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掉马之后
康熙十七年的六月，注定是个不清凉的月份。
想到隆科多已经被饿了两天清肠胃，宫里还有个暂摄六宫事的佟贵妃，姜绯就觉得心里火烧火燎的，急得嘴上都冒了泡。
那天一回来她就斥巨资让人回宫报信，也不知这会儿佟贵妃可来了。
想到这里，姜绯在心中准备好了说辞，而后一脸赴死的表情走向了正殿。
毕竟康熙也不像是对自己有兴趣的模样，要是再得罪了佟贵妃，往后几十年的日子还怎么过？
好在她没等多久，康熙就叫进去了。
隆科多满脸丧气的坐在桌边，正在给他的好表哥伺候茶水。
作为被调戏的当事人，姜绯见隆科多也在，顿感尴尬，再瞅瞅这也不像是立刻就要割蛋的样子，便打算说两句话就走。
结果她还没走两步，隆科多就双眼放光的看了过来，激动的鼻涕都快下来了：“令贵人，表哥说只要你原谅我，就会饶恕我这一回！”
姜绯眼前一亮，心说这能给佟贵妃卖个好啊！
正要开口，就听康熙淡淡道：“令贵人品性高洁，难道她会因为你是朕的表弟，就会轻易原谅你了？如果原谅，那她也就不是朕喜爱的模样了。”
“令贵人，朕说得可有道理？”康熙看了过来。
姜绯：“……”
姜绯毫不犹豫的将皮球踢了回去：“皇上，佟三爷是您母家表弟，这种事哪里有妾说话的份儿？”
令贵人拒绝背锅！
康熙叫她这话噎了一下，“你是朕喜爱的人，别说是朕的表弟，就算是亲弟，只要惹你不高兴了，朕也照罚不误！”
姜绯：“！！！！”
老康你怎么肥事！
宠妃是大郭不是小郭啊！
“皇上您真好，”姜绯感动的热泪盈眶，“但妾打小儿就心善，见不得血腥，还是算了吧。”
你后宫那么多女人，喜爱能维持多久？
再说了，县官不如现管，等你的喜爱没了，佟贵妃收拾我能有多难？
她觉得自己的表达已经很到位了，但康熙就跟听不懂似的，颇有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意思：“朕心里都有数。”
“梁九功。”
“奴才在。”
“将隆科多带下去，到底是朕的表弟，可不能伤及性命。”
话音刚落，门外倏得飞进来一只绣花鞋，康熙赶忙抓着姜绯的手腕躲到了一边，紧接着，另一只鞋也飞了进来。
“表哥！隆科多做错了什么你就要这么对他！他可是你亲表弟啊！”佟贵妃进来看到俩人亲密的样子，眼睛都红了。
隆科多被堵着嘴：“呜呜呜！”
姐姐！你可算来了姐姐！
姜绯心中一跳，赶忙撇开了康熙的手，“妾给贵妃娘娘请安！”
“是不是你在皇上面前乱说话的！”
佟贵妃自然是心疼亲弟弟的，她这会子身体一点都不虚弱，上前就把姜绯抓在了手里，怒看着康熙：“表哥，你要是真的对隆科多下手，我就扇你的心肝儿！”
隆科多连连点头，对！该扇！要不是她长得这么好，弟弟我也不会见色起意啊！
姜绯：“？？？？”
不是，你们表哥表妹之间的矛盾，跟我这个小心肝儿有什么干系啊！
康熙面色沉了下来：“表妹，你过了。”
“表哥！”
佟贵妃梨花带雨的模样特别惹人心疼，“表哥你罚我就是了，隆科多年纪还小，是姑姑的亲侄子，你怎能舍得！”
康熙皱眉：“你若是皇后，那朕看在你的面子上原谅他也无妨，可你如今只是个贵妃。”
佟贵妃愣了愣，“我要是皇后，隆科多就没事了？”
康熙斜睨过去，冷哼道：“中宫的面子，你看朕什么时候没顾过？”
“原来竟是我不配……”佟贵妃双眉轻蹙，放开了姜绯，抽出帕子按了按眼角，继而悲伤道：“我若不是皇后，原来连亲弟弟都护不住么！”
说罢，她叹了口气，抓起姜绯的手放在胸口：“妹妹，是姐姐方才冲动对不住你了。”
隆科多：“……”
隆科多心中不妙，姐！你怎么了姐！
姜绯下意识的按了按，旋即双颊绯红，收回了手，“娘娘说笑了，妾，妾也没什么。”
佟贵妃嗯了一声，又看向康熙，一脸的大义灭亲：“既然如此，皇上便依法处置吧，臣妾身为后宫位份最高之人，自然要以身作则，不能纵容弟弟仗姐行凶！”
隆科多：“！！！！”
你胡说什么呀姐姐！
她又转头，看向亲弟弟：“割就割吧，好歹人还活着。”
就算有个意外，那也就是死个弟弟的事儿，本宫不死就行了。
康熙重又坐了下来，看向屋内的二美：“其实想想，令贵人说得也不错，她那么善良美好，朕也舍不得她被血腥之气吓到，既如此，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姜绯松了一口气。
就没想到，他喝了一口茶后，又开口：“不过隆科多以下犯上是事实，就算是朕的表弟，朕也不能徇私，否则朕的威严何在？但这若是因为皇后的面子……那也在情理之中，贵妃，不如回去后朕册你为后，借着这喜事，朕也不好关着小舅子。”
佟贵妃：“……”
“不行啊皇上！”听了这话，佟贵妃哪里还坐得住？
她恨恨的看着被捆起来的弟弟，冲过去就是两巴掌：“皇上您尽管动手，臣妾有这么一个不知好歹的亲弟弟，实在是不堪为后啊！”
想当年太医说本宫和钮祜禄氏寿数相差无几，结果她就因当了个皇后，吧唧走本宫前头去了，多吓人？
隆科多：“……”
我到底是不是你亲弟弟啊！
佟贵妃眼底闪过一抹挣扎，可是为了自己的小命，只能哭道：“皇上，您该动手就动手吧，千万别心软！”
弟弟啊，你就认了吧！
毕竟你只是失去了两个蛋，可姐姐要是当了皇后，那丢的就是一条命啊！
“好了，梁九功，先将隆科多带下去。”
康熙糟心极了，本以为自己想到了一个绝妙的注意，就没想到，表妹压根就不入套。
既然这样，那关几天再放了得了，朕总不能真的把亲表弟给废了。
姜绯见他面色不好，也不敢多留，赶忙找了个借口溜了，打算去宜嫔那里躲躲。
就没想到，人到的时候，宜嫔正身体倍儿棒的呼呼大睡。
“姐姐睡着呢？那我就先走了。”
正说着，宜嫔突然就醒了，“妹妹，你来。”又摆摆手，让其他人下去。
“姐姐？”姜绯上前，总觉得待会儿可能要发生点什么。
康熙想到自己方才回去后身体不太舒服，嗓子更是一阵阵干痒，突然就想起早上宫人来报，说是宜嫔身体越发康健的事。
他心底一慌，可别是宜嫔越好他自己就越不好吧？
这么一想，康熙就坐不住了，立刻上了宜嫔这边。
他生怕自己被宜嫔给拖死，赶忙拉着姜绯的手，深情又温柔的看了过来，“妹妹，你可知宫中的女人，若是没有孩子，那后半生该如何的痛苦？”
姜绯：“……”
下一瞬，康熙眼含泪花，哭得不能自已：“我在家中时看过大夫，大夫说我这辈子有孕的机会渺茫，可是妹妹你不一样，你身子康健，若是过两年你有了孩子，咱们后半生也就有靠了！”
姜绯：“……”
见她依旧不为所动，康熙咬咬牙，小声道：“我知道你心中惦记着妹夫，可人都没了，你该往前看！”
姜绯：“姐姐，你想干什么？”
为了让宜嫔顺其自然的见阎王，康熙一狠心，道：“你如今得罪了佟家的三爷，等皇上对咱们姐妹的兴致散了，你觉得贵妃会不收拾咱们？”
姜绯：“……”
“可你若是有了孩子，咱们不说别的，找太后抚养你觉得可行？皇上总要一个皇子和科尔沁维系关系，咱姐俩又不是有大志向的，到时候背靠太后，孩子不会扯到争斗中去，咱们也没了性命之忧！”
姜绯：“……”
所以这就是历史上宜妃将老五给太后养的原因么？
可老五老九都是你生的，你让你妹子使什么劲儿？
便道：“民间的大夫和太医不一样，姐姐进宫这么久，太医可有说什么不好？既然没有，姐姐你自己努力怀皇嗣就是了！”
康熙急了，心说你蠢不蠢，你姐都不在乎你争夺圣宠了，你倒是冲啊！
上啊！
勾引朕啊！
可她不知道，自己这幅急切的模样将姜绯给吓到了，便不敢再留下来听她胡扯，随意找了个借口就溜了。
康熙见状，回去后恨恨的将药一饮而尽，心说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
便喊了梁九功，让人去令贵人那边通知一声，说朕晚上要过去。
姜绯没有多想，康熙来她屋里也有好几次，便照着往常开始准备。
就没想到，天刚黑下来，就有嬷嬷过来亲自请她，说是要伺候她沐浴，还拿了一堆她没见过的洗浴用品过来。
见她们这么仔细，姜绯心中一咯噔，难道今晚这就开始了？
果然！
到了晚上，康熙没再像以前那样和衣而卧，姜绯忐忑了一会儿也就放开了，伸头缩头都是一刀，来就来了。
结果——
云雨初歇之后，姜绯有些口渴，便打算下去倒杯水来喝。
而康熙这会子颇为体贴，见她要下去，便拦了：“可是要喝水？你身子不适就躺着，朕去给你倒。”
姜绯也觉得腰肢有些酸软，便又躺了下去。
结果康熙也不知方才是用力过猛还是怎么回事，转身的时候腿突然磕绊了一下，而后直直的往床上扑。
姜绯急忙往床的内侧滚去，但速度终究不及他，待人砸下来之后，她瞬间双眼飙泪，胸口一阵剧痛，龇牙咧嘴的痛呼了起来。
最要命的是，他倒下砸过来的时候嘴巴没闭紧，牙齿还磕过来了。
见人起来，姜绯躺在床上缓口气，而后颤巍巍的揭开衣裳，伸手一摸——好家伙，磕出血来了！
康熙赶忙过来，顶着姜绯幽怨的视线，他也有些不好意思：“对不住了，朕方才是不小心，可要紧？朕叫医女过来？”
说着，他小心翼翼的拿了丝帕，想要将血迹擦去，结果就在他碰到自己的一瞬间，姜绯瞬间傻眼——
“哎哟！可心疼死朕了！”
“令贵人不会被砸坏吧？”
“可不能够啊！她要砸出个好歹，朕还怎么利用她推宜嫔为后啊！”
“宜嫔要是不为后，朕怎么克死她啊！”
姜绯：“……”
姜绯一时没反应过来，她懵懵的看着康熙：“皇上，您方才说话了吗？”
康熙道：“朕说了啊！问你要不要紧，可要叫医女？”
同时，心里还道：“完了，她不会傻了吧？朕用宜嫔的身子傻里傻气的过了十几年，要是令贵人再傻了，那宜嫔有个意外，朕岂不是又要遭罪？”
姜绯：“……”
姜绯面色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思维飞速转动，难道宜嫔不是什么人格分裂，而是和康熙共用一体？
那平常怎么没见她有自己的思维？
智力低下？或者说她就相当于一个容器？
还没等她想明白，康熙就收回了手，姜绯也瞬间耳朵清静了。
康熙见她古怪的盯着自己，伸手在脸上摸了摸，“怎么了？”
姜绯回神，“没什么，就是很痛。”
听完，康熙立刻起身拿了药膏过来，“这个用了不留疤，朕给你抹上。”
就在他手伸过来的那一瞬间，姜绯的耳朵又自动接受信号：“这世上再没有比朕更体贴的皇帝了！等朕克死了宜嫔，不让她活到九十多夺走朕的寿数，回头就让令贵人病逝吧，毕竟她也立了功了。”
姜绯：“……”
姜绯：“！！！！”
狗皇帝你说什么！
床上刚快活完，床下你就想让我死？！
手抽回后，康熙心里又道：“不管有没有孩子，宫里不能再有郭络罗家的女人了，给她换个身份在宫外养着，如果有孩子，等孩子分府出去后，让她跟孩子过吧，也算是全了朕和她的缘分。”
可惜姜绯没有听到后面的话，她这会子扭曲着一张脸，恨恨的打落了他的手：“妾没事了，天色不早了，咱们早些歇了吧，明儿还要回宫呢。”
康熙被她拍得愣了一下，倒也没再多留，只心中觉得有些怪异，因而他回去没多久，就上了宜嫔的身，说是过来看看令贵人。
姜绯这会子坐在床上缓和心情呢，听到春月说是宜嫔过来，瞬间就想起了方才听到的事，咬咬牙，起身迎了过去。
“姐姐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她不知道自己这读心术是只对康熙有效还是怎么回事，想到康熙是碰到自己的胸口才有效的，她试探着抓住宜嫔的手，放在胸口，轻声道：“姐姐，我觉得皇上好像对我不太满意。”
康熙愣了一下，“你感觉错了吧？”
心里却是纳闷：“朕表现得挺好的啊！床上卖力，床下温柔，要不是宜嫔不能意外身亡，还要用到令贵人，朕哪里要费这个劲？”
姜绯：“……”
好你个狗皇帝！
你拿我姐俩当傻子玩呢！
听完后姜绯可算是明白“宜嫔”为什么要推着自己承宠生娃了！
原来是这狗皇帝自导自演啊！
姜绯磨了磨牙，吸了一口气之后，抬头笑了：“姐姐，方才伺候皇上也怪累的，我现在饿了。”
康熙微微一笑，伸手在她额头上点了点：“你啊，等着，我叫人给你去做。”
知道要东西就好，你敢要，朕就敢给。
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姜绯牙齿咬得咯咯响：想克死我姐？有我在，你做梦！
令贵人一日不死，宜嫔她终究是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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