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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4章


秦玉夜微启了启唇,“我自是愿意,名山胜川,人文荟萃,谁人不爱?”

        “哦?”秦姝安一声质疑,向前探了一步,“三哥哥的愿意,可不是为着山川美景吧?”

        秦玉夜反应过来,朝秦姝安觑了一眼。这小丫头怎知他心中所想?

        他缄默了一会儿,好在慈元宫的宫女来的及时,并未让露生看出端倪。

        “小娘子,太后那边已然散了,殷夫人正寻您呢。”宫女朝他三人行过礼。

        露生道好,同他二人辞身。

        “你去吧二娘,莫要忘了我的珠花。”秦姝安同露生摆摆手。

        待露生走远,秦玉夜便弹了姝安的脑门,“怎的能唤二娘?”

        秦姝安哼了一声,“我爱唤什么便唤什么,三哥哥以前可从不说我,怎的,莫不是三哥哥对二娘有私心?”

        秦玉夜一时竟无言以对,拿她毫无办法。

        “殿下,主上在鸣鸾殿等您。”时闻这时从狭道中行来,言罢,同秦姝安颔了颔首。

        秦姝安抚着手中兔兔的白毛,看着秦玉夜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最后又想起那芙蓉面的二娘,唇边荡起了笑意。

        “慈元宫派人来传话,说二娘要去南疆。”时闻平日是恪尽职守,秦玉夜交给他的事,他都尽心尽力,可他不解,为何此次回京,殿下突然让他紧盯着白露生的动向,若说是生了情,殿下同白家二娘以前从未见过。

        “我已然知晓,淮慕池呢?”秦玉夜将手负至身后,快步朝鸣鸾殿方位走去。

        “主上要历练状元郎,择日派他到南疆熟悉底下官员及回禀南疆的情况。”时闻如实回道。

        一年前,他在过韶山时遭山贼暗算,冷箭折了马儿的腿,马儿受惊,竟直直朝山崖奔去,他一时失了神,身上的痛楚暂且不论,好在他福大命大,得崖底的老僧所救,可正因此,他脑海中出现了许多未曾发生过的片段。

        上一世回京,他在城门上对白家二娘一见钟情,只想着将她占为己有,他手段一向残忍,杀了自己的手足登上皇位,却发现这娘子满心都是状元郎,他把状元郎杀了,愿以为这便能挽回她的心,可她直到死,都对她充满了恨意。

        容他想想她对状元郎是何时生情的?大抵便是在南疆的这段日子。

        他驻足在鸣鸾殿的殿门前,抬眸望了望,将近正午的日头照在殿上,映出金光,尽显恢弘。

        这是个好兆头。

        秦玉夜泛过一丝浅笑,一步步迈进了鸣鸾殿。

        圣上身型有些发胖,坐至罗汉榻上半眯着眼睛,手执黑子看着眼前的残局,竟也瞧不出破解的方法。

        近身的苏公公报了一声,圣上不紧不慢地点过头,秦玉夜便走进殿中。

        圣上指了指他,又指了指对面的位置,“你,来,同孤解了这局。”

        秦玉夜在朝中素来以这些个技艺精通而得朝臣夸赞,众人便也当他无心朝政。

        他在棋盘上落了几个白子,圣上只瞧了一会儿,便将先前的困惑一扫而去,遂将手中的黑子放回棋罐中,双手搭至膝头,叹道:“还是老三得孤心啊。”言罢盯着膝头好一会儿,“孤派淮慕池去南疆,你可有什么想法?”

        秦玉夜闻言起身,“淮慕池知识渊博,却缺历练,南疆我是未踏足过之地,听闻是美不胜收,臣请随去,依臣这些年的游历,或能指点一二。”

        圣上缓缓点头,“好,那便回去准备着,后日出发。”

        “是。”秦玉夜辞身退去。

        待亲眼见他走出殿外,苏公公上前替圣上换了盏碧螺春,“陛下可要派人在暗中保护殿下?”

        圣上盯着苏公公换茶的动作,“罢了,他若有心参与其中,自会留意些,孤护得了他一时,护不了他一世,若是这过不了,他日登基,于百姓,于社稷都无利,只能当孤的好儿子罢了。”

        露生回府的马车经过坍成大街,她透过窗纱往外瞧了瞧,从禁中回府理应不是走这路,前头一阵喧杂,马车因此慢了下来。

        “这娘子不是毁了蔺三郎的前程吗?”

        “就是啊,家宅之事把门一关,怎么说不得?”

        百姓在蔺府门前围了一圈,对地上跪着的人指指点点。

        从露生这个方向,恰好能见到府门前的三人,女子跪地,稍年轻的郎君一脸担忧地望着,而妇人则面色难堪。

        小娘子泪如雨下,听得她口中说的是“求姑母同意我和三郎,我们是两情相悦,姑母若是不同意,我便长跪不起。”

        蔺三郎上前欲扶起她,轻声试探地朝妇人唤了声母亲。

        殷夫人面色骤地一沉,厉声道:“杵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快走!”

        她原想经过蔺府,顺而带露生进去瞧瞧好让两家快定下来,不曾想竟遇到这般,这下这门亲事恐要落空了。

        待马车驶出了坍成大街,殷夫人拉过露生的手,温声道:“这事儿恐有隐情,二娘不必因此忧心。”

        忧心?她本对蔺三郎无意,何来忧心一说。

        “我想着,婚事先撂一撂罢,我回南疆,也不好说亲,三娘也十六了,母亲当为她多想想。”露生恭敬地回了一笑。

        “嗳。”殷夫人应声,一脸温祥,“你二人皆是我的女儿,我定是都操心着的。那这事且先这样,后日是个好日子,你回去收拾收拾,后日便启程罢。回来时带些南疆的甜糕,你父亲爱吃。”

        殷夫人将目光定在露生垂着的眸子上,心中不免多思。

        上宰相府同两位娘子提亲的人数不胜数,原想让二娘嫁个门当户对的得了,奈何白珙对二娘实在是愧心,门当户对的都是些纨绔,他不舍,好不容易寻了个蔺三郎,却来这一出,眼下状元郎是定了的,若是让给二娘,凭三娘那心高气傲的,怎的愿意?这二娘的婚事还是得费些心神。

        待回到了府中,殷夫人坐至凝芳苑中红木镶云石百灵台旁的圆杌凳上,将今日之事一五一十地同白露湘托出,

        白露湘在妆台前试着今日刚到的步摇簪子,镜中的她真是生得娇媚,她将其中一支金簪簪进发中,“母亲以为她今日为何要请回南疆?”

        殷夫人眉头一紧,不知白露湘这话为何意,“不正如她所言,要成亲前再去瞧瞧嘉阳郡主吗?”

        “圣上要派淮慕池到南疆去,你们给她寻的这门亲,摆明了将淮慕池让给我,她能甘心吗?待二人都在南疆,自然有机会接近,只有母亲你傻,以为她真是为着嘉阳郡主的,殊不知你为着人家,人家亦有自己的筹谋。”

        金簪似是不合白露湘心意,且刚簪上去便旋即拿了下来,她将金簪紧紧握住,想到昨日淮慕池与白露生那番对视,心中便涌起一股恨意。

        自白露生回府,父亲事事向她,就连母亲也待她和气,素日里她的东西,偏要分她一半,那些好的,总是她先挑,凭什么?凭什么她一回府就夺走她的东西。

        她的眸中带着狠意,直到指甲嵌进肉中,才让她吃痛地回过神来。

        殷夫人听白露湘这番话,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这万万不可,可府中并无人能随着二娘去南疆。”她话语里带着焦灼,随后撑着百灵台站起身,“不如,让你父亲这两日便定下你和状元郎的婚事,也好让她断了这个念想。”

        “不必,我自有办法。”白露湘盯着镜中的自己,泛起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小声道了句:“她若是没命回来,这一切便都由我说了算。”

        怡月苑内,薏合在院中洒扫,旁的不说,她做事倒是利索,旁人做事非要拖拉半晌,她是紧着时间,还将旁人的活儿给做了,素鸢瞧见了,不免同露生夸赞了两句。

        此刻素鸢在屋内替露生收拾行囊,手中叠着露生的衣裳,嘴里还不忘为露生抱不平。

        “那蔺三郎真是个不知事的,想着他一心念书,不近女色,原来是心中早已有人,好在这事儿来的及时,叫我们瞧见了,不然娘子真过了门,我是替娘子一百个不值。”言罢素鸢呸了一声。

        露生倒是不以为然,瞧着素鸢的模样觉着好笑,素鸢倒总是替她操心着,说起心中有人,她脑海中不免浮过杏园中状元郎的面容,那一霎便觉着风轻玉暖。

        素鸢余光瞧见门上有个身影直直站着,别过头去,看到了怯生生的薏合,“可有什么事儿吗?”

        “婢子听闻娘子要去南疆。”薏合眨着无辜的眼睛,那圆圆的脸蛋实在叫素鸢心生喜爱。她也说不清为何,但见薏合的第一面,她就对她心生好感。

        素鸢转过头去同露生相视一眼。

        露生站起身行至门前,“你是想同我一起去?”

        薏合闻言低头道是,“婢子在府中只识得娘子同素鸢姐姐二人,娘子可否让婢子同您前去,平日里的粗活,婢子可以替素鸢姐姐做。”

        露生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模样,不过十四岁,便无父无母,就连前主家都遭了变故,实在叫人可怜,瞧着素鸢对她是喜欢的,让她俩做个伴儿也好。

        “你去收拾妥当了,将行囊同素鸢和窦嬷嬷的放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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