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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甜的


因心里装着事,肖知吃饭时便有些不是滋味,教桌上的一儿一女颇为担忧,见两人孝顺,柏康也逐渐成熟了,肖知欣慰,直道不碍。

        等柏康睡下,肖知便唤了柏束来屋里,两人坐在床沿边,相互述说心里的想法。

        “阿束,这些年苦了你了,都怪我身子不好,家里家外的事儿全揽你肩上。从前为了照顾小康,不得已耽误了你,然她如今大了,看着懂事了,你也该顾着自己,那地往后便不去了吧。”

        说罢他仔细端详着柏束的脸,说,“我儿五官也是端正的,只面容显得不够柔和罢,你且在家里养几日,待白了想必就好些了。”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再说那地也不能平白空着呀,我做惯了的,如今下地已是事事顺手,爹爹不必为我担心。”柏束心中感动父亲心疼自己,只是他能替母亲照顾父亲和小妹,便觉此生不是无用,遂安慰他道。

        见柏束没理解自己的暗示,肖知叹口气,说,“下地那毕竟是女子的事体。”

        以为肖知指的是柏康,柏束忙道,“小康才九岁,哪里能吃这个苦。”

        “哪里是说她。我打算再卖点地,你年岁也差不多了,总要置办个嫁妆。我再给你绣一身喜服,比从前做给田霄的那一身还好看,你看如何。”

        听到这里,柏束顿时警觉的问,“今日可是有谁曾来过?”

        “是李君来过,却是带了个好消息来。”李晚将乔念的家世说了一通,见柏束并无反应,又道,“真真是缘分,她这番经历,倒像是等着你一般,可不是天赐良缘。”

        柏束初听便心生不愿,就说,“这是她爹爹的安排吧,又岂知她本人作何打算。”

        肖知有些不悦,这孩子怎么越大越不晓规矩了,想必是自己对他纵容太过,便说,“婚姻之事自来便是父母之命,她做女儿的能有个什么打算。”

        柏束闻言笑了笑,却明白几分乔念离家出走时的孤注一掷,那是被捕猎人围困住的野兽,放弃所有反击,随意选定方向奔逃,只为谋求一个生路。他委婉说道,“她幼时便这般有主意,经了一番磨难,想必更是心坚志毅,如何会任人摆布呢。“

        这话倒是提醒了肖知,女儿与男儿不同,天地之间任由闯荡,若她有朝一日又出走可怎么是好,如果那时两家只是议亲倒还好,如果那时已是嫁了过去,却是死的心都有了。想到此,那热切的心霎时便冷下来。

        柏束见肖知回转了念头不再相劝,顿时放下心来,便回房休息了。

        只肖知回过味来,方明白被自家儿子带沟里去了,有心想说他两句,莫要抱着那不可能的念头,反而丢了眼前的实惠,然自己心中到底生了几分顾忌,又见柏束神态疲倦,心底叹息一声,终是作罢。

        翌日,李晚来询问他家的想法,然肖知心中未定,被李晚几下催促,方犹犹豫豫说出这般担忧,李晚听后,便说,“嫁过去便是她的人了,她做妻主的,若真要去外头闯荡,难道不会安置好自己的夫郎。”

        见肖知仍是摇摆不定,李晚无法,虽则他认为肖知的担忧实在是多余的,柏束名正言顺的嫁过去,敬爱妻主孝敬高堂,两人一个主内一个主外,把日子经营起来,时间长了,乔念能不念柏束的好?日子总是人过出来的。

        然到底他也没法保证两个人能把日子过美满,若是极力促成,倘或过不好,怕是要遭肖知埋怨。李晚想了想,便说,“罢了,你既然有这样的隐忧,我也没法捆住乔念的脚,这事儿便算了吧,我自去那边回了。”

        肖知听得李晚决定,虽然还隐隐有些可惜,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请李晚担待些,继续帮柏束寻个合适的人家。

        李晚点点头,算是应下了。

        另一边,喻盛安跟喻皎皎已是回到了村子,因回来时行李多了一倍,便在县里雇了脚夫挑回来,是以两人除了有些精神不济,并无太多疲乏。

        然喻盛安久不躺自己那张摇椅,难免想念,当下便于院中的阴凉处展开来,躺下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颜静渊说着行程中的见闻。

        看两人相谈甚欢,喻皎皎也识趣,自去村子里遛弯。她这趟出得门去,心中越发怀念村里平静祥和的生活。她放空思绪,信步而走,直到前面孩童哭闹的声音传来,回过神来便发觉自己已不由走到了通往西坡的路上。

        前面的是柏康,正手脚无措的抱着个哭闹不止的娃娃,一张脸跟她怀里的孩子一样皱成一团,只差没咧开嘴哇哇大哭。

        喻皎皎看了有些想笑,她想起自己身上还揣着一包饴糖,是上船时买来解乏用的,只是她不爱甜食,喻盛安也嫌弃,便剩下许多,如今正好用来哄孩子了。

        柏康见到喻皎皎,惊喜唤道,“喻姐姐。”

        喻皎皎笑着点头,看她抱得辛苦,便示意柏康将孩子递给她,说,“你不是要回家去,怎么在这里抱着个娃娃?”

        柏康一边将娃娃递给喻皎皎,一边委屈道,“田英的手被山鸡啄了一下,一直哭着,我正好从西坡回来,他两个姐姐让我照看他,然后就跑去追那只山鸡了,现在也没见回来。”

        喻皎皎接过田英,他正哭得兴起,很是乖顺。喻皎皎便单手抱住他,空出一只手来查看他的伤情,还好只红了一片倒是没有见血。这时田英方发觉眼前的人不是柏康小姨,他不认识喻皎皎,便扭来扭去的挣扎,喻皎皎怕他摔着了,连忙用另一只手把他揽住。田英感到被抱得更紧了,心里的害怕更甚,顿时放声大哭,声音直传出几里地。

        正值喻皎皎与柏康急得满头大汗,极力安抚田英时,一道声音似盛夏里的一泓清泉,将她从困境中解救出来,只听那熟悉的声音道,“把他给我吧。”

        喻皎皎连忙将孩子递给柏束,也不见他有如何的动作,田英一到他怀里哭泣的阵势便小了起来,等柏束与他柔声安慰过后,已是逐渐转了笑颜。

        喻皎皎和柏康在一旁见了,都是十分佩服。喻皎皎还是第一次当面见男子散发这样的“母性”光辉,她原以为自己会难以接受,谁知对眼前一幕并不无不良反应,然试着在脑海里构想其他人,却是不寒而栗,或许只有他不同吧。

        柏束安抚好田英,心里暗暗计较起自己此刻是否看起来整洁,然而不用想也知道,自己刚下完地自然是灰扑扑的,不由得自惭形秽,只是羞怯的心刚冒出来,便被他揪住了。他看着喻皎皎眼里盛放的璀璨光华,那里没有一丝一毫的鄙薄,自己怎可将她小瞧了去。

        遂强自镇定下来,微笑着说,“喻姑娘,你回来啦。”

        “是呀,下午刚回来。外出几天才发现自己有多不舍得这里。”喻皎皎叹道。

        柏束尚不能体会喻皎皎这份对村野乡居的眷恋,但他想自己倘若离了家乡,纵然身处锦绣之地,心里也多半会不舍得吧。

        两人说话间,田英从柏束怀里探出头来,当他发现喻皎皎也看着他时,便一股脑将头埋在柏束胸前,待稍过一会儿,又伸着头悄悄地观察起喻皎皎来。这般与喻皎皎玩闹几次,胆子便渐渐大起来了,直直的看着喻皎皎,即使被逗了也不再埋首躲避。

        喻皎皎笑了笑,当下便拿出那包饴糖,递给田英一颗,又顺手给了柏康一颗。

        然田英只拿在手里却是不吃,又直勾勾的看着喻皎皎。

        喻皎皎想了想,从糖包里再拿一个递给了他,就见田英将糖喂给了柏束,柏束原要拒绝,抵不过田英将糖放到他嘴边,他觑见喻皎皎满面含笑的看着他们,不由张开嘴将那方糖衔住,顿时甜的滋味在舌尖蔓延开来。见柏束吃了,田英方用手拿着糖慢慢舔舐着。

        看着看着,喻皎皎心里突然生出个主意,她不待田英吃完,便拿一块糖给他,田英接了握在闲着的手里,接着喻皎皎又给她一块,田英的小手勉强握住了,喻皎皎递第三块给他,田英努力曲着手指方将三颗糖都纳在手里。

        然后喻皎皎递给他第四块糖,田英若选择收下这颗糖,必然要放弃手里的。一般人都知道怎么选,但他是小孩子,不可以常理度之,于是三人都看他作何选择。

        田英想了想,扭头向柏束请援,要他分出一只手去收下那颗糖,柏束受不得他撒娇,只能由他。

        喻皎皎笑了,心满意足的将糖放在柏束手心上。

        她将手里糖包空出来的部分捏紧了,然后放在田英怀里给抱着,见田英呆愣住了,便和柏康一起放声大笑。不久田蔚两人带着山鸡回来了,喻皎皎顺道将她们送回田家。

        回到家,喻盛安仍在院子里躺着,颜静渊拿了一把扇子坐在她一旁歇凉,两人与喻皎皎出去时并无不同,只颜静渊发间多了一支珍珠莲花簪。

        喻皎皎忽然有些后悔,也许自己也应该带一支发簪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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