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做人了吗你还有没有人性
谢遇时怎么会和郁芊在一起？
他们两个从什么时候认识的？
那他来越城, 会不会有别的原因？
赵卿陆大脑空了一瞬，被射灯照着的小脸白到吓人。
虽然知道这些想法多少有些荒唐，但她心里就是止不住泛酸。
这时脑子里又蹦出很久以前郁芊对自己说过的话：她现在拥有的东西, 她会一件件地抢过来。
“夜色”算是越城人气top级别的酒吧, 九点不到，舞池人头攒动，过道都被挤得水泄不通。
忽然间被谁搡了下, 赵卿陆才找回自己意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还是被二楼那一幕刺激到, 喉咙更到像塞了锋利的金属片。
她别开眼, 收回胡思乱想的心，拖着脚步往吧台方向走去。
就在谢遇时有所预感地偏过头时, 舞池圆台开始转动，乌泱泱的人群彻底挡去两边的视野。
谢安蕊正琢磨该如何挽救这坑妹的场面，一晃眼的工夫，自家嫂嫂已经渐渐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 留下灵魂出壳般的惨淡背影。
记得不错的话，半个小时前鬼哭狼嚎失恋的人明明是她，现在算什么狗血点档？
谢安蕊回头看了眼卡座方向, 昏暗的灯光下，放眼望去, 全是群魔乱舞的身姿，什么都看不清晰。
只好作罢，急匆匆地跟上前，挨着赵卿陆坐下。
“嫂子，咱犯不着为了这种小婊砸气坏身体”的劝解还没说出口, 赵卿陆已经成功解锁一人饮酒醉模式，哪怕杯里一滴酒都没有。
“……”
仪式感还挺强。
“嫂子，我觉得这间一定有误会，我哥他不是这种人。”
人生可太难了！她为什么要一边忍受失恋的痛苦，一边抽出时间劝这女人冷静点？
谢安蕊嘴皮子都快磨破，却还是一点用都没有，狗血点档的女主角充耳不闻，闷声喝着闷酒。
谢安蕊实在没办法，打算寻求渣男亲哥的帮助，她再次转过身，视线是清晰了，但沙发上已经不见人影，打过去的电话也都石沉大海。
都到这节骨眼上了，人又跑哪去了？
回头，发现身旁的人也没了踪迹，谢安蕊一下子急了，扫了一大圈，才在出口方向捕捉到她的身影。
谢安蕊亦步亦趋地跟上前，眼睛一路盯住她摇摇晃晃的蛇形走位，就在她耍出去的醉拳差点把无辜路人打伤前，视线里飞快进来一道身影，干脆利落地箍住她手臂，将人往怀里带。
背对着看不清这人的长相，只是觉得身形有几分眼熟。
哪来的登徒子，敢吃她可怜嫂嫂的便宜！
谢安蕊一秒进入作战模式。
偏偏醉鬼本鬼意识混沌，丝毫没察觉到危机感已经降临，扬着嗓子狂输出：“我再也不奢求爱情了，网上说的果然没错，人生就是一件蠢事追着另一件蠢事而来，而爱情则是两个蠢东西追来追去。”
“这该死的爱情，凭什么我还没得到，就让我吃了这么多苦头？”
“华上下五千年，明一直在进步，怎么就男人这种生物，一如既往的没谱？”
“搞什么男人，这种狗东西只会影响我的美貌度和我刷卡时的敏捷度。呜呜呜，我再也不要搞了。”
谢安蕊脚步顿住，看了会天，主动拉开与疯女人的距离。
两分钟前差点被开瓢的路人，这会恍然大悟，这醉得跟烂泥似的姑娘失恋是假，发表酒后感言才是真的。
“卿陆。”
低沉的嗓音降落的下一秒，赵卿陆被酒精熏麻痹的灵魂才有了点自主意识，她眯着眼看去，男人的轮廓揉杂着细碎的光影，模模糊糊。
虽看不清脸，但她潜意识觉得这人就是谢遇时。
“叫我干什么？”嗓门跟装了喇叭一样。
“你喝醉了，上来我背你。”谢遇时在她跟前蹲下，扭头看她。
在酒吧就觉得那道身影很眼熟，追出来一看，应证了他的猜测。
至于赵卿陆这会为什么会在夜色，显然和谢安蕊脱不了关系。
赵卿陆不知怎的，明明还在气头上，听见他温柔至极的腔调，心霎时软了一大片，四肢不听大脑使唤，趴在他背上，双手交叠环住他脖颈。
谢遇时走得很慢，十米不到，赵卿陆没忍住打了个响嗝。
空气迅速陷入死寂。
赵卿陆眨巴眨巴眼睛，“是打雷了，还是你打嗝了？”
“……”
谢遇时抿直唇线，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打雷了。”
赵卿陆哦了声，没再说话，而是反复摩挲着他凸起的喉结，似乎在诧异：这和嶙石一样的小破玩意是如何发出如此惊天地泣鬼神的声响。
无意的一番撩拨下，谢遇时身子已经僵到不行，难得在这种时候，他还能想起被自己当作路人甲忽视了一路的谢安蕊，脚步渐渐慢下来。
也不管男人后背有没有长眼睛，谢安蕊见缝插针地举起手，证明自己还活着，“需要帮忙嘛哥哥？”
却没有半点要搭手的意思。
谢遇时大发慈悲地赏了她一记余光，声线冷淡：“张叔马上就来接你，你自己先回酒店。”
谢安蕊愣了下，这才小碎步上前，“那你们呢？哥你不会打算把嫂子背回酒店吧？”
谢遇时不搭腔，投过来的目光里透着“要不然你来”的意思。
不敢。
“那你们路上小心点，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啊。”虽这么说着，但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上车后，谢安蕊对着空荡荡的后排，终于反应过来刚才的不对劲从何而来。
这么空的座位，他为什么非得走路回去？趁机拿嫂子的小身板举铁锻炼肌肉吗？
谢安蕊拿出手机，正准备打电话给谢遇时让他上车一起回酒店，点亮屏幕，就看见几条未接消息，还是谢遇时一个钟头前发来的。
对着屏幕上明晃晃的“等着”，谢安蕊小心脏抖了抖，将聊天记录往前翻。
谢安蕊：【哥，我失恋了，不想活了，下辈子有缘再当你妹妹。】
谢遇时：【在哪？】
谢安蕊：【‘夜色’酒吧】
“……？”
所以。
谢遇时会出现在夜色。
单纯是来。
拯救被爱情摧残到生不如死的……妹妹？
谢安蕊心虚地咽了咽口水，她好像作了一个大妖？
赵卿陆被冷风吹得清醒了不少，一路无言，直到回酒店，被谢遇时放到床上，对着头顶悬下的吊灯，眼角渐渐洇湿。
紧接着用带有哭腔的声音把人赶走，“你走吧，我暂时不想见到你。”
“我宣布，从这一刻起，你彻底没老婆了。”
嘴上说不想看见他，手却牢牢攥住他衣角，就差没把“你要是敢走，我就把眼泪鼻涕全部蹭在你身上”的潜台词贴在脸上。
然而大猪蹄子不近人情地拉下她的手，放进被子里，细致地捻好，亲亲她眼睛，站直身子，将外套搭在椅背上，背对着她解下手表。
衣领纽扣刚松开两颗，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细微的啜泣声。
赵卿陆被他气到一把提起被子蒙住脑袋，咬紧下嘴唇，但还是止不住哭腔。
越想越委屈，赵卿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半晌被子被轻轻拉下，刺进来一道白光，同时谢遇时的气息飘进鼻尖。
她不适地眯了眯眼，还没缓过来，脑海不受控地浮现出郁芊的脸。
哭声断了一会，她耸了耸鼻子，鼓起勇气，“郁芊……她是不是长得挺好看的？”
谢遇时有些心不在焉，自然而然错过她的问题，只知道她呜呜咽咽又说了句，秉着求真务实的良好作风，他没承认也没否认，而是轻轻嗯了声，示意她再问一遍。
赵卿陆这会已经忘记了博大精深的华化，在不同声调上还能表示不同意思的深刻底蕴，不由分说地将谢遇时这声当作对郁芊美貌的肯定，瞬间不乐意了。
哭闹的同时，不忘对谢遇时的眼光进行新一轮的鞭挞，“你这是什么眼神，她哪好看了？皮肤没我细腻有光泽，眼睛没我大，鼻子也没我挺，嘴巴没我小巧，身材还……”
“所以，你更漂亮。”
清清冷冷的嗓音响起时，赵卿陆嘴里的话戛然而止，心跳加速。
“是嘛？”她往下缩了缩，破天荒地体会到了难为情，别别扭扭地对他的话表示肯定，“那你还挺有眼光。”
要不然怎么会挑到这么能折腾的人过下半辈子。
谢遇时没说话，看见她脸上的泪痕，心里躁意难耐，纽扣解落的速度加快不少。
赵卿陆埋在被子里的手悄悄探出去，戳了戳他大腿，小心翼翼地问：“那你别喜欢她，她长得不好看，心眼还多。”
其实她想问的是“那你能不能喜欢我”。
可她有她的骄傲，在她的世界里，从来都只有别人千方百计地来讨自己欢心，当然郁芊除外，现在要她主动去乞求一个人的喜爱，未免显得过于跌份，她已经没有勇气再来一次了。
谢遇时愣了下。
“你喜欢叶雨秋，还是别的秋，都不重要。”
不，只要不是赵卿陆，都重要。
赵卿陆看着他，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总之，你就是不能喜欢她，她就是个骗子。”
她以为这么多年过去，自己早就将当初的恩恩怨怨放下，在和郁芊的第一次正面较量，她也不见得落了下风。
直到今晚，她才真正意识到，对于郁芊的怨愤虽已经淡去，但这人的回归还是给自己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害怕自己热爱的东西会再一次被抢走，害怕谢遇时会喜欢这个女人，害怕自己再一次败在她的阴谋诡计之下。
谢遇时垂眸看她，手上的动作也停下，在赵卿陆错愕的目光里，他小幅度掀开被子，侧身对过去。
抻长的手臂将人往怀里揽。
赵卿陆脊背一僵，作势推开他，“你别抱着我，我都没洗澡，身上很臭。”
“我不介意。”声音低沉磁哑，因贴得近，像是情人间的厮磨。
时间似乎都慢了下来。
赵卿陆忽然觉得自己身在上世纪旬的老影片，黑白的单一色调，无法言说的旖旎风情。
她不受控制地抬手探向心脏，砰砰的跳动感让每一帧的默然变得无比真实。
不是在拍电影，更没有什么楚门的世界，谢遇时是有血有肉的人，她的难过和欢喜也都是确切存在着的情绪。
见她不说话，始终保持着同一姿势，眼睛里浸润着水光，雾蒙蒙的，没有平日里养尊处优的骄矜，反而呆愣得可爱。
脸一半埋进被子，两腮浮上胭脂红。
谢遇时扯了扯被子，低下头亲她唇角，手臂收得很紧。
赵卿陆好不容易回归躯壳的魂魄又发散出去，大脑卡顿了下，随即对他进行长达半分钟的人道主义谴责目光。
“你干什么突然亲我？”
谢遇时手掌还摁在她纤薄的蝴蝶骨上，低垂的视线里是她亮得晃眼的肌肤，剪水般澄净、不含杂质的双瞳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虽然有些狼狈，但还是漂亮得不像话。
他不应答，心思微微一动，拨开她的碎发，鼻尖相抵，唇再次压上去。
赵卿陆双臂被箍得紧紧的，无奈之下，只好用额头去撞另一个额头。
砰的一声。
谢遇时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敲得有些懵，沉默着垂眼看她。
她皮肤嫩，这一撞额头红印明显。
大概是被撞疼了，眼里又泛起水光，细软的嗓音也带点控诉的意思——
“你还有没有人性，我都哭成这样了，你还在觊觎我的肉｜体？”
谢遇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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