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陆随打了辆车，江从舒上车就靠在椅背上假寐，到小区附近便利店江从舒睁开眼，对师傅开口道：“叔叔，麻烦在这里停一下。”
陆随抬头：“你不回家吗？”
江从舒开门：“我买瓶酸奶，你喝吗？”
陆随马上跟着下车，江从舒无奈的看着他：“你下来干嘛？”
陆随一脸怀疑：“突然买什么酸奶？我跟你一起。”
江从舒翻了个白眼：“别跟着我，我买个酸奶就回去。”
陆随半信半疑：“真的？”
江从舒烦死了：“我还能干什么呀！”
陆随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还是罢休：“你快点。”
江从舒摆摆手，看着陆随进了小区门转身进了7-11。从货架上随手拿了瓶酸奶，走到结账台拿了只打火机，对店员说：“拿包万宝路。”
结账之后接过店员递过来的烟揣在兜里，陆随的外套对她来说太大了，袖子长度包过整只手，店员稀奇的看了江从舒一眼，心想长的这么漂亮，可惜不务正业。
江从舒没看到店员的眼光，就算看到了也不太在意。转身出门向离小区相反的方向走去。
拐过街角走进一条巷子，走到尽头是一堵墙，墙上画着乱七八糟的涂鸦。附近有一所画室，画室的学生吃午饭的时间就跑来涂鸦，整面墙上罗列着不同颜色不同风格的画作，有的是随手涂的鬼脸，有的是精致的人像，胡乱堆成杂乱无章又充斥着挣扎的美感。
江从舒盯着墙角涂鸦的单只眼睛看，那眼半睁着，瞳孔泛着微红，也盯着江从舒看。眼睛左上方是一个黑色的跳舞的小人，脚尖点地，红色的颜料从脚尖流淌出来流过那单只眼的眼角，化成一滴血红的泪从眼眶滴落。
江从舒木然的盯着那角落看，手机响了声，她掏出来，手机屏幕太亮，她半眯着眼点开信息，江蔺给她卡里转了十万。
江从舒把手机扔进兜里，掏出烟盒拆开拿出一只点燃，抖着手放到嘴边深吸一口，慢悠悠吐出烟雾来，从离开包厢就开始跳的过分激烈的心脏终于慢慢稳定下来。
可还是有什么东西一直梗在里面，从见到聂冬阳的一刻起。
江从舒盯着那半只眼，慢慢放到嘴边又吸了一口。
江从舒点燃第三只烟的时候，背后传来吊儿郎当的声音：“妹妹，能不能借哥哥根烟，哥哥也想吸吸。”
江从舒转过身来，背后站着三四个不正经笑着的男人，其中一个手插在兜里，露着牙笑眯眯的盯着她看，又开口：“自己一个人抽多没意思，哥哥陪你一起？”
江从舒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手放在兜里划开手机，大体摸索到通话，胡乱点了一通，一边开口：“不借。”
那人没想到江从舒是这个反应，愣了一下，随后歪嘴笑了下，另外几个人调笑：“哟，被小美女拒绝了？”一边向江从舒靠近，一个黄毛开口：“妹妹几岁了？这么晚了一个人在外面多不安全，跟我们走吧，我们带你玩点好玩的。”
江从舒咬了咬嘴唇，在最前面的男人朝他伸手的一瞬间把手里的烟狠狠的摁在他手掌心，猛的朝他踹过去把人踹到另外几个人怀里，转身就跑。
被烟烫了的男人痛的大声叫骂，一群人被砸的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猛地追上去。江从舒怎么还是跑不过一群男人，被拽住胳膊狠狠的扔到墙上。
江从舒闷哼了一声，露在外面的胳膊和腿擦过粗糙的墙壁。男人气急败坏的伸手给了江从舒一巴掌，江从舒扑倒在地上，感觉眼前一阵黑。
“妈的臭/婊/子敢烫老子，老子今天不弄死你。”
男人说着伸手去撕江从舒的衣服。
江从舒从墙角摸了块砖头，用尽力气朝男人砸过去。男人捂住头叫了声，其他人见状忙上前，外套堪堪挂在身上，黄毛伸手拽住江从舒衬衣领子用力撕开——
被人抓住领子拽过去，随后一拳冲过来冲着他脸直直的砸过去，黄毛被打懵了，还没反应过来之际腹部被狠踹了一下，彻底瘫倒在地。
池恕转过身，看到江从舒跌在地上，胳膊和腿上一片血淋淋，衬衣只剩两颗扣子，血液瞬间冲上大脑，蹲过去把外套裹在扔在抖的女孩身上：“别怕了，我来了。”
陆随从巷子头跑进来，看见眼前的景象眼都红了，伸手揪起倒在地上的混混们挥拳过去：“老子他妈的弄死你们！”
池恕环住浑身狼狈的女孩，轻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江从舒，没事了，我在这里。”
怀中的女孩抖着手抓住他的衣服，一只手探出来摸索他的手，池恕一把抓住，手上的温度凉的他心脏发抖。
江从舒把头埋进他脖颈间，闻到熟悉的沐浴露的味道后咬着嘴哭了出来。
-
池恕从包厢出来后没看到那姐弟两个，心气不爽的伸手打车，路上怎么也没想明白大小姐为什么突然又生气了。
让师傅在便利店门口停下，池恕下车迈进便利店，在结账台犹豫了一会儿要不要买根棒棒糖回去哄哄阴晴不定的洋娃娃。听见背后理货架的店员讨论：“哎？十分钟前有个腿很长的美女进来买东西，你知道她买了什么吗？买了包万宝路！”
兜里手机振动，有人打电话。
池恕还是没买棒棒糖，谁知道她突然犯什么毛病。示意柜台前的店员结账。掏出手机，看见屏幕上闪动的江从舒三个字，“啧”了一声，接起来：“说。”
手机那端沙沙响了两声，没有回应，池恕皱眉，看了眼屏幕，还在通话中。
店员把酸奶递给他，池恕顺手揣进兜里。耳机里传来一声闷响，随后响起男人的痛叫声伴随着不干不净的叫骂。池恕猛地顿住脚步，后面店员声音还在讨论“——一看就是穿了个男人的外套，长的像个洋娃娃谁知道是个太妹，不知道晚上跟哪个男人……”
池恕猛地转过身，抓住那嘴碎店员的衣领：“你刚才说什么？”
那店员吓了一跳：“你…你干什么！”
池恕冷着脸，被一个背着画板急匆匆跑进来的小姑娘打断：“快报警！后街那条巷子里有个女生被一群混混围起来了！”
池恕心脏跳停了一拍，转身冲出去往后街巷子里跑，那店员被掼在地上捂着脖子咳嗽。
池恕赶到的时候那黄毛正骂骂咧咧的伸手拽江从舒衣服，池恕浑身血液都凝固了。在抱住怀里不断发抖的女孩时，后怕自己如果来的晚了一点——
江从舒攥紧池恕的手，声音压抑在断断续续的哭声中：“别…别放开我…求求你…”
池恕不敢抱紧她，怕下一秒女孩脆弱的散了：“我永不放开你。”
-
池恕抱着江从舒撞开卧室的门。江从舒怎么也不肯去医院，陆随留在现场处理那几个败类。
池恕把人放在床上，女孩儿已经平静下来，池恕冷着脸，轻轻环住江从舒脚踝，掀开外套露出腿。
整条腿外侧被粗糙墙面摩擦的血淋淋的，江从舒挣了挣，池恕表情冷淡的抬头看了她一眼，江从舒不敢动了。
池恕打电话叫了私人医生来，江从舒安安静静的抱着腿坐在床上。手机响了声，温允汀发微信告诉池恕今晚有事，不回家了。江从舒悄悄看了眼池恕，伸手拉了拉他衣服下摆。
池恕放下手机，江从舒开口：“我想喝水。”池恕没说话，拿过床头柜上的温水到了杯递给她。江从舒接过来慢慢喝，杯沿碰到嘴角，没忍住轻轻“嘶”了一声。
池恕没出声，江从舒悄悄抬眼看，正巧撞进池恕看不出情绪的眼眸中，吓得她赶紧收回眼低头装着喝水。
但其实喝了两口就不想喝了，手指摩挲了一下杯子表面，想了想，悄悄伸手拉住池恕放在床单上的手指：“你别不理我呀。”
池恕垂眸看了眼，江从舒收回手，有点发愁，腿上的伤口疼得要命，江从舒委屈死了：“你生什么气呀！”
池恕开口：“江从舒，如果我没去找你，你怎么办。”
江从舒被问住了，半晌小声开口：“…你不是来了吗…”
池恕气笑了：“江从舒，你有没有脑子。晚上十点自己站在路灯都没有一个的破巷子里？你不是跟陆随一起吗？为什么要去哪？你有没有想过哪怕我晚了一分钟——”
声音戛然而止，江从舒突然扑过来搂住他脖子，脸埋在他胸口，池恕猛地止住声音，怀里的女孩声音有点抖：“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这样了，你别…吓唬我了…”
池恕喉咙动了下，胸口逐渐被泪水洇湿，半晌伸手搂住了江从舒发抖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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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随回来的时候私人医生正在收拾药箱，池恕不在，江从舒有点凄惨的坐在床上，腿上胳膊上都缠了绷带，嘴角破了皮微微肿了起来。陆随一脸阴霾的走过去：“弄好了？”
江从舒点点头，陆随沉默着从兜里掏出一盒瘪了的万宝路扔在江从舒面前。
江从舒：“…啊…”
陆随冷哼：“这是你的？”
“…好像是。”
陆随觉得一肚子火往头顶窜：“你可厉害，跑到那么个破地方抽烟，你是脑子被酸奶糊住了？”
江从舒一晚上经受了一大堆破事，刚被池恕训完，陆随紧跟着又开始，丢人疲倦害怕委屈以及其他不知道什么的情绪混在一起，江从舒只想去死。
陆随看她低着头没反应，火气一下子上来：“你他妈…”
江从舒伸手抓起床头柜的水杯朝地上摔，猛地爬起来站在床上——这样她甚至比陆随高一点——赤红着眼，声音破碎而尖利：“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什么都不知道，别他妈来管我。你算什么东西，你凭什么…！你之前管过我吗！你凭什么…你凭什么…！”
她说不出来，只能一遍遍徒劳无功的重复最后一句话。
陆随慌了：“姐，姐，你别这样，我错了，我不说你了，我不管你了。”
江从舒只觉得像坠海一般，眼前模糊，她没法吸气，捂住脖子跌在床上，她喘不上气了。
池恕听见玻璃碎裂的巨响便冲上楼，进卧室见到江从舒跌在床上，陆随在旁边手足无措，见到池恕来了仿佛抓到救命稻草：“哥！我姐喘不上气了…”
池恕伸手把江从舒抱起来，医生闻声而来，赶紧给江从舒打了一针镇定。池恕一下下抚着江从舒后背。
药效渐渐发挥作用，江从舒太累了，抓着池恕的手慢慢闭上眼睛。
医生皱了皱眉，开口问陆随：“她有没有受到过较大的心理创伤或者刺激，或者有什么心理疾病。”
陆随红着眼，拳头攥紧，过了一会开口：“她没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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