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池恕是第二天早上才知道江从舒走了的。

        他昨晚躺床上发了两个小时呆，好不容易睡着了，梦里全是对门家洋娃娃，弯着眼睛冲他笑，做他同桌坐在旁边，半张脸埋在臂弯里偷偷看他，被发现了就凑上来在他嘴边亲一下。

        池恕早上睁开眼人都麻了，平静了一会儿青春期男生早上该有的冲动，最后还是任命爬起来去浴室冲了个澡。

        出来就已经错过吃早饭的时间了，温允汀在餐厅里坐着：“今天怎么这么晚？”

        池恕看了眼挂钟，自觉来不及了，怕对面等急了，伸手拿了半块贝果出门，恰好碰见打着哈欠出门的陆随。

        池恕看见他顺手把门关了，点点头打了个招呼下楼，到楼下发现空无一人。

        池恕回头问陆随：“江从舒呢？”

        陆随无精打采：“她没跟你说吗？她跟我爸妈去鹭岛呆两天，今天一早就出门了，现在估计已经在机场了。”

        池恕：…………

        -

        赵家成今早就觉得后面气压挺低，凉飕飕的，摸了摸后脖子，问他同桌：“你觉不觉得后面阴风阵阵，好像闹鬼了。”

        韩圆圆：“……”

        赵家成回头：“池恕，你同桌呢？”

        池恕面无表情：“请假了。”

        赵家成突然坏笑：“喂，说实话，昨天晚上你早退是不是回去找我们亲受伤的仙女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俩肯定有事。”

        池恕听完脸色更冷了，手指曲起叩叩桌子：“你一天到晚没事儿干？滚回去别来烦我。”

        赵家成心说这狗比少爷脾气怎么又犯了，转过去掏出手机给江从舒发讯息：“小江，今天怎么没来上学呀？”

        江从舒坐在候机室发呆，还有五分钟登机，手机响了，她眼睛亮了亮，看见是赵家成后肩膀不由得塌下来。点开信息告诉他，过了会儿收到赵家成的回复：“天哪，你不来池恕一早上脸都是黑的！”

        江从舒对着这条发呆，舒明朗拍拍她：“舒舒，走啦登机。”

        江从舒站起来，手机揣进兜里。舒明朗和陆川座位靠在一起，江从舒隔了一条走廊靠窗。坐下后掏出手机，咬了咬嘴唇下定决心，点开阿福的头像，往对话框里打字。

        池恕是第二节下课才看到的消息，江从舒的头像最近刚换成了阿福的近照，小布偶抿着粉色的嘴巴好奇的看着镜头，江从舒的拇指和食指抵在阿福的下巴上扮造型。刚换上赵家成就调侃池恕是不是跟人用情侣头像，不敢跟江从舒调侃就只敢在他面前胡说八道。

        池恕点开，江从舒装乖的语气跃然屏幕：班长，我跟小姨去鹭岛几天，回来给你带礼物哦！（如果可以回来能蹭到单人补课就好了！

        池恕嘴角翘了一下，回复：看你表现。

        手机扔进桌洞，心情突然转晴，赵家成睡了两节课现在精神满满，站起来揽着池恕出门做操，两个人走到门口就看见站在门口的聂冬阳。

        池恕没啥表情，聂冬阳看见他俩眼睛亮了亮，抬手冲他们挥挥：“家成，阿恕哥！”

        池恕点了点头当作打招呼，赵家成心说挖槽，这江从舒刚走聂冬阳就来了，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冲她笑：“你今天开始上学吗？”

        聂冬阳点点头：“嗯！等会去哪呀，我刚来，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带我熟悉一下嘛。”

        池恕皱了皱眉，赵家成也觉得这姐姐颇有意思，笑嘻嘻的说：“哎哟，是不是在班里没熟人啊？李岚在十班，下回我跟他说让他多照顾照顾你！”

        聂冬阳看池恕没什么反应，失望的低了下头，跟上他俩的脚步往操场走。

        路上碰见李岚，李岚左顾右盼搜寻了会儿：“咦？姐姐呢？我那么大一个长腿姐姐呢？”

        池恕踹了他一脚：“你好好说话。”

        李岚灵活的躲开了，上来哥俩好的搭赵家成的肩，赵家成胳膊捣了他一下：“你怎么混的，也不照顾照顾我们冬阳，人刚转过来啥也不明白，你以后多带带她。”

        李岚这才看见在池恕旁边的聂冬阳，小姑娘冲他笑了笑，李岚心说我他妈还是算了吧，这小姑娘心眼比他和一百个赵家成加起来还多。点点头应了。

        聂冬阳一听就知道李岚问的是江从舒，咬了咬唇，乖乖巧巧的问：“阿恕哥，你们刚才说的是江从舒吗？她怎么不在呀？”

        之前在ktv，两个人简短的打了声招呼互换了名字，江从舒客客气气的祝她回国，只是从眼神到表情都充斥着冷漠和疏离。

        聂冬阳又想起在包厢外面池恕跟她讲的话，指甲掐在手心里才控制住表情。池恕回答她：“她请假了。”

        李岚忙打听，他昨天碰见江从舒一瘸一拐的，胳膊上还绑着绷带：“我宝贝仙女怎么了啊？昨天就看她一身伤，脸上还贴着ok绷，给我心疼完了。”

        池恕实在是很想把他的嘴粘上：“周末睡午觉起来从楼梯上摔了，昨天难受的不来上课，今天就跟着陆随妈妈出去旅游散心了。”

        末了还笑了声：“小矫情怪。”

        -

        江从舒落地后关了飞行模式，看见池恕那一句话撇了撇嘴，知道他没生气。

        陆随昨天发了一通少爷脾气，非要跟来，舒明华刚开始不应，后来寻思这三个人都不在家陆随自己在家也不知道能得瑟成什么样，还不如让他跟着呢。没买上早上的商务舱，少爷不愿意坐经济舱，定了下午的机票到鹭岛。

        放下行李吃过午饭，江从舒趴在床上刷攻略。简简单单看了几条之后点开朋友圈，刷到祁止抱着花在后台和别人的合照。她直起身给祁止点了个赞，然后点开对话框问祁止：哥哥！怎么不叫我去看！

        祁止回的很快：高中生专注学业

        江从舒：！

        祁止发了个笑眯眯的emoji：周五下午还有一场，翘课来看呀？

        江从舒答应了，趴在床上睡了会午觉，睁开眼四点钟了。爬起来拉开窗帘，窗外太阳落在半空，晚霞映红了大半边天空落在海上，江从舒掏出手机拍照，给池恕发过去。

        池恕回复的很快，同样传了张照片给她。江从舒点开一看，是张物理随堂练。

        池恕：==

        江从舒抱着肚子笑倒在床上，质问他为什么上课还可以用手机。池恕给她发了个白眼，江从舒侧着脸趴在床上，不由自主的点开池恕的朋友圈。

        没设置三天可见，但更新的不多，最近的一次是两张阿福，其中一张是她现在的头像。

        当时江从舒刚睡醒午觉，从房间出来就看见池恕坐在卧室小阳台的躺椅上晒太阳，怀里的阿福在睡大觉。

        江从舒走过去在地毯上坐下，池恕抬起眼，把手边的碗递给她：“睡醒了？把这儿吃了。”

        接过来，碗里是装着荔枝杨梅饮，江从舒吃的开心，问他：“从哪买的呀？”

        池恕懒洋洋的撸猫，把阿福弄醒了后小布偶也不生气，乖乖趴在池恕腿上看着江从舒。池恕答她：“我妈上午弄了放冰箱里的，刚让我端给你吃，你在睡我就没喊你。”

        江从舒把碗放在一边，伸手逗阿福，阿福干脆从池恕怀里挣出来，跑到江从舒怀里窝着。池恕倚在躺椅上摆弄手机，见状调出相机对着两个漂亮的生物拍了张。

        午后阳光暖洋洋的，洒在一方小阳台上，取景框里的少女刚睡醒，头发有一缕翘起来，在日光下闪着光。

        江从舒听见快门响，抬头的一瞬间被池恕捕捉下来，存在相册里。她不畏惧镜头，见状抱起阿福，手指放在布偶下巴下摆pose，示意池恕拍给她。

        池恕照做了，阿福乖乖巧巧的任由他俩摆弄。两人一猫玩了会儿，池恕对着相册里的照片发了会呆，随后选了两张阿福更新了下积灰的朋友圈。

        手指滑动，翻到池恕和温允汀的合照。池恕一身漂亮燕尾服站在舞台中央的钢琴前，怀里抱着大捧花，温允汀站在旁边搂着他笑的开心。池恕看起来比现在嫩一点儿，嘴角微微抿起好看的弧度，嘴角的梨涡透一点儿出来，眼睛带笑透过照片和江从舒对视。

        江从舒戳戳池恕嘴角的梨涡，觉得心跳的快乐一拍。她想，她是喜欢池恕的吗？

        喜欢是什么，她不太明白。和他在一起是快乐的，做同桌快乐，一起上学快乐，看见漂亮的东西想第一时间同他分享，这是喜欢吗？

        喜欢是不具说明性的语言，在一起的快乐是让她期待的，但是瞬间是如何放大和延伸的她不知道，舒明朗和江蔺没有告诉过她。她感受到的只有感情破裂后的一地鸡毛和带给她的无穷阴影。

        江从舒又想，池恕喜欢自己吗？不知道。江从舒又想到聂冬阳，那个在火锅店碰见的江蔺带着的女孩，那个给池恕打电话撒娇的女孩，那个见到池恕之后眼睛里就只有他一个人的女孩。

        江从舒讨厌她，她从来没有如此对一个人产生过这么浓烈的怨恨。这怨恨的种子从那天碰见聂冬阳和江蔺一起就开始种下了，三人仿若一家三口的样子让她觉得恶心，而在ktv里这怨恨又积攒到了她不能承受的地步，她想起赵家成说过的，聂冬阳同池恕是青梅竹马吗？池恕也会抱着她说，我永远不离开你吗？

        永远是个过于沉重的词语。她原先从不相信永远，但那天晚上少年的怀抱太温暖太舒服了，她很想永远呆在那里。

        “你也会跟她讲永远吗？”江从舒对着手机喃喃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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