丁大夫人真是好本事。如此丑陋的面貌与她平日端庄高雅的形象相去甚远。

        焦倪琛不欲多说,给她提个醒就行了,况且丁晓哲的自闭症的确有丁大夫人的因素在,早年丁大夫人恨不得把丁晓哲藏起来永不见人,大姐两次流产之后丁大夫人才后悔不迭千方百计要治好丁晓哲,可孩子的心是敏感的。丁晓哲养在她身边看似亲厚实则疏离。也就是说,丁晓哲与任何一个人都不亲,他活在自己一个人的世界里。

        他把啤酒喝光时才放了最后一颗炸弹:“丁晓晃是不是告诉你,丁晓哲是你弟弟?”

        小雅有些疑惑:“是的。”

        “他不是你弟弟,是你侄儿。”

        说罢,他起身走到护栏旁边望向大海,轮船驶过的地方翻滚着白色浪花,浪花拍击船体。想要吞噬轮船力量却不够。

        他身后的小雅已经完全变成雕塑了,纵有焦倪琛的外套遮风,她还是感觉自己掉进了冰窟,全身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冷。

        她突然站起身,跌跌撞撞地跑向船舱自己的卧室,她看到换舞伴与她跳舞的那个外国人惊讶地回转头望着她,原来他就坐在原先焦倪琛那个位置的后面。

        她没理清思绪,脑子里一团乱麻,唯有一个念头。就是远离这些人,远离复杂的丁家和焦家。

        焦倪青刚出来就被匆匆忙忙走进去的小雅撞了一下,她随口说了声“抱歉”就继续往前走,焦倪青火大地要骂人,先是看到大哥的西转外套,外套里裹了个女人,接着他就看到小雅染的那个颜色独特的头发。

        他莫名其妙,顿住口,举步走到焦倪琛身边:“大哥,小雅失魂落魄的。又受了什么刺激?”

        焦倪琛淡淡看他一眼,温雅的脸上笑容未变,笑意未达眼底:“她今天因为丁晓哲的事有些不开心,呆会儿你让阿宝去陪陪她。”

        “大哥,你告诉她实话了?”

        “是的。丁晓哲的心理病不是大姐造成的,我不希望小雅有所误会,她会想通的。”

        焦倪青点了啤酒,眼神询问焦倪琛要不要再来一杯,焦倪琛摇头。

        丁晓哲的存在是个尴尬。焦倪青慢悠悠地说:“她早年把丁晓哲藏着掖着,生怕大姐知道了,可大姐早在结婚前就知道了,丁晓哲可有可无。这个老女人生性敏感,藏起来就藏起来,有本事永远别让他见光,她偏要丁晓晃三番四次去见那倒霉孩子,还是偷偷去见,大姐不受刺激才怪。”

        焦倪琛不说话,焦倪青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啤酒,先给林阿宝打个电话,沉默了一会儿才犹豫着问:“大哥,你把小雅与你结婚的消息告知林阿宝,是想要假戏真做了么?”

        “大姐让林阿宝来不就是这个意思?”

        焦倪青暗骂一句,大姐的本意是让大哥再次在外人面前推脱承认小雅的身份,两人之间的沟壑越深,分开的可能性就越大。没想到大哥大大方方地承认,丝毫不暧昧,到头来还得他给收拾烂摊子。林阿宝可不是一无是处只知道爱漂亮、爱时尚、胸大无脑的娇娇女,他哄人哄得火大。

        想到晚上他不过摸了一把她的腰就被她狠狠踩了一脚,当时她走在前面,那一脚是用鞋跟踩的,踩得结结实实,等灯光亮了,她还很无辜地望着他。

        “你不去安慰你的‘娇妻’?”焦倪青嘴角讽刺。

        焦倪琛不以为意:“我去了只会刺激她,她……大概不喜欢我们这样的人家。”

        焦倪青哈哈大笑,吸引来不少美女的注视,他笑容邪肆:“多少名门淑媛抢破脑袋都嫁不进来,她还敢嫌弃我们家?”他忍不住怒火,颇觉得感情白痴的大哥是天鹅想吃癞蛤蟆,质问:“大哥,你到底看上了她哪儿?”

        焦倪琛不像他那样激动,神情淡然,这一点最让焦倪青猫爪子闹心。

        “认真说来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因为我觉得她很温暖,笑容很干净,活得很真实。”他唇角带笑,想起小雅的每个生动表情。

        难道大哥是个活在虚幻里的人?焦倪青皱眉,又笑道:“我记得几年前你收留了一对姐妹,其中有一个就叫温暖。”

        焦倪琛面色不变:“你知道的倒挺多。”

        焦倪青嘿嘿笑,那两人还是他按照大姐的要求选的,是大姐为了防止大哥在外拈花惹草弄出不好的名声,一次就选了两人,还是两姐妹,大哥对大姐的“礼物”向来来者不拒。后来大哥把她们“藏”到哪儿了,他没再关心。哥哥的地下情人,他这个弟弟若真关心了才是有问题了。

        他当初选人的时候,唯一想知道的事情就是,大哥到底行不行?

        焦倪琛目光凌厉地扫他一眼,焦倪青从回忆中回到现实,面带疑惑:“明天你们就离婚了,明知道小雅不喜欢复杂的家庭关系,今天为什么还要告诉她丁晓哲的事?”他加重“离婚”二字。

        焦倪琛沉默,在他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轻声说:“她需要了解她的处境,也需要多了解我们两家的背景,倪青,小雅会在我们焦家生活一辈子。”

        焦倪青心中一凛,大哥是来真的了。望着焦倪琛的背影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门口,他还在琢磨要不要阻止大姐的计划,一旦展开,大哥会付出怎样的代价,到时候焦家又是一番腥风血雨。

        大姐对大哥的心意估计不足,曾经的她有多痛苦,可以想见,大哥将来会有多痛苦。

        他还没下定决心,便看到两位美女相携过来,原来她们看中的猎物是焦家两兄弟,如此俊美高大的东方人可不多见,焦倪琛眼见她们要纠缠上来便先走了,把艳福留给弟弟。

        焦倪青一边享受美女的娇声软语,一边责怪哥哥又把烂摊子留给他收拾,他左拥右抱之时,看到门口有个嫩黄色的身影,在门口停留两秒又消失在视野中。他哼一声,不以为意地亲亲怀里美人的脸颊,唇上沾了粉,顿时胃口尽失。

        “美女们,我对各种粉过敏,不好相陪啦!今天你们尽管狂欢,我买单。”他留下几张大钞,目光一扫,看中远处一位妆容淡雅的女孩便邀了那女孩去跳舞。

        这边的两位高挑美女又喜又怒,等他走远才小声嘀咕:“没眼光!”

        她的同伴捅捅她胳膊:“现在男人是不是都喜欢娇小型的了?”

        “……”

        焦倪琛在回去时正好看到林阿宝出门:“小雅怎么样了?”

        “焦太说她累了想要休息。”林阿宝眨眨眼睛,有些羡慕焦倪琛对妻子的体贴。

        “嗯,倪青在外面玩,你也去玩吧。别让他玩疯了。”焦倪琛站了片刻,便用磁卡开门,他实在担心倪青玩得过火,既然林阿宝暂时充作他的女伴,约束约束他也是好的。

        林阿宝不太想再见焦倪青,可焦倪琛亦有所指的话还是让她挪动步子去外面,她不好再当电灯泡不是?谁知一出门就看到焦倪青放荡不羁的样子,她暗骂一句花心大少便很没有情绪地转身回房。

        焦倪琛回到房间后,小雅正在洗澡,鉴于公寓里的那间浴室过于透明,他在入住这里之前特意让孙安邦交待了经理把浴室门上贴了壁纸,又在里面加了一层隔断,就是为了避免小雅的别扭劲。

        小雅只是觉得浴室设计得有些怪异,那道类似屏风的隔断让她很满意,她把头发吹好才出来,前前后后用了两个小时,边洗边想心事。穿好睡衣出来时,看到焦倪琛的两只眼睛眯在一起,偶一回头望着她时,眼里有点点水光,分外可怜巴巴。

        谁能想象让一个做事有条理有效率的人在浴室门外等了两个小时?他手头没有工作,电视节目看不进去,只想睡觉。

        小雅愣了下,焦倪琛平时可不会出现这种表情。

        “你洗好了?”焦倪琛开始扯蝴蝶结领带,边说边站起来,西裤坐得皱皱巴巴。他嗓音带点沙哑,像是要患感冒的那种声音。

        “嗯。”小雅让开门口给他进去,他经过时还能闻到啤酒的味道,她就想起了焦倪琛印着那个口红印喝啤酒的动作非常优雅,本来蒸汽晕红的脸蛋更显粉色,“你等久了吧,我还以为你会和外面那些人一起彻夜狂欢。”

        她解释了下自己把浴室占领了两个小时的理由。

        焦倪琛把门关到留一条缝,刚好他脑袋的距离,说:“你回来后不久我就回来了,既然你先洗完了,若是困了就先睡,不用等我。”说罢,他把小雅关在门外。

        小雅取发夹的手顿住了,她什么时候说要等他一起睡觉了?晴姨又不在这里,她不用装贤惠。她脑子里浮现“自作多情”四个字。

        自顾坐在大床上,电视里正在放夜间电影,阴森森的,整个屏幕黑色占据了百分之八十,只看到人物的脸。电视声道却是管着的。她暗想着焦倪琛的品味真是与众不同,便把电视关了,又觉得房间太过安静,又打开电视。

        如此反复几次,她终于发觉不对劲了。她倏地转头望一圈四周,原来房间里除了几张圆凳,竟连沙发也没有,难怪她觉得空荡荡的,整个房间就只有这张kingsize的大床。

        没沙发,难道她要打地铺?想想焦倪琛睡在床上,她睡地上,高度差会让她看不起自己。

        思来想去,焦倪琛看起来不像个饥饿的色狼。她也的确是困了,便占了床的一个小角装睡,目测另外一边睡七八个人没问题,心里却七上八下的。

        正在这时,焦倪琛把门开了个小口,看出她在装睡,有些尴尬地问:“小雅,我进来时没拿衣服。你……能不能把我的睡衣拿过来?”

        他平常的衣服都由管家折叠好放在浴室里,一时忘了没带管家。

        小雅的身体僵住,默默地不吭声,也不动,就当作自己真睡着了。

        焦倪琛想过自己披衣服出去,但在小雅面前真空他还真做不到,酒店准备的浴衣他从来不穿,看了半天小雅似乎没动静,他想了想还是穿了浴衣。再次打开门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行李箱的睡衣包括小裤裤整整齐齐地放在门口,只是那个装睡的好心人整个脑袋埋进了真丝绸段被里。

        他笑了笑,脸上少有地出现红晕,连忙拿了衣服去换。

        这一夜他们第一次同床共枕,却是同床异梦。

        小雅感觉到大床震动了下,却没感觉到他的体温,这让她更加放心,过了好一会儿,她在寂静的夜里问:“我以前为什么会患那些心理疾病,也是因为丁大夫人吗?”

        她是个聪明的女孩。焦倪琛不太可能骗她,按照焦倪琛引导的方向,丁晓哲的病因在丁大夫人身上,而且她记得丁晓哲的年龄是八到九岁的样子,也就是说,在焦娇和丁晓晃结婚前就有丁晓哲的出现了。

        眼线密布的焦家不可能不知道丁晓哲的存在,焦娇知道有丁晓哲依然嫁给丁晓晃,且没有动用家族势力除去这个孩子,那么就是默许丁晓哲的存在。

        所以,焦娇不是造成丁晓哲自闭的直接原因。那么,这个罪魁祸首就是丁大夫人了。

        她以为焦倪琛不会回答,或者是睡着了,没想到焦倪琛在这个时候也睡不着,她刚刚明明看到他两只眼皮粘在一起。

        焦倪琛翻个身呈平躺,他这个位置伸长手臂都够不着小雅:“以我得到的消息,你的自闭症不是因为丁大夫人。”

        小雅等着他的下文,等了半天没听到他继续说下去,于是她问:“那是因为什么?总不能是无缘无故地就患了心理病了吧?”说好听点是心理病,说难听点是神经病。

        可这次焦倪琛像是跟她作对似的,再没回答她的话。

        她翻个身,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她僵了一会儿,悄悄爬过去,借着灯光看,他睡觉的姿势很斯文,丝绸被单遮到肩膀下,双手交握放在腹部,这是一个防卫的姿势,因为人的腹部是最容易受到攻击且脆弱的地方。

        他神态安详,嘴角挂了抹淡到看不清的笑。

        确实是睡着了。小雅有些泄气,她的事问丁家人总会有多多少少的偏袒,还不如问焦倪琛,至少焦倪琛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不会欺骗她。

        她爬回原来的位置躺好,模仿他的姿势,尽力让自己也弄个淡笑挂在嘴边上,先祝自己做个好梦,然后开始数绵羊,数完绵羊数鸭子。

        她数到第一千只鸭子的时候,焦倪琛睁开眼睛,嘴角的笑意扩大,还是爷爷说得对,出来玩玩两人之间的距离会越来越短,以前他们有一张床和一张沙发的距离,现在只有一张床的距离了。她还真以为自己是柳下惠呢!

        …………

        小雅记得自己定了闹钟的,结果起床还是晚了,直接导致她和焦倪琛到达四人集合吃早餐的餐厅时引来另外两人暧昧的目光。明明两人之间什么都没发生,她却有些做贼心虚,无端气短了一筹。

        焦倪琛淡淡笑着,好像昨晚被堵在浴室门口的那人不是他。

        临上船分手时,林阿宝还颇担心地问:“小雅,昨晚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喝点啤酒脑袋疼。昨晚你玩得开心吗?”作为女主人,小雅有义务关照下林阿宝,虽然看起来林阿宝对悉尼比她熟。

        林阿宝笑笑:“很好玩,我跳了好几种舞,没想到那条船上的人这么有趣,以前我没发现悉尼还有这个好去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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