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条鱼
密闭的车内空间过于狭小，连萤不想再做出或者说出什么讨人厌的事彻底毁掉这次不像样的约会。
索性不再到宿凝真跟前自讨没趣。
她掏出手机翻出李医生之前发给她的abo性别分化必读文档，打算临时抱抱佛脚。
她越看越皱眉头，忍不住碎碎念道：“女性omega太可怜了吧，每个月既有生理期又有发情期，那岂不是只能工作半个月！
怪不得打车费要花三倍的价格，要是能分化回beta就好了，真烦人……”
宿凝真听到这话忍不住抽抽嘴角。
既然已经分化成omega了，那就应该慢慢接受新身份带来的挑战和被人照顾的甜头才对。
怎么还在哼哼唧唧的做白日梦，指望这个过程逆转回去呢。
连萤碎碎念的声音不大，有的话她能听清，有的句子就被风吹的很破碎，听不清内容。
宿凝真开车时不听音乐，所以也不算是故意在偷听连萤自言自语。
她的耳朵渐渐习惯了这个细细簌簌的声音。
过了一个红绿灯时，突然发现等了很久都没听见响儿。
宿凝真扭头一看，连萤居然靠在背椅上不知不觉中睡着了，胸口轻轻的起伏着。
宿凝真眉头皱的愈发紧了，被传染的也跟着低声念了一句：“你这个omega怎么一点戒心都没有。”
她把车载空调关掉，想了想还是怕她着凉。
索性把车停在路边，点亮临时停车双闪灯，操纵轮椅准备去车后座上找个薄毯给她盖上。
轮椅转向，鼻尖不经意靠近连萤的发梢。
嗅到快要凝结成雾的鼠尾草海盐信息素味道，宿凝真整个人呼吸一滞，几乎要沉溺进去。
这是一种舒服、温柔、纯粹的香味，像是澄澈阳光下的干净海风。
比融化在热水里的蜂蜜还甜，相较浓稠的蜂蜜水还多了一股甜蜜的坚果奶香。
宿凝真对大海说不上热爱也说不上讨厌，只是由于轮椅不适合在海边活动，她就算长居海城，但是也未曾体验过海滩漫步。
但是有那么一瞬间，她透过连萤的信息素，隐约体味到了抱着冰镇椰子在海边悠然散步到底是什么感觉。
再多呼吸一秒空气中浓郁的鼠尾草海盐香味，她就要被勾的进入狂躁不安的易感期了。
宿凝真意识到自己几乎要被连萤的信息素彻底捕获、失去理智，打了个激灵，警惕起来。
像是一条濒死的鱼，她挣扎着离开连萤弥散信息素的范围内。
身体蜷缩在轮椅上，额头沁出热汗。
她从没想过自己身为alpha，会被omega勾出如此慌乱的时刻。
颤着手在储物盒里摸出不知道过没过期的信息素隔离贴，宿凝真撕开包装贴到后颈上。
随着微微的刺痛感，信息素接收器被严丝合缝的堵住，深呼吸了几遭，她鼓点一般的心跳也渐渐平复。
缓过神，她终于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
连萤的信息素不和其他人一样，会散入空气、像漫无目的飘荡的香薰。
而是好好的聚集在她身边，积攒的越来越浓、越来越稠。
宿凝真曾经听说过稀有血统omega的存在，那是比alpha还要骄傲还要顶尖的存在。
她们是天生的保护者，不会臣服与谁，也永远不会成为谁的附庸。
遇见中意的alpha后，就变成为主人捕获猎物的笼牢，暗中蛰伏、伺机而动，用尽一切解数，反客为主，将其囚禁、占有。
最厉害的稀有血统omega的信息素据说可以凝结成滴滴液体，与之结合的alpha会成为最幸福、也最悲惨的存在。
和与魅魔做过交易一般，与之交合身心都会冲上极乐。
但同时也会溺毙与她的美色，从此身心不再属于自己，完全变成稀有血统omega的泄欲奴隶。
“这都21世纪了，那肯定是都市传说……”使劲儿晃动脑袋，宿凝真努力把那些诡异的听闻从脑内驱逐。
“唔，到了吗？”听到她的声音，连萤迷蒙的醒来。
揉揉眼睛发现车子停在路边，目光带着疑惑。
宿凝真有些担心她：“你刚刚睡着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连萤摇头，慵懒的伸了个拦腰。
带着鼻音的声音奶软奶软的，“睡着了，好像还做了梦，梦见我是一头独角鲸在云里游来游去。”
宿凝真眼神微沉：“连萤，你的医生有没有说过你的血统很特殊之类的话？”
连萤挠挠头发：“应该没有吧……”
在宿凝真刚放下心时，她一拍脑袋：“李医生说分化成omega后身体为了迎接发情期的到来，可能会逐步变的虚弱还有湿润。
所以建议我尽快找到alpha，标记之后就不用担心肌肉退化了。”
这套说辞宿凝真之前也听说过，甚至可以说在18岁之前，她因为腿部残疾、一直默认自己会分化成omega。
语气微顿，宿凝真语气干巴巴道：“那就祝你早日被标记吧。”
来到私人影院，助理已经提前安排好了，两人报上名字进入包间。
“哇，有猫猫在接客！”连萤一眼就看见了躺在中间圆床上撒娇的英短蓝猫，她高兴的跑过去开始揉这只大肥猫。
也许养猫人身上都散发着让猫喜欢的气味。
这只猫一点儿也不怕生，舒服的趴在她腿上呼噜噜踩奶。
宿凝真拿着遥控翻了半天观影列表，本想有礼貌的问一下连萤想看什么类型的电影。
但见连萤只顾着跟大肥猫亲如一家，半天没插进去话。
想了想，宿凝真开始播放老少咸宜的动画电影《寻梦环游记》。
她助理家的小博美犬特别喜欢看这个电影，每次主角开始唱歌、它就会高兴的跟着叫唤。
宿凝真心里一直觉得萨摩耶就是大一圈的博美犬。
果然，当皮克斯公司的片头音乐开始响起，连萤就被吸引了注意力。
高兴的抱着猫咪坐在圆床中间。
“正巧这个电影我之前一直想看，但是没时间呢！”连萤一抬头见宿凝真那边的视角很斜。
不太方便看画面，热切的招呼道：“真真，你要不要也躺过来？长毛绒垫子可舒服了！”
宿凝真摆摆手：“不用，这里就可以。”
“没事我抱你过来，这儿又没有别人看着。”连萤拍拍猫屁股让它自己玩，自告奋勇的走过去，目光上下徘徊，斟酌怎么抱起宿凝真她会比较舒服。
她的态度太热情了，宿凝真真的担心自己会被这个omega公主抱起来。
私密的房间别人看不见没错，但是她自己心里会感觉特别奇怪！
坚决不能让这个事情发生，吞了口唾沫，宿凝真败下阵来：“我能站稳，你扶我一下。”
连萤有些惋惜的收回目光，从侧面扶着宿凝真，一步一步的帮她挪到圆床边上。
宿凝真的身体很轻很轻，站起来后比连萤稍高一些，几乎感觉不到多少重量、但也不像是骨瘦如柴、营养不良的样子。
想象不出这样的身体是如何迸发出那般高亢动人、摄人心魄的歌声的，连萤默默投过一个钦佩和羡慕的目光。
她还想进一步把宿凝真扶得躺在床上。
但后者摆摆手，直接婉拒，“我坐在边上就好。”
连萤不再强求，回到刚才的位置继续撸猫。
这部电影节奏剧情都很有趣，宿凝真作为音乐人还从中找到了一些共鸣。
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大部分时间，都想扭头去看连萤在做什么。
这家伙的情绪实在太外露了。
到剧情高兴的地方就笑，难过的地方就哭，全身心的沉浸其中，是导演最喜欢的那类观众。
电影结束，出现黑底白字的制作人员名单时，连萤听见宿凝真问她：“你听《涨潮的夜》时哭过吗？”
连萤眼角湿润的望向她：“当然哭过。那首歌太虐了，只能暂居我第三喜欢的歌。”
宿凝真：“……对不起。”
那首歌创造于她的低谷期，整首歌的基调都很压抑。
她看歌评时总见大家说‘泪目’，但是这还是头一次因为自己的音乐让人落泪感到心情发闷。
连萤见状反过来安慰她：“没事没事，我高考那年一直在循环在首歌，必要的时候这种丧曲挺能发泄心情、引起共鸣的。”
距离宿凝真去录音棚还有一会儿时间，连萤把大胖猫往她身边推推。
像是小孩子慷慨的给朋友分享糖果一样，“来撸猫来撸猫！”
很快这次约会就到了尾声。
连萤自觉两人今天相处的不算特别融洽，以后可能见不到了。
她想体面一点，不在宿凝真面前留更多黑历史。
主动提出她一会儿还有事，不由分说的打车离开。
她一坐上出租车，就按耐不住的给好闺蜜倪笑月打电话，“月月！我打赌你绝对想不到我匹配到的alpha是谁！”
抬眼视线在后视镜上跟前排一脸八卦的司机对上。
她脸颊一热，赶紧压低声音用气音说道：“宿…凝…真，我最喜欢的那个歌手宿…凝…真……”
在对面连连不可能的惊呼中，她得意洋洋的大笑起来：“对呀！我也没想到是她！”
接着她一拍大腿，“艹！我忘了要签名！”
另一边，被她提及的主角双手放在方向盘上，头顶浮着一朵乌云。
她还在考量要不要把连萤请到录音棚看看，表现一下自己是宠粉歌手。
结果那个小混蛋就跟逃命似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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